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叁拾 章
王也此刻根本没法思考，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能看见的只有那火球之中，苏安岁如落叶般飘零的身躯。
不——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意思？
那火球猛然变得更加巨大。
其中，布满了无数条丝线。它们冰冷，带着满腔的恶意缠绕住苏安岁的四肢，将她犹如提线木偶一般提在了半空，并往不同的方向拉扯着她，几乎要把她车裂开。
而正中，苏安岁面色痛苦，张着嘴巴，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她的喉咙，已经被刺穿了。
鲜血汩汩。
“停下！！”
王也情绪有些失控。即使这里是个幻象，苏安岁也正在外边儿，就在他身边……但是，但是——
万一它是一种预言呢？
到底是为什么？
在他心底问出这句话后，那火球中的画面又变了。
苏安岁额头赫然一个漆黑弹/孔，殷红的血液从中流出，滑过她灿惨白的脸颊。她的双目涣散失神，失去灵魂般仰躺在冰冷地面上，透露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而王也，则跪在她身边，双手颤抖，艰难地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这他妈——
王也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想发出声音，但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只能看到那一个画面，想要走近，去把她拉出来，脚上却如千斤坠顶，迈不开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
不……不对。
她还好好的，她就在外面等他。
这是……预言。
为什么？
虚无？雷霆会？
还是真相？
王也的呼吸都变得沉重吃力。
苏安岁……
苏安岁……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了她的名字，她的笑靥。
还有……她的体温，她的声音，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亮亮的，柔柔的。
思绪纷乱。
只能听见一个声音：
“王也！你他妈给我醒过来！”
———————
猛的回神，却发现这火球已经膨胀了不知多少倍，正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微压，简直要吞没两人。
腰间传来柔软但紧实的触感，低头看去，苏安岁双手死死环在他的腰间，整个人奋力地把他拦在了这里。两人周边，无数银蝶扑棱乱飞，抵挡着火球的伤害。
苏安岁眼里冒着冷月，乳白色的炁源源不断地注入进王也身体。一股凉意席卷全身，王也的意识清醒过来，低低唤到：“岁岁……”
“你小子还知道醒啊！”听见他的声音，苏安岁瞬间暴走，“赶紧出去！别逼我抽你！”
内景，解。
意识回归。
回神的那一刻，王也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大口血就喷了出来。身旁，苏安岁当真是气急了，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内伤，冲过来扑倒王也，跪坐在他上方，扬起巴掌就要打下来。
但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这一巴掌终究是舍不得落下去。
身后，洪爷嚷嚷道：“你这孩子在内景里看到什么了？教给你的奇门心法没用吗？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没这个囡囡捞你，你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王也喘着气，说不上话。
“洪爷，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苏安岁压着怒火，回头对洪爷说到，“我带他去旁边洗洗，您先休息。”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缓了会儿，王也才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痛，好似经脉寸断一般，麻痛，刺痛，好像有无数条小虫子在爬，在啃咬他的身体一般。
