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拾叁 章
苏安岁进来时，冯宝宝正好出去。此时一行人出来，却看到冯宝宝不知为何逮着一个黄发少年使劲揍，把人揍得一愣一愣的。
张楚岚一下就急了，连跑过去安抚：“姐！您下手轻点！姐……”
然后他也被揍了。
苏安岁在后边儿看着，在冯宝宝眸底见着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无法用一种确切的情感来定义，仅仅只能用复杂一词来概括。但她知道，宝宝这是在发泄，对自己空白过去的一种发泄。
她忘不了昨晚宝宝在得知她也记不得自己父母时的那种眼神，就像是找到了同类，或者说是同病相怜。但其实，对于苏安岁而言，她的父母如何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她的师父。
但瞧见冯宝宝这样子，苏安岁脑海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她那素未谋面的父母，却仍是一片空白。而在下一秒，那空白便被远在京城的干爸干妈填满，整个画面都洋溢着幸福。
相对于冯宝宝来讲，苏安岁是幸福的。
虽然父母这个词对她来讲太过陌生而遥远，但在她已有的二十五年人生中，王家充当的角色远比父母一词更有意义，也更让她留恋。
那才是装满了她整个人生的地方。
想到王家，她就不由得想到了王也。当下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却看见他站在稍远的一处树荫底下，正默默注视着她。
是在等她吗？
苏安岁愣了一瞬，心头冒出的落寞很快被喜悦替换。她快步朝王也走去，忍不住调笑了一句：“在等我吗？”
王也站在树荫下，橘黄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零零碎碎地打在他身上。
苏安岁形容不出来他现在的模样，只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站定的一刻很想扑进他的怀里。但现在不行，她只能抑制了这种冲动，站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欢喜。
单单只是看着他，她就会觉得很幸福。
从陆玲珑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足够让王也推测出个大概了：全性的人对罗天大醮有想法，而他们的目的无外乎就是那八绝技之一的通天箓，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关于全性，王也多少也有些耳闻，当然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的消息。心狠手辣、出卖同伴、无所不用其极，这些都是他们的代名词。所以在得到这些消息后，他就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留下来帮帮忙了。
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听到苏安岁也要留下来协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要保证她的安全。
顺其自然地就生出了这个想法，仿佛本该如此，又或者是……习以为常。
可是……他们分明是昨天才认识的啊。
说起来，在遇到这个姑娘之后，王也的好多举动确实和平常不太一样了。独自站在树底下思考，他很快发现，并不是因为和苏安岁待在一起很舒服他才愿意跟她待在一起，而是他自己本身就很乐意呆在苏安岁身边。
那是一种依恋。
为什么？
冷静下来思考后，王也越来越觉得肯定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地方，可具体如何，他不得而知。本想着等苏安岁出来问问她，可在看到她踏着光朝自己走来的时候，他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眼前的姑娘满眼都映着他，眉宇间都是藏不住的欢喜。他忍不住微微俯了俯身，面上也染了一丝笑意：“那可不嘛，小道可就等着您出来嘞！”
———————
因着顺道，王也便随着苏安岁一行人一齐下了天师府。可才走完那条青苔梯，陆玲珑一群人便追了上来：“等等等——几位，我们还有事儿要告诉你们！”
几人停了下来，就见陆玲珑走上前来，喘了口气，道：“今晚，我们打算在后山空地那儿举办一个篝火晚会，让参赛的大家好好熟悉熟悉、交流交流！各位，你们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呀！”
说着，她亮着眼睛看向了苏安岁，那模样活像一个期待着的小朋友。
刚刚她可都知道了，这位姐姐还真从胡杰记忆里看出了些什么！那可是连明魂手吕恭都看不出来的啊！
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苏安岁拒绝不了，只得点头答应。而看到她似乎和张楚岚还有话说，苏安岁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先拉着王也离开了人群。
“篝火晚会……”
苏安岁揉了揉眉心。她现在困得不行，估计能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可都来了龙虎山这一遭，要是明知有这么个晚会她却没去，那她以后怕是要后悔死。
“王也，你陪我去吧？”想着，她就转身对身后的王也问到。篝火晚会这样好玩的地方，她实在很想和他一起去参与，可王也生性不喜欢去凑热闹，而且现在于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比较熟的陌生人，所以她是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被拒绝的话……就陪着宝宝去咯。
