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千机门
一身着月白色道袍的少年跨下停在崖边的飞行灵舟，快步朝闻千瑶走来。
他的声音清越，在闻千瑶听来却如魔音贯耳。
少年意气风发地走到闻千瑶身边，同她一样靠着石碑坐下，愉悦地问道：“阿瑶师姐是特地在这等我回来吗？”
自看到闻千瑶的那一刻起，谢瑆珘便笑眼弯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如坠入了满天星辰，明亮闪耀。
面前的少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头墨发高束于脑后，只用一根简单的竹簪固定，看起来利落又英气。
是闻千瑶记忆里谢瑆珘一直以来的模样，此刻相见，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注意到闻千瑶苍白的小脸，谢瑆珘眉头微蹙，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沉声问：“阿瑶师姐，你怎么了？”
脑海里浮现出谢瑆珘前世立于杀阵之中，眼瞳金红、全身浴血，宛若地狱罗刹般的样子。
“我……”闻千瑶瞬间背脊僵直，手脚发凉，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瑆珘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色？他难道也重生了？
还是，他发现了自己正在探查他布下的杀阵？
“我没事。”闻千瑶梗着脖子强装镇定，心里却乱成了一团乱麻。
“可是——”谢瑆珘跪坐到闻千瑶身前。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
近到闻千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鼻息——
温热，急促，像一簇跳动的火苗，下一刻就会烧她的脸上。
心脏陡然加剧了跳动，紧张、恐惧，以及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闻千瑶的胸腔中翻滚，好似要将她的心脏挤出去一般。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躲开，却被身后的石碑挡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慌乱之中，谢瑆珘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拇指的指腹延着手腕线来回摩挲。
“阿瑶师姐，你的灵力怎消耗了如此多？”他皱着眉，关切地问道。
“我……”闻千瑶不擅长撒谎，憋了良久才找到借口，“方才正在炼刀。”
说了谎话，闻千瑶不敢看谢瑆珘的眼睛，刻意低下头去，被他紧紧握着的手腕却映入了眸子。
少年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牢牢地扣在她的手腕上，将炽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冰凉的肌肤上。
想到前世他手上染满的血迹，闻千瑶控制不住地心底发颤。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恐惧，没有甩开谢瑆珘。
幸好，谢瑆珘探明她的灵力亏耗便放开了她的手腕。
他自储物袋中拿出茶壶和茶盏，斟上一盏递到闻千瑶手中。
茶水由能恢复灵力的灵草芽泡制而成，端在手中，便有清新的药草味扑面而来。
灵力的过度消耗让闻千瑶喉间焦渴，她没多想就举起茶盏，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清香甘甜的水液浸润过肺腑，灵力回笼，闻千瑶如获新生，苍白的小脸很快恢复了血色。
谢瑆珘专注地看着少女桃腮微微鼓动，笑容不自觉地再次爬上唇角，莹亮的凤眸也弯成了月牙儿形。
将喝空的茶盏递还给谢瑆珘时，闻千瑶便对上了他的笑眼。
