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最热的消金窟当属八大胡同,与红四楼不同,京城有头有脸的谈事都在红四楼,那是风雅场所,可八大胡同乃是风月场所,从贩车走卒到高官政要想找乐子都会去八大胡同,从几块大元的妓女到价值千金的头牌,八大胡同暗地里的买卖更是不少。

    靳政点了支烟看着窗外的热闹,南方战事催得紧,这一大笔支出到现在还未解决,他有些烦躁。霍平坐在副驾驶:“少帅,北平商会的会长请人在八大胡同吃饭,我们这样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他躲了这么多天,我可没有时间陪他玩下去。”靳政眼睛微微眯起,狠狠吸了口烟。

    霍平有些犹豫:“那明日我们还去红四楼吗?”

    靳政弹了弹烟:“当然,要想彻底拿下北平商会,少不了红四楼。”

    夜晚的八大胡同纸醉金迷,比别处的街更要热闹。靳政带着霍平和几个步兵一行人往里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笑着上前:“哟,军官是来喝酒还是听曲?”

    霍平上前挡住,他本就长了一张木讷冷冰冰的脸,女人顿时不敢再说话。

    “雅字间。”靳政开口。

    女人又笑了起来:“是是是,军官跟我来。”

    八大胡同雅字间算是最高级的包间了,看戏还是听曲的视野都是最好的,且八大胡同出了名的只看钱不看人,不管官阶多高,没有钱照样也得坐散台,能点得起雅字间的非富即贵。

    周围喝酒的喝酒,唱戏的唱戏,装修得金碧辉煌,让人醉生梦死。

    雅字间在三楼。靳政刚坐下便看到了对面雅字间的北平商会会长陈乔斌,透过栏杆,年过半百一身深褐色缎面长衫,有些发福的身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那双眼睛一看便很精明。脸上挂着友善的笑,他旁边坐了一位穿着绿色旗袍的女人,那是一张极为娇艳的脸,如果用花来形容一个人的美貌,那形容她便可用牡丹,端庄大气却又实在妖艳美丽,红唇微扬,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那是惊鸿。

    靳政眉毛微微皱起,旁边霍平给他倒了杯茶也注意到了对面的场景:“少帅,那不是...”

    端起茶喝了一口,果然找她是对的。靳政看了看一楼的戏台,正在唱牡丹亭,对面的女人似乎也没什么兴趣,正单手支着下巴听旁边的人说话,眼神已经有些困倦。

    惊鸿大晚上被拉到这八大胡同已经是很不情愿,要不是这个人是北平商会的会长,她早就走人了。旁边的陈乔斌无奈道:“红四小姐,实在是陈某不得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惊鸿放下手,慢慢剥了个花生,眼皮都没抬一下:“陈会长,这靳长官想找你帮忙,你呢为了不帮他的忙,又让我找康司令去找靳长官当说客,你这...都要把我绕糊涂了。”

    陈乔斌笑笑:“这事就得红四小姐来,都知道您和康司令关系好,红四楼能在北平风生水起,也是当初康司令拉了一排警卫员给红四楼撑场,又是炮竹又是十三箱贺礼的,这可是天大的交情啊。”

    惊鸿放下花生,看了眼楼下的戏,好生没趣,就跟这旁边的嘟嘟囔囔的人一样,两手交叉拍了拍,把花生的细削拍掉:“陈会长,不是我不帮您,如今南边打仗打的艰难,康司令早有助力南边之心,您何不卖个人情呢?”

    陈乔斌有些疑惑:“红四小姐这是何意?”

    “北平商会在外的名声您也知道,手下人做事也不是那么清清白白,现在到处都在打仗,保不齐哪天北平商会...”惊鸿一笑:“您想有康司令做靠山,总得出点血吧?”

    陈乔斌低下眼喝了口茶,似乎在思量惊鸿的话,片刻又抬起头:“可是这血...是不是放的有点多?”

    惊鸿懒懒的靠在后面的软枕上:“陈会长对商会的感情真的那么深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看您是保巢还是保卵了。”

    陈乔斌神色凝重,有些半信半疑:“那红四小姐今日为何不见靳少帅呢?”

    惊鸿啊了一声:“我当时不知道是他,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陈乔斌有些被噎住:“那明日呢?我听说明日你也不见他?”

    惊鸿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明日我自有我的事。”眼睛一抬,发现对面看台的男人,惊鸿瞬间愣住。

    靳政举了下杯子示意,唇边挂着不明的笑。

    陈乔斌也愣住了,下一秒脸上挂起笑容,转头吩咐旁边的人去请靳长官,惊鸿回过神起身:“陈会长慢慢与靳少帅聊吧,红四楼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陈乔斌起身点点头笑着说:“下次一定再好好安排红四小姐。”

    往出走的走廊上,迎面遇到靳政,惊鸿有些被人抓包的感觉。

    “惊鸿小姐,真的很巧。”靳政笑笑,他本就从军身材高大,惊鸿在他面前就像一只不起眼的兔子。

    惊鸿仰起头粲然一笑,红唇烈焰,纸醉灯谜下更是耀眼:“靳长官。”

    靳政上前一步,距离惊鸿只有一拳距离:“今日不巧没有在红四楼见到惊鸿小姐,不知明日可否有空呢?”

    惊鸿呼吸一窒,不动声色笑了笑:“明日...似乎也不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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