如此想着，她也并没有多奢望。可王也只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好。”
“啊？”意料之外的回答，苏安岁不禁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不对啊……按照他本来的性子，不应该是说“晚会就算了吧，小道还是乐得先回去休息。苏姑娘，你们玩的开心”吗？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望着苏安岁愣愣的眼神，王也突然就觉得她这模样可爱极了，脸上的笑意也不住变得温柔。
他本不喜去凑热闹，可他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呆了好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后，苏安岁转身拔腿就跑，留下王也一人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在原地凌乱。
王也：？？？
远处，苏安岁的喊声遥遥传来：“道长啊，您先去，我回去收拾收拾！”
就这么约到了，肯定要好好收拾一下啊！
耶！！！
然而，虽然她想着好生收拾收拾，但一回去坐到床上，那满身的疲惫感直接把她包了起来。实在熬不住，她便想着咪一小会儿，可等她猛然惊醒，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懵了两秒。
这还收拾个屁啊，草草洗了把脸，苏安岁便又是忙忙叨叨地去了晚会所在地，一心都想着王也会不会在没看到她后就自己先回去了，自己这爽约了该怎么跟人家交代……
真服了啊！
———————
等她气喘吁吁地到了现场，却看到王也正和诸葛青还有张灵玉一起交谈着。放慢了脚步，她走过去，诸葛青率先看到了她，笑着提醒了一把王也。
王也这才看向她，只是见她还喘着气，忍不住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怕……你先走了……”苏安岁放下心来，慢慢平复着呼吸。
“我说了跟你一起，就不会先走。”王也心里莫名疼了下，有些无奈笑到。
“就是怕嘛！”苏安岁撇了撇嘴。
而在场其他两人在看到他们的举动后，都是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只是相比之下，诸葛青的八卦脸就要来得诚实多了。
对于这个没有参加罗天大醮的姑娘，张灵玉今天也从自己师父那里听了些她的事儿。在得知她从胡杰身上得到了连吕恭都没法得到的信息后，他就想结识一下她了，当下也是抓住了机会，拱手作揖道：“苏姑娘，鄙人张灵玉，幸会。”
“灵玉真人啊，幸会幸会。”
苏安岁自然是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天师府小师叔，也不敢怠慢，连回了礼。
“今天苏小姐的事，在下也是略有耳闻。”诸葛青笑眯眯地看着她，“听说苏小姐能直接读取一个人的记忆，不知道能不能对一个人的记忆进行修改呢？”
“修改不敢说，我没师父那么大本事，但你要是想忘记一部分我可以帮你——”
许是来得有些着急，苏安岁现在脑子还是一片混乱，嘴也没个把门的，直溜溜地就说了出来。等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赶忙闭了嘴，有些心虚地瞥了瞥还在帮自己顺气的王也。
她的心思太过明显，诸葛青发现自己好像无意间问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当下适时闭了嘴，抱胸望着两人。
而这时，一个紫衣姑娘过来，她是叫枳瑾花，邀请几人过去喝酒。这个要求自然遭到了王也和张灵玉两人的婉拒，而诸葛青倒是很乐意去，苏安岁因为才说漏了嘴，当下急需转移自己注意力，便也跟着去了。
而望着两人离去时，诸葛青还回头对着王也古怪地笑了笑。王也对这小伙子印象谈不上差，但也谈不上多好，当下也只能轻笑一声。
这叫什么个事儿，叫自己来陪她，结果她倒跟着别人玩儿去了。
王也当然不会因为这个闹脾气，他现在关心的是刚才苏安岁说的。按她的意思，她可以干涉人的记忆，甚至可以让人遗忘一段记忆。
再结合自己这几天的心态来看，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以前见过她。可再细细一想，他的记忆并没有什么缺失的地方啊。
他每一年的记忆都很完整，没什么有异常的地方……不，除了两年前武当那一晚。
对于那一晚的记忆他确实有缺失，具体如何也是后来听同门说的。那晚，他才在洪爷的允许下离开了那山洞，然后武当就遭到了来犯。他当然是要捍卫武当，但在与敌人的战斗中他不慎受伤，昏了过去。等到再醒来，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除了这一段有些奇怪，其他的王也可以肯定，没有问题。
如此想着，张灵玉却突然问到：“王道长，和苏姑娘是旧相识？”
正想这事儿，王也被问得愣了下，稍加思索后才回答：“不是，我和安岁昨天才认识。”
他确定，他的记忆没问题。
“这样吗？”张灵玉闭了闭眼，似乎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他又道，“王道长，你既是全真派，有些话本不该我来强调。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莫要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下大错。”
他就是因为一时的大意，让得自己与自己心中完美的天师继承人再无缘了。
虽然未经历过那事儿，但王也不傻，自然知道张灵玉指的是什么，便笑着应到：“我知道的，灵玉真人，有劳您费心了。”
