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你别走啊!燕子!”

    酒精上头,苏安岁抱着话筒,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对着小天伸出一只手,作撕心裂肺状。

    “尔康!尔康我不走!”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小天也放开了,冲着苏安岁伸出了一只手,面上的表情同样深情且痛苦。

    “燕子!”

    “尔康!”

    “燕子!”

    “尔康!”

    嗨起来了,苏安岁正准备再来一段秦王绕柱走,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岁岁,玩够了没?回家了。”

    低头看去,王也正站在台下边,仰着头,看着她。

    酒吧很吵,但他一说话,就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走啦走啦!”苏安岁嘻嘻哈哈地笑着,直接撑着台面跳了下去,拉着王也的手往外走,“回家吃烤鸭咯!”

    身后,小天还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啊!尔康!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出家人而放弃我呢!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苏安岁乐的,回过头深情地喊到:“燕子!我这就去也!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尔康!”

    “燕子!”

    “尔康!”

    “燕子!”

    被夹在中间的王也哭笑不得:“那我岂不是成棒打鸳鸯的罪人了?”

    “怎么会呢?”苏安岁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我只钟爱你一人。”

    小心肝一颤。

    她的笑容灿烂,面颊绯红,夹带着几分酒气,让人猜不透这句话的玩笑与否。

    说完,苏安岁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跑过去和金元元拥别,才和王也一起出了酒吧。

    杜哥在路口等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到了街上,凉爽的晚风吹了阵,也让人清醒了不少。

    兴奋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苏安岁此刻只觉得很轻松。再见到这些老朋友,真的很让人开心啊。

    只是王也遭罪了。

    没走几步,他就干呕了一声,扶着墙壁,头朝下,呕了口酸水。

    “诶?你喝酒了?”苏安岁凑过来,从口袋里拿出包纸巾,抽出一张给他,“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刚才她光顾着和小天疯了,压根没注意到他。

    “还不是老金……”王也擦了擦嘴,一脸囧样,“那货跟我有仇,给我可劲灌酒。”

    “哈哈哈……你这要是出去,说不定别人还没醉,自己就先被灌醉咯!”苏安岁笑着,拿了他的水杯,“小心遇到什么对你别有用心的叔叔哦!男孩子嘛,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嘶……”想了想那个画面,王也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我还是赶紧跑吧……岁岁,你去哪儿?”

    瞧见苏安岁拿了水杯又往酒吧走,王也有些不明所以,问到。

    “给你接水呀!”

    苏安岁回头,那双干净的眸子映出街边灯光的色彩,像宝石一样璀璨。

    ———————

    接完水原路返回,看到王也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一手撑着脑袋小憩。

    灯光下,他的半张脸都被鸭舌帽投下的阴影遮掩,仅露出来的下颚线条也是勾勒出了成年男性的完美侧脸;而那托着下巴的手,也是修长苍劲,骨节分明。

    心跳微微加快,苏安岁的步子轻松起来,走到他身前,伸手摘下他的帽子。

    王也懒懒地睁开了眼。

    苏安岁拿着水杯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前伸拿着他的帽子,身体微微前倾,看起来像是一个邀舞的绅士。

    她站在王也身前,投下的阴影把王也都给罩住了,只有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但细细看去,那里面又都是自己的影子。

    “坐这儿干嘛呢?走啦!”苏安岁轻笑。

    王也微仰着头看她,唇角浮上一抹淡淡笑意。因为才喝了点酒的原因,他的面色微红,就连神情也是有些懵懵的。

    和平日里的温吞随意不同,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放松到什么都没想。

    什么都不想,没什么烦心的事儿,要真是这样就好咯……看着他放空的样子,苏安岁只觉得心里软软的。把帽子又给他戴回去,她俯身凑到他耳边,轻言:“在这大街上坐着,那些朋友可不敢露面啊。”

    精神感知范围内,起码就有五个人。

    耳朵痒痒的。短暂放空之后,王也把注意力收了回来,站起身,把马尾从调节扣里顺出来,再调整了一下帽冠。

    “走吧。”

    结果才走到杜哥那儿,王也没忍住又干呕了起来。

    “咋了……怎么喝成这样?你喝了多少?”杜哥见他难受得很,忍不住道。

    “没喝多少……”接过水杯涮了口,王也才缓了口劲,“就一杯。”

    他不是醉酒,他就是单纯的不会喝。

    擦了擦嘴,王也扶着苏安岁的胳膊调息了下,问:“杜哥,家那边怎么样?”