她心中一凛，手上的茶盏一时没有拿稳，掉落下来，被谢瑆珘眼疾手快地接到了手心中。
“谢谢……师弟……”闻千瑶嗫嚅，一双玉手僵在身前。
饶是谢瑆珘再迟钝，此刻也觉察到了闻千瑶的不对劲。
少女明显的局促和窘相让他收敛了微笑，蹙着眉收回茶盏，默默放回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阿瑶师姐，”谢瑆珘薄唇轻抿，声音低落，似是带了些委屈，“你以前不是如此唤我的。”
少年微垂的凤眸让闻千瑶心低涌出一股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别开了眼。
“你我都大了，在宗门里还是重些规矩的好。”
灵脉枯竭后，修炼资源匮乏，各大宗门、世家都鲜少再招收新弟子，凌刀门修炼亦是如此。
是以，闻千瑶比她最小的师兄还要小上十岁，一直被大家当小闺女宠着。
六年前，谢瑆珘因闻重云北麓第一刀修的称号，慕名前来凌刀门拜师。
虽早已放话不再收弟子，但闻重云见谢瑆珘实在天赋禀异，颖悟绝人，没等他在山门下跪拜满三日，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收入门下。
长到八岁，闻千瑶才终于有了一个和他年岁相当的玩伴，她自是十分欢喜这个小师弟的。
虽然她的小师弟沉默寡言，沉迷修炼，但闻千瑶还是天天跟在他身后，“瑆珘、瑆珘”的唤他。
自己拿到什么新奇玩意，遇到开心或难过的事情，也总是第一时间与他分享。
他们一起练刀、一起闯祸、一起收拾烂摊子，相互陪伴着长大。
曾经，谢瑆珘是她最好的小师弟。
但是，经历前世种种，以前的那声亲昵的“瑆珘”，她是再也叫不出来了。
“阿瑶师姐……”谢瑆珘哑然，闷闷不乐地垂下头。
他自小不善言辞，不知道要怎么反驳闻千瑶。
就像他不理解，阿瑶师姐的说辞明明没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自己的心中却是烦闷又苦涩的？
思索良久，谢瑆珘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瑶师姐，这几日可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可否与我说说？”
前日他下山替雪河村除妖之前，师姐和他还是好好的，等他回来，师姐就不像以前那般对他亲近了。
定是这几日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谢瑆珘觉得自己找到了结症所在，盛满疑惑与探寻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闻千瑶。
抱住膝盖，闻千瑶疲惫地将自己的小脸埋进去，避开谢瑆珘灼热的视线，闷闷地开口：“过几日，我就要随阿爹去悦音谷拜师了。”
她的确在烦恼这件事，阿爹不信她，等她去了悦音谷，凌刀门的杀阵该如何破除？
难道她要就这样等到三年后，让修炼邪术以致发狂的谢瑆珘再次屠杀她满门吗？
原来阿瑶师姐只是在烦恼去悦音谷拜师之事，并不是真的与他生分了。
谢瑆珘松了口气，自己都没有察觉地微扬起唇角。
“阿瑶师姐，传闻悦音谷对弟子的管理松懈，我可每旬过去一次，将门内所学的功法偷偷教授与你！”谢瑆珘愉快地提议。
前世的谢瑆珘便是如此做的，锦弦真人为人随性，时常独自出谷游历，或者闭关多日谱曲。
她对谷中所有的弟子都是放养，任他们自己选择乐器、曲谱，自行修炼，偶尔兴致来了，才会指点弟子一二。
前世，闻千瑶拜入锦弦真人门下后，三年的时间只见过她两面。
是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跟着以拜访名义来悦音谷的谢瑆珘修刀。
思及前世种种，闻千瑶不由得心中酸涩。
如今的修仙界主灵脉枯竭，大地难以孕育出以往那么多的天才地宝，妖物、精怪也少有修炼至百年以上的。
因资源匮乏，修士们修炼缓慢，大多数人寿元快耗尽时，依然无法结丹。
然达到金丹期者才能延长寿元，很多陷入死循环的修士们不甘就此陨落，便成了邪修。
他们炼化修士，夺人修为，以期在寿元耗尽前突破金丹期。
明明父亲常教导他们，修道者要心怀苍生、心怀正义。
闻千瑶想不通，她的小师弟明明天赋异禀，靠自己就极有可能结丹，为何会自甘堕落成了邪修，还妄图炼化凌刀门的所有人？
