在东古大陆,最平坦富饶之地,有一国,盛产美玉,故名怀玉国。怀玉国东西南北的国界外又另有四国,虎视眈眈。
幸而,怀玉国的北方和东方被谢氏一族严防,西方和南方被凌氏一族死守,多年来维持着中原太平繁荣的景象。
中原有八千里的沃土和平疆,坐落其中的都城玉京,有数不尽的金财玉宝、皇亲国戚、佳人才子、风流韵事。
不过除了这些上得台面的,私下里也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奇闻怪事”。
其中怪中之最的,是一类名叫“戏言傀儡师”的江湖人士。
如果去跟村妪打听,村妪会说这戏言傀儡师是算命先生,算田地收成呀、算走丢的鸡呀鸭呀猫呀狗呀什么的,一算一个准,还不要钱!真是活菩萨哩!
如果去跟富商打听,富商会说这帮人是风水大师,算阳宅阴宅、新坟祖坟之类的家务事百试百灵!只不过……呵呵,就是报酬有点高,超出一般行情几倍。穷人,卖身都请不起!
如果去跟官员打听,官员会说这些孙子就是江湖骗子!算得比较灵的部分都是背风水玄书而已,你背你也行!一定小心被坑得裤子都不剩,一旦碰见立刻报官!
但如果跟坊间民众打听,民众会见怪不怪地说,戏言傀儡师自称所说都是戏言、玩笑话,可真相并不是这样。
应该称他们为“预言傀儡师”才比较贴切。这些傀儡师遍布大江南北,通常穿着黑白道袍,挑着沉甸甸的担子,脚边蹦蹦跳跳跟着一具袖珍的提线木傀儡。
傀儡师既当算命先生,也兼任风水术师,但这都是他们的拿手绝活——“预言术”中很微末的一部分。
使得戏言傀儡师一战成名的,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双星戏言”。
那日,有一百位傀儡师带着木傀儡从四海赶来,在玉京的黄金砌诗台上大作法阵。只见晴空朗朗转瞬黑云压城,一会儿亮如白昼,一会儿又漆黑如夜。电闪雷鸣中,百具木傀儡同时开口,发出今圣纪年来第一声、震耳欲聋的预言。
预言的大概内容是:怀玉国两根最粗的大腿——凛北谢氏和渊南凌氏,他们这一代的子女中,将要出两位能翻复朝纲的人物。
一人推倒,一人重建,一个是祸国星,一个是救世星。二星相生相克,相依相缠,永不罢休。双星出世,如太阳东升西落、生而青丝老而华发,人力不可更改。
至于到底会是哪两位?谁是正道谁又是反派?在戏言傀儡师们多年打入底层民众中积累出的可信度的基础上,众说纷纭,尤其民间吵得特别凶。
不过在一千种猜测中,有九百九十九种,都围绕着同一个名字:谢无醺。
此人是凛北谢氏的独生女。谢氏以猩红蝮蛇为图腾,族人的衣裳兵器上皆有蛇纹。只要一见到那红蛇图案,旁人就会知道是他们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谢家人了。
谢无醺出生在凛北九百里阔土前所未有的一场大暴雪中。
一夜之间,广袤草场变成呜咽雪原,无数牛羊的尸体被埋在雪下,可表面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甚至有不少驻守哨点的士兵也死在里面,根本没有人发现。
那夜死在雪中的,还有谢无醺的父亲、凛北骁骋大将军谢攘川。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堆积得比人还高,坚冰般的雪海只是稍微化开表层,就用了七天。谢攘川和战马冻在一起的尸体被挖出来,那是在从边防营地赶回主军营的半路上,距离最近的哨点只有不到一里。
谢无醺生来爱笑。生下来的时候在笑,父亲失踪的那七天七夜在笑,她母亲在灵堂哭的时候,她也在笑。因此,母亲不喜欢她。
一转眼,谢无醺百日宴。宴会是在玉京谢府举办的,张灯结彩,红灯一旁是未取下的祭灯,彩绸下面摞着白纸。
这场百日宴,世人后来提起来都直呼惨惨惨!那是一场屠杀。一伙因雪灾南下的难民当晚闯入谢府,砸碎了宴席上的“百日百坛酒”。
他们身上浸饱了火油,关起门来,放火自焚!口中喊着谢家军无能,害他们全家老小冻死饿死!如今要让谢家为他们死去的亲人陪葬!说罢一个个飞扑进满地烈酒中,激出一片地狱般的火海!
