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斌快步走来:“靳长官,有失远迎,早听说您回来,是陈某失礼,早应该安排靳长官。”

    靳政表情淡漠如常,眉眼清俊,并不在意陈乔斌的话,只淡淡开口:“陈会长贵人事忙,不怪的。”

    陈乔斌冷汗都下来了,靳政长年在外带兵打仗,站在那不动,身上都带着一股冷意,何况开口也是没有给陈乔斌面子。

    惊鸿等的无聊,拨弄了下指尖的丹蔻,抬眼对靳政勾唇一笑:“靳长官,这几日事忙,改日定邀长官红四楼相聚。”

    靳政的目光看过来,他那副神色清明,淡薄的唇掀起一丝笑意:“那我等着惊鸿小姐的邀约。”

    笑未及眼底,惊鸿看得明白,她扬唇轻笑,无声而又轻巧,微微挥了挥手,指尖纤细,白如葱玉,一双手就仿佛勾动人心。

    出了八大胡同,惊鸿脸上勾人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招了招手,旁边一个人力黄包车跑过来,惊鸿捏起旗袍边上车,声音轻轻:“去花月下酒楼。”

    拉着黄包车的师傅吆喝了一声好嘞,您坐好。

    惊鸿往后靠在软垫上,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陈乔斌只是被她一时糊弄住罢了,回过神,这笔款怕会找她来算账,红四楼虽说在北平有大人物护着,可这时局变化无常,哪敢保证哪一天红四楼的靠山也就倒了呢。

    惊鸿微微叹了口气,姐妹们能再有个安身之所不容易,她得护着。

    这边靳政落座,陈乔斌挥挥手,让身边的人先离开,亲自给靳政泡了杯茶:“靳长官,您尝尝,前儿刚到的雨前龙井。”

    靳政微抬眼皮看了眼陈乔斌,拿起茶杯,他指骨分明,修长的手轻轻敲打杯沿,一下一下,陈乔斌的心也飘忽不定。

    “陈会长应该知道我的来意。”靳政没有闲心和他绕弯子。

    陈乔斌点头笑笑,给自己也泡了杯茶缓缓开口:“靳长官,支援南边陈某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靳政知道陈乔斌是个老油条,他眉头蹙了一下,没有说话,等着陈乔斌的下文。

    陈乔斌见靳政没有回应,索性也全盘托出:“时局动乱,陈某也不过是北平商会的一个话事人罢了,真要有什么变化,还得找个大树好乘凉不是。”

    靳政眼里没什么情绪,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浮了浮茶水,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刀削般的侧脸若隐若现,良久才慢慢抬起眼皮看了眼陈乔斌:“那陈会长的诚意呢?”

    花月下是北平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楼,酒楼不大,一共两层,二楼是客栈,一楼散台不过七八张桌子。只是酒楼装修精致,走进酒楼仿佛置身于江南水乡。

    涓涓流水一路蜿蜒到后院,一楼还摆放了从苏州运回来的假山,四周雕檐映日,画栋飞云,来这里的客人都讲究一个雅字。

    故而来花月下的客人都是北平里的文人墨客,或者是达官贵人找个安静说话的地儿罢了。

    门口的小二看到惊鸿从黄包车上下来,眼力极尖,忙将白色抹布搭到肩上,上前弯腰:“姑娘请。”

    惊鸿将银元放到黄包车师傅手里,转头边往里走边道:“和你家主人说,我要见他。”

    小二应是,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惊鸿引上二楼:“姑娘今儿要喝什么茶?”

    刚刚在八大胡同脂粉气熏得茶也没了味道,惊鸿摆摆手:“什么也不喝了,和你家主人说快些,我还要回去补觉。”

    小二笑笑:“姑娘坐。”

    二楼极其安静,这的隔音要比红四楼要好得多,惊鸿询问过原因多次,奈何那人半个字也不吐露。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来人身上披了一件鸦青色薄袍,眉眼如画,气质清冷,见到惊鸿,眉梢微挑,坐到梨花凳上,轻摇折扇:“找我何事?”

    来人正是花月下的老板,李则闻。

    惊鸿单手支着额头,闭眼假寐,听见声音眼也不睁,嗓音淡淡:“南边的那个靳少帅回来了,到处征粮呢。”

    被惊鸿的征粮二字笑道,李则闻叹气一声:“他要,你给他便是,这点事也来烦我。”

    惊鸿睁开眼睛,柳叶眉微蹙,瞪他一眼:“说得容易,陈乔斌是什么人你不了解?康司令如今歇在家里,上个月我听说,他府上也不安稳了。我给他开了口子,以后什么人缺了钱都来我红四楼知会一声就好了?”

    李则闻轻嗤一声,摇了摇折扇:“说的冠冕堂皇,不如说你早就想帮他,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找个台阶罢了。”

    被人戳穿,惊鸿微微移开眼睛,眉眼微勾拨弄指甲:“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李则闻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条斯理开口:“我说,你早就认出了他,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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