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绿市公安局久山分局内。
“叫什么名字？”
“宣辞。”
“家是哪儿的？”
“平绿市……清县清阳镇。”
“你知道这个李如韵在做什么吗？”
“之前……不知道，刚知道。”
警察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感觉到坐在对面的宣辞非常紧张，看她几乎满脸泪痕，于是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随后换了比较轻松的语气继续说道，“把你知道的关于李如韵的事情讲一下，别紧张，如实说就行。”
宣辞尽量详细地讲了关于李如韵的她知道的一些事。
李如韵和宣辞都是平绿市清县清阳镇的，李如韵奶奶和宣辞外婆相熟，两家是邻居。
她比宣辞小五岁，两人认识，但平时联系不多。去年的时候李如韵给宣辞打电话，说自己想做短视频赚点钱，因为知道宣辞在做这方面，所以想请教请教，宣辞跟她大概讲了下，但是考虑到那会儿她才上高中，怕她耽误学业，所以当时建议她先专注学业，设备那些宣辞答应等她上了大学会帮她买。
最近李如韵放假，过来市里玩，住在宣辞这儿。
毕竟也十六岁了，正值青春期有自己的隐私，所以宣辞不太会去管她每天干什么，何况宣辞自己还生着病，所以只要李如韵不会太晚回来，她基本都不会过问什么。
今天宣辞一个人出去放风了一天，晚上八点多才回来，她洗漱完准备上床，李如韵忽然过来问她借工作室的设备玩，宣辞没多心，顺口就同意了。
没想到半夜凌晨，家里的门会被警察突然敲开。
宣辞今天刚好吃了安眠药，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就被叫了起来。
开了门，警察先是困住了她，又进房间里，找到了正在直播的李如韵。
他们以涉嫌色情直播的理由拷走了李如韵，宣辞也被带来了公安局。
从宣辞的描述和她的账号资料排查中可以确定，宣辞本人并没有涉案嫌疑，而且从李如韵和其他嫌疑人的口中也证实了宣辞与此事无关。
宣辞录完笔录出来，过来了一个警察弯下头瞅了她一眼，宣辞眼睛还肿着，没注意看，他跟审讯的警察聊了下，然后把她带到了局里的休息室坐下。
看她精神不佳，问要不要先送她回去，明天再过来，但宣辞不愿意。
“她父母估计明天才能来，你确定要一直在这儿等着？”段林丰最后再跟她确定一遍。
“嗯，”宣辞点头，“还是等她父母来了我再走吧，毕竟我不能丢她一个孩子在这儿，而且我现在回去了也不放心。”
段林丰没再说什么，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看她趴在桌子上，又找了件衣服给她盖着，之后便去忙别的了。
宣辞一直待在休息室，她刚强撑着的一点意识已经在做笔录的时候用完了，现在已是极度困乏。
或许她应该感谢安眠药让她精神分散开，虽然一开始审讯的时候仍因为很大的应激反应而一直无法自控地哭和颤抖，但因为力气迅速消耗，精神也无力承受她进行反复的回忆冲击，所以恢复平静的过程还算快。
她没什么能干的了，只能趴桌子上休息，虽然精神还紧绷着，但因为太过疲乏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时候，抬头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了。
她从休息室出来，看到了一些应该是刚被抓过来的人在闹事，她没在意，往前厅走着。
老远看到大厅前台的位置上靠着一个没穿制服的人，在悠闲地吃着东西，应该是余光看到了有人，便朝宣辞转过头来。
“醒了？”
正倚在大厅前台吃汉堡的段林丰朝宣辞指了指面前的快餐袋子，“要不要来一个？”
“不了。”
宣辞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往前台走近。
“局里管饭的，不要钱，你不用客气，来一个？”段林丰拿了一个汉堡已经要递到宣辞手上。
“我没客气，我不饿。”宣辞冲他笑笑，婉拒了，她往旁边走了几步后忽然反应过来，刚跟她说话的这个人好像就是前几天在小区楼下找狗的那个小伙，昨晚带她去休息室的也是他。
大概是自己昨晚精神状态实在不佳，竟然没认出来。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熟人，总之宣辞又退了回来，向他问道，
