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娇娇驾着驴车慢悠悠地离开了县学前，也不管后面那个气急败坏的陈玉书，他涨红着脸，似乎还想和屠娇娇说许多。屠娇娇走了，他口中还在喃喃不休地说着些什么，若有人走近了，便能听清楚，陈玉书说的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大柳树边上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大家都管他叫刘大。
刘大是这一带极出名的人牙子，只是这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他同拐子做生意，同青楼楚馆的老鸨买卖，只要能卖的了银钱，他是不管旁的，如此一来，刘大总也落得个万人口中嫌的名声，可却也耐不住他手里总有人发卖。
现在世道说不上好过，刘大都不用同拐子买卖，自多得是穷苦人家来卖孩子的，多得是女儿，再艰难些的，连老婆儿子也是卖得的。
其实也不过只能换几两银子，可家里实在多不了一个人的口粮了。再有更艰难的时候，哪怕只能换一袋米，也多的是人卖女卖子的。
一场天灾，一场兵乱，就能叫他们这些整日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活不下去。挖野菜，啃树皮倒也成了体面的活法，那时候，若有人乐意发卖他们，倒成恩赐了。
刘大这次发卖的，都是些面容身躯有残缺的，实在是大户人家不乐意要，青楼楚馆也嫌弃，才拉到这闹市边上的大柳树下，看看有没有买主乐意买下。
现下里他的脚边只剩下了一个脏兮兮的人，靠在柳树边上，腿部不自然地蜷曲着，衣服破破烂烂的，露出来的地方都是带着伤的，脸上也是黑兮兮一片，还有些血痕，那人低着头，也不知是晕了还是醒着，他脖颈那里被刘大插了个草标，上面用木炭写着的三两被划去了，改成了个“二”。
日头越来越大，眼见着自己手里的货被一个个买走，就剩下这个前几天在山脚捡到的倒霉蛋，也是他伤得严重，刘大自然不可能给他医治，他只给他擦了擦脸，没成想这人挣扎间撞破了头。
刘大狠狠踹了他一脚，也懒得管他了。这才有了现在的情景。围观的众人也不是傻子，这人伤得可不轻，寻常人家买回去，光是请大夫都是一笔大开销，实在是划不来。
一直没人来买，刘大才改了价。
“来两个包子，要一个菜一个肉的。”屠娇娇把驴车停到了一边，她有些饿了，便到了摆摊卖包子的大娘摊前，问好了价便把钱先给了大娘。
“好嘞。”大娘笑眯眯的，从第一层蒸笼里先是拿出了菜包，而后又从下方的蒸笼里拿出了肉包，合在一起又要拿东西给屠娇娇包上。
屠娇娇见了便摆摆手说道，“我拿着就吃了，不必包起来了。”
大娘便把包子递给屠娇娇，屠娇娇就这样一手拿着一个包子，边吃便准备找个地方先歇一会儿。
“也不知道今儿刘大啥时候能走，我瞧那烂瘸子是卖不出了。”大娘看着大柳树那边说道，她在这里没客人来的时候也是无聊，便瞧着那边，往来的客人也会和她说几句。
说刘大头回一而再再而三地贱卖，说这人身上没一块好肉，说谁买了这人怕是脑壳也有些毛病才是。大娘听个新鲜，却也好奇，刘大今儿到底能不能把这人卖出去。
“烂瘸子？”屠娇娇闻言转身，她似有所感地看了一眼柳树边，那里还零零散散围着些人，挡住了她的视线，“是柳树那里？”
“是嘞！小姑娘，你不晓得哦，刘大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浑身是伤的，我听人说他身上瞧着没一块好肉，还有那腿，恐怕是断了，伸都伸不直...”大娘热心道，“也不知道谁能买了他去。”
屠娇娇咬了一口菜包子，那里头只是青菜，不过大娘手艺好，做得口味是极好的。
“那要是一直没人买呢？”屠娇娇问道。
大娘摇了摇头，看向那边，叹道，“能怎么办？丢到山上喂狼。刘大卖不了，可不乐意让别人捡了去。”
屠娇娇闻言，突然觉得嘴里原本美味无比的包子也变得乏味，她没再继续吃，和大娘告了别，便走向了柳树边上。
