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beta白小真在云城待了六年,日子过得很平淡。

    遇见兔耳男的那个夜晚也是个普通的夜晚,白小真下班回家,做饭洗澡,穿着拖鞋去扔垃圾。

    小区的垃圾桶排列得整整齐齐,白小真单手刷手机,头也没抬将垃圾扔了进去。

    垃圾桶里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

    白小真收了手机,轻轻走过去瞧一眼。

    她扔下的垃圾袋砸在一个人头上,那人缩在垃圾桶里看不清脸,只有一对低垂的兔耳微微颤抖。

    他似乎感受到了白小真的视线,黑黝黝的眼睛转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嚅动着,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白小真若无其事地后退几步,立即转身往回走。

    她原本是个蓝星人,26年前出车祸死后来到这个ABO世界,过了不少动荡的日子后在云城尘埃落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濒死兽人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快到楼下时,白小真脚步一顿拐进了丁漾的纹身店。

    工作日晚上店里没什么生意,丁漾坐在电视前游戏打得正嗨,头也不抬地说,“想纹什么样的?”

    “你之前搬货用的小推车在哪,借我。”白小真淡淡说。

    丁漾一扭头,耳垂的银耳坠晃来晃去,他乐了,“真姐?上次约你吃饭也不来,一见面就管我借东西,你可真不客气。”

    白小真面无表情地扫一眼,眼风凉飕飕的。

    丁漾立马收了玩笑,起身从角落里翻出小推车,“开个玩笑嘛。喏,您要的小推车。”

    “等会后院借我用下,准备两桶温水,消毒酒精,剪刀,纱布,伤药。”

    “准备这些干什么?”丁漾摸不着头脑,“你受伤了?”

    白小真已经拉着小推车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说,“给野兔子用。”

    “…野兔子?大晚上的,这小区哪来的兔子?”丁漾一边嘀咕,一边翻箱倒柜准备白小真要用的东西,眼角余光偶然瞥见柜台,不知何时放了一沓红红的钞票。

    丁漾不由失笑。

    他认识白小真的时间不算短,这女人冷淡话少,放在人堆里平平无奇得让人见过就忘,性情又古怪,平常从不用终端,只用老式手机和现金交易,要不是两人住的近,估计当朋友的机会都没有。

    丁漾收好钱,心里隐隐有点期待,能让冷淡的白小真又花钱又出力的野兔子,到底长成什么样?

    白小真回来的时候,推车上一个男人蜷缩,露脐上衣下一截窄腰,紧身短裤开口几乎到了大腿根,半个屁股露在外面。

    黑色渔网袜裹住长腿,勒出的腿肉雪白,透露一股张扬肆意的风情。

    但那人一言不发地蜷缩成一团,两条长腿弯曲,大半都悬空在推车外,像是被人强行塞进这套衣服里的良家弱o,浑身散发着楚楚可怜的气场。

    丁漾差点没跳起来,“这、这是兔子??这不是个人吗?!”

    还是个穿着如此暴露的涩兔子,丁漾碍于白小真的目光,没敢说出这句话。

    推车上不了小店的台阶,白小真只得把昏迷的兔子男打横抱起。

    这人是个omega,虽然瘦弱,骨架子却不小,白小真慢慢地将人抱到后院,放在丁漾乘凉用的藤椅上。

    本来丁漾还要追问,瞟见兔子男的兔耳后就不说话了。

    兔耳男,勉强也算兔子吧。

    “怪不得要用后院。”

    丁漾一路跟过来,空气中残留的垃圾味很是刺鼻,捏住鼻子扇了扇,“这味也太重了,得在垃圾桶里待了多久。”

    白小真拎起一桶水泼下去,兔子男浑身颤抖了几下,但没醒过来,身上滴落的水混着菜叶蛋壳,混浊肮脏,在地上积成了一汪水。

    丁漾不想干站着,见她把人冲干净了,殷勤地拿上浴巾要给兔子男擦干净。

    擦了几下脸见到了兔子男的真容,惊喜道:“真姐,这人长得真不赖。”

    他的话不假,兔子男的脸白得像奶脂,眉眼精致秀丽,脸上细长的伤痕配上他痛苦脆弱的神情,令人望之生怜。

    白小真眉头都没动一下,剪开兔子男破烂的上衣,与他漂亮的脸蛋截然相反,入目皆是猩红伤痕,薄薄的胸膛鞭痕、刺痕、烫伤交错,一道最深的从锁骨贯穿下腹,雪白的皮肉都翻了出来。

    丁漾惊得叫了一声,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小毛孩,可也是头一次见这种血淋淋的情形,刚升起的调侃心情顿时消散,默默躲到了一边。

    白小真早知道他是只纸老虎,没多说什么,消毒后开始给兔子男上药。

    不知是伤口刺痛还是丁漾方才的惊叫吵醒了兔子男,他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感到胸口一片火辣辣的刺痛,看见一个冷面女人的一双手在他胸口来回摸索,立刻如遭雷击似的身体抽搐,艰难地扭动,想要逃离白小真。

    下一刻他就被掐住了下颚,女人冷冰冰地口吐威胁:“再动,我就把你扔回垃圾桶。”

    丁漾在一边看得扶额摇头,人家好歹是个身受重伤的omega,还是珍稀的兽人种,这么凶残的威胁怎么可能有用?

