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重，一缕一缕轻柔的雾在缓慢地游离，几只麻雀飞落屋顶，欢跃啁啾鸣唱。
乐蓁站在阳台上，视线里的这副景象迅速地在脑中形成了一幅图画。那几只麻雀飞走后，她才回房，拿起铅笔，几分钟就把脑中的图像画在了一张白纸上。
炉灶前，安冬冬在煮牛肉面，飘了一屋子的香。乐蓁站在她面前，展示清晨麻雀欢鸣图。
“呐，房租费。”
安冬冬抬眼一瞧，牵一下嘴角，“不用给我房租费，只需要给我The One的设计图。”
说着话，她把锅里煮好的牛肉面捞进碗里。
“这就是The One的设计图。The One下季主题是麻雀。”乐蓁抖了抖手中的图纸，脸上得意之色。潜台词：“本设计师天才吧！别出心裁吧！极富创意吧！”
“还不如昨天那团别扭的云。”
安冬冬嫌弃地又看一眼麻雀图，“啧”了一声。她将香菜撒在两碗牛肉面上。
乐蓁把麻雀图轻拍在餐桌上，眼珠子转了一下，脑子里有了个主意，但还不打算说出来。
俩人吸溜扑哧地吃面条，都不说话。
吃到一半，安冬冬皱眉头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搜索，要笑不笑地看着乐蓁，连连发出啧声。
“干吗？牙疼？”
乐蓁头也不抬，继续对付碗里的牛肉面。数不胜数的赞叹中又加一次，安冬冬如果不开设计公司，可以去开餐馆。
“你知道麻雀象征什么吗？”
乐蓁边嚼着嘴里的牛肉，边斜着头想了想，“打不倒？”
“嗯，肯定是打不倒！”
乐蓁猛地点了下头。
安冬冬嗤笑一声，清清喉咙，看着手机屏幕念道：“麻雀象征胸无大志、贪图享乐、目光短浅。”
乐蓁不以为意，“哦”了一声，“挺好的。”
“是挺好的！一模一样！”安冬冬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乐蓁。摇头叹气，放下手机，继续吃面。
“什么一模一样？”乐蓁睁着无辜的漂亮杏眼，面露茫然之色。
“你呀！”
乐蓁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在骂她呢！“啪”的一声，乐蓁把筷子放在餐桌上，“安冬冬，我承认我胸无大志、贪图享乐，但你确定我目光短浅？是谁求我回国的？啊？”
安冬冬似笑非笑地扯下嘴角，“那就把目光短浅删除掉吧。”
“删除不掉了，已经深深刻在我脑子里了！我……”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乐蓁皱眉噘嘴。
麻雀真有这么不堪？
她不信。
乐蓁拿起安冬冬的手机，抓起她的手，解锁。
搜索页面还在。
乐蓁瞪大了眼，“安冬冬，你是没看见‘勤劳、自由’四个字，还是不认识这四个字？”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不是安冬冬的手机，是从卧房里传出来的。
安冬冬抬起下巴示意，“去接手机。可能是陈竞打来的。”
乐蓁睨了她一眼，去卧房拿手机。这一瞧，乐蓁下意识地紧缩眉头。
沈澄风的来电。
“干吗不接手机？”
安冬冬靠着门框，抱臂看着她，一脸“我知道来电者是谁”的表情。
铃声和震动停止了。
乐蓁松口气，正想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震得她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嗨，你慌什么，勤劳自由的麻雀！”
安冬冬走开了。
“喂……”乐蓁接听。
“你在哪儿？”
沈澄风低沉的声音。
乐蓁心中微动。已经有几天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沈澄风：“蓁蓁？”
乐蓁：“我和安冬冬在一起。”
沈澄风：“我知道。在哪儿？”
乐蓁：“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沈澄风想知道的事，就一定会知道。
沈澄风沉默，显然在等着她回答他的问题。
乐蓁：“L城。”
沈澄风：“我就在L城，告诉我位置。”
乐蓁皱眉。他怎么在L城？什么时候回国了？
回话：“我在冬冬老家。一会儿我们要出门办事，今晚不回来了。”
那头沉默。
乐蓁连忙说道：“我在忙，先挂了。”
话落，结束了通话。
这时安冬冬走进来，“该出门了，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
今天乐蓁和安冬冬飞回T城，主要是为了见一个人，陈竞的表妹方依依。
方依依是最近两三年炙手可热的影视新星，拍了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去年得了个最佳新演员奖。
两个月前，安冬冬在陈母的生日宴会上见到了方依依，惊为天人，决意要请她担任The One的代言人。
