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莎走到卡座前侧才看清楚少年的脸,是一张极年轻好看的脸,安静待着的时候人畜无害,隐约还带点清澈的单纯。

    然而当那双狭长凤眸冷下来时,浓墨剑眉扬起犀利的弧度,脸部线条如同工笔画雕琢而成,表情冷漠疏离,极富攻击性。

    周誉生只是看了一眼瑞莎,视线便落到电脑屏幕上,当女人是空气,面无表情地与丹尼尔交谈,“NF股价下跌趋势逐渐平缓,保守估计最低价会在7美元左右,明天美股收盘前最好将之前抛出的股票全部买入,做空这支股票。”

    正中央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NF股价走势,节点还在不断下降,丹尼尔不以为然道,“我觉得还有下跌空间,再等两天,差价越大,我们赚得越多。”

    “丹尼尔,股市里最忌贪心不足,南非那几个国家的内乱平息后,大部分产业板块的股市行情都会回暖,有可能一天就能把价格回上去,到时候你别后悔。”

    周誉生站起来,扣好衬衣扣子,指尖捻住领带结,灵活地拉上去,衣领翻折规整,将原先随意敞露的锁骨和脖颈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的目光很让他厌烦,考虑到她是丹尼尔的女伴,他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丹尼尔看完他一系列的动作,眉梢挑起,“我只是想利益最大化。”

    周誉生捡起搭在卡座上的外套,单手抓着,“20美元抛出,7美元购入归还,加上三倍杠杆,收益率多少,你算得出。当然,我只能给你建议,实际操作由你把控。反正我投入的钱不多,你真要操作失误,我是亏不了多少的。”

    丹尼尔合手鼓掌,“我还真害怕赔得老本都不剩,那就听你的建议,明日挑个合适的时间做空。”

    说话间,丹尼尔朝瑞莎使了使眼色。

    瑞莎全身一僵,犹豫再三还是主动凑到周誉生身侧,还未开口,少年就拉开距离,抬步往书房外走去。

    丹尼尔出声把人喊住,“朋友,你难道不想从我手中多拿一些东西吗?”

    周誉生停在门前,没有回头,只侧过小半张脸,身板如修竹般笔挺伫立,“我现在对女人没兴趣。”

    瑞莎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看来是瑞莎魅力不够了。”

    丹尼尔起身走到书架内置的保险箱前,输入密码,取出一串钥匙,勾在食指上晃了晃,“这套别墅挺不错的,送你如何?”

    周誉生敛住眼底的暗色,握住门把手,拉开房门,“我还是个大学生,住不了这么豪华的房子,谢谢你的美意。”

    “先别急着走。”丹尼尔懒散地靠着书架,脖颈微仰,“你就不想听听关于华盛文娱的最新动态?”

    周誉生转回身看他。

    丹尼尔迎面走近,卷曲的金发掩映着柔和的脸部轮廓,深邃的碧蓝眼眸宛如天然宝石,嵌在漂亮的脸庞内,美得妖异。

    “你关在别墅的这几天,外界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你说的那个叫陈向川的,倒是个愚笨的痴情种,居然为了女人放弃前途,真是令我难以理解。”

    丹尼尔抬手扶额,似乎很是无奈,“依你所愿,我让华盛总裁提携陈向川,可他一心只想着女人,神来都救不了他。更糟糕的是,他和他心爱的女人惹了大麻烦,嘉美传媒老板的儿子正在打压他们。”

    周誉生冷淡的眼神终于有了丝丝变化,却很快平复,没让丹尼尔抓到他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那可真是个麻烦。”

    他的嗓音清冽,辨不出喜怒。

    丹尼尔抱起手臂问,“你平常可不会管闲杂人等的事,所以我很好奇,陈向川和你是什么关系?又或者,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周誉生微微勾了下唇角,凤眸眼尾撩起,看起来是笑着的,却给人不毛而栗的感觉,“我只是在教他一个道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太贪心是会烂掉的。”

    这话是在说陈向川,也是在警告他的合作伙伴不要逾越界限试探他的隐私。

    年纪不大,心思比那群常年在商海厮杀的老狐狸还要稳沉深重,是个危险人物。

    丹尼尔稍稍一愣,弯起笑眼,“要是他选了鱼,而非熊掌,你又如何?”

    周誉生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表情淡漠道,“比起担心坏事发生,我会选择引导局势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你打探华盛的动向不只是为了帮我吧?”

    丹尼尔搭上周誉生的肩膀,面带微笑,坦然承认,“好伙计,你果然最了解我。我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爱钱如命,有赚钱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周誉生瞥了眼肩头的手,嘴角不着痕迹地掠过讥讽,“说说什么打算?”

