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静室里没有丝毫声响。
汪潮汐却仿佛能听到自己脑子里惊天动地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几乎掀翻天灵盖。
像是被这尖叫吵醒，下一刻，她脑子里响起一道疲惫的声音：“你叫什么？”
顾不得探究脑子里为什么会忽然多出一道声音，汪潮汐盯着面前的人影，张口结舌：“师、师……”
师尊！
天地良心，她的师尊，她那高山仰止天人之姿的师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道声音不咸不淡道：“六道被破，三恶道冥鬼畜逆乱天人二道，修罗百年前族灭，全世间都完了，他出现在哪里不是都很正常？”
一点都不正常！汪潮汐太阳穴突突狂跳。
青阳人眼中的国师随庆，监国百年，如高悬长天的紫微星，护佑人世，建言决策，几乎从未出过错。
她记忆里的师尊，则要更平易近人一些，却也是高堂之上坐怀不乱的君子，尤重仪表，无论何时何地，发冠都束得丝丝不乱，衣襟袖袍每一粒活扣都必须扣上，泥水不沾。
尤记得那一年她刚到青阳，风尘仆仆，不曾留意，在随庆朝她伸手时，把刚吃过鸡腿的手搭在了他的衣袖上。
对方微顿，笑得春风和煦，好似浑不在意。
然后便再也没穿过那一身。
这样一个骄傲隐入骨的人，放在以往，汪潮汐怎么也不敢想象，他会允准自己落入这般狼狈境地。
而且……想起刚刚掀起毯子看到的情形，汪潮汐头皮一麻。
不敢想象对方清醒的场面。
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花了好长一会功夫，汪潮汐才终于镇定下来，留意到脑海里的声音：“你说什么？你是谁？”
“我是天道，你手上那个功德签里的天道。你师尊的血，唤醒了我。”那声音极是疲惫，仿佛饱经沧桑。
汪潮汐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心静气道：“天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这样混乱的世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道可言。
天道：“……”
沉默了片刻，它再次弱弱出声：“其实我只是你身上的碎片，这百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汪潮汐没有工夫与它扯皮，她站起身爬出暗室，在监牢中翻找半天，终于从狱卒的柜子里翻出一罐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酒来。将酒液在火烛上加热了片刻，浇到匕首上细细洗净。
随后站到随庆身边，没有勇气掀开毯子。隔了一会，小小声唤道：“师尊？师尊？”
对方没有反应，大概昏迷了过去。
……汪潮汐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有这么踌躇过。
又尝试唤了一阵，不得已，汪潮汐咬了咬牙，掀开了毯子。
毯子下是男子消瘦苍白的脊背，背上鞭痕交错，有的结了痂，又被新伤打碎，新痕旧辙，斑斑纵横，有的已经发黑溃烂。发丝如缕，湿嗒嗒地固结在伤口之上。
天道碎片幽幽道：“至于吗，不就一块背，有什么看头。”
汪潮汐：“他是我师尊。还有，别忘了你给我的功德签。”
也就是天道崩坏，功德帐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放在上一世，僭越师严，她都能想象到这会儿功德该怎么啪嗒啪嗒的扣。
天道不服气地辩白：“我哪有那么刻板!”
