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拾玖 章
四强赛，张楚岚对的是冯宝宝。
结果毫无意外的，张楚岚胜出。只是两人那拙劣的互殴演技让得龙虎山的道长都看不下去了，当下对着观众放话：
“赛制规定，比赛途中旁人不得插手。但赛后如何……就不归龙虎山管了。各位，自便。”
然后不出意外的，两位演技大咖被一群愤怒到极点的群众追着打，现在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一路过来，都能看到正愤怒地寻找着他们的群众。
这要是搁在平常，苏安岁高低得赞叹一声“这小子可以啊”。但现在，她只跟在王也身边走着，一句话也没说。
这可跟她平时的状态是半点不沾边啊。
王也昨晚被冯宝宝追了一晚上，本身已经很疲惫了，但现在他身边的苏安岁又是一句话不说，周身的温度低得仿佛要结冰，搞得他也紧张兮兮的。
而且到现在，他也弄不懂苏安岁为什么会生气。
这情况，就像一首歌，怎么唱来着……对，女孩儿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王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的。
这边他还在胡乱猜想，苏安岁却停了下来：“到了。”
接近零点的温度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开始回暖。王也愣了下，抬头看去，却发现两人竟然是已经到了他卧房的院子门口。
王也一直是跟着她走的，所以是苏安岁带着他回来了……那股奇怪的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他看向苏安岁，看到她的侧颜模糊在夕阳的光里，模糊但柔和。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嘴里不自觉的就喊出了一个名字：“岁岁？”
听到这个称呼，苏安岁愣了下，然后看向王也：“什么？”
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和眼前的姑娘完美重合。王也怔怔望着她，心头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就是怎么也冲不破最后那一层屏障……不，不对，这不对。
他肯定在哪儿见过她。
“王也……你怎么了？”
王也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苏安岁莫名的有些害怕。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轻轻的：“你累了，我们先休息，好不好？”
眼前的一幕太过熟悉，王也只觉得喉咙涩涩的，但最终也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没法拒绝。
———————
把王也哄了进去，苏安岁便借着去厨房端点晚饭的理由先离开了。即使想时刻待在王也身边，她也不能忘了正事。
今天枳瑾花那一群人，在赛场四周布置了能探测炁的仪器。只要是练炁之人经过，那些探测器就会发出警报。
离开的参赛者自然不必在意，可如今罗天大醮接近尾声，现在才上山的人就显得很可疑了。
早在罗天大醮正式开始之前，公司的人就已经开始在龙虎山布局了。只不过几天下来，除了那个胡杰，他们还没找到其他全性或者雷霆会的人，而且这些家伙到现在也没什么动作，估计是想等到最后一天再动手。
那就等呗。
由于比赛接近尾声，许多参赛者都先行离开了，食堂里的人也少了很多。冯宝宝和张楚岚已经在等她了，苏安岁也没磨叽，直接坐到了他们对面：“怎么样，有什么新消息吗？”
“没有，那些家伙可沉得住气了。”张楚岚嘴里嚼着白饭，叹气道。
“也不全是啊，张楚岚，你忘了咩？下午我们在谈话时，有人在树上偷听我们说话，我都没弄死他。”冯宝宝及时纠正。
提起这个，张楚岚就非常庆幸自己命大：“宝儿姐你还好意思提！你没弄死他，你差点先弄死我啊！”
“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冯宝宝表示她不听。
见这两个活宝又要怼起来，苏安岁连忙插了话：“打住打住——总之，明天是罗天大醮的最后一天，他们估计也就会在明天动手了，都小心点。”
“楚岚，你就专心准备明天的比赛，其他的不要想太多，干就完了。”苏安岁又看向张楚岚，特别关心道。
四强赛已经结束，两位决赛者已经出来了：张楚岚，张灵玉。明天的决赛就是他们的战场，而苏安岁此行的第一个任务，也算是圆满成功。
提起明天的决赛，张楚岚只觉得是压力山大：“对战小师叔……我啊，真的能赢么……”
他可是整整有十二年的空白期啊。
苏安岁看了他半晌，然后非常热情地拉起了他的手，表情诚恳：“如果你觉得实在紧张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开一个挂——给你加上一个兴奋的buff，保证你明天上场就火力全开？怎么样，你要不要？”
张楚岚懵了两秒，然后兴奋了。
“我靠！苏姐，你是我亲姐！外挂给我送面前来了？要啊，当然要啊！怎么给我？我怎么用？”
看着这小子满脸殷切地回握住了自己的手，苏安岁只觉得自己脑袋抽了才会说这话。她本来以为张楚岚再怎么样都会做作一下，结果这小子真的装都不装啊。