“也好……”闻千瑶无精打采地应道。
“阿瑶师姐且放宽心，我定会将门主所教的东西都牢牢记住，一点不差地教与你！”
谢瑆珘信心满满，莹亮的双眸中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对呀，我可以……”闻千瑶突然想起了一个好主意，抬眼便对上谢瑆珘闪亮的眸子，她急忙双手拢起捂住嘴。
像林间受惊的小松鼠一般。
谢瑆珘这样想着，心中的某处莫名地觉得痒痒的。
闻千瑶喊了几声才唤醒出神的谢瑆珘，没管少年白皙的脸颊上飞满的红霞，她借口阿爹传召，步履飞快地向议事大殿跑去。
独留下谢瑆珘一个人靠在石碑上，失落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瑶儿，你说你要自己去拜访锦弦真人？”面对突然改变主意的女儿，闻重云有些错愕。
闻千瑶恭敬地低头应是。
整个凌刀门内都没有主修阵法的修士，要破解复杂庞大的杀阵，她须得求教专精于此道的人。
等她给锦弦真人递上拜师帖子，便去求专修阵法的千机门收她为徒，专研三年，她或许可以为凌刀门求得一线生机。
“好!好！我儿长大了，懂事了！”闻重云高兴地大笑，“如此，我便不随你去了，你自己选一弟子与你同去罢。”
语毕，闻重云当即招来了凌刀门内的所有弟子。
众人听闻是护送小师妹去悦音谷拜师，都跃跃欲试。
而且从青云峰到悦音谷会经过几处低阶妖兽聚集的森林，来回一趟对他们来说也算个不错的历练。
没想到阿爹会找人陪她去，闻千瑶犯了难。
千机门以千机阵招收弟子，十日内成功破阵登山者皆可成为入门弟子。
越早进阵，破解的几率越大。
千机阵二十年才打开一次。
下月初一正是千机门本次选定的开阵时机，错过就要再等二十年。
闻千瑶本想到悦音谷给锦弦真人递了拜帖后，当天便直接赶往千机门。
若同门护送她过去，少不了要住上几日才回宗门，她怕不是连破千机阵的最后一日都赶不上。
蹙着两道柳叶细眉，闻千瑶忧虑的视线一一掠过座下站立着的一排师兄弟，措不及防地与末尾的谢瑆珘对上。
一直低垂着眉眼的少年，双眸瞬间被点亮，充满期待地朝闻千瑶回望过来。
琥珀色的瞳孔中隐隐闪过一丝金红……
他的声音清越，在闻千瑶听来却如魔音贯耳。
少年意气风发地走到闻千瑶身边，同她一样靠着石碑坐下，愉悦地问道：“阿瑶师姐是特地在这等我回来吗？”
自看到闻千瑶的那一刻起，谢瑆珘便笑眼弯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如坠入了满天星辰，明亮闪耀。
面前的少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头墨发高束于脑后，只用一根简单的竹簪固定，看起来利落又英气。
是闻千瑶记忆里谢瑆珘一直以来的模样，此刻相见，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注意到闻千瑶苍白的小脸，谢瑆珘眉头微蹙，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沉声问：“阿瑶师姐，你怎么了？”
脑海里浮现出谢瑆珘前世立于杀阵之中，眼瞳金红、全身浴血，宛若地狱罗刹般的样子。
“我……”闻千瑶瞬间背脊僵直，手脚发凉，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瑆珘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色？他难道也重生了？
还是，他发现了自己正在探查他布下的杀阵？
“我没事。”闻千瑶梗着脖子强装镇定，心里却乱成了一团乱麻。
“可是——”谢瑆珘跪坐到闻千瑶身前。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
近到闻千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鼻息——
温热，急促，像一簇跳动的火苗，下一刻就会烧她的脸上。
