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黄色的窗帘没拢密实，天光从缝隙而入，卧房里明暗纵横交错。
乐蓁被手机响声唤醒了。睁开眼睛，枕边人不在，但床头柜有一张纸条。
她伸手去拿，只见沈澄风行云流水的笔迹，“我去超市买菜，做饭给你吃。”
手机又响了一声。
乐蓁掀开被子，放下纸条，拿起手机点开屏幕。
莫晓童发来一只白兔扭腰跳舞的图片。
【小兔呼叫榛果。】
乐蓁回复：【来了。】
莫晓童秒回：【沈澄风是不是大大的Surprise？】
乐蓁：【你告诉他的？】
莫晓童：【还用得着我告诉他？你在万里之外一天三餐吃了什么，什么时候放了个屁，他都知道。】
【有情郎如此，你知足吧！】
乐蓁：【有友如你，我也知足。】
莫晓童发来一只扭扭捏捏的兔子。
【出来吧，叫上冬冬，我们去吃吉记火锅。】
【三年没吃，你一定做梦也流口水了吧。】
乐蓁：【澄风去买菜了，在家做饭吃。】
【约晚上吧。】
莫晓童：【好，我来订包间，晚上六点接你。】
乐蓁：【好。】
-
放下手机，乐蓁下床，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清澈的天空发呆。
这是她独创的抵御悲伤情绪的方法，脑子尽量放空，什么都不去想，就不会被悲伤的情绪入侵。
姑姑刚去世的时候，她太难过了，日以继夜地哭，直到有一天沈澄风语气冷冰冰地对她说：“你再哭下去，眼睛会瞎的。”
她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语气吓着了，还是害怕会哭瞎眼睛，之后三年里，她都在寻找不要让自己哭出来的方法。
喝酒，抽烟，玩乐，画那些阴暗的画，唱那些明快的歌，结果最好的方法是盯着某一处放空脑袋。
使自己不存在了，任何情绪也跟着不存在了。
可心里隐约有个声音跟她说，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突然传来开门声。
乐蓁的脑子被刺激地动了起来，转眼盯着房门。
沈澄风提着鼓胀的购物袋进了门。白衬衫黑西裤，外套短款面包服，身高腿长，一副极优越的俊容。
乐蓁盯着他，想起昨晚那个似梦非梦的画面，心动不已，于是脸微微发烫起来。
她别开眼。无论是十九岁还是二十八岁，这个男人一样迷人。
沈澄风穿过玄关，走进客厅，看着乐蓁的眼神下意识透着温柔。
她穿着家居服，一件浅蓝色连身棉裙，圆领有些低，恰到好处地裸露出她美丽的肩胛骨，脖颈纤细白皙。
余光发觉沈澄风一动也不动，乐蓁转脸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其中有柔光流转。
眼睛果然是心灵的窗口。人人都说沈澄风冷漠，可乐蓁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柔情。
正是这双眼睛，使得十六岁的乐蓁禁不住说：“我也喜欢你。”
“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澄风低沉的声音隐约带着亲昵。
“随便。”乐蓁想也不想地回道。
沈澄风笑笑，“我刚好买了随便。”
说完，往餐厅走去，颀长挺拔的身影渐渐离开乐蓁的视线。
“肚子饿了吧？盒子里有巧克力和蛋黄酥。”
沈澄风磁性的低沉声音从餐厅里传出来。
乐蓁愣了愣，打开茶几上的原木长盒子，只见里面摆满了巧克力和蛋黄酥。
一时恍惚，仿佛这三年不过是一夜的梦，她从未离开过。
“别吃太多，等会吃不下饭。”
乐蓁回过神来。
猛地摇摇头。
这三年她老走神发呆，使她害怕，害怕连她自己的意识心智也离她远去。
所以放空脑子并不是个好方法。
她肚子的确饿了，但只吃了一小块巧克力。
苦中带甜，甜中带苦，她曾笑言人生本就是如此，现如今她无法笑着说这句话，因为真切地感受到了带了苦的人生很难品尝。
