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有鱼轻轻抽了几次都抽不出手,身体不安分地左右蠕动,一番肢体语言暗示后,周誉生还锲而不舍地攥着她的手。

    就在她想要出声提醒时,周誉生凝聚在她手腕伤处的目光倏地落到她脸庞,剑眉挑两下,语气含着几分戏谑,“可别告诉我是摔倒或者切菜时不小心弄伤的。”

    姜有鱼瘪嘴,“跟人打了一架,没想到对方会带刀具,大意了。”

    “姜有鱼!”周誉生忽然重重地喊了她的名字,表情是极少见的严肃凝重,方才那点零星的玩笑意味都被他收尽,“有事不会找我?受伤了还藏着掖着的?”

    周誉生说话语气格外重,关心的话语听起来另有一层责怪的意思,眉心深深蹙起,眼睛紧紧逼视着姜有鱼,气势压人。

    “可这是我的事…”

    姜有鱼被他看得心尖微颤,下意识地开口解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倾。

    几乎是她话音一落,周誉生拧紧的眉头就松开了,随之还卸去了攥她手腕的力气。

    “是我多管闲事,反正某人从来没把我当成自己人。”

    声音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周誉生低着头坐在她小腿边,说话时睫羽敛住了眼中的光色,脸色臭臭的,不敢发脾气,像只鼓圆肚子又无法泄气的河豚。

    气氛冷嗖嗖的。

    僵持几分钟后,周誉生瞥她一眼,埋怨道,“两年前你就是这么一声不吭离开渝城的,总归是自己的事,没必要提前知会我。等飞机票订好了,行李收拾好了,人离开渝城了,才想起把我落下了?是不是再过两年,你大学毕业了,我又得被你忘一遍?”

    怎么还翻起旧账来了?

    姜有鱼抓抓头发,四处看了一周,尴尬得不行,实在是她理亏,找不到话反驳。

    周誉生侧身面向她,眼皮微抬,眸中水光潋滟,像极了软萌可怜的小狗,“遇到事老想着撇清关系,我在你心里连马玲玲都不如,有我没我都一个样。”

    “严重了。”姜有鱼讪笑。

    周誉生扬起眼眸上下瞭她一遍,眉宇耷拉下去,别过脸,瓮声瓮气地说,“我看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姜有鱼招架不住,连忙伸手捧住他的脸,稍微用点力就将他掰回来。

    男人因为讶异而略微睁大凤眼,眸中光澜波动,反应跟猫咪看到喜爱的东西很类似,眼睛睁得圆圆的,眸子亮得不可思议。

    姜有鱼不禁愣了一愣,他这幅样子太有杀伤力了,让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的,说话声音都不知不觉地放柔放缓,“我这不没事吗?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担心。”

    周誉生拉下她覆在左脸的手,“别想蒙混过关。姜有鱼,你有朋友,不是一个人,做事前能不能考虑朋友的想法?”

    姜有鱼想了想,迎着周誉生专注的目光,试探性地说,“下次一定?”

    很显然,周誉生并不满意她的回答,却没有继续计较。

    “算了,别用那种特别为难的表情看我,搞得我像在欺负你一样。”

    周誉生叹息一声,再度抬眸看向她,嘴角微微上扬,笑意缱绻,“饿了吧?我给你做饭,今晚想吃什么?”

    “你又要给我做饭?”

    姜有鱼意外,瞥见周誉生冷下去的表情,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老把你当免费厨子会不会对你不太公平?”

    周誉生哼声,“那行,我不做饭。事先声明,我不吃外卖。”

    姜有鱼败下阵来,“那还是你做吧。”

    “冰箱有存货吗?”

    “这…”姜有鱼心虚,忽然灵机一动,“我可以在网上买,半小时就能到。”

    说着,姜有鱼掏出手机,下载了外卖软件,她不会做饭,不晓得怎么配菜,打开商铺望着琳琅满目的菜单,一时无从下手。

    周誉生提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余光瞥见女人投来的求助视线,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然后不出意料地察觉到女人殷切地凑到他肩侧,腆着脸问,“吃啥?”

    周誉生抿了一口水,喉结微动,淡淡地报出一行菜单,“水煮鱼,红烧鱼,糖醋鱼,炸鱼翅,还有清蒸鲈鱼。”

    “……”

    姜有鱼无语地盯他半晌,索性把手机按到他手里,“你这么会吃,自己点!”

    说完就抬腿从他面前跨过去,跳到地板上,头也不回地往主卧走。

    周誉生拿着她的手机回头望她,“这么放心我?不怕我看你隐私?”

