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叙几乎没有摇头的力气了。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问话得不到回答，屠娇娇眨了眨眼睛，又说道，“眨眨眼，我就当你同意了。我早吃饱了，这是我吃不了的。”
陆叙撑着没有眨眼。
“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我说姑娘你也是好心用错了地方！”
屠娇娇是不管的，她没有搭理这些人。但这样的细碎言语传入陆叙耳中，他的思绪难得地清明，他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只发出了几声嘶哑的低呼，他看到眼前女子担忧地看着他。
陆叙不想让她这样的视线落空，终于用尽了力气，点了头。
屠娇娇这才绽开了笑，她笑起来便更好看了，陆叙垂下了眼眸，只看着包子。
她细心地喂他吃着包子，又向那边的大娘讨了些水来，拿树叶兜着喂给他，期间难免要碰到他的脸颊，可屠娇娇没有避让，陆叙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什么模样，可他从旁人的视线和言语中也能得知大概，可她偏偏不惧怕更不嫌弃。
这期间围着的人是一个赛一个的费解，只有一人乐开了花。
“姑娘，我看你为他忙前忙后，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把这人买回去了，只二两银，再没比这更划算的了。”刘大看着屠娇娇给他喂完了水，见缝插针说道。
一边便有人轻声唾道，“呸，方才还说一两带走得了，现在瞧人家姑娘心好就改了。”
刘大眉毛一竖，便要说什么。
屠娇娇心思一转，哪能不知道刘大打得是什么主意。
“我多早晚说过要买了他？”
刘大脸色一变，便苦着脸说道，“别介，这人姑娘你不买，何苦来做这许多。”
“我是看他可怜，可我一个姑娘家，买这么一个男人回去，叫旁人如何看我呢？”屠娇娇不急不缓地说道，周遭的人也都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人家姑娘一看就是未出阁的，买个男人回去，像个什么样子。
陆叙看着屠娇娇，眼神微沉，其实他大约明白，她是在和刘大打机锋，可这话落在陆叙耳朵里，不好听，尤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这......”刘大也自知理亏，无奈道，“那姑娘你说怎么办？这人卖不了，我是管不了他死活的，我没有姑娘你的好心肠。”
屠娇娇看了一眼陆叙，又向四周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她拨开人群，离开了柳树边。
“得，赔钱货，白费了老子这么多功夫拖你回来。”刘大嘴里抱怨道。
陆叙看向她离开的方向，心也似落到了谷底。她愿意给自己一个包子，一口水喝已经是她心善至极了，自己又凭什么奢求她继续救自己呢？陆叙啊陆叙，即使身处困境，你又怎么能完全想着依仗别人呢？自己这样，是死是活，究竟也没什么区别才对。
屠娇娇是看见了罗二叔，他愁眉苦脸地站在路边，背篓里的药材是一点没少。
“罗二叔！我有事求您！”屠娇娇远远地就喊道。
罗二叔回头，便看见了她，她是跑过来的，似乎是什么很急的事。
屠娇娇站定，却先看到了罗二叔身后仍旧满满的药材。
罗二叔感受到了屠娇娇的视线，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今儿这是怎么了，这药材铺的王掌柜不收我的，恐怕是有了旁的人...“
“罗二叔，您这一篓药材都是治什么的，您知道不？”屠娇娇突然问道。
罗二叔自然是知道的，他一愣说道，“都是些常见的，止血的，化瘀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还有些治风寒的，旁的稀奇的，我也挖不倒啊。“
“这些在药铺得多少钱您看？”屠娇娇眼睛亮亮的，问道。
“得有个二两银子，我还指望扯块布给狗蛋做个新衣裳.，你说这...”罗二叔愁眉苦脸说道。
“这些我都要了，二叔，不过您帮我个忙。”屠娇娇笑着说道。
回去的路上，罗二叔驾着驴车，还是不大明白，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驴车上，陆叙躺在一边，他枕着一本书，似乎是陈玉郎落下的，屠娇娇见了，害怕他躺在那里磕着头，又没别的便拿着垫在了他头底下。
她倒是心情不错。
一两银子，托罗二叔买了这人。
三两银子，买了罗二叔的药材，把人托付给罗二叔。
四两银子就办成了这许多，这还是原本爹预备给陈玉郎的县学花用，现下还余了一两，屠娇娇是觉得这钱可比给陈玉郎那只白眼狼有用多了。
陆叙在上了驴车后远远听到她的声音，听她多谢前头的老伯，听她和老伯说些日后如何办。
他心头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情绪，如浪潮一般，他就在这浪头上，随着浪潮起伏。
“这可不是小事啊娇娇。”罗二叔说道，“再说了，你哪来这许多银子。我照顾他也是顺手，三两太多了...”