沈澄风做了四道菜，芦笋炒虾仁，青椒炒牛肉，清炒卷心菜，鲫鱼汤，都是乐蓁爱吃的。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在她心头缭绕。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沈澄风仿佛看透了她的眼神，往她的碟子里夹菜，“如果感动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乐蓁冷哼了一声，口是心非的，“你怎么知道我感动，你就没想过这些菜我已经吃腻了。”
沈澄风不以为意地勾了下唇，“吃吧。晚饭我们出去吃火锅。”
“我已经和小兔约了。”
“除了小兔还有谁？”
“冬冬。”
沈澄风沉默片刻，抬眼看她，“你要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走的时候告诉你，你不是什么话也没说就让我走了？”
一股清泠的气息从沈澄风的眼中慢慢冒了出来。
乐蓁低头吃饭，当没看见。
沈澄风揉了揉额头，心中暗暗叹气。
见她碟子里的菜吃完了，他又往她碟子里夹菜。
“你吃你的，我自己来。”
“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他看着她，眼中尽是温情。
她抬眼看他一眼，垂眼轻声道：“上个月不是在一起吃饭吗？”
“你也知道是上个月。已经一个多月了。”
乐蓁往嘴里扒饭，心口又甜又酸又涩又痛。
“别光吃白饭，会营养不良。”
“你才营养不良！”乐蓁没好气地说，声音微哑。
沈澄风低笑一声，“嗯，我的确营养不良三年了，你回来了，每天给我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乐蓁握着筷子的手指顿住，手腕悬在半空中。
“啪”的一声！
她放下筷子，瞪着沈澄风道：“我吃不下了。”
不是她过度解读，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是十几年，太了解他了。
沈澄风嘴角微扬，“乖，把碟子里的菜吃完。”
乐蓁索性推开饭碗，只吃碟子里的菜。
沈澄风不停地往她碟子里夹菜。
俩人都不再说话，默默把菜都吃完了，汤也喝了大半。
三年来，乐蓁第一次感觉到吃撑了，她起身把餐具放进洗碗机里，然后靠着厨台，只想站着，不想再坐下了。
沈澄风走过来，双手搂住她的腰，下巴磨蹭她的头顶。
不一会儿，他亲亲她的脸颊，说道：“在这里住两三天，然后就搬到江东去。”
“我喜欢住这里。”
“住这里对你不好。”
“这是我家，住这里为什么对我不好。”
“那我搬到这里来。”
“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
乐蓁不想跟他争执，不说话了。
其实她心里很矛盾，既想一个人呆在这个房子里克服心魔，但又极度害怕，渴望爱人的陪伴。
“你公司很闲吗？”
说着，她抬起他的手腕看腕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约了诚叔谈乐光最近投资的金融项目，不过可以改时间。”
“不用陪我，工作要紧。”
“我叫李大武来接送你。”
“小兔会来接我。”
“晚饭后我去接你。”
“到时候再说吧。”
沈澄风吻了吻她的嘴角，摸了摸她的脸颊。
“那我走了。”
“嗯。”
强壮的手臂松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开门声，关门声。
寂静袭来。
乐蓁不敢思考，整个人僵得像根杵在荒野的电线杆，只有眼珠子在移动。
“嘀叮——咚！”
她登时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客厅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莫晓童：【榛果，沈澄风把你喂饱了吗？出来消消食，我在银棕苑附近。】
-
乐蓁关上门，一转身，看见对面一模一样的防盗门，便不动了，有心想要进对面的房子里看看，但克制着。
这两个门对门的房子是沈澄风的堂叔沈博光买的，一个自己住，一个给乐蓁的姑姑住，甚至还记在她姑姑的名下。