可安冬冬游说了两个月，仗着乐蓁是The One的股东，而乐蓁有沈澄风这个财神爷撑腰，给出了国内最优渥的待遇，方依依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感兴趣。”
乐蓁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出国三年，没怎么看国内新片，前几天听安冬冬说起方依依，也没想去搜索照片看看。她觉得，有钱还怕请不到美女，何必独恋一支花。
可安冬冬耐人寻味地说：“等你看到人就知道了。”
乐蓁不以为然。而且“依依”这个名字让她心理不适，使她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乐蓁和安冬冬回到T城市区的时候已近午时，陈竞说刚好一起吃午饭。
经询问知道方依依喜欢西餐，安冬冬就叫他找个好点的西餐厅开个包间。
这一餐，乐蓁没说几句话，一直低着头用餐，耳边听着安冬冬游说方依依，偶尔回一句陈竞的问话。
方依依今天很爽快，安冬冬没怎么费口舌，她就同意了担任The One的代言人，叫安冬冬明天和她的经纪人联系。
餐毕，陈竞和方依依先离开了。
安冬冬当然看出了乐蓁有些异常，便问道：“你今天怎么变了一个人？你一向不怎么喜欢西餐的，今天却吃的津津有味。”
“变了一个人的不是我。”乐蓁淡淡地语气，目光呆呆地盯着桌面。并非吃得津津有味，只不过心情不好，又不想说话，便往嘴里塞东西。
“什么意思？”
乐蓁真的很不对劲，安冬冬不由得严肃起来。
“你没看出她整容了？”
安冬冬一愣。
“你是说方依依整容了？”
“嗯，她原来不叫方依依，叫李依依。”
“还改姓了？！”
安冬冬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度。
“你认识她？”
乐蓁轻轻“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怎么说呢？那起抄袭事件怎么说也说不清了。当年说不清，过了三年也依然说不清。
这时候安冬冬突然想起了看过方依依的资料。方依依也是T大毕业，小乐蓁一届。
安冬冬见乐蓁像是犯病的前兆，不敢多问，便说：“今晚回我家吧？”
乐蓁沉默片刻，声音没什么劲，“我回我家。”
“那我跟你回家。”
安冬冬可不放心这个样子的乐蓁独自一人呆着。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乐蓁站起身来，像游魂一样往外走。
安冬冬紧跟着她，悄悄地给沈澄风发了条消息。
-
眼看载着安冬冬的出租车没了踪影，乐蓁才走进银棕苑。
正是白玉兰花开时节，她深深呼吸，又缓缓吐气。
夜色下花香像幽灵，时淡时浓，飘浮不定。
乐蓁的姑姑乐筝喜欢白玉兰花，所以乐蓁小时候一到花开时节，头上便时常别着一朵白玉兰花。
沈澄风常凑近她头发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好香呀。
乐蓁一直深吸气缓吐气回到家中，可没有效果，心里发慌，忙打开皮包翻找出香烟。
点烟，深吸了几口，乐蓁的心情好了些许。
她坐在客厅长沙发一角，整个人以慵懒的姿态躺靠在沙发靠背上，吞云吐雾。
门外有人开门。
乐蓁不想动。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玄关，进了客厅。
乐蓁抬眼看。
沈澄风立在她面前，一身正装，领带松开了，目光笔直地看着她，俊逸的面容清泠，漆黑的眼眸深邃如窗外的夜空。
乐蓁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
“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沈澄风徐步过来，伸手想抽走乐蓁指间的香烟，她避开了。
“抽烟还需要学吗？”
乐蓁语气淡然，俯身向茶几，抖落烟灰。
沈澄风眼疾手快，抽走了乐蓁指间的香烟，按在香烟盒上熄灭。
乐蓁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没吭声。
沈澄风脱掉外套，扯下领带，丢到一边，然后坐下来揽她进怀里，大手掌轻抚她的后背，温声道：“怎么了？”
乐蓁轻轻推开沈澄风，摇摇头。
伸手去取茶几上的香烟盒，但被沈澄风及时按住了。
“别抽了，戒掉，会上瘾。”
乐蓁瞥他一眼，“你戒掉了？”
“早戒了。”
说着，沈澄风把香烟和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筒里。
乐蓁睨了他一眼，质疑的话语在嘴边溜了一圈，咽下了。
说戒烟就能戒烟，沈澄风是这种人。她没什么可质疑的。而且这种事，他没必要骗她。
沈澄风看着她瘦了一圈的娇美小脸，沉默片刻。
心中喟叹，一手轻揉她的手，一手轻抚她的脸，声音微哑：“我的榛果回来了！”