刘大坐在一边，开始拿目光扫视众人，发觉一个个都没有要买的意思后，便觉得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候，屠娇娇拨开人群，出现在了他眼前，刘大眼睛一亮，他倒不觉得屠娇娇能买走这人，他是和老鸨打交道多了，见了屠娇娇便起了些旁的心思。
若是能搞到这种货色，那怡春楼的妈妈定要重谢我，刘大想到。
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陆叙的鼻尖，他迷蒙着睁开眼，头颅也艰难地抬起，逐渐适应了刺眼的日光，他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情形，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淡淡的红。
“瞧，这人原来会动。”有人说道。
“动起来瞧着伤更重了，看他抬个头都费劲。”一边的人附和道。
屠娇娇一身淡红衣裙站在人群中间，陆叙一睁眼便看见了她。他眼前混沌的世界里，好像因为这一抹淡淡的红，而变得渐渐清晰。
屠娇娇也在看他，他伤得太重了，浑身上下所见的地方要么是青紫，要么是血痕，她实在说不来是什么情绪，总之不太舒服。听着周边人的闲碎言语，还有刘大那不耐烦地神情，屠娇娇不敢想象他的未来。
陆叙已经好些天没吃东西了，他被屠娇娇手上包子的香气勾得醒来，此刻神志清醒了些，便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屠娇娇，手里的包子。
那样的视线实在明显，不止屠娇娇发觉了，许多了都觉察了。
“烂瘸子饿了？”
“想吃人家姑娘手里的包子。”
“人家好心扔给他他接得住吗？”
屠娇娇皱了皱眉，突然上前几步，蹲在了陆叙的面前。
“要吃吗？”她缓声问道，是陈玉郎从未听过的那种温柔语气。
现下鼻尖萦绕的不止包子的香气了，她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陆叙看清楚了她的脸，陆叙也是这时候突然很不想接受她的施舍。
大柳树边上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大家都管他叫刘大。
刘大是这一带极出名的人牙子，只是这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他同拐子做生意，同青楼楚馆的老鸨买卖，只要能卖的了银钱，他是不管旁的，如此一来，刘大总也落得个万人口中嫌的名声，可却也耐不住他手里总有人发卖。
现在世道说不上好过，刘大都不用同拐子买卖，自多得是穷苦人家来卖孩子的，多得是女儿，再艰难些的，连老婆儿子也是卖得的。
其实也不过只能换几两银子，可家里实在多不了一个人的口粮了。再有更艰难的时候，哪怕只能换一袋米，也多的是人卖女卖子的。
一场天灾，一场兵乱，就能叫他们这些整日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活不下去。挖野菜，啃树皮倒也成了体面的活法，那时候，若有人乐意发卖他们，倒成恩赐了。
刘大这次发卖的，都是些面容身躯有残缺的，实在是大户人家不乐意要，青楼楚馆也嫌弃，才拉到这闹市边上的大柳树下，看看有没有买主乐意买下。
现下里他的脚边只剩下了一个脏兮兮的人，靠在柳树边上，腿部不自然地蜷曲着，衣服破破烂烂的，露出来的地方都是带着伤的，脸上也是黑兮兮一片，还有些血痕，那人低着头，也不知是晕了还是醒着，他脖颈那里被刘大插了个草标，上面用木炭写着的三两被划去了，改成了个“二”。
日头越来越大，眼见着自己手里的货被一个个买走，就剩下这个前几天在山脚捡到的倒霉蛋，也是他伤得严重，刘大自然不可能给他医治，他只给他擦了擦脸，没成想这人挣扎间撞破了头。
刘大狠狠踹了他一脚，也懒得管他了。这才有了现在的情景。围观的众人也不是傻子，这人伤得可不轻，寻常人家买回去，光是请大夫都是一笔大开销，实在是划不来。