“可以啊，但是这个buff有一个后遗症，就是会让你的守宫砂变为永恒强制——怎么样，还要吗？”
她甜甜笑到。
张楚岚：“那还是算了……”
嘶，蛋疼。
“嘿嘿～好了好了，楚岚，你安心准备明天的比赛，其他的先放放。”瞧见张楚岚蛋疼的表情，苏安岁没忍住笑了，“反正既然他们想要的东西在我们手上，我们守株待兔就好了。”
不管是通天箓，还是她的命。
而张楚岚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苏姐，王道长走了吗？”
“他啊……还没。”苏安岁没想到张楚岚会突然问王也，当下有些意外，“怎么了？”
“咳咳……就是……”
毕竟王也是苏安岁喜欢的人，张楚岚这下的话还真有点说不出口：“你看……王道长，他可信吗？”
“……”
张楚岚觉得苏安岁在一刹那已经想好了他的几种死法。
张楚岚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王也帮他们一把，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全性的中坚力量。而且还有雷霆会这个陌生的势力在，多一个人帮忙总归是好的。
但……没人会乐意把自己的心上人放在一个危险的位置上，苏安岁也不例外。
而且，王也如今暴露了风后奇门，他的处境本就更加危险，而现在龙虎山上觊觎八绝技的又大有人在，所以在听到王也不打算马上回去的时候，苏安岁才会生气。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把他赶回去吗？
自那天天师府后，苏安岁就猜到了王也多半会留下来。他天天说别人所图者太大，可要是真有一件大事儿在他面前，也不见得他就不会去管。他就是见谁劝谁，然后谁劝也不听。
她自然不愿意看到他身陷囹圄，但她也不能去左右他的选择。
思索了半晌，苏安岁回到：“可信。”
王也，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苏安岁一直坚信这一点。
———————
等苏安岁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黑了。
房门没关严，她便是直接进了房，就见王也散着头发盘坐于榻上运炁，看来是在调息。
运炁不能出岔子。苏安岁没打扰他，把饭放到了桌上，自己则坐到了旁边一把椅子上，撑着脑袋看他。
平时王也懒懒散散的叫人看不出来，可现在他专注于运炁，苏安岁便发现了他身上的一些变化，其中显而易见的，便是他比两年前要更加成熟了。
这种成熟不单单是指外貌上的变化，更多的还是一种气质上的转变。现在他没有平日里慵懒的姿态，那份锋芒和凌厉就自然而然地显露了出来，但带给人更多的一种感觉，还是他的沉着。
苏安岁就很喜欢他的沉重。这份沉着，让她很有安全感。
王也的气息如他这人一般浑厚沉稳，一缕缕炁流有条不紊地运行在他经脉之中，最后回归丹田。
不知他多久能结束。苏安岁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是该回去了。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传播了出去，怕是要给王也造成负面影响。
“明天再来找你吧。”
苏安岁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便是起了身准备回去。她留恋地再看了眼王也，眸底的爱意丝毫没有掩饰，就这么自然地流露了出来。
对于王也的留下，苏安岁自然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余，她也不得不担心起他的安全。毕竟这次除了全性，还有雷霆会的人在，这两股势力加在一起，也不知道公司带来的人手够不够……
苏安岁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她并没有强大到足以对抗这两个组织。但如果王也真的再陷入什么困境，她能做的，便只有拼死去保全他。
起码……她不会允许两年前的悲剧再度发生。
而在她抬脚准备离去的时候，她只觉得喉咙一甜，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同时，她清楚地听见了薄纱破碎的声音——她重新注入王也意识中的那只银蝶，碎裂了。
猛的回头，只看见王也嘴角渗了鲜血，眉头微微皱起，额上冒了冷汗，整个人的气息也开始紊乱，好似受到了什么猛烈的冲击。
内景！
瞧见他这幅样子，苏安岁就想到了当年他差点死在内景里，恐惧感瞬间涌上她的全身：
“王也！你丫的又问了些什么？给我停下！”
对于苏安岁，王也总是有一种奇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晚在张灵玉的提点下，王也重新审视了一遍这种感觉。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实际上是愿意，甚至可以说是渴望呆在她身边的。
一开始，王也只当是因为苏安岁面善，天生有一种亲和力，让人愿意交往。但现在他发现，不是。苏安岁的确是有这样一种气质，但自己乐意呆在她身边，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自己，是他自己想要主动去接近她。