汪潮汐没有搭理它，拿起匕首，小心清理伤口上的腐肉。
真到了拿刀的时候，行医的素养反让她镇定下来。反而是刀下之人似乎察觉到痛楚，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一下。
汪潮汐微微一顿，恍若未觉地继续。
这样下刀，师尊不可能没醒来。那就是故意装作未醒，大约是不想面对她。
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干给他找不痛快。
这样想着，汪潮汐没有出声，只是悄然加快了手下的动作。等剔干净陈伤，又淋上一层酒液。
对方颤得更加厉害，眉头也轻轻拧起，额上冷汗涔涔，长睫轻颤，像是就要睁眼。
汪潮汐手一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锁镣，就要落荒而逃：“师尊我去给你找钥匙。”
她直起腰，刚刚背过身去。
冷不丁地，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
汪潮汐垂头看了一眼，浑身一僵。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半天没敢动弹，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带颤的声线，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沙哑：“别走……”
陡地听到这声音，汪潮汐顿住了，而后猛地回过身。
自打进了这间暗室，头一回认认真真打量起这张脸来。
然后，脑中一道天雷劈过。
那人已经掀开了眼皮，没有焦距的瞳孔空茫地望着她的方向，透着几分隐匿的慌张。长相与记忆中极为相似。
对的，相似。
相比于随庆，眼前之人的轮廓要更柔和稚嫩些，皮肤凝白如玉，浓密长睫下眸光并不似从前老道深沉，相反晶莹而青涩。
这分明是个十八九岁的缩-小-版师尊。
脑中嗡嗡，一道闪念倏然划过汪潮汐脑际：难不成，这是师尊的儿子？
这道怀疑很快就被脑海中有气无力的声音打消：“想什么呢，这就是你师尊。”
无端的，汪潮汐微微松了口气：“你怎么知道？”
“我选的人，我分出去的气运，我还能认不出来？”
汪潮汐敏锐地抓出关键词：“你选的人？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一生顺风顺水，坦途荡荡，是因为什么？”天道开口，“当然是因为他是我选中的天降紫薇星。”
话音落，汪潮汐抬眸看了一眼眼前之人。
他的手还挂在她的手腕上，由此毯子滑落，露出的上身血迹斑斑。因为久不见天日，转过来的眸子被火光刺激，瞳孔微缩，渗出一层薄薄的泪光。
许是因为恐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坦途？”
天道迟疑：“本该是飞升的坦途才对……也许他飞晚了吧。”
语气欲遮还掩，像极了神庙门前那位永远算不明白糊涂帐的香火铺掌柜。
汪潮汐不抱希望地问：“……那他这缩小了几岁，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汪潮汐死了心。忍着抓狂，抬头试探道：“师尊？”
对方微微一顿，忽然撒开手，往墙角缩了一缩，没有言语。无法焦距的瞳孔，大约是看不见人，只能茫然寻着声音的方向，神情也由恐慌转为小兽般的警惕。
汪潮汐终于后知后觉了一件事。
她吹熄火烛，沉默半晌，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黑暗中没有回应。
那就是不记得了。
不知道是久被羁押失了神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若是还记得一星半点，想必也不会容许自己处在这种境地里，做出这般举动。
汪潮汐深吸了一口气，心底隐隐发涩，按住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想要离开暗室。
不料刚一动弹，裙摆上又传来一阵方向相反的拉力。
手忙脚乱按住腰带的汪潮汐：“……”
好嘛，看不清能不能不要乱抓，会出事的。
不得已，她只得坐回去，捞起锁链耐心解释道：“我得给你找钥匙，要不你怎么走？”
对方却忽而出声，带着隐隐的颤抖：“快走。它要回来了。”
汪潮汐一顿：“你说谁要回来了？”
没有回答，汪潮汐却忽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随庆身上的，是新伤。
她方才一路过来，连一个正常人都没见到，更别提狱卒。既然如此，这伤又是谁弄的？
饿死鬼只吃活物，且灵智有限，不太可能打出这样的刑伤。
也就是说，此处只怕还有别的妖物。
虽然不知师尊成了这副模样，本事还剩几成。但汪潮汐信任他已经成了习惯。
既然对方这样说，此处八成不宜久留。更何况，钥匙说不定也在那妖物身上，去寻也是徒劳。
