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保坤没有从轿中出来，只是随手从轿窗丢开那卷红楼。“书是好书，只可惜在下还未曾读完经典子集，无福消受。”
低沉喑哑的嗓音缓缓道来，还夹杂了几声轻咳。轿边围着一层的姑娘家闻后皆春心荡漾，喟叹不已。
“郭公子郭公子！”随轿奔走的女子仍不死心，一脸希冀地再对着轿窗追喊。“那您近日又读些什么诗。我们，我们也好回去细细品读。”她娇羞不已，脸色满是绯红一片。
范闲站在二层楼阁，原本不太在意。可无意瞥见若若竟也紧抓住长栏，不由得倾身上前，满面期待。
“这谁啊，什么来头。”
滕梓荆却有些咬牙切齿。“他就是郭保坤！”他紧握双拳，目有怒火。
范闲更加不解。“先前听你所言，我以为郭保坤该是个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之人。可今日一看，他怎会受如此敬重？”
还在盘算开铺面的范思辙挤了进来。“你是不知道，我们庆国重武轻文，文人才子屈指可数。这位郭少爷可是庆国难得一见的书画大家，他的名号在北齐都叫得响呢。”
“唉，”范思辙又不免叹口气。“还以为能靠这书发家致富呢，没想到都没能入郭少的眼。本来还想寻着交情请他为这书作序呢。”他嘟嘟囔囔满是遗憾。
范闲摸摸下巴，不置可否。
“都说他貌似潘安，可又有谁知道他心肠歹毒！”滕梓荆对他恨之入骨，自然听不得这些对他的褒奖之言。
“貌似潘安？”范闲怔了怔，“哟，你还知道潘安呢？”
滕梓荆冷着脸摇头，隐在阁柱之后。他甚为不满，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郭公子，既然您也说此书是为好书，但又为何不肯阅览。难不成您是瞧不起无名之辈所作文章？”范若若尽管花痴，但更替哥哥鸣不平。
轿子减缓，并未曾停下。轿窗上的帘子被掀开一角，探出一双骨节纤长的素手。伴随着咳嗽声，轿子里又传出声音。
周围的女子纷纷往前挤都想一睹尊荣，却被郭家护卫死死拦下，求而不得。
“是若若小姐吧，”单听声音便知他生得不错，清脆有力，字正腔圆，也像是有才名之人的样子。“既然范府小姐对此书评价颇高，那必有它可取之处。”
“郭某定当拜读令兄佳作。”
范若若愣在原地，既惊又喜，红晕眨眼可见。范闲努努嘴，这果然还是个看脸的时代啊。但是，郭保坤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范闲住处。
“你会不会搞错了。”他特意从若若私藏的有关郭保坤亲手所作书画拿来几幅，好好欣赏。看来看去，画韵与字势也不像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没准他书画技艺的确高超，但为人狠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不信我？”滕梓荆越加气愤，“你若不信，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范若若仔细地收起画，仍旧反驳。“不可能的。哥，你要是见过郭公子你就不会信了。”
范闲突然八卦，“怎么，你见过啊。”
“哥哥，你莫要打趣我。”范若若羞怯了片刻，又转回神来。“郭公子那般虚弱如何能亲自动手，肯定是他府上仆从背他所为。”
范闲哭笑不得。自从与若若重逢倒没见过她如此维护别人，这傻丫头难不成真的上心了。“若若，你要是真喜欢，哥哥就把他给你抓回来，如何？”
“哥哥！”范若若怎么觉得哥越长大越不正经了呢。“我是仰慕郭公子的才学，他是个高洁之人。”
滕梓荆哼笑一声，“高洁之人？真是可笑！”
眼见二人就要打嘴仗，范闲连忙阻止。他转头询问若若，“那这次诗会他会去吗。”
“这是自然。”
“行啦你们俩，高不高洁咱们诗会见分晓。”范闲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容满面。
郭府。
“见到范闲了。”郭攸之夹了一块嫩笋递到碗里。
咳嗽声起，半刻才止。“没见面，只是读了他的文章。”
郭攸之筷头轻轻敲在碟碗之上，发出叮咚响声。服侍的下人纷纷垂首，一声不响地慢慢退出堂厅，只余下主子二人。“不用装了。”他有些疲惫，放下竹筷，手撑着额头阖眼休憩。
