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被拽了出来，滕梓荆也甚是奇怪。一路以来，他不曾跟丢也没有移开过目光。这软轿更没有停过，一路径直向西。
他看是别人，明显失望。回身掀开轿帘，里边空无一人。心中恼怒，转过头就冲那女子低吼。“郭保坤呢！”
范闲见姑娘嘴角还油光发亮，再看她手中的猪蹄皮都没啃完，显然才刚刚上轿。本想和颜悦色地询问，哪里料到滕梓荆是个暴急脾气，他心道不妙，正欲打圆场。
“你找郭保坤做什么。”小姑娘丝毫不怵，随手丢开猪蹄扔在路边，掏出丝绸帕子擦着双手，冷眼看着滕梓荆。
滕梓荆被噎了一句，更没想到这女子并不害怕。“杀他！”
范闲默默转开头，无言以对。大哥，能别这么直白么。
“可惜，他已经死了。”姑娘擦完手的帕子也随地扔下，淡淡月光下范闲隐约看见丝帕一角上绣着一朵浅黄色的花骨朵。花瓣未绽开，裹在一处细弱地很。
帕子上绣着什么也没有比姑娘这时候说出来的话更叫人诧异的了。滕梓荆和范闲面面相觑，分明不信。
忽然清冷的夜里，那妙龄姑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稀薄的月光洒下来，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这副画面看上去美妙极了。
哦豁，这像不像个爱情片。
狗屁！
说时迟那时快，姑娘收起笑声抬眼总算与范闲对视。
她肯定不是郭保坤！
那双眼睛虽然与郭保坤如出一辙，但眼底如狼般的狠戾是他从未在郭保坤眼里见过的。
“你是郭保坤的妹妹。”范闲几乎用的是肯定句。
滕梓荆又扭过头仔细打量她，“没见过，不清楚。”但他有补充道，“我调查过郭保坤，他没有妹妹。”
范闲耸耸肩，“没准是私生女啊。”他指指自己，“你奉命要杀我之前，不也不知道我是户部侍郎范建的私生子么。”
“你是吗。”滕梓荆不搭理范闲，偏头去问那姑娘。自己也只想找郭保坤报仇，他的家人与其无干。“范闲亲眼见他上了这顶蓝轿，而我也从未见他下轿过。人去哪儿了！”
范闲连忙推开滕梓荆，“你对人态度好点儿，你的仇人是郭保坤，又不是他妹妹。”转脸便温和地同她说话。
“郭小姐，你这哥哥难不成会变魔术，一会儿工夫就大变活人不见了？”他这时迎着月光总算是看清了这位郭小姐的长相。
她的这双眼睛实在与郭保坤极为相似，若是一时不察范闲就真要以为是郭保坤男扮女装。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五官搭配起来虽不惊艳却十分舒服，称得上清丽美人。
只要眼中的狠辣少上几分，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我不叫郭小姐，我有名字。”她高傲地扬起下巴纠正范闲，“谁规定姓郭就一定会是郭小姐。”
范闲哑口无言。哎呦喂，您这不是抬杠嘛。
“那郭....”他硬生生把小姐二字又咽了回去，“怎么称呼。”
“郭缃。”
范闲不自然地眨着眼，脱口而出。“郭靖黄蓉是你什么人。”
郭缃充满敌意的目光微微露出一些古怪，“郭靖是谁，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黄蓉这名字倒还有些意思。”
范闲哭笑不得，“那你知道峨嵋派么。”气氛突然武侠。
“鹅眉？”郭缃两道眉峰蹙地越发高了。“有谁会在眉毛上画一只鹅？从未见过。”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范闲哈哈大笑。
滕梓荆蹲坐在角落里，半托着脸，根本不想看他们打情骂俏。
“有这么好笑么。”郭缃看他笑得前仰后合，挑眉睥他，竟也觉得有些趣味。她又突然变换脸色，“那我也说件更好笑的事。”
“哥哥说，范闲此人人如其名，”她顿了顿，果然笑声戛止，连一旁的滕梓荆也迅速起身回护过来。“的确让人犯嫌。”
范闲收敛笑容，眼神还算轻松。“多谢谬赞。”
“那郭缃姑娘可以讲讲你哥哥是如何走脱的么。”
郭缃的手忽然伸进袖中，范闲与滕梓荆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这姑娘行事诡异，性情不定，难以预测她的行为。还是多加防备才是。
她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在寒冷的夜风里钻进范闲的耳中，不免顿起汗毛。
这姑娘有病吧。
“从头至尾都只有我啊。”郭缃猛地出手拽住范闲的手腕，滕梓荆出剑已来不及。不管不顾下重拳出击，却临近她颊边才看看住手。