乐蓁看着他的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平滑，一层薄茧轻轻摩擦她的手背，便生出了安心之感。
“我只是心情不好时抽一抽。”
其实她没有烟瘾，偶尔心慌时抽一根，能让她宁静下来。
“心情不好有很多健康的纾解方式。”
“例如？”
沈澄风扣住她的腰，低声说：“例如这样……”
话落，他轻啄下她嘴角，然后，犹如落了几滴雨后猛然暴雨，急切地堵住她的唇，灵巧的舌头探入，搅动起她的。
乐蓁的意识不一会儿就模糊了，不禁闭起了眼，隐约觉得他有些急躁。
沈澄风不是急躁，而是爱里带着些许怨气。
上个月她取得硕士学位，他想接她回国，她却说要去欧洲旅行，和他说好了每天都要联络告知行踪，结果前几天她偷偷回国了，骗他说旅行很累，不想每天通话。
他这几天刚好去美国谈项目，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有怀疑。助理报告她已经回国时，他整个人都呆了，随即便有些恼火。
乐蓁觉得透不过气来，推了推沈澄风的肩膀。
沈澄风退出来，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凑近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她的气味，深深地迷醉其中，哑声道：
“现在心情是不是好了？”
乐蓁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烟味，其实苏苏麻麻的感觉已经漫延全身了，但口是心非道：“我还是去洗个澡比较好。”
沈澄风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解决？”
乐蓁用力推开他，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卧房走去，走进浴室时，沈澄风紧跟着进来了。
“出去！”
乐蓁推了推他的胸口。
沈澄风丝毫没动，凝视她，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胸口，“宝贝，我想你，你想我吗？”
半晌，乐蓁轻轻“嗯”了一声。怎么可能不想！
沈澄风低头，吻了下去。
晃晃荡荡中，乐蓁恍惚回到一个花香飘飘袅袅的时节，十九岁少年弯着唇冲十六岁少女笑。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乐蓁站在阳台上，视线里的这副景象迅速地在脑中形成了一幅图画。那几只麻雀飞走后，她才回房，拿起铅笔，几分钟就把脑中的图像画在了一张白纸上。
炉灶前，安冬冬在煮牛肉面，飘了一屋子的香。乐蓁站在她面前，展示清晨麻雀欢鸣图。
“呐，房租费。”
安冬冬抬眼一瞧，牵一下嘴角，“不用给我房租费，只需要给我The One的设计图。”
说着话，她把锅里煮好的牛肉面捞进碗里。
“这就是The One的设计图。The One下季主题是麻雀。”乐蓁抖了抖手中的图纸，脸上得意之色。潜台词：“本设计师天才吧！别出心裁吧！极富创意吧！”
“还不如昨天那团别扭的云。”
安冬冬嫌弃地又看一眼麻雀图，“啧”了一声。她将香菜撒在两碗牛肉面上。
乐蓁把麻雀图轻拍在餐桌上，眼珠子转了一下，脑子里有了个主意，但还不打算说出来。
俩人吸溜扑哧地吃面条，都不说话。
吃到一半，安冬冬皱眉头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搜索，要笑不笑地看着乐蓁，连连发出啧声。
“干吗？牙疼？”
乐蓁头也不抬，继续对付碗里的牛肉面。数不胜数的赞叹中又加一次，安冬冬如果不开设计公司，可以去开餐馆。
“你知道麻雀象征什么吗？”
乐蓁边嚼着嘴里的牛肉，边斜着头想了想，“打不倒？”
“嗯，肯定是打不倒！”
乐蓁猛地点了下头。
安冬冬嗤笑一声，清清喉咙，看着手机屏幕念道：“麻雀象征胸无大志、贪图享乐、目光短浅。”
乐蓁不以为意，“哦”了一声，“挺好的。”
“是挺好的！一模一样！”安冬冬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乐蓁。摇头叹气，放下手机，继续吃面。
“什么一模一样？”乐蓁睁着无辜的漂亮杏眼，面露茫然之色。
“你呀！”
乐蓁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在骂她呢！“啪”的一声，乐蓁把筷子放在餐桌上，“安冬冬，我承认我胸无大志、贪图享乐，但你确定我目光短浅？是谁求我回国的？啊？”
安冬冬似笑非笑地扯下嘴角，“那就把目光短浅删除掉吧。”
“删除不掉了，已经深深刻在我脑子里了！我……”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乐蓁皱眉噘嘴。