“此事不让你插手！”片刻后郭攸之猛地起身警告他，“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插手其中？告诫过你，如若败露，万般谋划皆为镜中花，水中月！”
郭保坤收起帕子，“爹你若深陷其中，又能全身而退吗。”
“成者王，败者寇。”郭攸之叹口气。“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我若败了，你就该与我划清界限，断绝关系。”郭攸之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这番行径何苦来哉。”
诗会当日，郭保坤姗姗来迟。范闲总算得见真容，只是那郭公子果然体虚，一直拿帕捂着口鼻，不时咳嗽。眉眼清隽，的确不像个残酷无情之人。瞧他身边的贺宗纬倒像是个油腻之人，多看作呕。
范闲来诗会自也有目的。进京都前，庙里相遇的那位鸡腿姑娘生得貌美，自己也颇有些意趣，若能用她来退阻婚约何乐不为呢。不过今日得见郭保坤，他心中反而有些淡淡。
鸡腿姑娘美则美矣，却少了分神秘。郭保坤他见不全面容，只露着眉眼，反让他更想一探究竟。事先声明，他这可不是断袖。人可都是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更何况这位郭公子一出现就直奔自己而来。他若是这么不上心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范闲没见着鸡腿姑娘，深觉无趣。本不想出什么风头，可无奈贺宗纬口舌利索，硬是起哄要作诗。他心中冷笑不已，来吧，就让嘲讽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看你是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洗礼。
只是范闲扭头一瞧，贺宗纬身旁的座位却空着，郭保坤竟不在。他本以为是这位郭公子授意贺宗纬如此行事，可正主却不见踪影。心中越发生疑。
郭保坤身体不好，不宜多饮，便想在园子里吹吹冷风清醒少许。哪知竟走昏了道，绕不回去。
“站住。”
还没等郭保坤走近，一把长剑横在眼前。他一时岔气，捂着绢帕剧烈咳嗽起来。面红耳赤，令人心慌。
“必安，退下吧。”亭中有个模糊的人影藏于纱布之后，声音沉稳有力，还带了点戏谑。郭保坤不敢近前，只跪在亭外。
“参见....咳咳....”他断断续续几次才将话说完整。“咳咳....二皇子.....”
李承泽竟轻轻笑出声来。“没想到郭公子竟比我那表妹还要虚弱，要不要请太医看看？”他手里捏着葡萄，却没享用。“这宫中编撰的差事也还是劳累，不如我去向陛下请旨，换一份更清闲好将养的？”
郭保坤立刻伏身跪倒。“承蒙二皇子厚待，陛下赐的差事下官不敢有异。宫中编撰已算美差，多谢二皇子挂念。”
“这倒也是。”李承泽蹲坐在案前，一卷红楼摊开，书页随风摇摆。一旁又一幅山水图，十分高远惬意。“郭公子可是难得的才子，宫中编撰的差事才不算小觑你。”
“二皇子谬赞....”郭保坤还想多说些套话，却被谢必安的一声大喝打断。
李承泽突然开怀，“《红楼》的作者来了，郭公子可有见过。”他抹干净指尖的汁渍，才去翻动那本《红楼》。
“还未....”曾字没法说出口，因为范闲已经来了。
“好了，郭公子，我这儿也就不留你了。”李承泽下了逐客令，郭保坤巴不得。行礼退下，更与范闲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如同一摊死水，没有波澜。对方仍用手帕捂着半张脸，咳嗽声透过帕子低低传来。范闲却不自然地眼皮微跳，死水是假，决绝是真。
他回头再看，郭保坤弓着身子身体瘦弱。但不知为何范闲有种直觉，他能杀人，他不怕手染鲜血。
一首《登高》就让范闲与郭保坤平起平坐，尽管这其中还有郭保坤的功劳。听说范闲写下《登高》离席后，便无人敢再赋诗，连那挑事的贺宗纬也只是呆呆坐在原位，瞠目结舌。而后回来的郭保坤自然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范闲坐在院子里，就看着范思辙口若悬河，夸之又张地大谈当时郭保坤洋洋洒洒书写的那首《登高》。