“李如韵……她爸妈来了吗？”
“应该快了。”段林丰把吃完的包装纸卷好扔进垃圾桶后，拿起他刚晾在一旁的咖啡抿了一口，还不错，于是又拿了一杯新的放在宣辞面前。
“她这个事情严重吗？”宣辞继续问道。
段林丰就知道她会问这个，但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昨晚他是顺带帮个忙，至于案件具体细节方面他只是知道个大概，
“……算严重的了，因为涉及到团伙网络组织□□表演，甚至有未成年参与，目前局里成立了专案组，还在陆续抓涉案人员……”
“那李如韵会坐牢吗？”宣辞只想知道关于李如韵的事情，所以着急打断了他。
“这个……”段林丰放下咖啡，“得看后续审讯调查的结果。不过，那属于警察的事了。”
宣辞懂了段林丰的言外之意，她没再说话，而是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了？”段林丰问她。
宣辞没接话。
段林丰若有所思，“……这只是我的猜测，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事虽然严重，但是对李如韵个人来说，可能……不会太严重，毕竟她还是未成年，受教唆的可能性较大，所以……不用太担心。”
宣辞听完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那就太好了，谢谢警官。”她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笑意，“刚才看你一脸严肃的表情，确实让我有点担心。”
被指控表情严肃的段林丰慌忙手动做了一下表情管理，还一本正经地说：“看来我下次得去做个提笑肌的手术了。”
“啊？”宣辞惊讶，其实她反应过来了对方是在开玩笑，她只是佯装惊讶，“所以……”宣辞伸手隔空在他脸上比划着，“你这张脸……”
她其实想说，挺好看的。
“嗯，整的。”段林丰迅速领会，“还不错吧。”他等着宣辞继续夸他呢，结果宣辞偏没如了他意，面无表情回了一句，
“一般。”
“你真让我伤心。”他佯装抱怨，应该是看宣辞心情好点了，又开始指着他那个汉堡，“你是不是因为没吃饭所以没力气夸人啊，眼光也不好，赶紧，来一个这个。”
结果话音刚落就换来宣辞眼神里的莫名其妙。
段林丰被盯得别扭，不觉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怎……么了？”
“警官，我觉得你的思维太过于跳脱了，我都有点跟不上了。”
“所以让你吃饭啊。”段林丰油盐不进。
宣辞终于是有点无奈地笑了出来，没再拒绝，拿起那个汉堡吃了起来。
倒是站在旁边的段林丰开始有点不自在，浑身刺挠，可能是因为宣辞在吃东西没再说话，也可能是她刚冲他的那个笑。
他想溜，但又觉得直接走开不太好。
“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宣辞再次开口。
可还没等到回答，却看到从公安局门口涌进来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有警察出来迎了上去，段林丰也走上前去。
宣辞从人缝里看到了李如韵的父母，她将要招手，却没料到对方朝她一下扑了过来——
“肯定是因为你！明明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去做这个？”
“你都教了她什么啊！在你这儿待了几天还进了公安局，你到底想干嘛啊！”
“为什么不抓她！她也做了为什么不抓她！”
……
李如韵的爸妈撕心裂肺地喊着。
宣辞差点摔倒，她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这种超过她想象的突发场面。
工作人员紧急拦在了李如韵父母前，段林丰把宣辞拉向身面，他努力解释着：“叔叔阿姨，你们先冷静一下，先听警察把这件事给你们讲清楚好吗？”
几个警察来甚至都差点拦不住他俩。
一逮到他们稍微冷静的间隙，就赶紧把他们安抚着带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这些都是昨天你们抓过来的那些人的家人吗？”宣辞看着后面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们，问段林丰。
“是的。”
