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冷风穿堂，宫灯尽灭，诺大的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半扇未合上的窗被风吹得咔哒作响。
孟绕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咚”一声闷响，手里的酒壶滑落在地，骨碌碌地滚撒了满地酒，她才如梦初醒——自己竟然身处嘉福宫的寝殿里！
怎么这次不再是阖闾门上了？难道过去已经被改变了？
孟绕茫然起身，头部还残留着宿醉的钝痛，她强撑着脚步，慢慢走到了殿门口。透过门缝，她看见守夜的小宫女正裹着被单在廊下打着盹，宫院内不见一人，安静得有些吓人。
冷风拂面，她打了个哆嗦，记忆也被一点点唤醒。这就是自己决意登上阖闾门寻死的那天！但时间明显比之前倒退了一点，现在应该才刚过丑时。
这时门外的小宫女头点了一下，哼哼唧唧地揉了揉鼻子。孟绕一惊，连忙踮起脚尖，一步步退回了床边。
端起床头的杯子猛灌一口，那辛辣的感觉刺激着她的喉咙连带着她的大脑，意外令她的思绪慢慢理清，也渐渐想通了这次会这么快返回的原因。
如果每次“重生”回去的关键是跌落，那她能留在“那边”的关键就是伤。而上次她只是踩空楼梯撞到了脑袋而已，别说皮外伤，连个青痕都没有，也难怪刚抛完绣球就痊愈了……
而且，因为回去的时间太短，她的记忆甚至没有向前几次那样“更新”，显然她这短短的一瞥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不过，回想着带回的种种疑问，她这次的心情反而比之前还要复杂些。这么久以来，孟绕还是第一次对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感到有些迷茫。
还是应该再去阖闾门继续尝试的吧？她走到窗边，像之前一样翻了出去。可等站到了外面，脚步却沉重异常，竟不知该迈向哪方。
如果下次也像这样，没头苍蝇一般回到一个完全随机的时间点，该做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那这样一次次地回去到底有没有意义？至少，也该知道应该朝哪个方向用力吧？至少，也该在“离开”之前就找到一切的症结吧！
怎么找？去哪儿找？孟绕捏紧了拳头，脑海中反复思量，最终只浮现了一个答案——父亲！
对啊，她何必缘木求鱼，既然一切事情因父亲而起，那她就直接找他问清楚。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下次重生时一举而就。
只是……父亲明日就将被问斩，此刻正被关在刑部大牢里，她究竟该如何才能见到他呢？
哎！不管了，也只能赌一把了！只要先出了宫，到了大牢门口，总能找到机会进去的！孟绕暗暗给自己鼓气。瞥了眼尚在梦乡的小宫女，便沿着之前的路线，顺利跑出了嘉福宫。
一如之前那般，一路都无人阻挡。只是，如果要出宫，阖闾门就不是最好的选择。那可是皇宫正门，即便无人看守，凭她一人之力也无法推开千斤重的城门。
孟绕回想着整座宫城的布局，忽然想起听宫里的管事宫女提过，西面的景华门是内务总处的所在，所有出入宫的杂物都会在那边清点集散，宫女内侍们要出宫采买也都是从景华门走。
没错，先去景华门，虽然现在还想不到该怎么混出宫，但到了那边一定能找到新的机会。想到这儿孟绕当即转向，一路向西面奔去。
只是离开时来不及思考，忘了穿一双鞋子，这么跑了一程，脚下已经生疼。然而还不等她去想脚下的问题，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就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显然孟绕的好运不作用于宫城的所有地方，这眼看着就要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了！
幸好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南北向的小巷，不遑多想，孟小鱼当即转了进去。这条道勉强能让两人并肩通过，两侧宫墙森森，宫灯也忽明忽暗，想来不是经常有人通过。而在她跑进去方几丈距离时，一队巡逻兵就提着灯笼在身后的大道走过。
好险！虽不知道路将通向哪里，但此刻也只有在这里避一避再说。
孟绕一路小跑，不多时就来到了小巷的尽头。那里出现了一条横向的小道，除了头顶的星光，里面再没有丝缕光亮。
她停下脚步，喘着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贴着墙角，探头向那小道里看去。里头杂草丛生，青苔遍地，显然是荒废已久了。而在小道东侧的尽头，有一处宫院大门紧闭。
没想到皇宫里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孟绕不禁打了个寒战。然而正当她就地蹲下、想暂时躲避一下巡逻兵时，几缕摇晃的光斑就照进了这条小巷——“什么人在哪里？！”
孟绕大惊失色，连忙转身爬进小道里。谁知那些巡逻兵却提着灯笼追了过来。
她暗叫呜呼哀哉，这下避无可避，怕是只能被他们“捉”回嘉福宫了。