大火烧得天边都红了。凄厉的尖叫声,男女老少都有,有谢家人的,也有宾客的。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最终都成了焦枯的黑影。
可诡异之处在于,即使谢府的大门后来都烧塌了,里面的尖叫还在持续着,可没有一个人跑出来,也没有一个人喊过救命。
避火队奔来救火。队伍中的士兵事后说,那夜他们看见好几个谢家人是自己走进火海的,怎么叫都叫不住,像中了邪。
谢无醺是这场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者,而且毫发无损。
满地废墟中,她躺在襁褓里,就在母亲面目全非的尸体旁,咂着手指,一点也不害怕。士兵去抱起她,她就忽然笑了,把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吓得两条腿都软绵绵的。
此为谢无醺的不祥。一出生便双亲横死,大煞。
谢无醺被未参加百日宴的其他谢家长辈抚养到八岁。八岁那年,她远赴一座避世无名山。山上有一座世外书院,名为“净海浊山”。书院文武双授,名师如云,才子辈出,是他们谢氏的一个分支百年前所创办。
净海浊山的入学条件极为苛刻,没有固定标准,不屑于钱权人情,就算是王公贵族、本家子弟也是说不要就不要。谢无醺以八岁之幼龄,独身叩门拜师。院长闭门不见,她便跪在山下,堂堂正正,足足五日,跪开了那扇紧闭的山扉。
半月后,拜师礼。谢无醺在礼前的小考测中意外遇险,林中遇虎,她在饿虎冲来之际诱它扑向悬崖,却被虎爪击飞与之一同坠落!未来恩师为救她也纵身而下,艰难保住她的小命一条,恩师则重伤昏迷长达两年。
十岁拥兵礼,谢无醺有了自己的刀——“蛇行饮雪刀”。全刀乌黑,刀刃雪白,刀柄是蜿蜒的蛇身。此刀名为“饮雪”,却刚开刃,就饮饱了人血。
第一次实战,她和师兄师姐们带刀追击一双山贼入山,其他人无功而返,只有她不见踪影。十日后归,谢无醺提着两个人头往空地一丢,浑身浴血,腰间的饮雪刀锋却不见一丝污浊。据说,两个小山贼老窝中的父母妻妾子女都被虐杀,十几口人死在谢无醺手中。
此为谢无醺的狠毅。欲达目的坚韧决绝,一出手便不留后患,毒辣。
十五岁及笄,谢无醺回归凛北草原祭祖,凛北随着她的到来竟再次爆发雪灾。可这一次,大雪挡住了挥兵南下的逐草国,避免了一场大战。
逐草国一队前来偷袭粮草的将士被困雪中,众人要求处死他们以儆效尤!谢无醺却道:“用最好的药医治,放他们离开。”此举伤了军心,但她是大将军独女,没人敢说什么。
月余后,逐草国彻底进入严冬,饥荒肆虐。两个曾被救过的小兵冒死爬到凛北军营,带着军机,为活命投诚而来。凛北军之后借此神助,连破逐草七城,大捷!
同年,谢无醺参加了玉京举办的“凤凰大典”。这是上到王孙、下到平民、奴仆都可参加的桃李赛事。比赛内容文武兼有,比聪明也比胆量,奖励任凭索要,是个举国瞩目的盛事。
太子和公主对谢无醺早有耳闻,同时上场,赛前见了她,百般傲慢和嘲讽,龙血凤髓大发皇威。谢无醺仿若没看见也没听见,赛场上大杀四方,挫败了那对金枝玉叶,每一轮关卡都一骑绝尘,很快便夺魁。
太子当场把佩剑摔在谢无醺头上,剑穗上劈裂的稀世宝玉划破了她的额头,鲜血在她脸上流淌。当夜,太子开始高烧噩梦。梦中,怀玉国历代的先君围坐一堂,一起斥责他是个废物点心!都不如那谢家的祸国星!继位以后终将亡国!要把他立即废黜!废黜!废黜!太子骇得惊醒过来,身下床褥一片湿凉。此后,夜夜都如此,苦不堪言。
大国师卜了一卦,断定太子做了亏心违德之事,才惹得神思惊悸,从而引发梦魇,产生了内心深处最害怕的那种噩梦。太子一听就不说话了。但还不等他主动去道歉,谢无醺竟然自己请罪而来。
她在太子殿外跪伏,双手呈上荆棘戒棍,自述那日冲撞殿下的罪行。太子哪儿敢再动她一根毫毛?!有了台阶,太子连滚带爬地原谅了她,并且拉下脸皮批判了自己,落得个颜面大损,还怨不得旁人。
此为谢无醺的城府之深。谋略长远、能屈能伸,可怕。
上述这些便是民间传闻的几个主流版本,也是比较完整的几个故事,其余还有流言蜚语数不胜数,暂且不提。
坊间群众也问过戏言傀儡师:“如若这颗是祸国星,那另一颗救世星呢?可否指明?”