心脏陡然加剧了跳动，紧张、恐惧，以及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闻千瑶的胸腔中翻滚，好似要将她的心脏挤出去一般。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躲开，却被身后的石碑挡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慌乱之中，谢瑆珘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拇指的指腹延着手腕线来回摩挲。
“阿瑶师姐，你的灵力怎消耗了如此多？”他皱着眉，关切地问道。
“我……”闻千瑶不擅长撒谎，憋了良久才找到借口，“方才正在炼刀。”
说了谎话，闻千瑶不敢看谢瑆珘的眼睛，刻意低下头去，被他紧紧握着的手腕却映入了眸子。
少年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牢牢地扣在她的手腕上，将炽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冰凉的肌肤上。
想到前世他手上染满的血迹，闻千瑶控制不住地心底发颤。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恐惧，没有甩开谢瑆珘。
幸好，谢瑆珘探明她的灵力亏耗便放开了她的手腕。
他自储物袋中拿出茶壶和茶盏，斟上一盏递到闻千瑶手中。
茶水由能恢复灵力的灵草芽泡制而成，端在手中，便有清新的药草味扑面而来。
灵力的过度消耗让闻千瑶喉间焦渴，她没多想就举起茶盏，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清香甘甜的水液浸润过肺腑，灵力回笼，闻千瑶如获新生，苍白的小脸很快恢复了血色。
谢瑆珘专注地看着少女桃腮微微鼓动，笑容不自觉地再次爬上唇角，莹亮的凤眸也弯成了月牙儿形。
将喝空的茶盏递还给谢瑆珘时，闻千瑶便对上了他的笑眼。
她心中一凛，手上的茶盏一时没有拿稳，掉落下来，被谢瑆珘眼疾手快地接到了手心中。
“谢谢……师弟……”闻千瑶嗫嚅，一双玉手僵在身前。
饶是谢瑆珘再迟钝，此刻也觉察到了闻千瑶的不对劲。
少女明显的局促和窘相让他收敛了微笑，蹙着眉收回茶盏，默默放回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阿瑶师姐，”谢瑆珘薄唇轻抿，声音低落，似是带了些委屈，“你以前不是如此唤我的。”
少年微垂的凤眸让闻千瑶心低涌出一股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别开了眼。
“你我都大了，在宗门里还是重些规矩的好。”
灵脉枯竭后，修炼资源匮乏，各大宗门、世家都鲜少再招收新弟子，凌刀门修炼亦是如此。
是以，闻千瑶比她最小的师兄还要小上十岁，一直被大家当小闺女宠着。
六年前，谢瑆珘因闻重云北麓第一刀修的称号，慕名前来凌刀门拜师。
虽早已放话不再收弟子，但闻重云见谢瑆珘实在天赋禀异，颖悟绝人，没等他在山门下跪拜满三日，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收入门下。
长到八岁，闻千瑶才终于有了一个和他年岁相当的玩伴，她自是十分欢喜这个小师弟的。
虽然她的小师弟沉默寡言，沉迷修炼，但闻千瑶还是天天跟在他身后，“瑆珘、瑆珘”的唤他。
自己拿到什么新奇玩意，遇到开心或难过的事情，也总是第一时间与他分享。
他们一起练刀、一起闯祸、一起收拾烂摊子，相互陪伴着长大。
曾经，谢瑆珘是她最好的小师弟。
但是，经历前世种种，以前的那声亲昵的“瑆珘”，她是再也叫不出来了。
“阿瑶师姐……”谢瑆珘哑然，闷闷不乐地垂下头。
他自小不善言辞，不知道要怎么反驳闻千瑶。
就像他不理解，阿瑶师姐的说辞明明没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自己的心中却是烦闷又苦涩的？
思索良久，谢瑆珘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瑶师姐，这几日可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可否与我说说？”