    “你出来后,家那边还是有人盯着。”提起这事儿,杜哥的表情严肃起来。

    “咱们也被人盯上了。”苏安岁一直盯着不远处一辆面包车,当下笑了笑,抬手对他们打了个招呼。

    “上车!”王也低低喊了一声。

    瞧见这三人上了车,那面包车里的人也行动起来:“跟上!”

    同时,街边店铺的楼顶上,三个戴着面具的人见王也一行开车驶离,也是跃身向下,极快地追了上去。

    另一边,一个身姿修长的人影亦背月而立,目光沉沉。只不过他注意的并不是王也三人,而是尾随着他们的那辆面包车上的几人。

    徐徐往前跨了几步,他的身影便是化为了一簇殷红的蝶影,如烟尘般消失了。

    过了几个路口,那辆面包车依然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边儿。

    “也不动手,就这么跟着咱……”王也靠在座位上,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那辆车,语气稍稍有些不耐,“这是跟咱耗上了啊。”

    “让他们自个儿耗去吧。”苏安岁手里浮动着一只银蝶,寻思着待会儿到了合适的地方就给他们来一个鬼打墙套餐,让他们自个儿慢慢玩去。

    抬眼看了看街边的景色,苏安岁问到:“杜哥,咱这是到哪儿了?”

    “白山洞桥。”杜哥回答。

    听到这话,王也来了精神,看向杜哥,狡黠笑到:“上桥。”

    苏安岁也是嘿嘿一笑:“机会来了。”

    明白了这两人肚子里憋的什么坏,杜哥也笑了:“好好好……还是您二位高明!”

    七拐八拐,跟着那辆迈巴赫上桥之后,面包车却突然发现——自己下不去了。

    车里几人急了。

    “人呢?”

    “不知道啊,跟上来就没影了……”

    “开导航啊!”

    “我就是跟着导航走的!”

    “邪了门了……怎么下不去啊!”

    “这个路口我们不是才走过吗?”

    “法术!这一定是某种法术!”

    “啊——太可怕了!”

    ———————

    “哈哈哈哈!”

    甩掉了这个狗皮膏药,还摆了他们一道,三人可算是畅快至极。杜哥笑到:“两天能下那桥,都算他们能耐!”

    说完,几人又笑了起来。

    笑了几声,那后视镜里突然映出了火光。

    几乎是同时,四个轮胎突然起火,车身直接摇晃起来,不受控制地在马路上翻了一圈。

    事发突然,杜哥紧握着方向盘,在还能控制车身的时候尽力让车身撞向电线杆,而不是绿化带里。

    三人反应都很快,在车身停下之后就各自推开车门翻了出来;而后,那辆黑色迈巴赫就熊熊燃了起来。

    这火是现在后轮胎起的,而苏安岁就在后座……稳住身形后,王也立马看向苏安岁,看到这姑娘正摸着自己的头发,嘴角抽搐。

    空气中有一股糊味,她的头发好像被烧焦了。

    她生气了。

    抬头,在正对着的那栋高楼楼顶,三个面具人散开站着,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大街上,不是动手的地方。王也压了压帽檐,转身低声道:“跑!”

    听见他的话,其余两人也没犹豫,转身就冲进了身后的小巷。

    “想跑?”

    楼顶上,为首的黑衣男嗤笑一声,纵身跃下:“追!”

    三人跑了一段距离,到了岔路口,王也就停了下来:“分开走,南面公园汇合!”

    “干脆我给他们来个鬼打墙得了……”苏安岁咬牙切齿地说着,到现在她还能闻到自己头发被烧焦的糊味……操。

    对,就弄个鬼打墙,姐要玩儿死他们!

    瞧见她愤愤的小表情,王也无奈轻笑,当下哄道:“你就信我吧岁岁,赶明儿我陪你去换个新发型呗?”

    “切……别让我等太久!”

    看着追来的三人,苏安岁嘴角抽了抽,转身推着杜哥就跑。

    等王也把那三儿收拾了,她再去鞭尸!