背后人人在骂:哎呦卖你老爹的关子!直接说名字不行吗?
戏言傀儡师道:“另一颗,当然是祸国星此生最在意、最重要之人喽!他们两个势必要自相残杀!开始的时候有多美好,结局就有多唏嘘!互相欺骗!捅刀!背弃!摧残!依恋和信仰通通碎一地!这是不是,十分有趣呢哈哈哈哈?!真是迫不及待要看到这场好戏了!!”
所以,换种说法,此生将要阻谢无醺灭谢无醺的,将是她挚爱之人。
而此人出自渊南凌氏。凌氏的确有二子,皆与谢无醺年岁相近。民众最熟知的是其长子,名为凌拂疾,纵横渊南,是个誉满天下的青年才俊。在各色传言中,一直是最热门的救世主人选。
而谢无醺像是提前知道了一切般,刚及笄就立誓此生不嫁,谁都不爱。
人在年轻时总爱发点誓言什么的,以加持自己单薄的决心,事后反悔也只不过因为心境迁移,无伤大雅。但谢无醺一直不同凡响。她这道誓不是仅仅说出来这么简单。
十八岁时,她就去谢家祠堂宣布了这个决定,磕了三个响头给列祖列宗,不顾祠堂外的狂风骤雨,用烛火当场烙去了掌心的姻缘线。她出来后,又转头砸了一座庙。什么庙?月老庙!顺便向神仙他老人家也掷地有声地宣布了一下。
正在整个玉京都为之哗然的时候,她精神抖擞,轻装简行地回了书院。一上山,恰逢同门大师兄多年游历归来。大师兄一代天骄,大师兄玉树临风,大师兄温柔磊落,大师兄对她一见倾心。
谢无醺二话不说,飞奔下山,一头扎进优伶馆。随后她带了七八个莺莺燕燕的男优伶回到书院,真心诚意地对大师兄道:“师妹不才,素来是这般风流倜傥之人。师兄当真钟情我?那以后就咱们十个一起过呗?!”
幸而,怀玉国的北方和东方被谢氏一族严防,西方和南方被凌氏一族死守,多年来维持着中原太平繁荣的景象。
中原有八千里的沃土和平疆,坐落其中的都城玉京,有数不尽的金财玉宝、皇亲国戚、佳人才子、风流韵事。
不过除了这些上得台面的,私下里也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奇闻怪事”。
其中怪中之最的,是一类名叫“戏言傀儡师”的江湖人士。
如果去跟村妪打听,村妪会说这戏言傀儡师是算命先生,算田地收成呀、算走丢的鸡呀鸭呀猫呀狗呀什么的,一算一个准,还不要钱!真是活菩萨哩!
如果去跟富商打听,富商会说这帮人是风水大师,算阳宅阴宅、新坟祖坟之类的家务事百试百灵!只不过……呵呵,就是报酬有点高,超出一般行情几倍。穷人,卖身都请不起!
如果去跟官员打听,官员会说这些孙子就是江湖骗子!算得比较灵的部分都是背风水玄书而已,你背你也行!一定小心被坑得裤子都不剩,一旦碰见立刻报官!
