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地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杜哥支了个法子:“要不你找岁岁借点?”

    “岁岁啊……算了吧,这两年她过得也不容易,估计也没多少存款。”提起苏安岁,王也的语气就软了下来。

    杜哥继续道:“话是这么说,可岁岁是王总心头宝啊!她就到王总跟前撒撒娇,拿到的零花钱都比你存款多!”

    “坑爹么这不是?”脑补起苏安岁撒娇的模样,王也忍不住笑了,“还是算了吧。岁岁跟我一样,就没主动向老爸张过嘴。”

    “这倒是哈。”杜哥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苏安岁虽然是四个孩子中最受偏爱的一个,但她从小就没主动麻烦过家里什么,更遑论开口去要一笔大数目了,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杜哥还是要感慨一句:“小也,说实在的,我跟着王总这么多年了,见过的豪门千金也不少。但要像岁岁这样不骄不躁的,我还真没见到过几个。”

    “是么?”听到这话,王也没接茬,只惬意笑了笑。

    “嘿,我就随便夸夸岁岁瞧把你开心的。”见他一副受用的样子,杜哥忍不住了,“小也,跟我说句实在话,岁岁这次回来你就没什么感想么?”

    “哈?感想?”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王也愣了下,然后干笑,“回来就好呗,还能有啥感想?”

    “就这?”杜哥一脸鄙夷,“岁岁满打满算可是有整整两年没回来了,这次说不定呆了一阵子后还得走。你就不想留下她?”

    “留下她么……”提起这事儿,王也心情就有些低迷,但面对杜哥还是得打掩护,“人家出国是为了自己,总不能要人家放弃自己的前途吧?”

    “行,是我眼界窄了。”杜哥一拍脑门,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层原因呢,“好吧,那当我没说,咱继续说正事儿。你要是想雇圈里人,钱肯定是少不了的,但现在的情况就是——咱没钱。”

    “是啊……”话说回来,王也又开始愁了。

    拿起桌上国际象棋中的王棋,王也把玩了会儿,想到了一个人:“诶杜哥,金元元他们在北京不?”

    “在啊。”杜哥被他问得一愣。

    “得……是时候去见见这些老朋友了。”心里有了一个计划,王也的笑容变得算计起来。

    杜哥一看,get到了他的意思:“对吼,我怎么把你这帮发小给忘了……”

    ———————

    回家的感觉真好。

    一看到家人的笑容,内心就无比充盈,这两年的所有孤独煎熬都融化了,什么都比不上家人带来的温暖。在这一刻,苏安岁才真真正正地明白,她不可能再脱离这个家了。

    一旦回来,就舍不得再离开。

    房间里的布置和之前的一样,而且因着王母每天都会来开窗通风,进来时并没有什么异味。而且知道了她要回来,王母还贴心的把她衣柜里的衣服都给换成了新的,并且都清洗过了。

    心里暖暖的。

    换了一件鹅黄色睡裙,苏安岁正坐在床上擦头发,就听见了敲门声。

    “进。”她停了下来,看向门口。

    “岁岁,收拾好了吗?”得到允许,王也才开了门。他先探了个脑袋进来,看到苏安岁已经穿好衣服了,才进来,走到她身前,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苏安岁很享受。

    “岁岁。”边擦着,王也边琢磨着开口,“你看你这伤也还没好完全,要不这次这事儿你就别掺和了——哎哟痛痛痛!错了错了!”

    他话还没说完,大腿就被苏安岁狠狠掐了一把。

    “行啊小也子,翻脸比翻书还快!”苏安岁把毛巾盖在头上,抬起头来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上午还在开导我不要瞒着你呢,现在就想要把我踢出去了?”

    “哪儿敢啊我……”王也认怂。

    “哼!”苏安岁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王也的小心脏又颤了颤,笑意软下来。

    没辙啊。

    经历了失忆这么一遭,没了那些所谓兄妹的装饰、掩饰、解释,自己对于苏安岁的真实情意,才是以最纯真的姿态,浮现了上来。

    只要她在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自己都会很放松;光是听着她的声音,内心的一切郁闷都会烟消云散;就算是她生气了,无论什么原因,自己都会先认怂,然后去哄她。

    因为想看她的笑颜。

    因为在心里,她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是她,所以甘拜下风。

    这份情感在龙虎山上就显现出来了,而且十分强烈。当时王也只觉得疑惑,不敢轻易去接受它,害怕因为自己一念之差而酿成大错;后来,这份情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王也想要主动去靠近苏安岁,而这种想法,后来慢慢变成了一种渴望。

    渴望去接近她,渴望站在她身旁。

    但为什么呢?