对苏安岁吗？
是，他承认，在苏安岁身上他是体验到了一种暧昧模糊的情感，但他并不认为这种情感就一定是情爱。他只是觉得这姑娘身上有某种东西让他很熟悉，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接近，去触碰。
他不是个随便的人。
如此想着，王也不由得往那边的人群看了眼，然后就看到苏安岁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搭在诸葛青肩上。她仰着头，似乎是叫诸葛青低头听她说些什么，诸葛青也很配合地俯了身子，将耳朵凑到了她唇边。
王也：“……”
心里突然酸酸的是怎么回事？
瞧见这一幕，王也忍不住了，站起了身，对张灵玉道：“灵玉真人，我先失陪了。”然后就大步流星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张灵玉看着他，也只叹了口气。
———————
苏安岁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在王家，干爸不许她一个女孩子喝酒，所以她酒量极差，基本一杯就倒。再加上她今天本来没怎么好好休息，几杯酒下去，她便只觉得是飘飘欲仙了。
而看着身旁的诸葛青，苏安岁突然就想到了他刚才问自己的修改一个人记忆的事儿，不觉想到他是不是有什么糟糕的记忆想要忘记，便准备助人为乐：“诶诶，诸葛青，你过来点，我告诉你啊，我——”
只是话未说完，身后一股力量便将她给提了起来：“安岁，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味道。
苏安岁根本没想过挣扎，反而是顺着王也的姿势，很自然的缩进了他怀里：“好啊，那你送我回去嘛！”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蹭抱的机会，她这会儿可是清醒得一批。只是在听到王也胸腔里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后，她突然又感到很疲惫，整个身子不由得软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在爱人面前，人就是会放松的吧。
王也见这姑娘就这么蹭进了自己怀里，他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将她拥紧，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松了手把人给摔着了。
而等他反应过来时，这姑娘已经安心地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浑身柔若无骨，让得王也都不敢乱动。
而看着她的侧颜，王也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岁岁。
好像在不久的以前，他的生命里有过这么一个人。而且，对他来说，这个人很重要。
张楚岚一下就急了，连跑过去安抚：“姐！您下手轻点！姐……”
然后他也被揍了。
苏安岁在后边儿看着，在冯宝宝眸底见着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无法用一种确切的情感来定义，仅仅只能用复杂一词来概括。但她知道，宝宝这是在发泄，对自己空白过去的一种发泄。
她忘不了昨晚宝宝在得知她也记不得自己父母时的那种眼神，就像是找到了同类，或者说是同病相怜。但其实，对于苏安岁而言，她的父母如何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她的师父。
但瞧见冯宝宝这样子，苏安岁脑海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她那素未谋面的父母，却仍是一片空白。而在下一秒，那空白便被远在京城的干爸干妈填满，整个画面都洋溢着幸福。
相对于冯宝宝来讲，苏安岁是幸福的。
虽然父母这个词对她来讲太过陌生而遥远，但在她已有的二十五年人生中，王家充当的角色远比父母一词更有意义，也更让她留恋。
那才是装满了她整个人生的地方。
想到王家，她就不由得想到了王也。当下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却看见他站在稍远的一处树荫底下，正默默注视着她。
是在等她吗？
苏安岁愣了一瞬，心头冒出的落寞很快被喜悦替换。她快步朝王也走去，忍不住调笑了一句：“在等我吗？”
王也站在树荫下，橘黄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零零碎碎地打在他身上。
苏安岁形容不出来他现在的模样，只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站定的一刻很想扑进他的怀里。但现在不行，她只能抑制了这种冲动，站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欢喜。
单单只是看着他，她就会觉得很幸福。
从陆玲珑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足够让王也推测出个大概了：全性的人对罗天大醮有想法，而他们的目的无外乎就是那八绝技之一的通天箓，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关于全性，王也多少也有些耳闻，当然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的消息。心狠手辣、出卖同伴、无所不用其极，这些都是他们的代名词。所以在得到这些消息后，他就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留下来帮帮忙了。