“哥，不管怎么着，你得把这字给我。”范思辙等他回来就在门口堵他，“这字就挂在咱们澹泊书局的正大堂，到时候肯定门庭若市。”
字没要来，滕梓荆却先跑了。很显然他不想连累自己。范闲心中矛盾，直到若若红着眼圈来找自己。
“哥，郭公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范若若急得攥着绢子，相求范闲。“他将事态闹大，不就是想去寻郭公子的麻烦，又不想连累我们么。”
“可是可是....”范若若实在找不出什么证据能证实郭公子人品，“哥，你..你信我吧。”
范闲忽然又想到那双眼睛，张了张口。
文人墨客留恋温柔乡不会被人诟病，反而还能让人津津乐道，郭保坤便是其中之一。他不饮酒也不叫作陪，只是偶听丝竹管弦之声，或描幅声色犬马之画。
高洁，嗯，好个高洁之人！
范闲默默吐槽，嫖个姑娘还有这么多说辞，真是忒不要脸。
他虚晃一枪，又悄悄从醉仙居溜了出来。亲眼看见郭保坤上了蓝顶的小轿后，便偷偷跟在其间。
果不其然，范闲遇上了滕梓荆。好说歹说下才让他莫要轻举妄动，实在不解气就先套上个麻袋打他一顿就当出气。
滕梓荆怒极反笑，倒还是去准备麻袋了。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范闲想打110报警。
谁能来解释一下，刚刚进去的男人眨眼就变成了一妙龄女子。
范闲都把麻袋准备好了，就等着郭保坤自己往里装。却不想小轿里的人迟迟不肯出来。他等得有些着急，干脆蒙上面亲自去捉。
一掀帘，他个乖乖。
那姑娘豪爽，双手捧着油腻腻的猪蹄啃得欢欣鼓舞，全然不觉轿子已停。
低沉喑哑的嗓音缓缓道来，还夹杂了几声轻咳。轿边围着一层的姑娘家闻后皆春心荡漾，喟叹不已。
“郭公子郭公子！”随轿奔走的女子仍不死心，一脸希冀地再对着轿窗追喊。“那您近日又读些什么诗。我们，我们也好回去细细品读。”她娇羞不已，脸色满是绯红一片。
范闲站在二层楼阁，原本不太在意。可无意瞥见若若竟也紧抓住长栏，不由得倾身上前，满面期待。
“这谁啊，什么来头。”
滕梓荆却有些咬牙切齿。“他就是郭保坤！”他紧握双拳，目有怒火。
范闲更加不解。“先前听你所言，我以为郭保坤该是个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之人。可今日一看，他怎会受如此敬重？”
还在盘算开铺面的范思辙挤了进来。“你是不知道，我们庆国重武轻文，文人才子屈指可数。这位郭少爷可是庆国难得一见的书画大家，他的名号在北齐都叫得响呢。”
“唉，”范思辙又不免叹口气。“还以为能靠这书发家致富呢，没想到都没能入郭少的眼。本来还想寻着交情请他为这书作序呢。”他嘟嘟囔囔满是遗憾。
范闲摸摸下巴，不置可否。
“都说他貌似潘安，可又有谁知道他心肠歹毒！”滕梓荆对他恨之入骨，自然听不得这些对他的褒奖之言。
“貌似潘安？”范闲怔了怔，“哟，你还知道潘安呢？”
滕梓荆冷着脸摇头，隐在阁柱之后。他甚为不满，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郭公子，既然您也说此书是为好书，但又为何不肯阅览。难不成您是瞧不起无名之辈所作文章？”范若若尽管花痴，但更替哥哥鸣不平。
轿子减缓，并未曾停下。轿窗上的帘子被掀开一角，探出一双骨节纤长的素手。伴随着咳嗽声，轿子里又传出声音。
周围的女子纷纷往前挤都想一睹尊荣，却被郭家护卫死死拦下，求而不得。
“是若若小姐吧，”单听声音便知他生得不错，清脆有力，字正腔圆，也像是有才名之人的样子。“既然范府小姐对此书评价颇高，那必有它可取之处。”
“郭某定当拜读令兄佳作。”
范若若愣在原地，既惊又喜，红晕眨眼可见。范闲努努嘴，这果然还是个看脸的时代啊。但是，郭保坤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范闲住处。