“您的药材不是钱么？这都是我算好了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最会算账的了。”屠娇娇笑着说道，“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现在我造三级浮屠，叔就造了四级浮屠了。”
这歪理落在陆叙耳朵里，让他久违地想要牵动嘴角笑一笑，屠娇娇的声音总是在他耳边不停歇，她有时候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时候是在和罗二叔说话，有时候则是自己哼唱了什么小曲，似乎一刻也停不下来。
陆叙其实是很累的，他在驴车缓缓的晃悠里想要睡过去，可屠娇娇的声音在他耳边，一点点的一丝丝勾着他，让他总睡不了。
可陆叙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坠下山崖的时候，他挣扎着撞向墙壁的时候，他看着屠娇娇的背影远去的时候，一层层的绝望和孤寂笼罩着他，让他几乎不能动弹，身体的疼痛早已被抛却，更多的是心口的无力让他丧失生气。
可屠娇娇告诉他，你该活着的。
她上驴车的时候动作很轻，身上的痛楚连他自己都不在意了，可她在意。
当活下来的意义被遗忘，陆叙想着，哪怕是为了她俯下身的那一刻，自己也该好好活着。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问话得不到回答，屠娇娇眨了眨眼睛，又说道，“眨眨眼，我就当你同意了。我早吃饱了，这是我吃不了的。”
陆叙撑着没有眨眼。
“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我说姑娘你也是好心用错了地方！”
屠娇娇是不管的，她没有搭理这些人。但这样的细碎言语传入陆叙耳中，他的思绪难得地清明，他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只发出了几声嘶哑的低呼，他看到眼前女子担忧地看着他。
陆叙不想让她这样的视线落空，终于用尽了力气，点了头。
屠娇娇这才绽开了笑，她笑起来便更好看了，陆叙垂下了眼眸，只看着包子。
她细心地喂他吃着包子，又向那边的大娘讨了些水来，拿树叶兜着喂给他，期间难免要碰到他的脸颊，可屠娇娇没有避让，陆叙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什么模样，可他从旁人的视线和言语中也能得知大概，可她偏偏不惧怕更不嫌弃。
这期间围着的人是一个赛一个的费解，只有一人乐开了花。
“姑娘，我看你为他忙前忙后，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把这人买回去了，只二两银，再没比这更划算的了。”刘大看着屠娇娇给他喂完了水，见缝插针说道。
一边便有人轻声唾道，“呸，方才还说一两带走得了，现在瞧人家姑娘心好就改了。”
刘大眉毛一竖，便要说什么。
屠娇娇心思一转，哪能不知道刘大打得是什么主意。
“我多早晚说过要买了他？”
刘大脸色一变，便苦着脸说道，“别介，这人姑娘你不买，何苦来做这许多。”
“我是看他可怜，可我一个姑娘家，买这么一个男人回去，叫旁人如何看我呢？”屠娇娇不急不缓地说道，周遭的人也都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人家姑娘一看就是未出阁的，买个男人回去，像个什么样子。
陆叙看着屠娇娇，眼神微沉，其实他大约明白，她是在和刘大打机锋，可这话落在陆叙耳朵里，不好听，尤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这......”刘大也自知理亏，无奈道，“那姑娘你说怎么办？这人卖不了，我是管不了他死活的，我没有姑娘你的好心肠。”