“吃猪蹄儿吗。”她从袖中拿出被油纸包地密不透风的猪蹄递上去。
范闲终于不再嬉皮笑脸，拂下她的手，退后一步。“姑娘好意，范某无福消受。”
“你们也别怪我阴阳怪气，”郭缃看也不看又把油纸包的猪蹄儿扔在一边。“深更半夜，你们劫了我的软轿，又告诉我劫错了人。”
郭缃微微一笑。“任是谁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的。”
范闲要是没看见她眼底的那团火，没准儿就真信了。在她婉拒自己提议送她回府之后，范闲也不再强求，只是看着她挺直而去的背影，莫名地又想到了她那身体虚弱的哥哥。冷不丁出言询问。
“你恨你的哥哥。”
郭缃没有停止前行，只是速度慢了下来。
“我很想杀了他。”
范闲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问什么。
又听她的声音传来，隐没在刺骨的夜风中，稍显苍凉。
“希望你不会成为我的敌人。”
滕梓荆站在范闲旁边，“就这么算了？”
“好戏才开始呢。”范闲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面色凝重。
好戏的确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他竟要与郭保坤对簿公堂。起因便是郭保坤状告范闲当街行凶，目无法纪。京兆府碍于郭保坤的名气与太子门生不得不接下这一纸诉状。
滕梓荆倒想出气呢，可人都没见着如何下手。“怎么回事。”
“我说啦，好戏才开始。”范闲气定神闲地饮尽杯中茶水，打算去京兆府走一趟。
范若若在院外拦下哥哥，“哥，你不会真的...”她心中为难，“那郭公子伤得重么？”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范闲摸摸自家妹妹的脑袋，哭笑不得。“我可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面也不曾见过，如何对他行凶。”
范若若更为不解。“那..那郭公子又为何要诬陷你。”
范闲宽慰她，“也许不是他。”
“那会是谁啊。”范若若想不明白。
京兆府大堂之上，范闲果然看见了眼熟之人。
“哟，这不是郭缃姑娘嘛，实在有缘。”他正想上前客气客气，却被京兆府的衙役拦下。范闲也不恼，背手立于大堂中央。
她跪在堂前，身边还有一男子浑身绕满了绷带，哼哼唧唧叫痛不停。
京兆府府尹梅执礼本想草草结案，却奈何太子亲临。司理理青楼女子身份所述之供词遭到质疑，一直未曾开口的郭缃也终于开始指认。
“回禀大人，就是此人打伤了我家少爷。”
太子反问，“夜间烛火微明，尚不能识五指，你如何辨得。”
“奴婢无意中摸到了这枚玉佩。”郭缃低头呈上证据。那枚玉佩样式普通，京都随处可见，不太具有指向性。
太子还想再度追问，却被来人出声打断。
“一个婢子竟能从习武之人怀里摸出枚玉佩来，”二皇子姗姗来迟，勾着嘴笑道。“也不知这婢子是该投怀送抱，还是颇有姿色能引得范闲主动亲近。”
话音刚落，李承泽已然走至郭缃身旁。扭身面向她，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生生让她露出面容，叫大家看个彻底。
范闲心有不忍，但暗忖此女心计颇深，不好对付。此番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郭缃纵是被迫仰头，也垂下眼帘并不看人。一副倨傲之色是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又听她开口。
“那二皇子认为奴婢生得如何。”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惊骇。
李承泽不由愣神稍许，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松开手径直朝梅执礼右侧而去。
范闲暗暗佩服，这姑娘挺有胆色，只可惜却要与自己做对。
太子轻咳几声才叫大家悉数收回心神，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案件中来。
“二皇子说的不错，你一弱女子如何能摸得范闲身上一枚玉佩。”
郭缃又伏在地上，“范公子小看奴婢，让奴有可趁之机。”
“他所下迷药未能完全让奴昏睡，昏昏沉沉之间奴不仅摸到了那枚玉佩，还有范公子手腕上的念珠。”