    一见钟情。

    当时王也只能这么解释。

    但这层封印被打破,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被忆起,王也生命中的每个阶段都出现了苏安岁的影子,才懂得这根本就不是一见钟情,而是经由时间沉淀下来的目成心许。

    我本无意惹惊鸿,奈何惊鸿入我心。

    就算忘记了她,他的心脏也会为她跳动。

    他这一生,是栽在这姑娘身上咯。

    轻轻揉擦着苏安岁的脑袋,看她乖乖的样子,王也的心都快化了。

    “岁岁。”他忍不住轻唤。

    “嗯哼?”她懒懒地发了一个鼻音。

    听见她的声音,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低语:“你回来了,真好。”

    “咦~真肉麻。”苏安岁砸了砸嘴,想起了什么,又笑嘻嘻道,“瞧你这话说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遇见即是上上签~”

    这场景很熟悉啊。

    对……两年前这姑娘回国时,就这么和自己说过,自己当时也是这么回答的。

    两人都笑了。

    那些一起相处的时光,都会被两人小心翼翼地珍藏。

    以后,也是如此。

    那就先不急,毕竟岁岁才回来,过段时间再说吧。他想。

    “先别贫嘴了,我有事儿要和你说。”笑完了,苏安岁开始说正事儿,“你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王也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小堆窃听器和微型监控。

    看到这些,他的眸色沉了下来。

    苏安岁坐在床上,看不到他的表情,自顾自说着:“我进来就发现这些玩意儿了,上面还残留着同类的气息,看来是才放不久。我搜了一遍房间,就发现这么多。家里其他地方呢?你叫杜哥搜了没有?”

    她了解王也。当风后奇门暴露之后,他肯定就想到这方面了。

    果然,王也沉声道:“家里其他地方也有,杜哥已经全部翻出来了。”

    “好。”苏安岁点头,呼了口气,语气变得危险起来,“这帮家伙也真是胆子够大,都把手伸到家里来了……”

    “这些我会解决。”王也道。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还有些着急,这和他平常很不一样……还有刚才也是,突然就多愁善感起来了。

    今天王也很奇怪啊。

    苏安岁正想抬头看看他,王也就单膝半蹲了下来。

    蹲下后,他比苏安岁矮了一点儿,就微微仰头,认真地注视着她:“岁岁,答应我,先保护好自己。其他的,我来处理。”

    所以……他是在担心自己陷入困境?

    短暂愣神后,苏安岁笑了。

    她伸出手,狠狠揉了揉王也的脸:

    “好呀!”

    ———————

    入夜。

    一进酒吧,就看到一群人在嗨皮。

    划拳的,喝酒的,唱K的,笼络人的……

    太久没见识过这场面了,两人一下也有些手足无措,便在人群中找到了金元元那一群发小,坐到了他们身边。

    “豁哟,小也,岁岁……好不容易才能再见到你们呐!”瞧见这两人,金元元还是很高兴的,直接把苏安岁给搂了过来,“怎么,现在有事儿了才想起我们这帮发小啊?”

    “我可想死你了元元姐~”苏安岁也不躲,还顺势在金元元怀里蹭了蹭,娇滴滴道。

    是的,苏安岁还是个绿茶,只茶女不茶男那种。

    金元元哈哈笑起来:“小岁岁,姐也想死你了!怎么样,到姐那边去玩玩?吃穿用度姐全包了!”

    苏安岁还没回答,就有人过来了:“金姐,好久不见啊!我是陈勇啊!”

    听见这话,金元元抬了抬眼皮看他,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但生意场上,有太多人用这种伎俩来拉拢人了,她倒也见怪不怪,随便客套了两句就算完事儿。

    那陈勇要到金元元微信后,又看向她怀里的苏安岁,但一看这姑娘不像是大人家……便又把目光放到了王也身上,笑到:“小哥看起来面生啊,敢问尊姓大名?”

