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只有两节教育心理学课程,没有早八的清晨总是悠闲畅快的。

    姜有鱼走出卧室就看到周誉生坐在餐桌边,手撑着侧脸,眉眼懒洋洋的,正在给一片烤吐司涂草莓酱。

    昨晚给他订了一套相对休闲的衣裤,款式简约配色鲜亮,洋溢着青春少年的质感,穿在他身上,那些浪荡雅痞的气质仿佛都被封印了,白生生的一个人娴静地端坐着,让人联想到清澈单纯的邻家弟弟。

    “如果我一直不出声,你是不是要偷偷看我一早上?”周誉生似乎很无奈,扶着额头叹气,“有时候颜值太高也是一种烦恼,总有人的眼珠子会黏到我身上。”

    姜有鱼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心想这人的水仙花属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存在感极强,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自恋资本。

    “想多了,我纯粹是看到你穿上这套衣服,忽然觉得我好像养了一个小白脸。”

    周誉生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凤眸划过熠熠流光,眼尾扬起笑意,“难道不是你昨晚弄破我的衣服,特意补偿我的么?”

    姜有鱼从盘子里拿了一片吐司瘫在手心,勾近草莓酱瓶,抽出插在瓶内的软刮板涂抹酱汁,随口一说,“算作补偿吧。你这样穿也挺好看的,少年感十足。”

    “我还没满二十岁,怎么到你嘴里就不是少年了?”周誉生打趣。

    姜有鱼涂完酱汁就把吐司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唇角沾上了瑰丽的色彩却懵然不知,“少年不会半夜三更地跑别人家里躲着,跟个幽灵似的,突然冒出来吓人。”

    周誉生眼眸弯成了月牙,禁不住笑出声,“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下回过来提前给你打电话。”

    姜有鱼一边开牛奶一边点头表示同意。

    杯架离她有些远,够了几遍都够不着,于是探身伸手去勾最近的玻璃杯,视野里突然伸来一只手,紧接着嘴唇被葱白的指骨轻轻刮了下,酥麻的触感令她不觉分神。

    她怔愣住了,目光一转,周誉生正垂眸望着指骨上的草莓酱汁,纤长的食指曲起,指骨分明,附了一层瑰红色的黏腻汁液,而他眸光幽深,红白色调强烈地冲击着他的视觉,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生。

    须臾,他莫名地笑了两声,浓密的睫羽如蝶翼振翅般舒展,“世界上的红可以分出成百上千种,每一种事物被赋予的红都是独一无二的,这种独特是无法用肉眼识别的。譬如这瓶草莓酱,你嘴角沾染的红,和瓶子里的红也有细微差别。”

    “什么差别?”姜有鱼拿了杯子坐回去,嘴角被他刮过的地方还隐隐发着麻,心里那抹怪异的感觉还未平息。

    周誉生将染上酱汁的指骨递到姜有鱼面前,神秘道,“会稍微红一点。”

    姜有鱼不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当然看不出来,只是凭心而论,颜色其实跟心情有关,心情好了,即便是色泽偏暗的颜料也能提升一个亮度。”

    “你是职业病犯了吧?”

    姜有鱼白他一眼,果然画画的人对颜色总有一股别人无法理解的固执欲,在正常人还在计较正红和嫣红的区别时,他们已经在思考波长变化一纳米会对色泽产生什么影响了,当然这个比喻是夸张了些。

    “要不要尝尝?”周誉生问,音色低沉温柔,带有暗示意味的蛊惑。

    姜有鱼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眉头一皱,攥住面前的手腕就往对面用力一推,“你跟谁调情呢?没大没小的!”

    话音收尾,她像是点了暂停键,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她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周誉生的手指就顺着她的力道蹭到了他粉薄的唇瓣,最要命的还是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自然而然地启唇抿住了指骨上的酱汁。

    呼吸屏住一瞬,姜有鱼僵硬地撤回手,胡乱在桌面摸索了一番,眼神飘忽地拿起吐司塞进嘴里,把头埋低,装作无事发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早餐在一片诡异而又暧昧的氛围中度过,于是周誉生也知道闹得太过火了,后半程识趣地没说话惹她。

    两人收拾好各自的随身物品一道出门,周誉生上车后就枕着副驾驶位阖眸小憩,透进车窗的阳光在他五官拓出阴翳。

    等红绿灯期间,姜有鱼不经意间偏头看他,视线扫在男生平静的睡颜上,鬼使神差地在他唇畔定格,唇形薄削,色泽是鲜嫩的粉红,和草莓酱的绯红不同,粉红是不成熟的红色系,清纯却又带着某种蛊惑的韵味,惹得人心里痒痒的。

    绿灯亮起,姜有鱼甩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提起车速平稳地驶过十字路口。

    半小时后,小车停在宁大A区的地下停车场内,姜有鱼暗暗吐了一口浊气,转过头看向身侧,周誉生还闭眼靠着座椅,像是睡熟了。

    这小子昨晚干什么去了,白天昏昏欲睡的,动静这么大都闹不醒。

    “喂,下车了。”姜有鱼推他胳膊。

    周誉生悠然醒转,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入眼是遍地停放的车辆。

    姜有鱼先下车,绕到后座拿背包,见周誉生慢悠悠地钻出车门,忍不住斥他,“昨晚几点睡的,这么没精神?”