范闲这才恍然大悟。
吃猪蹄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对过念珠的式样，也不能完全定罪。这案子不上不下卡在半道，叫人咽不下去。梅执礼更是左右为难，太子分明想为了郭保坤出一口气。而二皇子明里暗里都在护着范闲，他年纪大了，只想着能安然无恙荣归故里。
他看着状纸，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不过还是太子准备更加充分。
滕梓荆。
范闲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真打假打也无所谓。青楼自己也算去过了，要是这案子能定下来，那就是打人也打了。
那敢情好，顺道就能把婚约给退了。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他站在堂中央，没说过一句辩驳的话。只是一直偏头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郭缃。这女人不按牌理出牌，不免叫他心中难安。
她到底是谁，为何要针对自己。
台上的太子与二皇子哪个是她效忠的人。
一头雾水，如堕云雾中。
但很快范闲也笑不出来了，滕梓荆是个死人，却在此刻出现于京兆府的大堂之上。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欺君了。
这个理由，在这样的封建王朝中，足够他死千回万回了。
他愤怒，真正的愤怒。
不管是谁，刺杀也好，威胁也罢。他范闲不会再给人做刀俎之鱼，任人宰割。
范闲的视线一一瞥过众人，无意间绕过郭缃，却又与她四目相对。
她笑得温婉，眼底的火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善，以及——危险！
只是一眨眼的光景，范闲以为是自己看错，郭缃明明伏低身子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其实看得有些心烦，大家不得不屈服于比自己更强大的权利之下。
范闲明明能感受到，郭缃的不服，可她仍然跪着，跪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他看是别人，明显失望。回身掀开轿帘，里边空无一人。心中恼怒，转过头就冲那女子低吼。“郭保坤呢！”
范闲见姑娘嘴角还油光发亮，再看她手中的猪蹄皮都没啃完，显然才刚刚上轿。本想和颜悦色地询问，哪里料到滕梓荆是个暴急脾气，他心道不妙，正欲打圆场。
“你找郭保坤做什么。”小姑娘丝毫不怵，随手丢开猪蹄扔在路边，掏出丝绸帕子擦着双手，冷眼看着滕梓荆。
滕梓荆被噎了一句，更没想到这女子并不害怕。“杀他！”
范闲默默转开头，无言以对。大哥，能别这么直白么。
“可惜，他已经死了。”姑娘擦完手的帕子也随地扔下，淡淡月光下范闲隐约看见丝帕一角上绣着一朵浅黄色的花骨朵。花瓣未绽开，裹在一处细弱地很。
帕子上绣着什么也没有比姑娘这时候说出来的话更叫人诧异的了。滕梓荆和范闲面面相觑，分明不信。
忽然清冷的夜里，那妙龄姑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稀薄的月光洒下来，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这副画面看上去美妙极了。
哦豁，这像不像个爱情片。
狗屁！
说时迟那时快，姑娘收起笑声抬眼总算与范闲对视。
她肯定不是郭保坤！
那双眼睛虽然与郭保坤如出一辙，但眼底如狼般的狠戾是他从未在郭保坤眼里见过的。
“你是郭保坤的妹妹。”范闲几乎用的是肯定句。
滕梓荆又扭过头仔细打量她，“没见过，不清楚。”但他有补充道，“我调查过郭保坤，他没有妹妹。”
范闲耸耸肩，“没准是私生女啊。”他指指自己，“你奉命要杀我之前，不也不知道我是户部侍郎范建的私生子么。”
“你是吗。”滕梓荆不搭理范闲，偏头去问那姑娘。自己也只想找郭保坤报仇，他的家人与其无干。“范闲亲眼见他上了这顶蓝轿，而我也从未见他下轿过。人去哪儿了！”
范闲连忙推开滕梓荆，“你对人态度好点儿，你的仇人是郭保坤，又不是他妹妹。”转脸便温和地同她说话。
“郭小姐，你这哥哥难不成会变魔术，一会儿工夫就大变活人不见了？”他这时迎着月光总算是看清了这位郭小姐的长相。