    “刚不是说我那你当外人吗?手机给你,想看就看。”

    她可是思想健康的五好青年,手机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怕被人看。

    姜有鱼怼完他,进到卧室就把门甩上,拿了睡衣洗澡。

    洗完澡,神清气爽地披着毛巾出来,随意一瞥,她的手机好好地放在茶几上,玄关处散落的物件儿都被打扫整齐,厨房内传出刀切砧板产生的清脆声响。

    男人长手长脚的站在料理台边,腰间系着围裙,双手慢条斯理地摆弄厨具,一边切菜一边查看锅里闷煮的鱼汤,连年累日练出来的厨技让他一心多用也能游刃有余。

    伸手从橱柜里拿盘子时,他瞧见了靠在门口的女人,动作稍顿,“你杵那儿干什么?挡我路?出去看会儿电视,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吃饭。”

    姜有鱼却是慢悠悠地晃进厨房,捡起滤水盆里放着的菠菜,转头看着周誉生身前的围裙,笑了,“网上有个梗,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周誉生随口应付,“什么梗?”

    “川渝男人的战袍。”

    姜有鱼忍俊不禁,目光落到周誉生握着菜刀的手,心想多养眼的一双手,明明是为艺术而生的,却拿来切菜,真是暴殄天物。

    周誉生手上的动作停了几秒,很快娴熟地操着菜刀铿铿切胡萝卜,平静地回应,“你是说围裙么?”

    “你居然知道?”姜有鱼惊讶。

    周誉生颔首,“确实是战袍,不过还没发挥它极致的威力。”

    姜有鱼问,“什么?”

    周誉生蓦地笑出声,偏头朝她眨眨眼,“有机会再跟你分享。”

    姜有鱼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随便理了理菠菜叶,拧开水龙头冲洗。

    “别碰,手都伤了,去休息吧。”

    周誉生拦住她。

    姜有鱼叹气,“你就让我做点事吧,不然清闲下来老喜欢胡思乱想。”

    周誉生静静看她片刻,旋即了然于心,不再阻拦她。

    晚饭只有一道汤汁浓郁醇厚的鲫鱼汤,周誉生还算有眼力见,没真的给她做一桌子的全鱼宴。

    两人闲聊着吃完饭,姜有鱼主动去收拾厨房卫生,完事后出来,周誉生正坐在沙发里,弯着腰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洗完了?过来,换药。”

    周誉生朝她招手。

    姜有鱼走过去坐下,神情莫测地观察他的举动,“不是,我记得没跟你说过医药箱摆在哪里,你怎么翻出来的?”

    周誉生拧开一瓶消毒酒精,抽出两根医用棉签,面色坦然道,“你有收纳综合症,物品摆放都很规律,比如总喜欢把医药箱放在电视柜最下层的抽屉里。”

    说着,周誉生握住她的手臂,拂开袖口,轻缓地拆去纱布。

    一圈圈的纱布落到茶几上,掩藏在里面的刀口裸露,伤口划得很深,几天的休养都没能完全愈合,创面有轻微的红肿,还挂着鲜红的血丝。

    周誉生垂眸,指腹轻轻地从刀口滑过,带起细微的疼,还有点痒。

    “痛不痛?”周誉生轻声问她。

    姜有鱼说,“这点伤算什么?我以前打架还骨裂…啊嘶!痛痛痛,轻点!”

    周誉生捏住棉签,沾了酒精就按在伤口处,疼得她眼泪花都飙出来了。

    “你故意的?”姜有鱼踹他腿肚子。

    周誉生牢牢握住她的手腕,神情格外专注,感觉到她不老实的动作,沉下声音,“别动,安静点。”

    姜有鱼安静下来,不过也就安静了十几秒,“我没你想得那么弱,自己能上药。”

    周誉生没理她,只专注于她的伤口。

    勉强安分地等到周誉生缠完纱布,姜有鱼如获大赦般站起来活动身体。

    饭也吃了,药也上了,这人是不是应该回学校了?

    姜有鱼看着周誉生把医药箱收拾好,然后放回柜子,人就蹲那儿不动了。

    “那个…我衣服破了。”

    周誉生站直,手扶着衣襟,意味明显地看向她,“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出门,警察叔叔会不会把我当成流氓抓起来?”

    姜有鱼托起下巴审视他,“我忘了,早知道买菜时顺便给你订套衣服。那我现在下单,外卖员送货效率还行,你等等。”

    周誉生走到她面前,扭头看向阳台外黑漆漆的夜色,声线低缓道,“可是现在很晚了,等外卖员送货到家都要十点半了,我还要搭车回学校,宿舍大门都关了。”

    姜有鱼后知后觉,“是我考虑不周,那你今晚睡这吧。”

    “这样多不好,又麻烦你了。”

    周誉生忧虑。

    姜有鱼看他故作矜持的做作样儿,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不麻烦,反正你隔三差五都要来,我都快习惯了。”

    “真的有那么频繁吗?”

    周誉生目光盈盈地看着她,“你会不会特别烦我?要不我还是…”

    姜有鱼的脸色明显黑下去了。

    周誉生咽下后半段话,话锋一转,“要不我还是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他就轻车熟路地进了次卧。

    姜有鱼顶着满头搅乱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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