前日他下山替雪河村除妖之前，师姐和他还是好好的，等他回来，师姐就不像以前那般对他亲近了。
定是这几日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谢瑆珘觉得自己找到了结症所在，盛满疑惑与探寻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闻千瑶。
抱住膝盖，闻千瑶疲惫地将自己的小脸埋进去，避开谢瑆珘灼热的视线，闷闷地开口：“过几日，我就要随阿爹去悦音谷拜师了。”
她的确在烦恼这件事，阿爹不信她，等她去了悦音谷，凌刀门的杀阵该如何破除？
难道她要就这样等到三年后，让修炼邪术以致发狂的谢瑆珘再次屠杀她满门吗？
原来阿瑶师姐只是在烦恼去悦音谷拜师之事，并不是真的与他生分了。
谢瑆珘松了口气，自己都没有察觉地微扬起唇角。
“阿瑶师姐，传闻悦音谷对弟子的管理松懈，我可每旬过去一次，将门内所学的功法偷偷教授与你！”谢瑆珘愉快地提议。
前世的谢瑆珘便是如此做的，锦弦真人为人随性，时常独自出谷游历，或者闭关多日谱曲。
她对谷中所有的弟子都是放养，任他们自己选择乐器、曲谱，自行修炼，偶尔兴致来了，才会指点弟子一二。
前世，闻千瑶拜入锦弦真人门下后，三年的时间只见过她两面。
是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跟着以拜访名义来悦音谷的谢瑆珘修刀。
思及前世种种，闻千瑶不由得心中酸涩。
如今的修仙界主灵脉枯竭，大地难以孕育出以往那么多的天才地宝，妖物、精怪也少有修炼至百年以上的。
因资源匮乏，修士们修炼缓慢，大多数人寿元快耗尽时，依然无法结丹。
然达到金丹期者才能延长寿元，很多陷入死循环的修士们不甘就此陨落，便成了邪修。
他们炼化修士，夺人修为，以期在寿元耗尽前突破金丹期。
明明父亲常教导他们，修道者要心怀苍生、心怀正义。
闻千瑶想不通，她的小师弟明明天赋异禀，靠自己就极有可能结丹，为何会自甘堕落成了邪修，还妄图炼化凌刀门的所有人？
“也好……”闻千瑶无精打采地应道。
“阿瑶师姐且放宽心，我定会将门主所教的东西都牢牢记住，一点不差地教与你！”
谢瑆珘信心满满，莹亮的双眸中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对呀，我可以……”闻千瑶突然想起了一个好主意，抬眼便对上谢瑆珘闪亮的眸子，她急忙双手拢起捂住嘴。
像林间受惊的小松鼠一般。
谢瑆珘这样想着，心中的某处莫名地觉得痒痒的。
闻千瑶喊了几声才唤醒出神的谢瑆珘，没管少年白皙的脸颊上飞满的红霞，她借口阿爹传召，步履飞快地向议事大殿跑去。
独留下谢瑆珘一个人靠在石碑上，失落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瑶儿，你说你要自己去拜访锦弦真人？”面对突然改变主意的女儿，闻重云有些错愕。
闻千瑶恭敬地低头应是。
整个凌刀门内都没有主修阵法的修士，要破解复杂庞大的杀阵，她须得求教专精于此道的人。
等她给锦弦真人递上拜师帖子，便去求专修阵法的千机门收她为徒，专研三年，她或许可以为凌刀门求得一线生机。
“好!好！我儿长大了，懂事了！”闻重云高兴地大笑，“如此，我便不随你去了，你自己选一弟子与你同去罢。”
语毕，闻重云当即招来了凌刀门内的所有弟子。
众人听闻是护送小师妹去悦音谷拜师，都跃跃欲试。
而且从青云峰到悦音谷会经过几处低阶妖兽聚集的森林，来回一趟对他们来说也算个不错的历练。
没想到阿爹会找人陪她去，闻千瑶犯了难。
千机门以千机阵招收弟子，十日内成功破阵登山者皆可成为入门弟子。
越早进阵，破解的几率越大。
千机阵二十年才打开一次。
下月初一正是千机门本次选定的开阵时机，错过就要再等二十年。
闻千瑶本想到悦音谷给锦弦真人递了拜帖后，当天便直接赶往千机门。
若同门护送她过去，少不了要住上几日才回宗门，她怕不是连破千机阵的最后一日都赶不上。
蹙着两道柳叶细眉，闻千瑶忧虑的视线一一掠过座下站立着的一排师兄弟，措不及防地与末尾的谢瑆珘对上。
一直低垂着眉眼的少年，双眸瞬间被点亮，充满期待地朝闻千瑶回望过来。
琥珀色的瞳孔中隐隐闪过一丝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