“你会不会搞错了。”他特意从若若私藏的有关郭保坤亲手所作书画拿来几幅，好好欣赏。看来看去，画韵与字势也不像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没准他书画技艺的确高超，但为人狠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不信我？”滕梓荆越加气愤，“你若不信，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范若若仔细地收起画，仍旧反驳。“不可能的。哥，你要是见过郭公子你就不会信了。”
范闲突然八卦，“怎么，你见过啊。”
“哥哥，你莫要打趣我。”范若若羞怯了片刻，又转回神来。“郭公子那般虚弱如何能亲自动手，肯定是他府上仆从背他所为。”
范闲哭笑不得。自从与若若重逢倒没见过她如此维护别人，这傻丫头难不成真的上心了。“若若，你要是真喜欢，哥哥就把他给你抓回来，如何？”
“哥哥！”范若若怎么觉得哥越长大越不正经了呢。“我是仰慕郭公子的才学，他是个高洁之人。”
滕梓荆哼笑一声，“高洁之人？真是可笑！”
眼见二人就要打嘴仗，范闲连忙阻止。他转头询问若若，“那这次诗会他会去吗。”
“这是自然。”
“行啦你们俩，高不高洁咱们诗会见分晓。”范闲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容满面。
郭府。
“见到范闲了。”郭攸之夹了一块嫩笋递到碗里。
咳嗽声起，半刻才止。“没见面，只是读了他的文章。”
郭攸之筷头轻轻敲在碟碗之上，发出叮咚响声。服侍的下人纷纷垂首，一声不响地慢慢退出堂厅，只余下主子二人。“不用装了。”他有些疲惫，放下竹筷，手撑着额头阖眼休憩。
“此事不让你插手！”片刻后郭攸之猛地起身警告他，“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插手其中？告诫过你，如若败露，万般谋划皆为镜中花，水中月！”
郭保坤收起帕子，“爹你若深陷其中，又能全身而退吗。”
“成者王，败者寇。”郭攸之叹口气。“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我若败了，你就该与我划清界限，断绝关系。”郭攸之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这番行径何苦来哉。”
诗会当日，郭保坤姗姗来迟。范闲总算得见真容，只是那郭公子果然体虚，一直拿帕捂着口鼻，不时咳嗽。眉眼清隽，的确不像个残酷无情之人。瞧他身边的贺宗纬倒像是个油腻之人，多看作呕。
范闲来诗会自也有目的。进京都前，庙里相遇的那位鸡腿姑娘生得貌美，自己也颇有些意趣，若能用她来退阻婚约何乐不为呢。不过今日得见郭保坤，他心中反而有些淡淡。
鸡腿姑娘美则美矣，却少了分神秘。郭保坤他见不全面容，只露着眉眼，反让他更想一探究竟。事先声明，他这可不是断袖。人可都是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更何况这位郭公子一出现就直奔自己而来。他若是这么不上心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范闲没见着鸡腿姑娘，深觉无趣。本不想出什么风头，可无奈贺宗纬口舌利索，硬是起哄要作诗。他心中冷笑不已，来吧，就让嘲讽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看你是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洗礼。
只是范闲扭头一瞧，贺宗纬身旁的座位却空着，郭保坤竟不在。他本以为是这位郭公子授意贺宗纬如此行事，可正主却不见踪影。心中越发生疑。
郭保坤身体不好，不宜多饮，便想在园子里吹吹冷风清醒少许。哪知竟走昏了道，绕不回去。
“站住。”
还没等郭保坤走近，一把长剑横在眼前。他一时岔气，捂着绢帕剧烈咳嗽起来。面红耳赤，令人心慌。
“必安，退下吧。”亭中有个模糊的人影藏于纱布之后，声音沉稳有力，还带了点戏谑。郭保坤不敢近前，只跪在亭外。
“参见....咳咳....”他断断续续几次才将话说完整。“咳咳....二皇子.....”