段林丰回头看她，注意到她头发有些凌乱，本来还想问问她刚被推到了有没有事，想说让她不要在意李如韵父母刚才讲的话，却听见宣辞幽幽地开口说道：
“平时不管李如韵，等到出事了却又开始怪罪起别人，露出这么痛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对女儿有多上心……”
“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安慰了。”段林丰说，
“他们已经来了，你还要在这里待吗？还是，送你回家？”
“嗯？你送我？你不用上班吗？”
段林丰指了指身上的便装，“我休息。”
他话音刚落，走廊路过的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着他喊道：“段林丰，你怎么还没走啊！都蹭完早饭了赶紧回去！”
“知道了，别嚷嚷。”段林丰一个手刀挥过去。
宣辞眼神跟着进去的人们往里张望，段林丰顺道指着刚跟他说话的那个人背影说道：
“刚走过去那个是负责李如韵案子的警察，叫方柏，他是专案组的小组长，到时候等李如韵这事结束，估计还得叫你再过来一趟，拿那五千块钱，如果没人叫你，你就来找他。”
他话就解释到这儿，见宣辞没回应，他又添了一句，“要给李如韵的话你以后私下再给吧。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可以来找你吗？”宣辞诚心问。
“都行。”段林丰回答。
“那应该……没什么需要我的了吧？”
“她爸妈在呢。”段林丰说，“那就走吧。”他招呼着宣辞往外走。
“不过，”宣辞忽然反应过来伸手拒绝，“我还是不麻烦你送了，你也忙了一晚上，我家离得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好，谢谢……段警官。”
话说完，宣辞便跑出了公安局。
……
前台上刚放在宣辞面前的咖啡也没来得及喝，段林丰左右看了两下没来人，他懒得再拿进去递给谁，虽然他也有点喝不下了，但直接放这儿肯定没一会儿就会被保洁阿姨收拾掉，实在是太浪费。
左思右想后他还是拿了起来，跟灌酒似的一股脑往自己肚子里灌。
也不知道是着急走还是怕被人看到。
“你好歹是个警察怎么跟个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谁跑公安局来偷喝咖啡了。”说时迟那时快，方柏不知道啥时候又站走廊那儿，用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段林丰。
“你个狗，你不早来！”段林丰边喝边往垃圾桶挪的空隙还不忘骂方柏。
“那个女孩走了吗？”方柏问。
“走了。”解决完最后一口的段林丰把空盒子扔进了垃圾桶，又从前台抽了两张纸擦嘴，“怎么，还有事？”
“不是，”方柏走近，稍微压低了声音，“李如韵父母还在那儿怪她呢，一堆人跟他们解释不是那样的，他们不信，非说是那女孩教坏的李如韵，还在调解室骂呢。”
“他们有什么恩怨吗？”段林丰问。
“谁知道啊！反正李如韵对那个谁——宣辞的态度可和她父母不一样，那是生怕牵连上宣辞。”方柏说。
“唉。总之，还得你辛苦啊，小方同志。”段林丰拍了拍方柏的肩膀，“我就先告辞。”
-
宣辞从公安局出来后，去了附近一个小学门口买了碗热粥，手上还提着从公安局拿出来还没吃完的半个汉堡。
她出来的时候才刚过七点，虽然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起床了，但是昨晚上在警局休息室的桌子上趴着睡，她现在浑身不舒服。
宣辞打算回家先洗漱一下，再吃个早饭，然后补觉。
虽然不一定睡得着，但她是这么计划的。
今天天气很好，不热不凉，宣辞迎着太阳往回走，路上这会儿大多都是去上学的小孩们。
她不自觉在外面多待了会儿。
快八点，她终于回了家，开门时因为手抖钥匙一直对不上孔，最近这个症状变得严重了，她有点不耐烦，差点因为急眼要跟门干起来的时候，电话响了。
这时候会是谁打来的？
她疑惑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电话。
犹豫着接上，“喂？”
“是宣辞吗？”
“是。”
“可能还需要你再过来公安局一趟，
李如韵她，割腕了……”
“叫什么名字？”
“宣辞。”
“家是哪儿的？”
“平绿市……清县清阳镇。”
“你知道这个李如韵在做什么吗？”
“之前……不知道，刚知道。”