突然之间，一双大手从后捂住了她的口鼻，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拉着她遁入了黑暗。
……
——“咦？我分明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怎么不见了？”
——“估计是野猫吧，走吧。”
——“头儿，我真的看见了！像穿着白色的衣服，野猫怎么可能穿衣服？”
——“我看了，啥也没有。走吧。”
——“诶头儿，那是什么地方？要不要进去搜一下？”
——“搜什么搜！那里头是以前圈禁发疯宫女的地方，太后下旨不许任何人闯入，你不要命啦？要你走就赶紧走！”
——“哦……来了。”
……
等一切平息，那只手终于缓缓移开。孟绕双腿无力，登时趴坐到了地上，一时间三魂七魄都差点全散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绕呼吸一滞——这声音？怎么会是他？！？！
她呆呆转过头，看向正俯视她的那人。“翟……二哥……？”
来人正是翟韦！只见他一身夜行装扮，背上交叉背着两柄宝剑。许久未见，此时的他已经双颊生髯，眼角生纹，整个人略显疲态，只有看她的眼神一如往前，疏离而冷淡。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略微抬高音量，冷冷又问。
孟绕捂着胸口，脱口而出的也是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先问的。”翟韦有些不耐烦地蹲下身，边说边打量着孟绕的全身，“不是说安晃把你所在寝殿里了吗？怎么又放你到处乱跑？”
听着他的话，孟绕终于冷静了下来，她顺了顺气，如实答道：“我想出宫去见我爹。”
翟韦眉头一皱，仿佛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你做什么梦？”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孟绕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一直以为所有人都被抓了。”
“呵。”翟韦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和你爹一样蠢吗？当真相信柔然会为了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放弃与魏国正统皇室经营多年的关系？”
哦、原来这次是这样发展的啊。看来不管是过去的安辉还是现在的安光甫，无论扶植的是谁，孟家都不可能在夺嫡之争中获胜。
“所以翟二哥，你为什么会在宫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翟韦抿唇不答，能看见他咬了咬槽牙，随即就站起身背过去，许久没有说话。
孟绕环视着四周，这是一处废旧的宫院，断瓦残栏、破败荒乱；不过从残存的结构装潢能够看出，这里曾经也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而且十分诡异的是，殿内所有窗户都是被封死的，确实像用来软禁犯人用的。
“这里……”他忽然开口，“是我娘以前住的地方。”
翟韦的娘？那就是之前提过的那位，父亲的表姐。孟绕屏住呼吸，不敢打扰他的自白。
“你现在也知道了吧，我们是高车人。”
孟绕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原来并不是谣言，他们真的是异族人，他们真的在谋反……
翟韦看不见她的表情，继续道：“我们的家在黑水河东岸的韦勒部。你爷爷年轻时便离开了部落，随汉人南下学习经商，后来在上洛入赘了孟家，改换了汉姓。所以你爹和我娘其实都没有见过面。
“我娘她……是韦勒部的第一美人。后来有一年，一支鲜卑军队侵略了我们的部落。他们看我娘生得好看，就把我娘掳走了，想献给他们的首领。我那时只有两岁，我娘死死把我抱在怀里，不准任何人抢走我。那些鲜卑人或许是觉得我一个婴孩没什么威胁，也怕我娘没了我后自毁自伤，便将我一起也带回了他们的营地。”
他两岁，那就是三十九、将近四十年前的事了？
“他们的首领见到我娘，果然也被她的容貌吸引。于是他带着娘和我，离开了黑水河，来到了这座皇宫里。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魏国的太子。”
四十年前的魏国太子？那就是先皇，孝义帝安长泰。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太子喜欢我娘，给了她无尽的荣宠，连带着我也被处处优待。然而好景不长，皇后娘娘不喜欢我们异族人的身份，渐渐不准太子再来这里。不仅如此，还派了恶人过来，欺负我娘，也欺负我。
“我娘柔弱，但却最见不得我受苦。为了保护我，突然有一天，她发了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打跑了所有欺负我们的人。可同时，她也忘了我，忘了黑水河的一切。
“未免刺激她，太子把我带走，给我改名换姓，让我给他的儿子当侍从。那时我只有八岁……算一算，我已经三十三年没来这个地方了……”