他没力气，被苏安岁扑倒后便是躺在了地上，沉重地喘着气，却是没法调息。
而苏安岁干脆就直接坐在了他小腹上，双腿放在他的腰侧，脸色愠怒地盯着他。
对，就是这样，活生生的，有情绪的。
才看到了那些画面，王也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当下看到生气的苏安岁，说实话还有些庆幸的感觉。
还好，还好……时间来得及，他还可以去引导。
有她在，王也就很安心了。
苏安岁看着他，嘴唇抽动了下，便向前俯身，左手撑在他耳边，整个上半身正正罩在他面前，伸了右手缓缓探入他的道袍。
她的手冰冷，但这样覆于他胸膛之上，却是压下了那一块的刺痛。
王也望着她，缓缓闭上了眼，并不防备。对苏安岁，他早就是全身心的信任。
上方传来一声轻叹，紧接着一股凉意从她覆上的手传入王也的身体。她的力量轻柔，像舍不得弄疼他一般，非常均匀平缓地淌过他的四肢百骸，舒缓了王也经脉的痛感，也抚平了他杂乱的思绪。
两人之间就是如此，王也偏心她，她也心疼王也。
估摸着差不多了，苏安岁便停止了力量的灌输，将手抽了回去，顺带整理了一下王也的衣领口。王也全程没睁眼，乖乖的任由她摆弄。
然后，那双温热的手掌覆上了他的脸颊，稍稍用力擦去他脸上的液体——好像是血。
刚才在内景之中，那答案的破坏性极强，会给身体带来负担并不奇怪。但王也是真的很累，苏安岁在身边他也是真的安心，索性就任性了一回，躺平，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偏爱。
———————
很安稳的一觉。
意识慢慢清醒时，耳边就传来了平稳亲切的呼吸声。睁眼望去，王也发现自己脑袋枕在苏安岁大腿上，身体平躺着，在洞里一处小潭边。
苏安岁背靠一处石壁，垂头微阖，呼吸悠长。
不想动，王也就这么躺着，望着她。
比起小时候假小子一样的大大咧咧，如今的苏安岁更有了些淑女的模样，温婉，懂事，知礼，活泼。而无论她是哪种模样，在王也心里，都是满分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份量太重，王也才对那内景之中呈现的语言无比重视。
具体如何他参不透，但能确定的有一点：如果苏安岁继续追查这件事，她会面临生死困境。
让她放弃么……
盘算着这个可能性，苏安岁就悠悠醒了。她身子偏向了一边，有要倒下的倾向，王也连忙起身，伸臂将她揽过来，轻轻环住。
而这样下来，苏安岁是真的醒了。
一醒来，发现自己是在王也怀里，她懵了两三秒，然后马上暴起，揪住王也的衣领口，那双琥珀般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怒意：“行啊小王也……你小子，昨天在内景里看到什么了被迷成那样？狐狸精？人参果？”
她是真的很生气。
王也被揪了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撞了撞，结果两人的脑袋撞了个结实，疼得苏安岁龇牙咧嘴的，按下王也的头就是一个标准的锁喉杀，吓得王也赶忙求饶：
“祖宗祖宗头要掉了头要掉了——不是，您老真来啊？”
“谁叫你撞我！”
苏安岁现在火气大得很。
“哎哟好好好……错了错了错了……再掐头真要掉了！”
王也边嘴上服软，边一手撑地支起身子，一手拉着苏安岁锁喉的胳膊，试图把脑袋从她的禁锢中给抽出来。
“哼！”
苏安岁重重地发了一个鼻音，然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
重新获得自由的王也连忙坐起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啊，活着真好。
苏安岁在一旁看他梗着脖子喘气，也觉得好笑，便没再纠结王也撞她这事儿，自顾自地蹲到了潭便，挽起袖子，掬了把水来洗脸。
王也一直注意着她，一看这机会来了啊，便也跟着蹲到了她身边，拂起了自己的道袍衣袖，嘻嘻笑到：“来岁岁，擦擦脸。”
没办法，自己惹生气的，总得哄着。
苏安岁也没跟他客气，扯出他深蓝道袍里面那层贴身的内衫衣袖就糊了把脸，末了还很贴心地把被扯出的衣袖给塞了回去。
衣袖是回去了，可那内衫里面就是被扯得有些松垮了，猴头不对马嘴地巴在身上，总归是不得劲。王也从外面拉着道袍扯了扯，也是没能一下子就弄舒服。
这被苏安岁看在眼里，马上就离了他三米远：“不是吧王也……就这几天而已，你长跳蚤了？”
听到这话，王也噎了下：“这叫什么话，我也很爱干净的好不好！”
苏安岁：你猜我信不信。