但如果跟坊间民众打听,民众会见怪不怪地说,戏言傀儡师自称所说都是戏言、玩笑话,可真相并不是这样。
应该称他们为“预言傀儡师”才比较贴切。这些傀儡师遍布大江南北,通常穿着黑白道袍,挑着沉甸甸的担子,脚边蹦蹦跳跳跟着一具袖珍的提线木傀儡。
傀儡师既当算命先生,也兼任风水术师,但这都是他们的拿手绝活——“预言术”中很微末的一部分。
使得戏言傀儡师一战成名的,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双星戏言”。
那日,有一百位傀儡师带着木傀儡从四海赶来,在玉京的黄金砌诗台上大作法阵。只见晴空朗朗转瞬黑云压城,一会儿亮如白昼,一会儿又漆黑如夜。电闪雷鸣中,百具木傀儡同时开口,发出今圣纪年来第一声、震耳欲聋的预言。
预言的大概内容是:怀玉国两根最粗的大腿——凛北谢氏和渊南凌氏,他们这一代的子女中,将要出两位能翻复朝纲的人物。
一人推倒,一人重建,一个是祸国星,一个是救世星。二星相生相克,相依相缠,永不罢休。双星出世,如太阳东升西落、生而青丝老而华发,人力不可更改。
至于到底会是哪两位?谁是正道谁又是反派?在戏言傀儡师们多年打入底层民众中积累出的可信度的基础上,众说纷纭,尤其民间吵得特别凶。
不过在一千种猜测中,有九百九十九种,都围绕着同一个名字:谢无醺。
此人是凛北谢氏的独生女。谢氏以猩红蝮蛇为图腾,族人的衣裳兵器上皆有蛇纹。只要一见到那红蛇图案,旁人就会知道是他们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谢家人了。
谢无醺出生在凛北九百里阔土前所未有的一场大暴雪中。
一夜之间,广袤草场变成呜咽雪原,无数牛羊的尸体被埋在雪下,可表面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甚至有不少驻守哨点的士兵也死在里面,根本没有人发现。
那夜死在雪中的,还有谢无醺的父亲、凛北骁骋大将军谢攘川。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堆积得比人还高,坚冰般的雪海只是稍微化开表层,就用了七天。谢攘川和战马冻在一起的尸体被挖出来,那是在从边防营地赶回主军营的半路上,距离最近的哨点只有不到一里。
谢无醺生来爱笑。生下来的时候在笑,父亲失踪的那七天七夜在笑,她母亲在灵堂哭的时候,她也在笑。因此,母亲不喜欢她。
一转眼,谢无醺百日宴。宴会是在玉京谢府举办的,张灯结彩,红灯一旁是未取下的祭灯,彩绸下面摞着白纸。
这场百日宴,世人后来提起来都直呼惨惨惨!那是一场屠杀。一伙因雪灾南下的难民当晚闯入谢府,砸碎了宴席上的“百日百坛酒”。
他们身上浸饱了火油,关起门来,放火自焚!口中喊着谢家军无能,害他们全家老小冻死饿死!如今要让谢家为他们死去的亲人陪葬!说罢一个个飞扑进满地烈酒中,激出一片地狱般的火海!
大火烧得天边都红了。凄厉的尖叫声,男女老少都有,有谢家人的,也有宾客的。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最终都成了焦枯的黑影。
可诡异之处在于,即使谢府的大门后来都烧塌了,里面的尖叫还在持续着,可没有一个人跑出来,也没有一个人喊过救命。
避火队奔来救火。队伍中的士兵事后说,那夜他们看见好几个谢家人是自己走进火海的,怎么叫都叫不住,像中了邪。
谢无醺是这场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者,而且毫发无损。
满地废墟中,她躺在襁褓里,就在母亲面目全非的尸体旁,咂着手指,一点也不害怕。士兵去抱起她,她就忽然笑了,把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吓得两条腿都软绵绵的。
此为谢无醺的不祥。一出生便双亲横死,大煞。
谢无醺被未参加百日宴的其他谢家长辈抚养到八岁。八岁那年,她远赴一座避世无名山。山上有一座世外书院,名为“净海浊山”。书院文武双授,名师如云,才子辈出,是他们谢氏的一个分支百年前所创办。
净海浊山的入学条件极为苛刻,没有固定标准,不屑于钱权人情,就算是王公贵族、本家子弟也是说不要就不要。谢无醺以八岁之幼龄,独身叩门拜师。院长闭门不见,她便跪在山下,堂堂正正,足足五日,跪开了那扇紧闭的山扉。
半月后,拜师礼。谢无醺在礼前的小考测中意外遇险,林中遇虎,她在饿虎冲来之际诱它扑向悬崖,却被虎爪击飞与之一同坠落!未来恩师为救她也纵身而下,艰难保住她的小命一条,恩师则重伤昏迷长达两年。
十岁拥兵礼,谢无醺有了自己的刀——“蛇行饮雪刀”。全刀乌黑,刀刃雪白,刀柄是蜿蜒的蛇身。此刀名为“饮雪”,却刚开刃,就饮饱了人血。
第一次实战,她和师兄师姐们带刀追击一双山贼入山,其他人无功而返,只有她不见踪影。十日后归,谢无醺提着两个人头往空地一丢,浑身浴血,腰间的饮雪刀锋却不见一丝污浊。据说,两个小山贼老窝中的父母妻妾子女都被虐杀,十几口人死在谢无醺手中。
此为谢无醺的狠毅。欲达目的坚韧决绝,一出手便不留后患,毒辣。
十五岁及笄,谢无醺回归凛北草原祭祖,凛北随着她的到来竟再次爆发雪灾。可这一次,大雪挡住了挥兵南下的逐草国,避免了一场大战。
逐草国一队前来偷袭粮草的将士被困雪中,众人要求处死他们以儆效尤!谢无醺却道:“用最好的药医治,放他们离开。”此举伤了军心,但她是大将军独女,没人敢说什么。
月余后,逐草国彻底进入严冬,饥荒肆虐。两个曾被救过的小兵冒死爬到凛北军营,带着军机,为活命投诚而来。凛北军之后借此神助,连破逐草七城,大捷!