麻雀真有这么不堪？
她不信。
乐蓁拿起安冬冬的手机，抓起她的手，解锁。
搜索页面还在。
乐蓁瞪大了眼，“安冬冬，你是没看见‘勤劳、自由’四个字，还是不认识这四个字？”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不是安冬冬的手机，是从卧房里传出来的。
安冬冬抬起下巴示意，“去接手机。可能是陈竞打来的。”
乐蓁睨了她一眼，去卧房拿手机。这一瞧，乐蓁下意识地紧缩眉头。
沈澄风的来电。
“干吗不接手机？”
安冬冬靠着门框，抱臂看着她，一脸“我知道来电者是谁”的表情。
铃声和震动停止了。
乐蓁松口气，正想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震得她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嗨，你慌什么，勤劳自由的麻雀！”
安冬冬走开了。
“喂……”乐蓁接听。
“你在哪儿？”
沈澄风低沉的声音。
乐蓁心中微动。已经有几天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沈澄风：“蓁蓁？”
乐蓁：“我和安冬冬在一起。”
沈澄风：“我知道。在哪儿？”
乐蓁：“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沈澄风想知道的事，就一定会知道。
沈澄风沉默，显然在等着她回答他的问题。
乐蓁：“L城。”
沈澄风：“我就在L城，告诉我位置。”
乐蓁皱眉。他怎么在L城？什么时候回国了？
回话：“我在冬冬老家。一会儿我们要出门办事，今晚不回来了。”
那头沉默。
乐蓁连忙说道：“我在忙，先挂了。”
话落，结束了通话。
这时安冬冬走进来，“该出门了，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
今天乐蓁和安冬冬飞回T城，主要是为了见一个人，陈竞的表妹方依依。
方依依是最近两三年炙手可热的影视新星，拍了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去年得了个最佳新演员奖。
两个月前，安冬冬在陈母的生日宴会上见到了方依依，惊为天人，决意要请她担任The One的代言人。
可安冬冬游说了两个月，仗着乐蓁是The One的股东，而乐蓁有沈澄风这个财神爷撑腰，给出了国内最优渥的待遇，方依依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感兴趣。”
乐蓁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出国三年，没怎么看国内新片，前几天听安冬冬说起方依依，也没想去搜索照片看看。她觉得，有钱还怕请不到美女，何必独恋一支花。
可安冬冬耐人寻味地说：“等你看到人就知道了。”
乐蓁不以为然。而且“依依”这个名字让她心理不适，使她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乐蓁和安冬冬回到T城市区的时候已近午时，陈竞说刚好一起吃午饭。
经询问知道方依依喜欢西餐，安冬冬就叫他找个好点的西餐厅开个包间。
这一餐，乐蓁没说几句话，一直低着头用餐，耳边听着安冬冬游说方依依，偶尔回一句陈竞的问话。
方依依今天很爽快，安冬冬没怎么费口舌，她就同意了担任The One的代言人，叫安冬冬明天和她的经纪人联系。
餐毕，陈竞和方依依先离开了。
安冬冬当然看出了乐蓁有些异常，便问道：“你今天怎么变了一个人？你一向不怎么喜欢西餐的，今天却吃的津津有味。”
“变了一个人的不是我。”乐蓁淡淡地语气，目光呆呆地盯着桌面。并非吃得津津有味，只不过心情不好，又不想说话，便往嘴里塞东西。
“什么意思？”
乐蓁真的很不对劲，安冬冬不由得严肃起来。
“你没看出她整容了？”
安冬冬一愣。
“你是说方依依整容了？”
“嗯，她原来不叫方依依，叫李依依。”
“还改姓了？！”
安冬冬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度。
“你认识她？”
乐蓁轻轻“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怎么说呢？那起抄袭事件怎么说也说不清了。当年说不清，过了三年也依然说不清。
这时候安冬冬突然想起了看过方依依的资料。方依依也是T大毕业，小乐蓁一届。
安冬冬见乐蓁像是犯病的前兆，不敢多问，便说：“今晚回我家吧？”
乐蓁沉默片刻，声音没什么劲，“我回我家。”
“那我跟你回家。”
安冬冬可不放心这个样子的乐蓁独自一人呆着。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乐蓁站起身来，像游魂一样往外走。