这样想着，汪潮汐打亮火烛，摸出匕首看了一眼。
虽然是从那饿鬼身上扒下来的东西，但这匕首显然不是凡物。刀柄上面还篆刻着一枚符篆，更像是仙道哪个宗门弟子的法器。
修罗身不习仙法，无法催动符篆，汪潮汐只确认了一下硬度，靠蛮力对着靠近手腕的铁索空缺处一劈而下。
一声脆响，匕首被砍缺一道豁口，锁链也应声而断。
汪潮汐看着这锁链，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竟也不是凡铁。
但此时此刻她没工夫细究，换了刀背，加大力气，又对着另外三根锁镣劈了下去。
伴随着最后一声铿锵清响，同时亮起的还有手上功德签的金光。
救人这么大功一件，怎么也得加上一百功德吧？
这样想着，汪潮汐低头看了一眼，眼前陡地一黑。
功德帐上，好不容易有了的五十点功德清零，竟然又往下倒扣了五十点！
直接成了欠账。
再度背债，汪潮汐太阳穴跳了跳，在心中发问：“你有没有弄错？为什么我扣了一百功德？”
天道碎片沉默了片刻：“功德由主天道定夺，我的职责是在你功德为负时禁你杀生。至于为何救人倒扣，许是天道紊乱的结果。”
禁-止-杀-生。
汪潮汐咀嚼着这几个字，紧接着倒抽了口凉气。
开什么玩笑？!在这种时候，要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抬头看了一眼随庆。有那么一瞬间，起了把人锁回去的想法。
汪潮汐却仿佛能听到自己脑子里惊天动地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几乎掀翻天灵盖。
像是被这尖叫吵醒，下一刻，她脑子里响起一道疲惫的声音：“你叫什么？”
顾不得探究脑子里为什么会忽然多出一道声音，汪潮汐盯着面前的人影，张口结舌：“师、师……”
师尊！
天地良心，她的师尊，她那高山仰止天人之姿的师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道声音不咸不淡道：“六道被破，三恶道冥鬼畜逆乱天人二道，修罗百年前族灭，全世间都完了，他出现在哪里不是都很正常？”
一点都不正常！汪潮汐太阳穴突突狂跳。
青阳人眼中的国师随庆，监国百年，如高悬长天的紫微星，护佑人世，建言决策，几乎从未出过错。
她记忆里的师尊，则要更平易近人一些，却也是高堂之上坐怀不乱的君子，尤重仪表，无论何时何地，发冠都束得丝丝不乱，衣襟袖袍每一粒活扣都必须扣上，泥水不沾。
尤记得那一年她刚到青阳，风尘仆仆，不曾留意，在随庆朝她伸手时，把刚吃过鸡腿的手搭在了他的衣袖上。
对方微顿，笑得春风和煦，好似浑不在意。
然后便再也没穿过那一身。
这样一个骄傲隐入骨的人，放在以往，汪潮汐怎么也不敢想象，他会允准自己落入这般狼狈境地。
而且……想起刚刚掀起毯子看到的情形，汪潮汐头皮一麻。
不敢想象对方清醒的场面。
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花了好长一会功夫，汪潮汐才终于镇定下来，留意到脑海里的声音：“你说什么？你是谁？”
“我是天道，你手上那个功德签里的天道。你师尊的血，唤醒了我。”那声音极是疲惫，仿佛饱经沧桑。
汪潮汐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心静气道：“天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这样混乱的世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道可言。
天道：“……”
沉默了片刻，它再次弱弱出声：“其实我只是你身上的碎片，这百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汪潮汐没有工夫与它扯皮，她站起身爬出暗室，在监牢中翻找半天，终于从狱卒的柜子里翻出一罐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酒来。将酒液在火烛上加热了片刻，浇到匕首上细细洗净。
随后站到随庆身边，没有勇气掀开毯子。隔了一会，小小声唤道：“师尊？师尊？”
对方没有反应，大概昏迷了过去。
……汪潮汐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有这么踌躇过。
又尝试唤了一阵，不得已，汪潮汐咬了咬牙，掀开了毯子。
毯子下是男子消瘦苍白的脊背，背上鞭痕交错，有的结了痂，又被新伤打碎，新痕旧辙，斑斑纵横，有的已经发黑溃烂。发丝如缕，湿嗒嗒地固结在伤口之上。
天道碎片幽幽道：“至于吗，不就一块背，有什么看头。”
汪潮汐：“他是我师尊。还有，别忘了你给我的功德签。”
也就是天道崩坏，功德帐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放在上一世，僭越师严，她都能想象到这会儿功德该怎么啪嗒啪嗒的扣。
天道不服气地辩白：“我哪有那么刻板!”