警察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感觉到坐在对面的宣辞非常紧张，看她几乎满脸泪痕，于是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随后换了比较轻松的语气继续说道，“把你知道的关于李如韵的事情讲一下，别紧张，如实说就行。”
宣辞尽量详细地讲了关于李如韵的她知道的一些事。
李如韵和宣辞都是平绿市清县清阳镇的，李如韵奶奶和宣辞外婆相熟，两家是邻居。
她比宣辞小五岁，两人认识，但平时联系不多。去年的时候李如韵给宣辞打电话，说自己想做短视频赚点钱，因为知道宣辞在做这方面，所以想请教请教，宣辞跟她大概讲了下，但是考虑到那会儿她才上高中，怕她耽误学业，所以当时建议她先专注学业，设备那些宣辞答应等她上了大学会帮她买。
最近李如韵放假，过来市里玩，住在宣辞这儿。
毕竟也十六岁了，正值青春期有自己的隐私，所以宣辞不太会去管她每天干什么，何况宣辞自己还生着病，所以只要李如韵不会太晚回来，她基本都不会过问什么。
今天宣辞一个人出去放风了一天，晚上八点多才回来，她洗漱完准备上床，李如韵忽然过来问她借工作室的设备玩，宣辞没多心，顺口就同意了。
没想到半夜凌晨，家里的门会被警察突然敲开。
宣辞今天刚好吃了安眠药，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就被叫了起来。
开了门，警察先是困住了她，又进房间里，找到了正在直播的李如韵。
他们以涉嫌色情直播的理由拷走了李如韵，宣辞也被带来了公安局。
从宣辞的描述和她的账号资料排查中可以确定，宣辞本人并没有涉案嫌疑，而且从李如韵和其他嫌疑人的口中也证实了宣辞与此事无关。
宣辞录完笔录出来，过来了一个警察弯下头瞅了她一眼，宣辞眼睛还肿着，没注意看，他跟审讯的警察聊了下，然后把她带到了局里的休息室坐下。
看她精神不佳，问要不要先送她回去，明天再过来，但宣辞不愿意。
“她父母估计明天才能来，你确定要一直在这儿等着？”段林丰最后再跟她确定一遍。
“嗯，”宣辞点头，“还是等她父母来了我再走吧，毕竟我不能丢她一个孩子在这儿，而且我现在回去了也不放心。”
段林丰没再说什么，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看她趴在桌子上，又找了件衣服给她盖着，之后便去忙别的了。
宣辞一直待在休息室，她刚强撑着的一点意识已经在做笔录的时候用完了，现在已是极度困乏。
或许她应该感谢安眠药让她精神分散开，虽然一开始审讯的时候仍因为很大的应激反应而一直无法自控地哭和颤抖，但因为力气迅速消耗，精神也无力承受她进行反复的回忆冲击，所以恢复平静的过程还算快。
她没什么能干的了，只能趴桌子上休息，虽然精神还紧绷着，但因为太过疲乏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时候，抬头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了。
她从休息室出来，看到了一些应该是刚被抓过来的人在闹事，她没在意，往前厅走着。
老远看到大厅前台的位置上靠着一个没穿制服的人，在悠闲地吃着东西，应该是余光看到了有人，便朝宣辞转过头来。
“醒了？”
正倚在大厅前台吃汉堡的段林丰朝宣辞指了指面前的快餐袋子，“要不要来一个？”
“不了。”
宣辞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往前台走近。
“局里管饭的，不要钱，你不用客气，来一个？”段林丰拿了一个汉堡已经要递到宣辞手上。
“我没客气，我不饿。”宣辞冲他笑笑，婉拒了，她往旁边走了几步后忽然反应过来，刚跟她说话的这个人好像就是前几天在小区楼下找狗的那个小伙，昨晚带她去休息室的也是他。
大概是自己昨晚精神状态实在不佳，竟然没认出来。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熟人，总之宣辞又退了回来，向他问道，
“李如韵……她爸妈来了吗？”
“应该快了。”段林丰把吃完的包装纸卷好扔进垃圾桶后，拿起他刚晾在一旁的咖啡抿了一口，还不错，于是又拿了一杯新的放在宣辞面前。
“她这个事情严重吗？”宣辞继续问道。