    奇怪的是,原本还在蹬腿反抗的兔子男竟然真的停止了反抗,除了上药时身体本能地僵硬紧绷,全程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的伤密密麻麻,上药自然痛苦难当,可他宁可把嘴唇咬的出血模糊也不肯叫出来,倒叫白小真有点意外。

    比起这个世界破了点皮就哭天抹泪的大部分omega,他坚强得像个假omega。

    处理完上半身的伤口,白小真去脱他的裤子。静静躺着的兔子男像被踩到了死穴,死死抓住裤腰不放,纤瘦指节用力到发白颤抖。

    他望向白小真的眼睛蓄起一层水雾,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兔耳朵也恐惧得瑟瑟发抖。

    白小真只好作罢,给人裹上一条毯子要带回家,丁漾乐颠颠地送她出门,对她挤挤眼,比了个“加油”的口型。

    像他们这种没钱没权的平民beta,恋爱结婚是个老大难问题,既然捡到了这么个漂亮的omega,当然可以近水楼台,日久生情……

    白小真拿看白痴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你眼睛抽筋?”

    丁漾气绝,“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beta,活该单身一辈子!”

    白小真虽然是个体力不错的beta,但抱个和她一样高的少年,一路走下来也耗了不少力。

    拧开门,白小真将人扔到沙发里,自己坐到对面先灌了半杯水。

    兔耳男静静翻个身,抬起乌沉的眼窥她,两三秒后视线转到其他地方,然后又转到她身上。

    目光第三次转回来,白小真掀了下眼皮,眼角眉梢全是冷意,冷冰冰截断了他的窥视。

    他下意识抖了一下,不敢再看,心里轮廓模糊的猜测清晰了。

    这个女beta,不会对他做那种事。

    他清醒后第一次望见她眼神时就有这种感觉。

    所以他极力压抑住被人触碰身体的厌恶,忍耐她为自己处理伤口。

    “喝水。”白小真换了个杯子倒水,递给兔子男唇边。

    兔子男轻微地摇了一下头,经历了那么恶心的事情,身体的确饥饿到了极点,但他一点进食的心情都没有。

    下一瞬他被白小真扶起,她近乎粗鲁地将他半搂在怀里,冰冷的玻璃杯口抵住他的唇。

    白小真说:“我没空当你的心灵导师,不想喝水可以出去,我不会拦你。”

    兔子男的眼睫颤动,眼睛浮起一层水雾。

    白小真以为他要哭出来的时候,他却猛然咬住下唇,哆哆嗦嗦抬手扶住杯身,几秒就灌完了一杯水。

    喝得太急,不少水顺脖子流下打湿了衣服,他推开白小真爬行到沙发的另一头缩成一团,双手扣着沙发布,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她不放。

    像是在跟她示威。

    白小真反倒松了口气,还会闹脾气反抗,说明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你下身的伤口还没处理过。”

    白小真从茶几底下拿出医药箱,语气依旧冷淡,“把裤子脱了。”

    兔子男仿佛没听到,一动不动。

    于是白小真把医药箱放到他脚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淡淡说,“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我去浴室洗澡,十五分钟后你依旧没有处理好伤口的话,我会直接绑住你给你处理。”

    沙发上的少年呆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浴室里响起水流声音,他终于彻底放心,咬牙去解短裤腰带。

    洗好澡,手机的计时器才过了八分钟,白小真继续开着花洒,站在洗漱台前。

    水雾弥漫的镜子模糊映出一张脸,弯月眉黑眼睛,寡淡如白水的普通长相,挤在人堆里永远不会被一眼认出。

    白小真勾起一点点笑,她喜欢这张带来平静生活的脸。

    水流声遮盖了一切,浴室内显出一种雾气弥漫的安静,她的手指在镜面上写下一个数字。

    这是她今晚发善心花费的金额。

    如果那个兔子男没能顺利处理伤口,她需要花费时间为他处理,介于他不算良好的心理状态,所有一切安顿妥当可能在十一点才会完成,那会影响她明天上班的精神状态。

    而兔子男的伤势不会一夜愈合,这意味着她每天都要花更多精力处理他。

    白小真的指尖顿住,这或许是六年来做过的最不划算的交易。

    一个来历未知的omega本身就代表麻烦,她却直接将他接回了家。

    但......白小真并不后悔,她喜欢那双眼睛亮起的样子,那会让她想到蓝星上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记忆。

    两世为人,她并不吝啬用一些钱让记忆变得更加深刻。

    手机的计时器响起提示音,时间到了。

    白小真抹去镜子的水雾,那串不算廉价的数字被一并抹去。

    她打开门,沙发上空空如也。

    脱到只剩一条丁字裤的兔耳男,手里攥着水果刀,跪在沙发边的地上,正在割大腿上的一块皮肤。

    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冒出来,如艳色枝蔓蜿蜒白腻大腿,滴滴答答落到了地板上。

    白小真想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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