孟绕大气也不敢喘气，胸腔被怦怦大作的心跳震得发麻。
孟绕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咚”一声闷响，手里的酒壶滑落在地，骨碌碌地滚撒了满地酒，她才如梦初醒——自己竟然身处嘉福宫的寝殿里！
怎么这次不再是阖闾门上了？难道过去已经被改变了？
孟绕茫然起身，头部还残留着宿醉的钝痛，她强撑着脚步，慢慢走到了殿门口。透过门缝，她看见守夜的小宫女正裹着被单在廊下打着盹，宫院内不见一人，安静得有些吓人。
冷风拂面，她打了个哆嗦，记忆也被一点点唤醒。这就是自己决意登上阖闾门寻死的那天！但时间明显比之前倒退了一点，现在应该才刚过丑时。
这时门外的小宫女头点了一下，哼哼唧唧地揉了揉鼻子。孟绕一惊，连忙踮起脚尖，一步步退回了床边。
端起床头的杯子猛灌一口，那辛辣的感觉刺激着她的喉咙连带着她的大脑，意外令她的思绪慢慢理清，也渐渐想通了这次会这么快返回的原因。
如果每次“重生”回去的关键是跌落，那她能留在“那边”的关键就是伤。而上次她只是踩空楼梯撞到了脑袋而已，别说皮外伤，连个青痕都没有，也难怪刚抛完绣球就痊愈了……
而且，因为回去的时间太短，她的记忆甚至没有向前几次那样“更新”，显然她这短短的一瞥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不过，回想着带回的种种疑问，她这次的心情反而比之前还要复杂些。这么久以来，孟绕还是第一次对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感到有些迷茫。
还是应该再去阖闾门继续尝试的吧？她走到窗边，像之前一样翻了出去。可等站到了外面，脚步却沉重异常，竟不知该迈向哪方。
如果下次也像这样，没头苍蝇一般回到一个完全随机的时间点，该做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那这样一次次地回去到底有没有意义？至少，也该知道应该朝哪个方向用力吧？至少，也该在“离开”之前就找到一切的症结吧！
怎么找？去哪儿找？孟绕捏紧了拳头，脑海中反复思量，最终只浮现了一个答案——父亲！
对啊，她何必缘木求鱼，既然一切事情因父亲而起，那她就直接找他问清楚。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下次重生时一举而就。
只是……父亲明日就将被问斩，此刻正被关在刑部大牢里，她究竟该如何才能见到他呢？
哎！不管了，也只能赌一把了！只要先出了宫，到了大牢门口，总能找到机会进去的！孟绕暗暗给自己鼓气。瞥了眼尚在梦乡的小宫女，便沿着之前的路线，顺利跑出了嘉福宫。
一如之前那般，一路都无人阻挡。只是，如果要出宫，阖闾门就不是最好的选择。那可是皇宫正门，即便无人看守，凭她一人之力也无法推开千斤重的城门。
孟绕回想着整座宫城的布局，忽然想起听宫里的管事宫女提过，西面的景华门是内务总处的所在，所有出入宫的杂物都会在那边清点集散，宫女内侍们要出宫采买也都是从景华门走。
没错，先去景华门，虽然现在还想不到该怎么混出宫，但到了那边一定能找到新的机会。想到这儿孟绕当即转向，一路向西面奔去。
只是离开时来不及思考，忘了穿一双鞋子，这么跑了一程，脚下已经生疼。然而还不等她去想脚下的问题，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就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显然孟绕的好运不作用于宫城的所有地方，这眼看着就要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了！
幸好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南北向的小巷，不遑多想，孟小鱼当即转了进去。这条道勉强能让两人并肩通过，两侧宫墙森森，宫灯也忽明忽暗，想来不是经常有人通过。而在她跑进去方几丈距离时，一队巡逻兵就提着灯笼在身后的大道走过。
好险！虽不知道路将通向哪里，但此刻也只有在这里避一避再说。
孟绕一路小跑，不多时就来到了小巷的尽头。那里出现了一条横向的小道，除了头顶的星光，里面再没有丝缕光亮。
她停下脚步，喘着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贴着墙角，探头向那小道里看去。里头杂草丛生，青苔遍地，显然是荒废已久了。而在小道东侧的尽头，有一处宫院大门紧闭。
没想到皇宫里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孟绕不禁打了个寒战。然而正当她就地蹲下、想暂时躲避一下巡逻兵时，几缕摇晃的光斑就照进了这条小巷——“什么人在哪里？！”
孟绕大惊失色，连忙转身爬进小道里。谁知那些巡逻兵却提着灯笼追了过来。
她暗叫呜呼哀哉，这下避无可避，怕是只能被他们“捉”回嘉福宫了。
突然之间，一双大手从后捂住了她的口鼻，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拉着她遁入了黑暗。
……