    丹尼尔道,“两虎相争必有一败,我们完全可以趁机捞一把,比如把控其中一家的股权,从一个大学生变成大老板。”

    “你的提议很有趣。”

    周誉生淡笑,“不过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做个大学生,老板还是你来当。”

    丹尼尔不禁揶揄,“按照你的能力,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

    “比起赚钱,我更喜欢画画。”

    周誉生迈出书房,余光瞥见随后跟来的丹尼尔,绯红的薄唇轻轻一扬,“这场博弈中,我只想玩好我的游戏。当然,你的想法我会尽力满足。”

    “所以,我们要出手打压嘉美么?”现在的舆论有利于华盛一方,只要顺势推两把,嘉美绝对爬不起来,收购它轻而易举。

    周誉生在别墅大门前驻足,作出令丹尼尔诧异的决策,“把成本投入嘉美,在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出手,同时吞并两家。”

    丹尼尔脸上的笑意僵住,眼中满是惊讶,他自认为野心已经足够大,没想到周誉生一开口就要吞掉两家,比他路子还野。

    一头资本豺狼却说他只想做大学生。

    周誉生忽略他惊讶不已的反应,换好鞋,理了理衬衣袖子,朝他温文有礼地道别,迈着长腿悠然地离开。

    丹尼尔倚在门边,瞥见迟迟走出的瑞莎,嗤笑了声,“亲爱的,你不必灰心,一头未驯化的野狼没那么容易套住,我们得慢慢来。”

    *

    9月20号下午两点,零点艺术在宁海艺术馆举办了一场清凉夏日主题的画展,姜有鱼有幸收到了邀请函。

    这段时间网上的舆论浪潮推到了最高点,姜有鱼的私人邮箱里被各种恐吓邮件填满,清理邮箱时发现这封诚意满满的邀请信时,她感到特别意外。

    正好她也需要一个出门的理由,便整理好着装,带上相机开车去了艺术馆。

    零点艺术是最近才兴起的文化公司,旗下管辖着许多深富艺术创造力的艺术家,跨越多种行业,包括但不限于画家、雕塑家和书法家,本次画展主要展出几名小有名气的写实派画家的作品。

    参加画展的人并不多,敞亮阔绰的艺术馆内人影稀疏,每个人都沉浸在浓厚的艺术氛围中,三三两两游离在画作之间,讨论声此起彼伏。

    姜有鱼在艺术馆转了一圈,兴致缺缺,穿过画廊走到前厅一处靠窗的U型椅边坐下,双手捧着一杯冰美式,百无聊赖地欣赏窗外精心修剪的园艺。

    搁在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放到耳边。

    “有有,你今天最好别出门。”陈向川话音里都是急切的担忧。

    姜有鱼耷拉着眼皮,“哦,我现在就在外面,五点回去。在家里关了几天,想开车兜风,回家的路线就从最繁华的滨海一线转到环海线,吹吹傍晚的海风,再去一趟老城区,我记得那里有家手工甜品店,晚上七点会关门,来得及的话我会买两份甜品。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一份。”

    她不紧不慢的话让电话另一端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有有,现在这种情况你不能随便出门,朱炫说不定派了人守在你家门口,就等你出门找机会抓你!”

    “随便他。”

    姜有鱼漫不经心地回,指尖转了转杯子,稍稍抿了一口冰美式,涩涩的苦味在唇齿间蔓延。

    相比于她的平静,陈向川急得声音都变了,“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姜有鱼抬起左手腕的机械表看了看时间,没有回复他的问题,“快四点了,我有些饿,想吃东西,先不聊了。”

    “有有,你听我说…”

    陈向川的声音戛然而止,姜有鱼把手机塞进包包里,目光触及到伸进窗台的一枝凌霄花,不禁起身捻住花枝细看。

    此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凌霄花属于攀缘藤本类植物,越是炎热的夏季开得越是艳丽,红得像火焰一样。人们结合它的特性为它赋予了浪漫的花语,寓为炽热忠诚的爱情,也象征着对爱意的执着,和逆流而上的勇气。”

    姜有鱼放下花枝,转身看向款款走来的男人,视线自然而然地相接。

    与前几次不同,男人换下日常休闲服,穿上规整的高定西装,没有轻佻散漫的痞味,没有刻意的调情姿态,正经起来的样子居然还挺优雅矜贵的。

    “温盛?”

    姜有鱼意外,“你也会来画展?”

    温盛对她发出的质疑有些不满,几步走到她面前,高高的身形将她纳入自己投下的影子里,伸手挑了下凌霄花枝叶,表情别扭道,“怎么?我连画展都不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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