段林丰就知道她会问这个，但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昨晚他是顺带帮个忙，至于案件具体细节方面他只是知道个大概，
“……算严重的了，因为涉及到团伙网络组织□□表演，甚至有未成年参与，目前局里成立了专案组，还在陆续抓涉案人员……”
“那李如韵会坐牢吗？”宣辞只想知道关于李如韵的事情，所以着急打断了他。
“这个……”段林丰放下咖啡，“得看后续审讯调查的结果。不过，那属于警察的事了。”
宣辞懂了段林丰的言外之意，她没再说话，而是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了？”段林丰问她。
宣辞没接话。
段林丰若有所思，“……这只是我的猜测，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事虽然严重，但是对李如韵个人来说，可能……不会太严重，毕竟她还是未成年，受教唆的可能性较大，所以……不用太担心。”
宣辞听完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那就太好了，谢谢警官。”她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笑意，“刚才看你一脸严肃的表情，确实让我有点担心。”
被指控表情严肃的段林丰慌忙手动做了一下表情管理，还一本正经地说：“看来我下次得去做个提笑肌的手术了。”
“啊？”宣辞惊讶，其实她反应过来了对方是在开玩笑，她只是佯装惊讶，“所以……”宣辞伸手隔空在他脸上比划着，“你这张脸……”
她其实想说，挺好看的。
“嗯，整的。”段林丰迅速领会，“还不错吧。”他等着宣辞继续夸他呢，结果宣辞偏没如了他意，面无表情回了一句，
“一般。”
“你真让我伤心。”他佯装抱怨，应该是看宣辞心情好点了，又开始指着他那个汉堡，“你是不是因为没吃饭所以没力气夸人啊，眼光也不好，赶紧，来一个这个。”
结果话音刚落就换来宣辞眼神里的莫名其妙。
段林丰被盯得别扭，不觉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怎……么了？”
“警官，我觉得你的思维太过于跳脱了，我都有点跟不上了。”
“所以让你吃饭啊。”段林丰油盐不进。
宣辞终于是有点无奈地笑了出来，没再拒绝，拿起那个汉堡吃了起来。
倒是站在旁边的段林丰开始有点不自在，浑身刺挠，可能是因为宣辞在吃东西没再说话，也可能是她刚冲他的那个笑。
他想溜，但又觉得直接走开不太好。
“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宣辞再次开口。
可还没等到回答，却看到从公安局门口涌进来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有警察出来迎了上去，段林丰也走上前去。
宣辞从人缝里看到了李如韵的父母，她将要招手，却没料到对方朝她一下扑了过来——
“肯定是因为你！明明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去做这个？”
“你都教了她什么啊！在你这儿待了几天还进了公安局，你到底想干嘛啊！”
“为什么不抓她！她也做了为什么不抓她！”
……
李如韵的爸妈撕心裂肺地喊着。
宣辞差点摔倒，她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这种超过她想象的突发场面。
工作人员紧急拦在了李如韵父母前，段林丰把宣辞拉向身面，他努力解释着：“叔叔阿姨，你们先冷静一下，先听警察把这件事给你们讲清楚好吗？”
几个警察来甚至都差点拦不住他俩。
一逮到他们稍微冷静的间隙，就赶紧把他们安抚着带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这些都是昨天你们抓过来的那些人的家人吗？”宣辞看着后面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们，问段林丰。
“是的。”
段林丰回头看她，注意到她头发有些凌乱，本来还想问问她刚被推到了有没有事，想说让她不要在意李如韵父母刚才讲的话，却听见宣辞幽幽地开口说道：
“平时不管李如韵，等到出事了却又开始怪罪起别人，露出这么痛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对女儿有多上心……”