    周誉生打了个哈欠,在姜有鱼锁好车门后,抬步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我保证没熬夜玩手机,洗完澡就睡了,可还是睡不够,好奇怪。”

    姜有鱼侧目,“你的意思是在我家睡不习惯?影响你的睡眠质量?”

    周誉生托起下巴想了一阵,表情认真起来,“有可能。”

    姜有鱼瘪嘴,“那你别来。”

    “我说的有可能是指次卧风水不好,跟我命格相冲。”周誉生煞有介事地说。

    姜有鱼气笑了,“你还真是难伺候的小少爷啊,要不要我把主卧腾出来给你?”

    周誉生摇头,“倒也不必,多睡几次应该就能习惯了。”

    “你还想多睡几次?”

    “怎么说我也是你弟弟,”周誉生眼神揶揄地看着她,“不是你逢人就说我是你弟弟吗?弟弟来姐姐家里不是很正常?”

    姜有鱼喉头一噎,总觉得她好像被绕进去了,有点不对劲。

    两人并肩走出停车场,视野开阔起来,翠绿的树木,平坦的柏油小道,还有时不时结伴路过的学生,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是十分惬意的校园氛围。

    美院在校区南侧,从A区到美院,中途正好要经过外国语学院。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尽管网上的谣言都被平复了,走在学校里依旧能听到有关于她的各种闲话。

    姜有鱼风轻云淡地选择无视,倒是周誉生时常捕捉到一两句闲言碎语,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却没主动挑起这方面的话题,只跟她聊了些家常话。

    到了外院,远远就看到赵芸和马玲玲手拉着手朝她俩跑过来。

    姜有鱼被热情的马喽抱了个满怀,“有有大宝贝,我可想死你了。”

    赵芸站在一旁,欣慰道,“在网上看到你的那些瓜,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还好后来都澄清了。欢迎回来,我的鱼宝宝。”

    鱼宝宝?

    周誉生挑了挑眉,不是很认同这个称呼,准确来说他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是从其他人嘴里冒出来的。

    姜有鱼简单地和两人叙完旧,回过神看向还杵在后头的男生,“你早上没课吗?”

    周誉生昂了声,“有课。”

    “那还不走?”

    “我自然会走,你别急着赶人,显得你像是在过河拆桥。”

    周誉生说着,扬唇笑了笑,转而对马玲玲说,“玲玲姐,要不我们一起走?我请你喝奶茶。”

    马玲玲一听到吃的就按捺不住了,跟姜有鱼温存不到三分钟就果断把她推开,几个大跨步挪到周誉生身侧,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我要芝士奶盖草莓,加珍珠、奥利奥还有可可布丁!”

    周誉生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然后揣进裤兜里,“好啊,我请。”

    说着,他把目光移向姜有鱼,“你们两个想喝点什么?到时候我让店员送过来。”

    天气很热,任谁都不会拒绝一杯冰冰凉凉的奶茶。

    姜有鱼和赵芸先后报了菜单,周誉生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正要离开,姜有鱼忽然叫住他,把人拉到一边,“奶茶挺贵的,你这么花钱,没考虑月底怎么活?”

    周誉生抿了抿唇,稍稍避开姜有鱼的视线,嘴角上扬的弧度很细微,他在憋笑,但表情管理得很好,几乎看不出端倪。

    这条鱼大概不知道他在海外的私人账户里有多少资金,姑且不说海外,就算在国内,他银行账户里的余额也够盘下几家小型企业了。

    “偶尔买一次也还行。”周誉生摸摸鼻尖,压着声音说。

    姜有鱼叹气,掏出手机给他转了一千块,在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小声解释,“之前都是让你买的菜,花了不少钱,生活费应该没剩多少了吧?这一千块收好,别到月底过得紧巴巴的,看着可怜。”

    周誉生高高挑起一侧眉梢,眼神变得古怪,默默注视姜有鱼良久,他轻笑出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有鱼颔首,随意嘱托两句,便走回去拉着赵芸进了教学楼。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马玲玲凑到周誉生面前,满脸八卦相,“你俩嘀嘀咕咕说啥呢?”

    周誉生走上铺了赤色砖石的行人小道,步履悠然,余光落到跟在身侧的马玲玲脸上,淡淡地回,“没什么,就给了点养小白脸的生活费。”

    “哈哈哈,小白脸。”

    马玲玲噗嗤笑出声。

    周誉生撇了撇嘴角,“别笑,我问你点事。”

    马玲玲眨巴眼睛,“你问。”

    “我不在的这几天,姜有鱼都发生了什么事?她手臂上的刀伤谁弄的?”

    话题突然严峻起来了,马玲玲收起笑容,叹息一声,“还能是谁?陈向川不是出事了吗?朱炫要封杀他,有有就是被他牵连的。那人跟条疯狗似的到处咬人,前阵子喊人把有有打进了医院,我打电话问过,说是后脑勺遭到重击得住院观察三天。后来有有出院就请了假专心对付朱炫,至于怎么对付的,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有有不愿意跟我说,我就不太清楚了。”

    马玲玲顿了几秒,想到一件事,接着说,“最近厦城公安官方账号不是发了一条公告吗?朱炫摊上案子了,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小鱼做的手笔。”

    周誉生敛眸,阴翳的脸庞渡上森然寒意,墨色瞳眸凝结出点点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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