搬过来的那年，乐蓁才五岁，那时八岁的沈澄风一到假期就到他堂叔这里来学书画，两人就这样相遇了。
那时沈澄风手里有个红苹果，送给了她，还微微歪着脑袋问她姑姑：
“蓁蓁不像乐筝阿姨，难道像她爸爸？”
乐蓁以为姑姑是她妈妈，姑姑也一直让她叫她妈妈，直到姑姑去世，她才知道叫了二十二年的妈妈其实是姑姑。
她才知道，她的生母重病期间与姑姑商议，找沈博光托关系将她记在了姑姑的户口里。
莫晓童发来微信：【我在楼下。】
乐蓁连忙回复：【现在下去。】
莫晓童的银色跑车停在一排白玉兰树前，车窗一开，一股清淡的白玉兰香气扑进车厢里。
看见乐蓁从大楼里出来，她微微眯眼。
冬日的暖阳内敛，远在天际又近在眼前，明亮但不刺眼，照着乐蓁美丽的小脸散发莹莹的蕴光，黑亮的眼睛像黑珍珠。
她身形纤细，腿长，穿着中长款风衣和紧身牛仔裤，更显修长。
但是……
莫晓童又眯了眯眼。
好像消瘦了不少。
乐蓁一坐进车座，便听到：“你怎么又瘦了？在美国没有好好吃饭？”
关上车门，她俯身向莫晓童，抱了抱她，说道：“我太想你和冬冬了，茶饭不思，所以才瘦了。”
莫晓童不以为然，“是想沈澄风吧！”
“都想！都想！”
乐蓁笑吟吟地看着莫晓童，只觉得半年多没见，她又明艳了几分。
“你刚回来，沈澄风怎么不多陪陪你？”
“不是有你和冬冬陪我吗？”乐蓁挽着莫晓童的胳膊摇了摇。
莫晓童睨了她一眼，“别装，你更想沈澄风陪你吧。”
“他要赚钱养我嘛！”
莫晓童哼一声，“沈澄风的钱八辈子都花不完！”
“别说他了。不是要去商场吗，开车。”
银色跑车驶出小区，进入笔直的街道。午后的街道透着沉寂感，微微显得神秘，像藏着什么。
三年了，乐蓁免不了觉得新鲜而陌生，可她又仿佛看到十几年前，一个身穿蓝白连身长裙年轻女子手牵着一个身穿红色连身短裙的小女孩缓缓沿着街边的店铺散步。
心口突袭一阵刺痛，乐蓁连忙摇了下头，甩掉旧日的影像。
乐蓁被手机响声唤醒了。睁开眼睛，枕边人不在，但床头柜有一张纸条。
她伸手去拿，只见沈澄风行云流水的笔迹，“我去超市买菜，做饭给你吃。”
手机又响了一声。
乐蓁掀开被子，放下纸条，拿起手机点开屏幕。
莫晓童发来一只白兔扭腰跳舞的图片。
【小兔呼叫榛果。】
乐蓁回复：【来了。】
莫晓童秒回：【沈澄风是不是大大的Surprise？】
乐蓁：【你告诉他的？】
莫晓童：【还用得着我告诉他？你在万里之外一天三餐吃了什么，什么时候放了个屁，他都知道。】
【有情郎如此，你知足吧！】
乐蓁：【有友如你，我也知足。】
莫晓童发来一只扭扭捏捏的兔子。
【出来吧，叫上冬冬，我们去吃吉记火锅。】
【三年没吃，你一定做梦也流口水了吧。】
乐蓁：【澄风去买菜了，在家做饭吃。】
【约晚上吧。】
莫晓童：【好，我来订包间，晚上六点接你。】
乐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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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机，乐蓁下床，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清澈的天空发呆。
这是她独创的抵御悲伤情绪的方法，脑子尽量放空，什么都不去想，就不会被悲伤的情绪入侵。
姑姑刚去世的时候，她太难过了，日以继夜地哭，直到有一天沈澄风语气冷冰冰地对她说：“你再哭下去，眼睛会瞎的。”
她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语气吓着了，还是害怕会哭瞎眼睛，之后三年里，她都在寻找不要让自己哭出来的方法。
喝酒，抽烟，玩乐，画那些阴暗的画，唱那些明快的歌，结果最好的方法是盯着某一处放空脑袋。
使自己不存在了，任何情绪也跟着不存在了。
可心里隐约有个声音跟她说，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突然传来开门声。