他们之间，就像连着一条隐线。
而且苏安岁每次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种纯粹的欢喜，那份欢喜绝对不是因为一时兴起，而是在多年的相处中沉淀下来的一种情感。但王也想破了脑子，他也没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什么问题。
他的确是在上了龙虎山之后才碰见的她。
可是……为什么？
如果说王也内心的悸动可以用一见钟情来解释，那苏安岁眼底那绵长的爱意呢？这又怎么解释？
她的爱意直达眼底，每次看他的目光都有着欢喜。就算是愤怒，那愤怒底下也有着担忧和心疼。
而且，越是和她相处，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呼之欲出，却又在到达某个临界点时戛然而止。
他需要一个真相。
但再厉害的术士也占卜不出过去的事情。他浮于自己内景中，只能问这样一个问题：
“苏安岁，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在内景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那就是答案，是真相。
内景给出的答案是由这个问题的轻重大小来决定的。那晚王也在武当山上询问有关张楚岚的事，因为张楚岚这小子命运权重太大，牵连太多，让他差点死了。
而关于苏安岁这个问题，内景给出的答案，虽然不及张楚岚的更有攻击性，但也是能把王也逼出重伤的程度——这个姑娘，她的命运权重也很大！
那她所牵连的，又是什么？
在得知张楚岚的命运权重之后，王也的第一反应是前往罗天大醮阻止；而在看到苏安岁的因果线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要去接触那个答案。
大脑空白了一瞬，看着眼前的火球，王也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在梦里，他也曾面临过这样一个真相……只是，在那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拼命的把他往外拉，一直在试图唤醒他。
那个人是谁，他不得而知；但此刻，他只看见了一只绚烂的银蝶扑棱着翅膀，缓缓落在了他的鼻尖。
那是苏安岁留下的。
小精灵留恋地蹭在他的鼻尖，就像恋人不舍的轻吻。随后，它便破碎成了一点点星光，融入在了这片虚无的内景，亦占据了此刻王也所有的视野——
“王也！你他妈听见了吗？给我停下！！”
结果毫无意外的，张楚岚胜出。只是两人那拙劣的互殴演技让得龙虎山的道长都看不下去了，当下对着观众放话：
“赛制规定，比赛途中旁人不得插手。但赛后如何……就不归龙虎山管了。各位，自便。”
然后不出意外的，两位演技大咖被一群愤怒到极点的群众追着打，现在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一路过来，都能看到正愤怒地寻找着他们的群众。
这要是搁在平常，苏安岁高低得赞叹一声“这小子可以啊”。但现在，她只跟在王也身边走着，一句话也没说。
这可跟她平时的状态是半点不沾边啊。
王也昨晚被冯宝宝追了一晚上，本身已经很疲惫了，但现在他身边的苏安岁又是一句话不说，周身的温度低得仿佛要结冰，搞得他也紧张兮兮的。
而且到现在，他也弄不懂苏安岁为什么会生气。
这情况，就像一首歌，怎么唱来着……对，女孩儿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王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的。
这边他还在胡乱猜想，苏安岁却停了下来：“到了。”
接近零点的温度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开始回暖。王也愣了下，抬头看去，却发现两人竟然是已经到了他卧房的院子门口。
王也一直是跟着她走的，所以是苏安岁带着他回来了……那股奇怪的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他看向苏安岁，看到她的侧颜模糊在夕阳的光里，模糊但柔和。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嘴里不自觉的就喊出了一个名字：“岁岁？”
听到这个称呼，苏安岁愣了下，然后看向王也：“什么？”
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和眼前的姑娘完美重合。王也怔怔望着她，心头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就是怎么也冲不破最后那一层屏障……不，不对，这不对。
他肯定在哪儿见过她。
“王也……你怎么了？”
王也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苏安岁莫名的有些害怕。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轻轻的：“你累了，我们先休息，好不好？”