安冬冬紧跟着她，悄悄地给沈澄风发了条消息。
-
眼看载着安冬冬的出租车没了踪影，乐蓁才走进银棕苑。
正是白玉兰花开时节，她深深呼吸，又缓缓吐气。
夜色下花香像幽灵，时淡时浓，飘浮不定。
乐蓁的姑姑乐筝喜欢白玉兰花，所以乐蓁小时候一到花开时节，头上便时常别着一朵白玉兰花。
沈澄风常凑近她头发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好香呀。
乐蓁一直深吸气缓吐气回到家中，可没有效果，心里发慌，忙打开皮包翻找出香烟。
点烟，深吸了几口，乐蓁的心情好了些许。
她坐在客厅长沙发一角，整个人以慵懒的姿态躺靠在沙发靠背上，吞云吐雾。
门外有人开门。
乐蓁不想动。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玄关，进了客厅。
乐蓁抬眼看。
沈澄风立在她面前，一身正装，领带松开了，目光笔直地看着她，俊逸的面容清泠，漆黑的眼眸深邃如窗外的夜空。
乐蓁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
“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沈澄风徐步过来，伸手想抽走乐蓁指间的香烟，她避开了。
“抽烟还需要学吗？”
乐蓁语气淡然，俯身向茶几，抖落烟灰。
沈澄风眼疾手快，抽走了乐蓁指间的香烟，按在香烟盒上熄灭。
乐蓁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没吭声。
沈澄风脱掉外套，扯下领带，丢到一边，然后坐下来揽她进怀里，大手掌轻抚她的后背，温声道：“怎么了？”
乐蓁轻轻推开沈澄风，摇摇头。
伸手去取茶几上的香烟盒，但被沈澄风及时按住了。
“别抽了，戒掉，会上瘾。”
乐蓁瞥他一眼，“你戒掉了？”
“早戒了。”
说着，沈澄风把香烟和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筒里。
乐蓁睨了他一眼，质疑的话语在嘴边溜了一圈，咽下了。
说戒烟就能戒烟，沈澄风是这种人。她没什么可质疑的。而且这种事，他没必要骗她。
沈澄风看着她瘦了一圈的娇美小脸，沉默片刻。
心中喟叹，一手轻揉她的手，一手轻抚她的脸，声音微哑：“我的榛果回来了！”
乐蓁看着他的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平滑，一层薄茧轻轻摩擦她的手背，便生出了安心之感。
“我只是心情不好时抽一抽。”
其实她没有烟瘾，偶尔心慌时抽一根，能让她宁静下来。
“心情不好有很多健康的纾解方式。”
“例如？”
沈澄风扣住她的腰，低声说：“例如这样……”
话落，他轻啄下她嘴角，然后，犹如落了几滴雨后猛然暴雨，急切地堵住她的唇，灵巧的舌头探入，搅动起她的。
乐蓁的意识不一会儿就模糊了，不禁闭起了眼，隐约觉得他有些急躁。
沈澄风不是急躁，而是爱里带着些许怨气。
上个月她取得硕士学位，他想接她回国，她却说要去欧洲旅行，和他说好了每天都要联络告知行踪，结果前几天她偷偷回国了，骗他说旅行很累，不想每天通话。
他这几天刚好去美国谈项目，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有怀疑。助理报告她已经回国时，他整个人都呆了，随即便有些恼火。
乐蓁觉得透不过气来，推了推沈澄风的肩膀。
沈澄风退出来，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凑近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她的气味，深深地迷醉其中，哑声道：
“现在心情是不是好了？”
乐蓁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烟味，其实苏苏麻麻的感觉已经漫延全身了，但口是心非道：“我还是去洗个澡比较好。”
沈澄风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解决？”
乐蓁用力推开他，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卧房走去，走进浴室时，沈澄风紧跟着进来了。
“出去！”
乐蓁推了推他的胸口。
沈澄风丝毫没动，凝视她，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胸口，“宝贝，我想你，你想我吗？”
半晌，乐蓁轻轻“嗯”了一声。怎么可能不想！
沈澄风低头，吻了下去。
晃晃荡荡中，乐蓁恍惚回到一个花香飘飘袅袅的时节，十九岁少年弯着唇冲十六岁少女笑。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