小潭水面波光粼粼，有节奏的一波接着一波起伏，其反射出的冷光也映在苏安岁身上，就像是她身上浮动的神秘花纹，随着她的呼吸明明灭灭。
她那双多感的眸子，也在这波光浮动之下，荡起层层涟漪，忽明忽暗。
亦带动着他的心脏，炽热虔诚地跳动。
诶？
脑海里这个想法冒得突然，就连王也自己都感到讶异。而他还没弄清楚这突然闯进他心房的模糊情感是什么，苏安岁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就传了来：“王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竟然无视她的问题，操。
看着如刺猬一般准备随时暴起的苏安岁，王也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内景里那个死气沉沉的场景，当下情绪不由得压了下去，薄唇紧抿。
王也知道，如果苏安岁继续查下去，那些预言极大可能会成真。
可如果叫她放弃……单论她的性子就不带怂的，更何况如果她被盯上，就很难置身事外了。
但是那些预言……
良久，等到那石笋上的水滴落入潭中，荡起一圈圈圆，响起一声轻音时，王也才深深看向苏安岁，缓道：
“真相。”
———————
“神神叨叨的……”
苏安岁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撇了撇嘴，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神棍。”
本来还做了一个重大决定的王也：“……”
洪爷还没醒。
待在这潭旁边也冷得很，苏安岁便起身，往里边儿走了段，挑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下。王也紧随其后，自然地坐到了她身边。
这个地方，离洪爷不远不近。
两人都放松坐着。
可能苏安岁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身上是有一种淡淡香气的，但王也却是在高中时就注意到了。那时他帮别班一个男生送情书，苏安岁接过后看都没看，就又塞给了王也，叫他给还回去，不然扔了也成。
这些事她懒得去做，便都是由王也代劳，那天也不例外。
只是那天，金秋送爽，夕阳如橘。那风一吹，她的发丝就轻轻地扬，也把那暗香带进了他的鼻尖，萦绕心头，懵懂悸动。
王也只觉好闻，再抬头时苏安岁已经走了老远，站在树荫下等他。
她永远都会在身边留一个独属于王也的位置，王也也总是理所当然地立于她左右，这也是两人间一种独有的默契。陪伴着对方，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言语，就足够安心。
手中银光浮现，一只小巧的银蝶便乖巧凝在了那白里透粉的掌心上。这小生灵实在可爱精致，王也便凑了身来，伸出一根手指，将它引上了自己指尖。
小精灵很是欢喜，绕着他手指飞了一圈，最后柔柔覆上了他的唇，不动了。
这由苏安岁的炁凝聚而成的精灵和她似乎有某种联系，就连温度都和它的主人一样，温温热热。覆于唇上，就好像她的手指抵了来，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触感。
也有些痒。王也轻轻呼了口气，那精灵就扇动翅膀飞了起来，他便再抬手，让它停在了自己手心。
苏安岁在旁边撑着脑袋看，冷不丁问到：“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去？”
“嗯？出去啊……不急。”王也看向洪爷，松松笑到，“这风后图还没琢磨明白呢，等洪爷放话。”
“这话你也就只能哄哄洪爷了，可哄不到我。”见他这么不老实，苏安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已经学会风后奇门了吧？还搁这儿跟姐装呢？在姐眼里，你就是个小透明。”
“这样吗？”看着她一副未卜先知的得意表情，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两人之间早就对彼此无比了解，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的主意。
修炼风后奇门，对王也来讲就和喝白水一样简单。
大概是跟着洪爷学习接近一个月的时候，王也就已经可以拨动四盘，运转奇门了。只是洪爷穷其一生都被这风后所困，如若他看到王也这么短时间就掌握了这绝技，不知会不会气急攻心或者自轻自贱……出于这方面考虑，王也便是没将这事儿说出来，而是继续当着咸鱼。
习惯性的为他人考虑，也是王也温吞的一个特点。
而苏安岁，了解他。