她的这双眼睛实在与郭保坤极为相似，若是一时不察范闲就真要以为是郭保坤男扮女装。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五官搭配起来虽不惊艳却十分舒服，称得上清丽美人。
只要眼中的狠辣少上几分，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我不叫郭小姐，我有名字。”她高傲地扬起下巴纠正范闲，“谁规定姓郭就一定会是郭小姐。”
范闲哑口无言。哎呦喂，您这不是抬杠嘛。
“那郭....”他硬生生把小姐二字又咽了回去，“怎么称呼。”
“郭缃。”
范闲不自然地眨着眼，脱口而出。“郭靖黄蓉是你什么人。”
郭缃充满敌意的目光微微露出一些古怪，“郭靖是谁，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黄蓉这名字倒还有些意思。”
范闲哭笑不得，“那你知道峨嵋派么。”气氛突然武侠。
“鹅眉？”郭缃两道眉峰蹙地越发高了。“有谁会在眉毛上画一只鹅？从未见过。”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范闲哈哈大笑。
滕梓荆蹲坐在角落里，半托着脸，根本不想看他们打情骂俏。
“有这么好笑么。”郭缃看他笑得前仰后合，挑眉睥他，竟也觉得有些趣味。她又突然变换脸色，“那我也说件更好笑的事。”
“哥哥说，范闲此人人如其名，”她顿了顿，果然笑声戛止，连一旁的滕梓荆也迅速起身回护过来。“的确让人犯嫌。”
范闲收敛笑容，眼神还算轻松。“多谢谬赞。”
“那郭缃姑娘可以讲讲你哥哥是如何走脱的么。”
郭缃的手忽然伸进袖中，范闲与滕梓荆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这姑娘行事诡异，性情不定，难以预测她的行为。还是多加防备才是。
她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在寒冷的夜风里钻进范闲的耳中，不免顿起汗毛。
这姑娘有病吧。
“从头至尾都只有我啊。”郭缃猛地出手拽住范闲的手腕，滕梓荆出剑已来不及。不管不顾下重拳出击，却临近她颊边才看看住手。
“吃猪蹄儿吗。”她从袖中拿出被油纸包地密不透风的猪蹄递上去。
范闲终于不再嬉皮笑脸，拂下她的手，退后一步。“姑娘好意，范某无福消受。”
“你们也别怪我阴阳怪气，”郭缃看也不看又把油纸包的猪蹄儿扔在一边。“深更半夜，你们劫了我的软轿，又告诉我劫错了人。”
郭缃微微一笑。“任是谁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的。”
范闲要是没看见她眼底的那团火，没准儿就真信了。在她婉拒自己提议送她回府之后，范闲也不再强求，只是看着她挺直而去的背影，莫名地又想到了她那身体虚弱的哥哥。冷不丁出言询问。
“你恨你的哥哥。”
郭缃没有停止前行，只是速度慢了下来。
“我很想杀了他。”
范闲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问什么。
又听她的声音传来，隐没在刺骨的夜风中，稍显苍凉。
“希望你不会成为我的敌人。”
滕梓荆站在范闲旁边，“就这么算了？”
“好戏才开始呢。”范闲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面色凝重。
好戏的确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他竟要与郭保坤对簿公堂。起因便是郭保坤状告范闲当街行凶，目无法纪。京兆府碍于郭保坤的名气与太子门生不得不接下这一纸诉状。
滕梓荆倒想出气呢，可人都没见着如何下手。“怎么回事。”
“我说啦，好戏才开始。”范闲气定神闲地饮尽杯中茶水，打算去京兆府走一趟。
范若若在院外拦下哥哥，“哥，你不会真的...”她心中为难，“那郭公子伤得重么？”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范闲摸摸自家妹妹的脑袋，哭笑不得。“我可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面也不曾见过，如何对他行凶。”
范若若更为不解。“那..那郭公子又为何要诬陷你。”
范闲宽慰她，“也许不是他。”
“那会是谁啊。”范若若想不明白。
京兆府大堂之上，范闲果然看见了眼熟之人。
“哟，这不是郭缃姑娘嘛，实在有缘。”他正想上前客气客气，却被京兆府的衙役拦下。范闲也不恼，背手立于大堂中央。