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听到苏安岁也要留下来协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要保证她的安全。
顺其自然地就生出了这个想法，仿佛本该如此，又或者是……习以为常。
可是……他们分明是昨天才认识的啊。
说起来，在遇到这个姑娘之后，王也的好多举动确实和平常不太一样了。独自站在树底下思考，他很快发现，并不是因为和苏安岁待在一起很舒服他才愿意跟她待在一起，而是他自己本身就很乐意呆在苏安岁身边。
那是一种依恋。
为什么？
冷静下来思考后，王也越来越觉得肯定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地方，可具体如何，他不得而知。本想着等苏安岁出来问问她，可在看到她踏着光朝自己走来的时候，他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眼前的姑娘满眼都映着他，眉宇间都是藏不住的欢喜。他忍不住微微俯了俯身，面上也染了一丝笑意：“那可不嘛，小道可就等着您出来嘞！”
———————
因着顺道，王也便随着苏安岁一行人一齐下了天师府。可才走完那条青苔梯，陆玲珑一群人便追了上来：“等等等——几位，我们还有事儿要告诉你们！”
几人停了下来，就见陆玲珑走上前来，喘了口气，道：“今晚，我们打算在后山空地那儿举办一个篝火晚会，让参赛的大家好好熟悉熟悉、交流交流！各位，你们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呀！”
说着，她亮着眼睛看向了苏安岁，那模样活像一个期待着的小朋友。
刚刚她可都知道了，这位姐姐还真从胡杰记忆里看出了些什么！那可是连明魂手吕恭都看不出来的啊！
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苏安岁拒绝不了，只得点头答应。而看到她似乎和张楚岚还有话说，苏安岁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先拉着王也离开了人群。
“篝火晚会……”
苏安岁揉了揉眉心。她现在困得不行，估计能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可都来了龙虎山这一遭，要是明知有这么个晚会她却没去，那她以后怕是要后悔死。
“王也，你陪我去吧？”想着，她就转身对身后的王也问到。篝火晚会这样好玩的地方，她实在很想和他一起去参与，可王也生性不喜欢去凑热闹，而且现在于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比较熟的陌生人，所以她是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被拒绝的话……就陪着宝宝去咯。
如此想着，她也并没有多奢望。可王也只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好。”
“啊？”意料之外的回答，苏安岁不禁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不对啊……按照他本来的性子，不应该是说“晚会就算了吧，小道还是乐得先回去休息。苏姑娘，你们玩的开心”吗？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望着苏安岁愣愣的眼神，王也突然就觉得她这模样可爱极了，脸上的笑意也不住变得温柔。
他本不喜去凑热闹，可他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呆了好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后，苏安岁转身拔腿就跑，留下王也一人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在原地凌乱。
王也：？？？
远处，苏安岁的喊声遥遥传来：“道长啊，您先去，我回去收拾收拾！”
就这么约到了，肯定要好好收拾一下啊！
耶！！！
然而，虽然她想着好生收拾收拾，但一回去坐到床上，那满身的疲惫感直接把她包了起来。实在熬不住，她便想着咪一小会儿，可等她猛然惊醒，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懵了两秒。
这还收拾个屁啊，草草洗了把脸，苏安岁便又是忙忙叨叨地去了晚会所在地，一心都想着王也会不会在没看到她后就自己先回去了，自己这爽约了该怎么跟人家交代……
真服了啊！
———————
等她气喘吁吁地到了现场，却看到王也正和诸葛青还有张灵玉一起交谈着。放慢了脚步，她走过去，诸葛青率先看到了她，笑着提醒了一把王也。
王也这才看向她，只是见她还喘着气，忍不住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怕……你先走了……”苏安岁放下心来，慢慢平复着呼吸。
“我说了跟你一起，就不会先走。”王也心里莫名疼了下，有些无奈笑到。
“就是怕嘛！”苏安岁撇了撇嘴。
而在场其他两人在看到他们的举动后，都是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只是相比之下，诸葛青的八卦脸就要来得诚实多了。
对于这个没有参加罗天大醮的姑娘，张灵玉今天也从自己师父那里听了些她的事儿。在得知她从胡杰身上得到了连吕恭都没法得到的信息后，他就想结识一下她了，当下也是抓住了机会，拱手作揖道：“苏姑娘，鄙人张灵玉，幸会。”
“灵玉真人啊，幸会幸会。”
苏安岁自然是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天师府小师叔，也不敢怠慢，连回了礼。
“今天苏小姐的事，在下也是略有耳闻。”诸葛青笑眯眯地看着她，“听说苏小姐能直接读取一个人的记忆，不知道能不能对一个人的记忆进行修改呢？”