乐蓁的脑子被刺激地动了起来，转眼盯着房门。
沈澄风提着鼓胀的购物袋进了门。白衬衫黑西裤，外套短款面包服，身高腿长，一副极优越的俊容。
乐蓁盯着他，想起昨晚那个似梦非梦的画面，心动不已，于是脸微微发烫起来。
她别开眼。无论是十九岁还是二十八岁，这个男人一样迷人。
沈澄风穿过玄关，走进客厅，看着乐蓁的眼神下意识透着温柔。
她穿着家居服，一件浅蓝色连身棉裙，圆领有些低，恰到好处地裸露出她美丽的肩胛骨，脖颈纤细白皙。
余光发觉沈澄风一动也不动，乐蓁转脸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其中有柔光流转。
眼睛果然是心灵的窗口。人人都说沈澄风冷漠，可乐蓁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柔情。
正是这双眼睛，使得十六岁的乐蓁禁不住说：“我也喜欢你。”
“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澄风低沉的声音隐约带着亲昵。
“随便。”乐蓁想也不想地回道。
沈澄风笑笑，“我刚好买了随便。”
说完，往餐厅走去，颀长挺拔的身影渐渐离开乐蓁的视线。
“肚子饿了吧？盒子里有巧克力和蛋黄酥。”
沈澄风磁性的低沉声音从餐厅里传出来。
乐蓁愣了愣，打开茶几上的原木长盒子，只见里面摆满了巧克力和蛋黄酥。
一时恍惚，仿佛这三年不过是一夜的梦，她从未离开过。
“别吃太多，等会吃不下饭。”
乐蓁回过神来。
猛地摇摇头。
这三年她老走神发呆，使她害怕，害怕连她自己的意识心智也离她远去。
所以放空脑子并不是个好方法。
她肚子的确饿了，但只吃了一小块巧克力。
苦中带甜，甜中带苦，她曾笑言人生本就是如此，现如今她无法笑着说这句话，因为真切地感受到了带了苦的人生很难品尝。
沈澄风做了四道菜，芦笋炒虾仁，青椒炒牛肉，清炒卷心菜，鲫鱼汤，都是乐蓁爱吃的。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在她心头缭绕。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沈澄风仿佛看透了她的眼神，往她的碟子里夹菜，“如果感动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乐蓁冷哼了一声，口是心非的，“你怎么知道我感动，你就没想过这些菜我已经吃腻了。”
沈澄风不以为意地勾了下唇，“吃吧。晚饭我们出去吃火锅。”
“我已经和小兔约了。”
“除了小兔还有谁？”
“冬冬。”
沈澄风沉默片刻，抬眼看她，“你要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走的时候告诉你，你不是什么话也没说就让我走了？”
一股清泠的气息从沈澄风的眼中慢慢冒了出来。
乐蓁低头吃饭，当没看见。
沈澄风揉了揉额头，心中暗暗叹气。
见她碟子里的菜吃完了，他又往她碟子里夹菜。
“你吃你的，我自己来。”
“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他看着她，眼中尽是温情。
她抬眼看他一眼，垂眼轻声道：“上个月不是在一起吃饭吗？”
“你也知道是上个月。已经一个多月了。”
乐蓁往嘴里扒饭，心口又甜又酸又涩又痛。
“别光吃白饭，会营养不良。”
“你才营养不良！”乐蓁没好气地说，声音微哑。
沈澄风低笑一声，“嗯，我的确营养不良三年了，你回来了，每天给我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乐蓁握着筷子的手指顿住，手腕悬在半空中。
“啪”的一声！
她放下筷子，瞪着沈澄风道：“我吃不下了。”
不是她过度解读，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是十几年，太了解他了。
沈澄风嘴角微扬，“乖，把碟子里的菜吃完。”