    “岁岁……小也一个人能成吗?”杜哥配合着跑起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成!成得很!那三倒霉孩子!”苏安岁边跑边回答,心里盘算着待会儿一定要给她可怜的头发讨回公道。

    两人很快就到了南面公园。

    缓了口气,苏安岁看到立在那草坪四周的几个摄像头,眸中冷光浮现,清脆地打了个响指。

    看到她的动作,杜哥好奇地四下看看,却并没有什么不同,忍不住问道:“岁岁,你做了什么?”

    “复制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问题。”冷光散去,苏安岁拧开水杯喝了口,“待会儿他们要是打起来,那摄像头记录下来的就是我复制下来的幻境了。”

    “这样啊……”杜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有些担忧,“小也怎么还不来?”

    “诺,来了。”苏安岁努了努嘴。

    看去,王也从马路对面的房顶上纵身一跃,空中翻转化力后稳稳落到地面,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向着两人这边跑来,到了高处时也是跃身跳下,侧滑卸力,正正停到苏安岁面前。

    “你把他们甩掉了?”杜哥忙问。

    拿过苏安岁手里的水杯,畅快地灌了几口,王也叹了声,一脸无奈:“后边儿。”

    语落,那三人便也是在草坪的另一边停了下来。为首的那个黑衣男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当下展开双手,笑到:“我们可不是那么好甩掉的。”

    “行啊,还敢跟来!”

    瞧见这仨还跟上来了,苏安岁的笑容就变得极度阴险:“你们,刚才谁放的火?”

    她这一头长发可是蓄了好几年啊喂!!

    没get到她的点,那黑衣男也懒得理她:“让开!我们的目标不是你!”

    “哟呵?人不大脾气还不小……”苏安岁也是被气笑了,当下正准备让这孩子知道什么叫做欠债还钱的道理,就被王也给按住了。

    王也只稍稍按住她的肩头,走前来,轻抚过她的发丝:“岁岁,我来给你报仇。”

    他的声音沉稳,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偏心。

    听了他的话,苏安岁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哼了声就扭头走到杜哥身边看戏了。

    见她不再打算加入这场战斗,王也也是放了点心。把瓶盖拧紧,对着那三人,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胆儿也真是够大的啊,打算在满是摄像头的大街上动手?”

    “无所谓啊,反正没人知道我们是谁。”那黑衣男摊摊手,继而指向王也,“倒是你,中海王卫国家的老三!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术士!”

    他话语刚落,一道奇门局,便是自他脚底下气势汹汹地铺展开来,直把三人囊括其中。

    以自身定下中宫,这是……武侯奇门!

    杜哥看不见,但王也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对二人急道:“杜哥,退……”

    “小胡子,和那女人退开……”黑衣男打断他的话,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沉默了。

    苏安岁早拉着一脸懵逼的杜哥退到了这奇门局的范围之外,现在嘴里已经炫上了刚才从酒吧里顺出的妙脆角,盘坐在地,一脸看戏。

    和王也玩奇门……找打呢这不是。

    “小也子!扁他们!”

    看到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苏安岁还助威地喊了一句。

    王也:“得嘞!”

    三人:“……”

    意识到自己被小瞧了,那三人也是不再废话,纷纷展开了进攻架势。

    “嚯,两仪桩,二郎担山,闭地肘……这三小朋友练的是八极拳啊。”仔细看着,苏安岁总结了一个结论。

    “呃……岁岁,我们就看着吗?”

    那边四人已经交上手了,杜哥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吧杜哥,咱看着就好。”苏安岁把妙脆角给杜哥一递,“尝尝?”

    回身穿掌,搂膝坳步,提腕反拿,游身盖位……几个漂亮的回合下来,王也便是放倒了第一个冲上来的面具男。

    瞧见同伴倒地,余下那两个人也是都冲了上来。王也转换斜行拗步,滑铲闪避过第一人的进攻,再旋子转体闪过第二人的攻击,最后逆惯踢月转体对过爬起来那人的一脚,同时后退拉开距离,为下面的防守创造场地。

    王也脾气是真好,就算是对方挑衅在先,现在的一招一式也都是在防守……苏安岁嚼嚼零食,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喂?”

    “诸葛少爷,行啊看不出来啊……”听到这尾音微翘的调调,苏安岁就没好气道,“您这派三个小朋友过来堵咱,是想要报仇雪恨吗?”

    “他们不够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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