同年,谢无醺参加了玉京举办的“凤凰大典”。这是上到王孙、下到平民、奴仆都可参加的桃李赛事。比赛内容文武兼有,比聪明也比胆量,奖励任凭索要,是个举国瞩目的盛事。
太子和公主对谢无醺早有耳闻,同时上场,赛前见了她,百般傲慢和嘲讽,龙血凤髓大发皇威。谢无醺仿若没看见也没听见,赛场上大杀四方,挫败了那对金枝玉叶,每一轮关卡都一骑绝尘,很快便夺魁。
太子当场把佩剑摔在谢无醺头上,剑穗上劈裂的稀世宝玉划破了她的额头,鲜血在她脸上流淌。当夜,太子开始高烧噩梦。梦中,怀玉国历代的先君围坐一堂,一起斥责他是个废物点心!都不如那谢家的祸国星!继位以后终将亡国!要把他立即废黜!废黜!废黜!太子骇得惊醒过来,身下床褥一片湿凉。此后,夜夜都如此,苦不堪言。
大国师卜了一卦,断定太子做了亏心违德之事,才惹得神思惊悸,从而引发梦魇,产生了内心深处最害怕的那种噩梦。太子一听就不说话了。但还不等他主动去道歉,谢无醺竟然自己请罪而来。
她在太子殿外跪伏,双手呈上荆棘戒棍,自述那日冲撞殿下的罪行。太子哪儿敢再动她一根毫毛?!有了台阶,太子连滚带爬地原谅了她,并且拉下脸皮批判了自己,落得个颜面大损,还怨不得旁人。
此为谢无醺的城府之深。谋略长远、能屈能伸,可怕。
上述这些便是民间传闻的几个主流版本,也是比较完整的几个故事,其余还有流言蜚语数不胜数,暂且不提。
坊间群众也问过戏言傀儡师:“如若这颗是祸国星,那另一颗救世星呢?可否指明?”
背后人人在骂:哎呦卖你老爹的关子!直接说名字不行吗?
戏言傀儡师道:“另一颗,当然是祸国星此生最在意、最重要之人喽!他们两个势必要自相残杀!开始的时候有多美好,结局就有多唏嘘!互相欺骗!捅刀!背弃!摧残!依恋和信仰通通碎一地!这是不是,十分有趣呢哈哈哈哈?!真是迫不及待要看到这场好戏了!!”
所以,换种说法,此生将要阻谢无醺灭谢无醺的,将是她挚爱之人。
而此人出自渊南凌氏。凌氏的确有二子,皆与谢无醺年岁相近。民众最熟知的是其长子,名为凌拂疾,纵横渊南,是个誉满天下的青年才俊。在各色传言中,一直是最热门的救世主人选。
而谢无醺像是提前知道了一切般,刚及笄就立誓此生不嫁,谁都不爱。
人在年轻时总爱发点誓言什么的,以加持自己单薄的决心,事后反悔也只不过因为心境迁移,无伤大雅。但谢无醺一直不同凡响。她这道誓不是仅仅说出来这么简单。
十八岁时,她就去谢家祠堂宣布了这个决定,磕了三个响头给列祖列宗,不顾祠堂外的狂风骤雨,用烛火当场烙去了掌心的姻缘线。她出来后,又转头砸了一座庙。什么庙?月老庙!顺便向神仙他老人家也掷地有声地宣布了一下。
正在整个玉京都为之哗然的时候,她精神抖擞,轻装简行地回了书院。一上山,恰逢同门大师兄多年游历归来。大师兄一代天骄,大师兄玉树临风,大师兄温柔磊落,大师兄对她一见倾心。
谢无醺二话不说,飞奔下山,一头扎进优伶馆。随后她带了七八个莺莺燕燕的男优伶回到书院,真心诚意地对大师兄道:“师妹不才,素来是这般风流倜傥之人。师兄当真钟情我?那以后就咱们十个一起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