乐蓁索性推开饭碗，只吃碟子里的菜。
沈澄风不停地往她碟子里夹菜。
俩人都不再说话，默默把菜都吃完了，汤也喝了大半。
三年来，乐蓁第一次感觉到吃撑了，她起身把餐具放进洗碗机里，然后靠着厨台，只想站着，不想再坐下了。
沈澄风走过来，双手搂住她的腰，下巴磨蹭她的头顶。
不一会儿，他亲亲她的脸颊，说道：“在这里住两三天，然后就搬到江东去。”
“我喜欢住这里。”
“住这里对你不好。”
“这是我家，住这里为什么对我不好。”
“那我搬到这里来。”
“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
乐蓁不想跟他争执，不说话了。
其实她心里很矛盾，既想一个人呆在这个房子里克服心魔，但又极度害怕，渴望爱人的陪伴。
“你公司很闲吗？”
说着，她抬起他的手腕看腕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约了诚叔谈乐光最近投资的金融项目，不过可以改时间。”
“不用陪我，工作要紧。”
“我叫李大武来接送你。”
“小兔会来接我。”
“晚饭后我去接你。”
“到时候再说吧。”
沈澄风吻了吻她的嘴角，摸了摸她的脸颊。
“那我走了。”
“嗯。”
强壮的手臂松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开门声，关门声。
寂静袭来。
乐蓁不敢思考，整个人僵得像根杵在荒野的电线杆，只有眼珠子在移动。
“嘀叮——咚！”
她登时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客厅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莫晓童：【榛果，沈澄风把你喂饱了吗？出来消消食，我在银棕苑附近。】
-
乐蓁关上门，一转身，看见对面一模一样的防盗门，便不动了，有心想要进对面的房子里看看，但克制着。
这两个门对门的房子是沈澄风的堂叔沈博光买的，一个自己住，一个给乐蓁的姑姑住，甚至还记在她姑姑的名下。
搬过来的那年，乐蓁才五岁，那时八岁的沈澄风一到假期就到他堂叔这里来学书画，两人就这样相遇了。
那时沈澄风手里有个红苹果，送给了她，还微微歪着脑袋问她姑姑：
“蓁蓁不像乐筝阿姨，难道像她爸爸？”
乐蓁以为姑姑是她妈妈，姑姑也一直让她叫她妈妈，直到姑姑去世，她才知道叫了二十二年的妈妈其实是姑姑。
她才知道，她的生母重病期间与姑姑商议，找沈博光托关系将她记在了姑姑的户口里。
莫晓童发来微信：【我在楼下。】
乐蓁连忙回复：【现在下去。】
莫晓童的银色跑车停在一排白玉兰树前，车窗一开，一股清淡的白玉兰香气扑进车厢里。
看见乐蓁从大楼里出来，她微微眯眼。
冬日的暖阳内敛，远在天际又近在眼前，明亮但不刺眼，照着乐蓁美丽的小脸散发莹莹的蕴光，黑亮的眼睛像黑珍珠。
她身形纤细，腿长，穿着中长款风衣和紧身牛仔裤，更显修长。
但是……
莫晓童又眯了眯眼。
好像消瘦了不少。
乐蓁一坐进车座，便听到：“你怎么又瘦了？在美国没有好好吃饭？”
关上车门，她俯身向莫晓童，抱了抱她，说道：“我太想你和冬冬了，茶饭不思，所以才瘦了。”
莫晓童不以为然，“是想沈澄风吧！”
“都想！都想！”
乐蓁笑吟吟地看着莫晓童，只觉得半年多没见，她又明艳了几分。
“你刚回来，沈澄风怎么不多陪陪你？”
“不是有你和冬冬陪我吗？”乐蓁挽着莫晓童的胳膊摇了摇。
莫晓童睨了她一眼，“别装，你更想沈澄风陪你吧。”
“他要赚钱养我嘛！”
莫晓童哼一声，“沈澄风的钱八辈子都花不完！”
“别说他了。不是要去商场吗，开车。”
银色跑车驶出小区，进入笔直的街道。午后的街道透着沉寂感，微微显得神秘，像藏着什么。
三年了，乐蓁免不了觉得新鲜而陌生，可她又仿佛看到十几年前，一个身穿蓝白连身长裙年轻女子手牵着一个身穿红色连身短裙的小女孩缓缓沿着街边的店铺散步。
心口突袭一阵刺痛，乐蓁连忙摇了下头，甩掉旧日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