这种感觉很舒服。
看着苏安岁果然如此的表情，王也心头微颤，而笑意不止：“你说你，让我保持点神秘感不行吗？”
不——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意思？
那火球猛然变得更加巨大。
其中，布满了无数条丝线。它们冰冷，带着满腔的恶意缠绕住苏安岁的四肢，将她犹如提线木偶一般提在了半空，并往不同的方向拉扯着她，几乎要把她车裂开。
而正中，苏安岁面色痛苦，张着嘴巴，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她的喉咙，已经被刺穿了。
鲜血汩汩。
“停下！！”
王也情绪有些失控。即使这里是个幻象，苏安岁也正在外边儿，就在他身边……但是，但是——
万一它是一种预言呢？
到底是为什么？
在他心底问出这句话后，那火球中的画面又变了。
苏安岁额头赫然一个漆黑弹/孔，殷红的血液从中流出，滑过她灿惨白的脸颊。她的双目涣散失神，失去灵魂般仰躺在冰冷地面上，透露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而王也，则跪在她身边，双手颤抖，艰难地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这他妈——
王也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想发出声音，但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只能看到那一个画面，想要走近，去把她拉出来，脚上却如千斤坠顶，迈不开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
不……不对。
她还好好的，她就在外面等他。
这是……预言。
为什么？
虚无？雷霆会？
还是真相？
王也的呼吸都变得沉重吃力。
苏安岁……
苏安岁……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了她的名字，她的笑靥。
还有……她的体温，她的声音，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亮亮的，柔柔的。
思绪纷乱。
只能听见一个声音：
“王也！你他妈给我醒过来！”
———————
猛的回神，却发现这火球已经膨胀了不知多少倍，正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微压，简直要吞没两人。
腰间传来柔软但紧实的触感，低头看去，苏安岁双手死死环在他的腰间，整个人奋力地把他拦在了这里。两人周边，无数银蝶扑棱乱飞，抵挡着火球的伤害。
苏安岁眼里冒着冷月，乳白色的炁源源不断地注入进王也身体。一股凉意席卷全身，王也的意识清醒过来，低低唤到：“岁岁……”
“你小子还知道醒啊！”听见他的声音，苏安岁瞬间暴走，“赶紧出去！别逼我抽你！”
内景，解。
意识回归。
回神的那一刻，王也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大口血就喷了出来。身旁，苏安岁当真是气急了，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内伤，冲过来扑倒王也，跪坐在他上方，扬起巴掌就要打下来。
但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这一巴掌终究是舍不得落下去。
身后，洪爷嚷嚷道：“你这孩子在内景里看到什么了？教给你的奇门心法没用吗？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没这个囡囡捞你，你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王也喘着气，说不上话。
“洪爷，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苏安岁压着怒火，回头对洪爷说到，“我带他去旁边洗洗，您先休息。”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缓了会儿，王也才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痛，好似经脉寸断一般，麻痛，刺痛，好像有无数条小虫子在爬，在啃咬他的身体一般。
他没力气，被苏安岁扑倒后便是躺在了地上，沉重地喘着气，却是没法调息。