    “我就一出家人,不足挂齿。”

    王也笑着应付,并不想节外生枝。

    “他?才从那山上下来的一道士罢了!”金元元酒精上头,哈哈笑着。

    听到这话,陈勇也跟着笑了两声,就端着酒杯去别处了。

    苏安岁没跟着起哄,只看着王也笑。

    王也脾气极好,也没把这玩笑话放心上:“诶老金,我这次来是有事儿找你帮忙啊。”

    “说说看?”金元元点燃了根烟。

    苏安岁最讨厌这玩意儿,忙找了个理由从金元元怀里溜出来,坐到王也身侧了。

    “嚯~是嘛岁岁,小也身边是香的,姐这边就不是香的~”见她这样,金元元也不生气,调笑道。

    苏安岁特别配合地在王也身上猛吸一口:“满满的檀木香!”

    金元元笑了起来。

    王也也笑了:“怎么样老金,一起凑个钱做点事儿?”

    “你想做事儿啊……”金元元慢慢吸了口烟,没做正面回答。

    但这话被隔壁桌一男的听去,则是直接嘲笑道:“才下山的道士想做事?你有几个子儿啊?这能忽悠!我看你还是先算算怎么给自己找个工作吧!哈哈!”

    这话一出,在场几个认识王也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但当事人王也并不觉得,还乐呵呵地接了一句:“我还真会算呐!”

    见他还应了,那男人更肆无忌惮了:“出家人还带个小姑娘在身边?你莫不是和你旁边这小姑娘发生了点什么,被赶下来的?”

    说着,他还颇为油腻地打量了一下苏安岁,砸了砸嘴。

    他这话一出,一向好说话的王也面上的笑也有些危险了。

    苏安岁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深知苏安岁的性子,金元元生怕她冲上去给人一拳干翻,便开口道:“小天,你没跟这位说这两位是什么人吗?”

    王也二人,这男的不认识,可金元元他认得。所以在听到金元元的话后,他终于意识到哪儿不对了:“咋了?这两位是?”

    “啊,我忘记介绍了……”一旁的小天抱歉地笑了笑,对那男的介绍到,“这两位,是中海集团王卫国的三儿子和干女儿,王也和苏安岁。”

    听到这话,男人表情抽搐了下。但好歹也是个生意人,很快反应过来,端着酒杯就过来赔不是了。两人也都懒得计较,苏安岁直接无视,靠在王也身上假寐,全交给王也来应付;王也则只说了两句好说,这事儿就算翻页。

    小插曲过后,金元元也继续正题:想做事儿,可以,只要王也能拿出实实在在的钞票,无论多少,她金元元都加倍跟投。

    提起这事儿,王也清了清嗓子,特豪气地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票子拍到桌上:“我的全部财产!”

    靠在他身上假寐的苏安岁适时醒来:“里面还有一百二十六块五毛是我出的!”

    “……”看着那加起来不过二百五左右的零钱,金元元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你特么玩儿姐呢?!”

    见金元元要发飙了,王也赶忙举起双手:“诶诶先别激动啊!虽然我没钱,可是我会坑爹啊!”

    “你最好说到做到!”听到他这话,金元元火气才消了些,“只要钱给够,姐保证把事儿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王也答应下来。

    谈成之后,众人举杯欢庆,却看到众酒杯之间混进了一个满是茶叶的水杯。

    王也:“干杯……”

    金元元:“……”

    怒!!!

    “换酒换酒!把这小子茶叶倒了给我换酒!”她回头愤怒地指着这格格不入的水杯子,对着服务员喊到。

    王也眼睁睁看着自己杯中的茶叶被倒掉,然后灌满了酒,叫苦不迭:“你们跟我有仇啊?!”

    “还有岁岁!今天你俩一个也别想跑!”金元元表示反抗无效,环顾四周,没看到苏安岁的影子,怒了,“王也,你把岁岁藏哪儿了?告诉你,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岁岁?岁岁呢?”王也回过头,这才发现苏安岁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寻找时,耳边突然传来呕哑嘲哳的歌声。

    看去,在那舞台上,苏安岁举着酒瓶,面色绯红,和小天一起,撕心裂肺地吼着“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走天涯”。

    王也:“……”

    得,这姑娘又玩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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