汪潮汐没有搭理它，拿起匕首，小心清理伤口上的腐肉。
真到了拿刀的时候，行医的素养反让她镇定下来。反而是刀下之人似乎察觉到痛楚，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一下。
汪潮汐微微一顿，恍若未觉地继续。
这样下刀，师尊不可能没醒来。那就是故意装作未醒，大约是不想面对她。
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干给他找不痛快。
这样想着，汪潮汐没有出声，只是悄然加快了手下的动作。等剔干净陈伤，又淋上一层酒液。
对方颤得更加厉害，眉头也轻轻拧起，额上冷汗涔涔，长睫轻颤，像是就要睁眼。
汪潮汐手一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锁镣，就要落荒而逃：“师尊我去给你找钥匙。”
她直起腰，刚刚背过身去。
冷不丁地，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
汪潮汐垂头看了一眼，浑身一僵。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半天没敢动弹，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带颤的声线，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沙哑：“别走……”
陡地听到这声音，汪潮汐顿住了，而后猛地回过身。
自打进了这间暗室，头一回认认真真打量起这张脸来。
然后，脑中一道天雷劈过。
那人已经掀开了眼皮，没有焦距的瞳孔空茫地望着她的方向，透着几分隐匿的慌张。长相与记忆中极为相似。
对的，相似。
相比于随庆，眼前之人的轮廓要更柔和稚嫩些，皮肤凝白如玉，浓密长睫下眸光并不似从前老道深沉，相反晶莹而青涩。
这分明是个十八九岁的缩-小-版师尊。
脑中嗡嗡，一道闪念倏然划过汪潮汐脑际：难不成，这是师尊的儿子？
这道怀疑很快就被脑海中有气无力的声音打消：“想什么呢，这就是你师尊。”
无端的，汪潮汐微微松了口气：“你怎么知道？”
“我选的人，我分出去的气运，我还能认不出来？”
汪潮汐敏锐地抓出关键词：“你选的人？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一生顺风顺水，坦途荡荡，是因为什么？”天道开口，“当然是因为他是我选中的天降紫薇星。”
话音落，汪潮汐抬眸看了一眼眼前之人。
他的手还挂在她的手腕上，由此毯子滑落，露出的上身血迹斑斑。因为久不见天日，转过来的眸子被火光刺激，瞳孔微缩，渗出一层薄薄的泪光。
许是因为恐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坦途？”
天道迟疑：“本该是飞升的坦途才对……也许他飞晚了吧。”
语气欲遮还掩，像极了神庙门前那位永远算不明白糊涂帐的香火铺掌柜。
汪潮汐不抱希望地问：“……那他这缩小了几岁，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汪潮汐死了心。忍着抓狂，抬头试探道：“师尊？”
对方微微一顿，忽然撒开手，往墙角缩了一缩，没有言语。无法焦距的瞳孔，大约是看不见人，只能茫然寻着声音的方向，神情也由恐慌转为小兽般的警惕。
汪潮汐终于后知后觉了一件事。
她吹熄火烛，沉默半晌，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黑暗中没有回应。
那就是不记得了。
不知道是久被羁押失了神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若是还记得一星半点，想必也不会容许自己处在这种境地里，做出这般举动。
汪潮汐深吸了一口气，心底隐隐发涩，按住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想要离开暗室。
不料刚一动弹，裙摆上又传来一阵方向相反的拉力。
手忙脚乱按住腰带的汪潮汐：“……”
好嘛，看不清能不能不要乱抓，会出事的。
不得已，她只得坐回去，捞起锁链耐心解释道：“我得给你找钥匙，要不你怎么走？”
对方却忽而出声，带着隐隐的颤抖：“快走。它要回来了。”
汪潮汐一顿：“你说谁要回来了？”
没有回答，汪潮汐却忽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随庆身上的，是新伤。
她方才一路过来，连一个正常人都没见到，更别提狱卒。既然如此，这伤又是谁弄的？
饿死鬼只吃活物，且灵智有限，不太可能打出这样的刑伤。
也就是说，此处只怕还有别的妖物。
虽然不知师尊成了这副模样，本事还剩几成。但汪潮汐信任他已经成了习惯。
既然对方这样说，此处八成不宜久留。更何况，钥匙说不定也在那妖物身上，去寻也是徒劳。
这样想着，汪潮汐打亮火烛，摸出匕首看了一眼。
虽然是从那饿鬼身上扒下来的东西，但这匕首显然不是凡物。刀柄上面还篆刻着一枚符篆，更像是仙道哪个宗门弟子的法器。
修罗身不习仙法，无法催动符篆，汪潮汐只确认了一下硬度，靠蛮力对着靠近手腕的铁索空缺处一劈而下。
一声脆响，匕首被砍缺一道豁口，锁链也应声而断。
汪潮汐看着这锁链，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竟也不是凡铁。
但此时此刻她没工夫细究，换了刀背，加大力气，又对着另外三根锁镣劈了下去。
伴随着最后一声铿锵清响，同时亮起的还有手上功德签的金光。
救人这么大功一件，怎么也得加上一百功德吧？
这样想着，汪潮汐低头看了一眼，眼前陡地一黑。
功德帐上，好不容易有了的五十点功德清零，竟然又往下倒扣了五十点！
直接成了欠账。
再度背债，汪潮汐太阳穴跳了跳，在心中发问：“你有没有弄错？为什么我扣了一百功德？”
天道碎片沉默了片刻：“功德由主天道定夺，我的职责是在你功德为负时禁你杀生。至于为何救人倒扣，许是天道紊乱的结果。”
禁-止-杀-生。
汪潮汐咀嚼着这几个字，紧接着倒抽了口凉气。
开什么玩笑？!在这种时候，要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抬头看了一眼随庆。有那么一瞬间，起了把人锁回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