眼前的一幕太过熟悉，王也只觉得喉咙涩涩的，但最终也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没法拒绝。
———————
把王也哄了进去，苏安岁便借着去厨房端点晚饭的理由先离开了。即使想时刻待在王也身边，她也不能忘了正事。
今天枳瑾花那一群人，在赛场四周布置了能探测炁的仪器。只要是练炁之人经过，那些探测器就会发出警报。
离开的参赛者自然不必在意，可如今罗天大醮接近尾声，现在才上山的人就显得很可疑了。
早在罗天大醮正式开始之前，公司的人就已经开始在龙虎山布局了。只不过几天下来，除了那个胡杰，他们还没找到其他全性或者雷霆会的人，而且这些家伙到现在也没什么动作，估计是想等到最后一天再动手。
那就等呗。
由于比赛接近尾声，许多参赛者都先行离开了，食堂里的人也少了很多。冯宝宝和张楚岚已经在等她了，苏安岁也没磨叽，直接坐到了他们对面：“怎么样，有什么新消息吗？”
“没有，那些家伙可沉得住气了。”张楚岚嘴里嚼着白饭，叹气道。
“也不全是啊，张楚岚，你忘了咩？下午我们在谈话时，有人在树上偷听我们说话，我都没弄死他。”冯宝宝及时纠正。
提起这个，张楚岚就非常庆幸自己命大：“宝儿姐你还好意思提！你没弄死他，你差点先弄死我啊！”
“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冯宝宝表示她不听。
见这两个活宝又要怼起来，苏安岁连忙插了话：“打住打住——总之，明天是罗天大醮的最后一天，他们估计也就会在明天动手了，都小心点。”
“楚岚，你就专心准备明天的比赛，其他的不要想太多，干就完了。”苏安岁又看向张楚岚，特别关心道。
四强赛已经结束，两位决赛者已经出来了：张楚岚，张灵玉。明天的决赛就是他们的战场，而苏安岁此行的第一个任务，也算是圆满成功。
提起明天的决赛，张楚岚只觉得是压力山大：“对战小师叔……我啊，真的能赢么……”
他可是整整有十二年的空白期啊。
苏安岁看了他半晌，然后非常热情地拉起了他的手，表情诚恳：“如果你觉得实在紧张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开一个挂——给你加上一个兴奋的buff，保证你明天上场就火力全开？怎么样，你要不要？”
张楚岚懵了两秒，然后兴奋了。
“我靠！苏姐，你是我亲姐！外挂给我送面前来了？要啊，当然要啊！怎么给我？我怎么用？”
看着这小子满脸殷切地回握住了自己的手，苏安岁只觉得自己脑袋抽了才会说这话。她本来以为张楚岚再怎么样都会做作一下，结果这小子真的装都不装啊。
“可以啊，但是这个buff有一个后遗症，就是会让你的守宫砂变为永恒强制——怎么样，还要吗？”
她甜甜笑到。
张楚岚：“那还是算了……”
嘶，蛋疼。
“嘿嘿～好了好了，楚岚，你安心准备明天的比赛，其他的先放放。”瞧见张楚岚蛋疼的表情，苏安岁没忍住笑了，“反正既然他们想要的东西在我们手上，我们守株待兔就好了。”
不管是通天箓，还是她的命。
而张楚岚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苏姐，王道长走了吗？”
“他啊……还没。”苏安岁没想到张楚岚会突然问王也，当下有些意外，“怎么了？”
“咳咳……就是……”
毕竟王也是苏安岁喜欢的人，张楚岚这下的话还真有点说不出口：“你看……王道长，他可信吗？”
“……”
张楚岚觉得苏安岁在一刹那已经想好了他的几种死法。
张楚岚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王也帮他们一把，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全性的中坚力量。而且还有雷霆会这个陌生的势力在，多一个人帮忙总归是好的。
但……没人会乐意把自己的心上人放在一个危险的位置上，苏安岁也不例外。
而且，王也如今暴露了风后奇门，他的处境本就更加危险，而现在龙虎山上觊觎八绝技的又大有人在，所以在听到王也不打算马上回去的时候，苏安岁才会生气。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把他赶回去吗？
自那天天师府后，苏安岁就猜到了王也多半会留下来。他天天说别人所图者太大，可要是真有一件大事儿在他面前，也不见得他就不会去管。他就是见谁劝谁，然后谁劝也不听。
她自然不愿意看到他身陷囹圄，但她也不能去左右他的选择。
思索了半晌，苏安岁回到：“可信。”
王也，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苏安岁一直坚信这一点。
———————
等苏安岁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黑了。
房门没关严，她便是直接进了房，就见王也散着头发盘坐于榻上运炁，看来是在调息。
运炁不能出岔子。苏安岁没打扰他，把饭放到了桌上，自己则坐到了旁边一把椅子上，撑着脑袋看他。
平时王也懒懒散散的叫人看不出来，可现在他专注于运炁，苏安岁便发现了他身上的一些变化，其中显而易见的，便是他比两年前要更加成熟了。
这种成熟不单单是指外貌上的变化，更多的还是一种气质上的转变。现在他没有平日里慵懒的姿态，那份锋芒和凌厉就自然而然地显露了出来，但带给人更多的一种感觉，还是他的沉着。