她跪在堂前，身边还有一男子浑身绕满了绷带，哼哼唧唧叫痛不停。
京兆府府尹梅执礼本想草草结案，却奈何太子亲临。司理理青楼女子身份所述之供词遭到质疑，一直未曾开口的郭缃也终于开始指认。
“回禀大人，就是此人打伤了我家少爷。”
太子反问，“夜间烛火微明，尚不能识五指，你如何辨得。”
“奴婢无意中摸到了这枚玉佩。”郭缃低头呈上证据。那枚玉佩样式普通，京都随处可见，不太具有指向性。
太子还想再度追问，却被来人出声打断。
“一个婢子竟能从习武之人怀里摸出枚玉佩来，”二皇子姗姗来迟，勾着嘴笑道。“也不知这婢子是该投怀送抱，还是颇有姿色能引得范闲主动亲近。”
话音刚落，李承泽已然走至郭缃身旁。扭身面向她，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生生让她露出面容，叫大家看个彻底。
范闲心有不忍，但暗忖此女心计颇深，不好对付。此番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郭缃纵是被迫仰头，也垂下眼帘并不看人。一副倨傲之色是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又听她开口。
“那二皇子认为奴婢生得如何。”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惊骇。
李承泽不由愣神稍许，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松开手径直朝梅执礼右侧而去。
范闲暗暗佩服，这姑娘挺有胆色，只可惜却要与自己做对。
太子轻咳几声才叫大家悉数收回心神，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案件中来。
“二皇子说的不错，你一弱女子如何能摸得范闲身上一枚玉佩。”
郭缃又伏在地上，“范公子小看奴婢，让奴有可趁之机。”
“他所下迷药未能完全让奴昏睡，昏昏沉沉之间奴不仅摸到了那枚玉佩，还有范公子手腕上的念珠。”
范闲这才恍然大悟。
吃猪蹄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对过念珠的式样，也不能完全定罪。这案子不上不下卡在半道，叫人咽不下去。梅执礼更是左右为难，太子分明想为了郭保坤出一口气。而二皇子明里暗里都在护着范闲，他年纪大了，只想着能安然无恙荣归故里。
他看着状纸，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不过还是太子准备更加充分。
滕梓荆。
范闲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真打假打也无所谓。青楼自己也算去过了，要是这案子能定下来，那就是打人也打了。
那敢情好，顺道就能把婚约给退了。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他站在堂中央，没说过一句辩驳的话。只是一直偏头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郭缃。这女人不按牌理出牌，不免叫他心中难安。
她到底是谁，为何要针对自己。
台上的太子与二皇子哪个是她效忠的人。
一头雾水，如堕云雾中。
但很快范闲也笑不出来了，滕梓荆是个死人，却在此刻出现于京兆府的大堂之上。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欺君了。
这个理由，在这样的封建王朝中，足够他死千回万回了。
他愤怒，真正的愤怒。
不管是谁，刺杀也好，威胁也罢。他范闲不会再给人做刀俎之鱼，任人宰割。
范闲的视线一一瞥过众人，无意间绕过郭缃，却又与她四目相对。
她笑得温婉，眼底的火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善，以及——危险！
只是一眨眼的光景，范闲以为是自己看错，郭缃明明伏低身子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其实看得有些心烦，大家不得不屈服于比自己更强大的权利之下。
范闲明明能感受到，郭缃的不服，可她仍然跪着，跪的让人挑不出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