屠娇娇看了一眼陆叙，又向四周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她拨开人群，离开了柳树边。
“得，赔钱货，白费了老子这么多功夫拖你回来。”刘大嘴里抱怨道。
陆叙看向她离开的方向，心也似落到了谷底。她愿意给自己一个包子，一口水喝已经是她心善至极了，自己又凭什么奢求她继续救自己呢？陆叙啊陆叙，即使身处困境，你又怎么能完全想着依仗别人呢？自己这样，是死是活，究竟也没什么区别才对。
屠娇娇是看见了罗二叔，他愁眉苦脸地站在路边，背篓里的药材是一点没少。
“罗二叔！我有事求您！”屠娇娇远远地就喊道。
罗二叔回头，便看见了她，她是跑过来的，似乎是什么很急的事。
屠娇娇站定，却先看到了罗二叔身后仍旧满满的药材。
罗二叔感受到了屠娇娇的视线，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今儿这是怎么了，这药材铺的王掌柜不收我的，恐怕是有了旁的人...“
“罗二叔，您这一篓药材都是治什么的，您知道不？”屠娇娇突然问道。
罗二叔自然是知道的，他一愣说道，“都是些常见的，止血的，化瘀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还有些治风寒的，旁的稀奇的，我也挖不倒啊。“
“这些在药铺得多少钱您看？”屠娇娇眼睛亮亮的，问道。
“得有个二两银子，我还指望扯块布给狗蛋做个新衣裳.，你说这...”罗二叔愁眉苦脸说道。
“这些我都要了，二叔，不过您帮我个忙。”屠娇娇笑着说道。
回去的路上，罗二叔驾着驴车，还是不大明白，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驴车上，陆叙躺在一边，他枕着一本书，似乎是陈玉郎落下的，屠娇娇见了，害怕他躺在那里磕着头，又没别的便拿着垫在了他头底下。
她倒是心情不错。
一两银子，托罗二叔买了这人。
三两银子，买了罗二叔的药材，把人托付给罗二叔。
四两银子就办成了这许多，这还是原本爹预备给陈玉郎的县学花用，现下还余了一两，屠娇娇是觉得这钱可比给陈玉郎那只白眼狼有用多了。
陆叙在上了驴车后远远听到她的声音，听她多谢前头的老伯，听她和老伯说些日后如何办。
他心头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情绪，如浪潮一般，他就在这浪头上，随着浪潮起伏。
“这可不是小事啊娇娇。”罗二叔说道，“再说了，你哪来这许多银子。我照顾他也是顺手，三两太多了...”
“您的药材不是钱么？这都是我算好了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最会算账的了。”屠娇娇笑着说道，“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现在我造三级浮屠，叔就造了四级浮屠了。”
这歪理落在陆叙耳朵里，让他久违地想要牵动嘴角笑一笑，屠娇娇的声音总是在他耳边不停歇，她有时候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时候是在和罗二叔说话，有时候则是自己哼唱了什么小曲，似乎一刻也停不下来。
陆叙其实是很累的，他在驴车缓缓的晃悠里想要睡过去，可屠娇娇的声音在他耳边，一点点的一丝丝勾着他，让他总睡不了。
可陆叙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坠下山崖的时候，他挣扎着撞向墙壁的时候，他看着屠娇娇的背影远去的时候，一层层的绝望和孤寂笼罩着他，让他几乎不能动弹，身体的疼痛早已被抛却，更多的是心口的无力让他丧失生气。
可屠娇娇告诉他，你该活着的。
她上驴车的时候动作很轻，身上的痛楚连他自己都不在意了，可她在意。
当活下来的意义被遗忘，陆叙想着，哪怕是为了她俯下身的那一刻，自己也该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