“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安慰了。”段林丰说，
“他们已经来了，你还要在这里待吗？还是，送你回家？”
“嗯？你送我？你不用上班吗？”
段林丰指了指身上的便装，“我休息。”
他话音刚落，走廊路过的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着他喊道：“段林丰，你怎么还没走啊！都蹭完早饭了赶紧回去！”
“知道了，别嚷嚷。”段林丰一个手刀挥过去。
宣辞眼神跟着进去的人们往里张望，段林丰顺道指着刚跟他说话的那个人背影说道：
“刚走过去那个是负责李如韵案子的警察，叫方柏，他是专案组的小组长，到时候等李如韵这事结束，估计还得叫你再过来一趟，拿那五千块钱，如果没人叫你，你就来找他。”
他话就解释到这儿，见宣辞没回应，他又添了一句，“要给李如韵的话你以后私下再给吧。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可以来找你吗？”宣辞诚心问。
“都行。”段林丰回答。
“那应该……没什么需要我的了吧？”
“她爸妈在呢。”段林丰说，“那就走吧。”他招呼着宣辞往外走。
“不过，”宣辞忽然反应过来伸手拒绝，“我还是不麻烦你送了，你也忙了一晚上，我家离得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好，谢谢……段警官。”
话说完，宣辞便跑出了公安局。
……
前台上刚放在宣辞面前的咖啡也没来得及喝，段林丰左右看了两下没来人，他懒得再拿进去递给谁，虽然他也有点喝不下了，但直接放这儿肯定没一会儿就会被保洁阿姨收拾掉，实在是太浪费。
左思右想后他还是拿了起来，跟灌酒似的一股脑往自己肚子里灌。
也不知道是着急走还是怕被人看到。
“你好歹是个警察怎么跟个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谁跑公安局来偷喝咖啡了。”说时迟那时快，方柏不知道啥时候又站走廊那儿，用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段林丰。
“你个狗，你不早来！”段林丰边喝边往垃圾桶挪的空隙还不忘骂方柏。
“那个女孩走了吗？”方柏问。
“走了。”解决完最后一口的段林丰把空盒子扔进了垃圾桶，又从前台抽了两张纸擦嘴，“怎么，还有事？”
“不是，”方柏走近，稍微压低了声音，“李如韵父母还在那儿怪她呢，一堆人跟他们解释不是那样的，他们不信，非说是那女孩教坏的李如韵，还在调解室骂呢。”
“他们有什么恩怨吗？”段林丰问。
“谁知道啊！反正李如韵对那个谁——宣辞的态度可和她父母不一样，那是生怕牵连上宣辞。”方柏说。
“唉。总之，还得你辛苦啊，小方同志。”段林丰拍了拍方柏的肩膀，“我就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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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辞从公安局出来后，去了附近一个小学门口买了碗热粥，手上还提着从公安局拿出来还没吃完的半个汉堡。
她出来的时候才刚过七点，虽然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起床了，但是昨晚上在警局休息室的桌子上趴着睡，她现在浑身不舒服。
宣辞打算回家先洗漱一下，再吃个早饭，然后补觉。
虽然不一定睡得着，但她是这么计划的。
今天天气很好，不热不凉，宣辞迎着太阳往回走，路上这会儿大多都是去上学的小孩们。
她不自觉在外面多待了会儿。
快八点，她终于回了家，开门时因为手抖钥匙一直对不上孔，最近这个症状变得严重了，她有点不耐烦，差点因为急眼要跟门干起来的时候，电话响了。
这时候会是谁打来的？
她疑惑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电话。
犹豫着接上，“喂？”
“是宣辞吗？”
“是。”
“可能还需要你再过来公安局一趟，
李如韵她，割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