“修改不敢说，我没师父那么大本事，但你要是想忘记一部分我可以帮你——”
许是来得有些着急，苏安岁现在脑子还是一片混乱，嘴也没个把门的，直溜溜地就说了出来。等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赶忙闭了嘴，有些心虚地瞥了瞥还在帮自己顺气的王也。
她的心思太过明显，诸葛青发现自己好像无意间问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当下适时闭了嘴，抱胸望着两人。
而这时，一个紫衣姑娘过来，她是叫枳瑾花，邀请几人过去喝酒。这个要求自然遭到了王也和张灵玉两人的婉拒，而诸葛青倒是很乐意去，苏安岁因为才说漏了嘴，当下急需转移自己注意力，便也跟着去了。
而望着两人离去时，诸葛青还回头对着王也古怪地笑了笑。王也对这小伙子印象谈不上差，但也谈不上多好，当下也只能轻笑一声。
这叫什么个事儿，叫自己来陪她，结果她倒跟着别人玩儿去了。
王也当然不会因为这个闹脾气，他现在关心的是刚才苏安岁说的。按她的意思，她可以干涉人的记忆，甚至可以让人遗忘一段记忆。
再结合自己这几天的心态来看，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以前见过她。可再细细一想，他的记忆并没有什么缺失的地方啊。
他每一年的记忆都很完整，没什么有异常的地方……不，除了两年前武当那一晚。
对于那一晚的记忆他确实有缺失，具体如何也是后来听同门说的。那晚，他才在洪爷的允许下离开了那山洞，然后武当就遭到了来犯。他当然是要捍卫武当，但在与敌人的战斗中他不慎受伤，昏了过去。等到再醒来，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除了这一段有些奇怪，其他的王也可以肯定，没有问题。
如此想着，张灵玉却突然问到：“王道长，和苏姑娘是旧相识？”
正想这事儿，王也被问得愣了下，稍加思索后才回答：“不是，我和安岁昨天才认识。”
他确定，他的记忆没问题。
“这样吗？”张灵玉闭了闭眼，似乎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他又道，“王道长，你既是全真派，有些话本不该我来强调。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莫要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下大错。”
他就是因为一时的大意，让得自己与自己心中完美的天师继承人再无缘了。
虽然未经历过那事儿，但王也不傻，自然知道张灵玉指的是什么，便笑着应到：“我知道的，灵玉真人，有劳您费心了。”
对苏安岁吗？
是，他承认，在苏安岁身上他是体验到了一种暧昧模糊的情感，但他并不认为这种情感就一定是情爱。他只是觉得这姑娘身上有某种东西让他很熟悉，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接近，去触碰。
他不是个随便的人。
如此想着，王也不由得往那边的人群看了眼，然后就看到苏安岁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搭在诸葛青肩上。她仰着头，似乎是叫诸葛青低头听她说些什么，诸葛青也很配合地俯了身子，将耳朵凑到了她唇边。
王也：“……”
心里突然酸酸的是怎么回事？
瞧见这一幕，王也忍不住了，站起了身，对张灵玉道：“灵玉真人，我先失陪了。”然后就大步流星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张灵玉看着他，也只叹了口气。
———————
苏安岁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在王家，干爸不许她一个女孩子喝酒，所以她酒量极差，基本一杯就倒。再加上她今天本来没怎么好好休息，几杯酒下去，她便只觉得是飘飘欲仙了。
而看着身旁的诸葛青，苏安岁突然就想到了他刚才问自己的修改一个人记忆的事儿，不觉想到他是不是有什么糟糕的记忆想要忘记，便准备助人为乐：“诶诶，诸葛青，你过来点，我告诉你啊，我——”
只是话未说完，身后一股力量便将她给提了起来：“安岁，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味道。
苏安岁根本没想过挣扎，反而是顺着王也的姿势，很自然的缩进了他怀里：“好啊，那你送我回去嘛！”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蹭抱的机会，她这会儿可是清醒得一批。只是在听到王也胸腔里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后，她突然又感到很疲惫，整个身子不由得软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在爱人面前，人就是会放松的吧。
王也见这姑娘就这么蹭进了自己怀里，他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将她拥紧，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松了手把人给摔着了。
而等他反应过来时，这姑娘已经安心地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浑身柔若无骨，让得王也都不敢乱动。
而看着她的侧颜，王也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岁岁。
好像在不久的以前，他的生命里有过这么一个人。而且，对他来说，这个人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