李承泽竟轻轻笑出声来。“没想到郭公子竟比我那表妹还要虚弱，要不要请太医看看？”他手里捏着葡萄，却没享用。“这宫中编撰的差事也还是劳累，不如我去向陛下请旨，换一份更清闲好将养的？”
郭保坤立刻伏身跪倒。“承蒙二皇子厚待，陛下赐的差事下官不敢有异。宫中编撰已算美差，多谢二皇子挂念。”
“这倒也是。”李承泽蹲坐在案前，一卷红楼摊开，书页随风摇摆。一旁又一幅山水图，十分高远惬意。“郭公子可是难得的才子，宫中编撰的差事才不算小觑你。”
“二皇子谬赞....”郭保坤还想多说些套话，却被谢必安的一声大喝打断。
李承泽突然开怀，“《红楼》的作者来了，郭公子可有见过。”他抹干净指尖的汁渍，才去翻动那本《红楼》。
“还未....”曾字没法说出口，因为范闲已经来了。
“好了，郭公子，我这儿也就不留你了。”李承泽下了逐客令，郭保坤巴不得。行礼退下，更与范闲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如同一摊死水，没有波澜。对方仍用手帕捂着半张脸，咳嗽声透过帕子低低传来。范闲却不自然地眼皮微跳，死水是假，决绝是真。
他回头再看，郭保坤弓着身子身体瘦弱。但不知为何范闲有种直觉，他能杀人，他不怕手染鲜血。
一首《登高》就让范闲与郭保坤平起平坐，尽管这其中还有郭保坤的功劳。听说范闲写下《登高》离席后，便无人敢再赋诗，连那挑事的贺宗纬也只是呆呆坐在原位，瞠目结舌。而后回来的郭保坤自然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范闲坐在院子里，就看着范思辙口若悬河，夸之又张地大谈当时郭保坤洋洋洒洒书写的那首《登高》。
“哥，不管怎么着，你得把这字给我。”范思辙等他回来就在门口堵他，“这字就挂在咱们澹泊书局的正大堂，到时候肯定门庭若市。”
字没要来，滕梓荆却先跑了。很显然他不想连累自己。范闲心中矛盾，直到若若红着眼圈来找自己。
“哥，郭公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范若若急得攥着绢子，相求范闲。“他将事态闹大，不就是想去寻郭公子的麻烦，又不想连累我们么。”
“可是可是....”范若若实在找不出什么证据能证实郭公子人品，“哥，你..你信我吧。”
范闲忽然又想到那双眼睛，张了张口。
文人墨客留恋温柔乡不会被人诟病，反而还能让人津津乐道，郭保坤便是其中之一。他不饮酒也不叫作陪，只是偶听丝竹管弦之声，或描幅声色犬马之画。
高洁，嗯，好个高洁之人！
范闲默默吐槽，嫖个姑娘还有这么多说辞，真是忒不要脸。
他虚晃一枪，又悄悄从醉仙居溜了出来。亲眼看见郭保坤上了蓝顶的小轿后，便偷偷跟在其间。
果不其然，范闲遇上了滕梓荆。好说歹说下才让他莫要轻举妄动，实在不解气就先套上个麻袋打他一顿就当出气。
滕梓荆怒极反笑，倒还是去准备麻袋了。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范闲想打110报警。
谁能来解释一下，刚刚进去的男人眨眼就变成了一妙龄女子。
范闲都把麻袋准备好了，就等着郭保坤自己往里装。却不想小轿里的人迟迟不肯出来。他等得有些着急，干脆蒙上面亲自去捉。
一掀帘，他个乖乖。
那姑娘豪爽，双手捧着油腻腻的猪蹄啃得欢欣鼓舞，全然不觉轿子已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