苏安岁就很喜欢他的沉重。这份沉着，让她很有安全感。
王也的气息如他这人一般浑厚沉稳，一缕缕炁流有条不紊地运行在他经脉之中，最后回归丹田。
不知他多久能结束。苏安岁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是该回去了。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传播了出去，怕是要给王也造成负面影响。
“明天再来找你吧。”
苏安岁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便是起了身准备回去。她留恋地再看了眼王也，眸底的爱意丝毫没有掩饰，就这么自然地流露了出来。
对于王也的留下，苏安岁自然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余，她也不得不担心起他的安全。毕竟这次除了全性，还有雷霆会的人在，这两股势力加在一起，也不知道公司带来的人手够不够……
苏安岁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她并没有强大到足以对抗这两个组织。但如果王也真的再陷入什么困境，她能做的，便只有拼死去保全他。
起码……她不会允许两年前的悲剧再度发生。
而在她抬脚准备离去的时候，她只觉得喉咙一甜，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同时，她清楚地听见了薄纱破碎的声音——她重新注入王也意识中的那只银蝶，碎裂了。
猛的回头，只看见王也嘴角渗了鲜血，眉头微微皱起，额上冒了冷汗，整个人的气息也开始紊乱，好似受到了什么猛烈的冲击。
内景！
瞧见他这幅样子，苏安岁就想到了当年他差点死在内景里，恐惧感瞬间涌上她的全身：
“王也！你丫的又问了些什么？给我停下！”
对于苏安岁，王也总是有一种奇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晚在张灵玉的提点下，王也重新审视了一遍这种感觉。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实际上是愿意，甚至可以说是渴望呆在她身边的。
一开始，王也只当是因为苏安岁面善，天生有一种亲和力，让人愿意交往。但现在他发现，不是。苏安岁的确是有这样一种气质，但自己乐意呆在她身边，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自己，是他自己想要主动去接近她。
他们之间，就像连着一条隐线。
而且苏安岁每次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种纯粹的欢喜，那份欢喜绝对不是因为一时兴起，而是在多年的相处中沉淀下来的一种情感。但王也想破了脑子，他也没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什么问题。
他的确是在上了龙虎山之后才碰见的她。
可是……为什么？
如果说王也内心的悸动可以用一见钟情来解释，那苏安岁眼底那绵长的爱意呢？这又怎么解释？
她的爱意直达眼底，每次看他的目光都有着欢喜。就算是愤怒，那愤怒底下也有着担忧和心疼。
而且，越是和她相处，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呼之欲出，却又在到达某个临界点时戛然而止。
他需要一个真相。
但再厉害的术士也占卜不出过去的事情。他浮于自己内景中，只能问这样一个问题：
“苏安岁，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在内景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那就是答案，是真相。
内景给出的答案是由这个问题的轻重大小来决定的。那晚王也在武当山上询问有关张楚岚的事，因为张楚岚这小子命运权重太大，牵连太多，让他差点死了。
而关于苏安岁这个问题，内景给出的答案，虽然不及张楚岚的更有攻击性，但也是能把王也逼出重伤的程度——这个姑娘，她的命运权重也很大！
那她所牵连的，又是什么？
在得知张楚岚的命运权重之后，王也的第一反应是前往罗天大醮阻止；而在看到苏安岁的因果线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要去接触那个答案。
大脑空白了一瞬，看着眼前的火球，王也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在梦里，他也曾面临过这样一个真相……只是，在那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拼命的把他往外拉，一直在试图唤醒他。
那个人是谁，他不得而知；但此刻，他只看见了一只绚烂的银蝶扑棱着翅膀，缓缓落在了他的鼻尖。
那是苏安岁留下的。
小精灵留恋地蹭在他的鼻尖，就像恋人不舍的轻吻。随后，它便破碎成了一点点星光，融入在了这片虚无的内景，亦占据了此刻王也所有的视野——
“王也！你他妈听见了吗？给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