而苏安岁干脆就直接坐在了他小腹上，双腿放在他的腰侧，脸色愠怒地盯着他。
对，就是这样，活生生的，有情绪的。
才看到了那些画面，王也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当下看到生气的苏安岁，说实话还有些庆幸的感觉。
还好，还好……时间来得及，他还可以去引导。
有她在，王也就很安心了。
苏安岁看着他，嘴唇抽动了下，便向前俯身，左手撑在他耳边，整个上半身正正罩在他面前，伸了右手缓缓探入他的道袍。
她的手冰冷，但这样覆于他胸膛之上，却是压下了那一块的刺痛。
王也望着她，缓缓闭上了眼，并不防备。对苏安岁，他早就是全身心的信任。
上方传来一声轻叹，紧接着一股凉意从她覆上的手传入王也的身体。她的力量轻柔，像舍不得弄疼他一般，非常均匀平缓地淌过他的四肢百骸，舒缓了王也经脉的痛感，也抚平了他杂乱的思绪。
两人之间就是如此，王也偏心她，她也心疼王也。
估摸着差不多了，苏安岁便停止了力量的灌输，将手抽了回去，顺带整理了一下王也的衣领口。王也全程没睁眼，乖乖的任由她摆弄。
然后，那双温热的手掌覆上了他的脸颊，稍稍用力擦去他脸上的液体——好像是血。
刚才在内景之中，那答案的破坏性极强，会给身体带来负担并不奇怪。但王也是真的很累，苏安岁在身边他也是真的安心，索性就任性了一回，躺平，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偏爱。
———————
很安稳的一觉。
意识慢慢清醒时，耳边就传来了平稳亲切的呼吸声。睁眼望去，王也发现自己脑袋枕在苏安岁大腿上，身体平躺着，在洞里一处小潭边。
苏安岁背靠一处石壁，垂头微阖，呼吸悠长。
不想动，王也就这么躺着，望着她。
比起小时候假小子一样的大大咧咧，如今的苏安岁更有了些淑女的模样，温婉，懂事，知礼，活泼。而无论她是哪种模样，在王也心里，都是满分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份量太重，王也才对那内景之中呈现的语言无比重视。
具体如何他参不透，但能确定的有一点：如果苏安岁继续追查这件事，她会面临生死困境。
让她放弃么……
盘算着这个可能性，苏安岁就悠悠醒了。她身子偏向了一边，有要倒下的倾向，王也连忙起身，伸臂将她揽过来，轻轻环住。
而这样下来，苏安岁是真的醒了。
一醒来，发现自己是在王也怀里，她懵了两三秒，然后马上暴起，揪住王也的衣领口，那双琥珀般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怒意：“行啊小王也……你小子，昨天在内景里看到什么了被迷成那样？狐狸精？人参果？”
她是真的很生气。
王也被揪了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撞了撞，结果两人的脑袋撞了个结实，疼得苏安岁龇牙咧嘴的，按下王也的头就是一个标准的锁喉杀，吓得王也赶忙求饶：
“祖宗祖宗头要掉了头要掉了——不是，您老真来啊？”
“谁叫你撞我！”
苏安岁现在火气大得很。
“哎哟好好好……错了错了错了……再掐头真要掉了！”
王也边嘴上服软，边一手撑地支起身子，一手拉着苏安岁锁喉的胳膊，试图把脑袋从她的禁锢中给抽出来。
“哼！”
苏安岁重重地发了一个鼻音，然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
重新获得自由的王也连忙坐起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啊，活着真好。
苏安岁在一旁看他梗着脖子喘气，也觉得好笑，便没再纠结王也撞她这事儿，自顾自地蹲到了潭便，挽起袖子，掬了把水来洗脸。
王也一直注意着她，一看这机会来了啊，便也跟着蹲到了她身边，拂起了自己的道袍衣袖，嘻嘻笑到：“来岁岁，擦擦脸。”
没办法，自己惹生气的，总得哄着。
苏安岁也没跟他客气，扯出他深蓝道袍里面那层贴身的内衫衣袖就糊了把脸，末了还很贴心地把被扯出的衣袖给塞了回去。
衣袖是回去了，可那内衫里面就是被扯得有些松垮了，猴头不对马嘴地巴在身上，总归是不得劲。王也从外面拉着道袍扯了扯，也是没能一下子就弄舒服。
这被苏安岁看在眼里，马上就离了他三米远：“不是吧王也……就这几天而已，你长跳蚤了？”
听到这话，王也噎了下：“这叫什么话，我也很爱干净的好不好！”
苏安岁：你猜我信不信。
小潭水面波光粼粼，有节奏的一波接着一波起伏，其反射出的冷光也映在苏安岁身上，就像是她身上浮动的神秘花纹，随着她的呼吸明明灭灭。
她那双多感的眸子，也在这波光浮动之下，荡起层层涟漪，忽明忽暗。
亦带动着他的心脏，炽热虔诚地跳动。
诶？