——“咦？我分明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怎么不见了？”
——“估计是野猫吧，走吧。”
——“头儿，我真的看见了！像穿着白色的衣服，野猫怎么可能穿衣服？”
——“我看了，啥也没有。走吧。”
——“诶头儿，那是什么地方？要不要进去搜一下？”
——“搜什么搜！那里头是以前圈禁发疯宫女的地方，太后下旨不许任何人闯入，你不要命啦？要你走就赶紧走！”
——“哦……来了。”
……
等一切平息，那只手终于缓缓移开。孟绕双腿无力，登时趴坐到了地上，一时间三魂七魄都差点全散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绕呼吸一滞——这声音？怎么会是他？！？！
她呆呆转过头，看向正俯视她的那人。“翟……二哥……？”
来人正是翟韦！只见他一身夜行装扮，背上交叉背着两柄宝剑。许久未见，此时的他已经双颊生髯，眼角生纹，整个人略显疲态，只有看她的眼神一如往前，疏离而冷淡。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略微抬高音量，冷冷又问。
孟绕捂着胸口，脱口而出的也是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先问的。”翟韦有些不耐烦地蹲下身，边说边打量着孟绕的全身，“不是说安晃把你所在寝殿里了吗？怎么又放你到处乱跑？”
听着他的话，孟绕终于冷静了下来，她顺了顺气，如实答道：“我想出宫去见我爹。”
翟韦眉头一皱，仿佛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你做什么梦？”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孟绕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一直以为所有人都被抓了。”
“呵。”翟韦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和你爹一样蠢吗？当真相信柔然会为了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放弃与魏国正统皇室经营多年的关系？”
哦、原来这次是这样发展的啊。看来不管是过去的安辉还是现在的安光甫，无论扶植的是谁，孟家都不可能在夺嫡之争中获胜。
“所以翟二哥，你为什么会在宫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翟韦抿唇不答，能看见他咬了咬槽牙，随即就站起身背过去，许久没有说话。
孟绕环视着四周，这是一处废旧的宫院，断瓦残栏、破败荒乱；不过从残存的结构装潢能够看出，这里曾经也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而且十分诡异的是，殿内所有窗户都是被封死的，确实像用来软禁犯人用的。
“这里……”他忽然开口，“是我娘以前住的地方。”
翟韦的娘？那就是之前提过的那位，父亲的表姐。孟绕屏住呼吸，不敢打扰他的自白。
“你现在也知道了吧，我们是高车人。”
孟绕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原来并不是谣言，他们真的是异族人，他们真的在谋反……
翟韦看不见她的表情，继续道：“我们的家在黑水河东岸的韦勒部。你爷爷年轻时便离开了部落，随汉人南下学习经商，后来在上洛入赘了孟家，改换了汉姓。所以你爹和我娘其实都没有见过面。
“我娘她……是韦勒部的第一美人。后来有一年，一支鲜卑军队侵略了我们的部落。他们看我娘生得好看，就把我娘掳走了，想献给他们的首领。我那时只有两岁，我娘死死把我抱在怀里，不准任何人抢走我。那些鲜卑人或许是觉得我一个婴孩没什么威胁，也怕我娘没了我后自毁自伤，便将我一起也带回了他们的营地。”
他两岁，那就是三十九、将近四十年前的事了？
“他们的首领见到我娘，果然也被她的容貌吸引。于是他带着娘和我，离开了黑水河，来到了这座皇宫里。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魏国的太子。”
四十年前的魏国太子？那就是先皇，孝义帝安长泰。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太子喜欢我娘，给了她无尽的荣宠，连带着我也被处处优待。然而好景不长，皇后娘娘不喜欢我们异族人的身份，渐渐不准太子再来这里。不仅如此，还派了恶人过来，欺负我娘，也欺负我。
“我娘柔弱，但却最见不得我受苦。为了保护我，突然有一天，她发了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打跑了所有欺负我们的人。可同时，她也忘了我，忘了黑水河的一切。
“未免刺激她，太子把我带走，给我改名换姓，让我给他的儿子当侍从。那时我只有八岁……算一算，我已经三十三年没来这个地方了……”
孟绕大气也不敢喘气，胸腔被怦怦大作的心跳震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