一直没人来买，刘大才改了价。
“来两个包子，要一个菜一个肉的。”屠娇娇把驴车停到了一边，她有些饿了，便到了摆摊卖包子的大娘摊前，问好了价便把钱先给了大娘。
“好嘞。”大娘笑眯眯的，从第一层蒸笼里先是拿出了菜包，而后又从下方的蒸笼里拿出了肉包，合在一起又要拿东西给屠娇娇包上。
屠娇娇见了便摆摆手说道，“我拿着就吃了，不必包起来了。”
大娘便把包子递给屠娇娇，屠娇娇就这样一手拿着一个包子，边吃便准备找个地方先歇一会儿。
“也不知道今儿刘大啥时候能走，我瞧那烂瘸子是卖不出了。”大娘看着大柳树那边说道，她在这里没客人来的时候也是无聊，便瞧着那边，往来的客人也会和她说几句。
说刘大头回一而再再而三地贱卖，说这人身上没一块好肉，说谁买了这人怕是脑壳也有些毛病才是。大娘听个新鲜，却也好奇，刘大今儿到底能不能把这人卖出去。
“烂瘸子？”屠娇娇闻言转身，她似有所感地看了一眼柳树边，那里还零零散散围着些人，挡住了她的视线，“是柳树那里？”
“是嘞！小姑娘，你不晓得哦，刘大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浑身是伤的，我听人说他身上瞧着没一块好肉，还有那腿，恐怕是断了，伸都伸不直...”大娘热心道，“也不知道谁能买了他去。”
屠娇娇咬了一口菜包子，那里头只是青菜，不过大娘手艺好，做得口味是极好的。
“那要是一直没人买呢？”屠娇娇问道。
大娘摇了摇头，看向那边，叹道，“能怎么办？丢到山上喂狼。刘大卖不了，可不乐意让别人捡了去。”
屠娇娇闻言，突然觉得嘴里原本美味无比的包子也变得乏味，她没再继续吃，和大娘告了别，便走向了柳树边上。
刘大坐在一边，开始拿目光扫视众人，发觉一个个都没有要买的意思后，便觉得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候，屠娇娇拨开人群，出现在了他眼前，刘大眼睛一亮，他倒不觉得屠娇娇能买走这人，他是和老鸨打交道多了，见了屠娇娇便起了些旁的心思。
若是能搞到这种货色，那怡春楼的妈妈定要重谢我，刘大想到。
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陆叙的鼻尖，他迷蒙着睁开眼，头颅也艰难地抬起，逐渐适应了刺眼的日光，他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情形，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淡淡的红。
“瞧，这人原来会动。”有人说道。
“动起来瞧着伤更重了，看他抬个头都费劲。”一边的人附和道。
屠娇娇一身淡红衣裙站在人群中间，陆叙一睁眼便看见了她。他眼前混沌的世界里，好像因为这一抹淡淡的红，而变得渐渐清晰。
屠娇娇也在看他，他伤得太重了，浑身上下所见的地方要么是青紫，要么是血痕，她实在说不来是什么情绪，总之不太舒服。听着周边人的闲碎言语，还有刘大那不耐烦地神情，屠娇娇不敢想象他的未来。
陆叙已经好些天没吃东西了，他被屠娇娇手上包子的香气勾得醒来，此刻神志清醒了些，便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屠娇娇，手里的包子。
那样的视线实在明显，不止屠娇娇发觉了，许多了都觉察了。
“烂瘸子饿了？”
“想吃人家姑娘手里的包子。”
“人家好心扔给他他接得住吗？”
屠娇娇皱了皱眉，突然上前几步，蹲在了陆叙的面前。
“要吃吗？”她缓声问道，是陈玉郎从未听过的那种温柔语气。
现下鼻尖萦绕的不止包子的香气了，她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陆叙看清楚了她的脸，陆叙也是这时候突然很不想接受她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