脑海里这个想法冒得突然，就连王也自己都感到讶异。而他还没弄清楚这突然闯进他心房的模糊情感是什么，苏安岁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就传了来：“王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竟然无视她的问题，操。
看着如刺猬一般准备随时暴起的苏安岁，王也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内景里那个死气沉沉的场景，当下情绪不由得压了下去，薄唇紧抿。
王也知道，如果苏安岁继续查下去，那些预言极大可能会成真。
可如果叫她放弃……单论她的性子就不带怂的，更何况如果她被盯上，就很难置身事外了。
但是那些预言……
良久，等到那石笋上的水滴落入潭中，荡起一圈圈圆，响起一声轻音时，王也才深深看向苏安岁，缓道：
“真相。”
———————
“神神叨叨的……”
苏安岁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撇了撇嘴，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神棍。”
本来还做了一个重大决定的王也：“……”
洪爷还没醒。
待在这潭旁边也冷得很，苏安岁便起身，往里边儿走了段，挑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下。王也紧随其后，自然地坐到了她身边。
这个地方，离洪爷不远不近。
两人都放松坐着。
可能苏安岁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身上是有一种淡淡香气的，但王也却是在高中时就注意到了。那时他帮别班一个男生送情书，苏安岁接过后看都没看，就又塞给了王也，叫他给还回去，不然扔了也成。
这些事她懒得去做，便都是由王也代劳，那天也不例外。
只是那天，金秋送爽，夕阳如橘。那风一吹，她的发丝就轻轻地扬，也把那暗香带进了他的鼻尖，萦绕心头，懵懂悸动。
王也只觉好闻，再抬头时苏安岁已经走了老远，站在树荫下等他。
她永远都会在身边留一个独属于王也的位置，王也也总是理所当然地立于她左右，这也是两人间一种独有的默契。陪伴着对方，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言语，就足够安心。
手中银光浮现，一只小巧的银蝶便乖巧凝在了那白里透粉的掌心上。这小生灵实在可爱精致，王也便凑了身来，伸出一根手指，将它引上了自己指尖。
小精灵很是欢喜，绕着他手指飞了一圈，最后柔柔覆上了他的唇，不动了。
这由苏安岁的炁凝聚而成的精灵和她似乎有某种联系，就连温度都和它的主人一样，温温热热。覆于唇上，就好像她的手指抵了来，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触感。
也有些痒。王也轻轻呼了口气，那精灵就扇动翅膀飞了起来，他便再抬手，让它停在了自己手心。
苏安岁在旁边撑着脑袋看，冷不丁问到：“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去？”
“嗯？出去啊……不急。”王也看向洪爷，松松笑到，“这风后图还没琢磨明白呢，等洪爷放话。”
“这话你也就只能哄哄洪爷了，可哄不到我。”见他这么不老实，苏安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已经学会风后奇门了吧？还搁这儿跟姐装呢？在姐眼里，你就是个小透明。”
“这样吗？”看着她一副未卜先知的得意表情，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两人之间早就对彼此无比了解，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的主意。
修炼风后奇门，对王也来讲就和喝白水一样简单。
大概是跟着洪爷学习接近一个月的时候，王也就已经可以拨动四盘，运转奇门了。只是洪爷穷其一生都被这风后所困，如若他看到王也这么短时间就掌握了这绝技，不知会不会气急攻心或者自轻自贱……出于这方面考虑，王也便是没将这事儿说出来，而是继续当着咸鱼。
习惯性的为他人考虑，也是王也温吞的一个特点。
而苏安岁，了解他。
这种感觉很舒服。
看着苏安岁果然如此的表情，王也心头微颤，而笑意不止：“你说你，让我保持点神秘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