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想起上一次自己紧张得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孟小鱼都觉得有些好笑。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居然蒙着眼去干。什么事情都干得稀里糊涂，也难怪自己到死都在追问为什么……
她轻轻抚着自己胸口，好似在安慰当年那个心慌意乱的自己。然后睁大了眼睛，仔细往楼下看去。上次不知道绣球怎么就那么巧砸中了安晃，这次她一定要看清楚。
不过这么一看才知道，现场真是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有门阀家的青年子弟，也有一看就是跑江湖的，更不乏些许歪瓜裂枣……这么一想她上次能一举就砸中安晃，简直算是走了大运。
不对……她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不就是想换条路走吗，只要能规避未来的悲剧，这地下随便哪个不都比安晃更好？说起来，她又看了几圈，倒并未看到他的身影呢。
“孟姑娘！孟姑娘！还等什么？！快把绣球丢下来吧！！”底下又开始起哄。
孟小鱼咬咬牙，眼神再次坚定。她托着绣球伸出栏杆外，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松开了手，由它径直落了下去。
“来咯！！！”人群立刻欢呼着跳起来抢夺。
只见那鲜红的绣球直端端坠下天井，正下方一个清瘦的年轻书生见状大喜过望，立刻抬手去接。然后还不等他摸到绣球的铃铛，一只大手直接盖过他的头顶，稳稳接住了绣球！
众人连忙看去，见是个农户打扮的高个壮汉。而绣球只在他手里停留了一瞬，他便一个用力将绣球往人群外围扔去。
“这不是捣乱吗！”有人不满地大吼。不过还不等他话音落下，人群中突然跳起一蒙面人，手持一把未出鞘的剑，用剑尖一挑，便将绣球又救回了内场。
三楼的孟小鱼当即抓紧了栏杆——怎么、怎么会是翟韦！？！？
再次腾空的绣球引得人群齐齐向一个方向倾斜。而之前那个高个壮汉力气甚大，拨开了人群又抓向绣球——竟又被他够到了！可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便再一次把绣球扔向了人少的角落。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此人就是专门为了搅黄这场招亲而来的。
翟韦显然也没料到会出这趟岔子。眼见绣球要落地，他一咬牙摘下了头顶的斗笠横掷过去，那斗笠就好似鱼网一般，一举兜住了绣球，而翟韦手中还握着斗笠的系带，顺势一用力，就要将绣球抄了回来。
这次还不等那高个壮汉出手，底下的人便纷纷举手跳起，想拦截住翟韦的斗笠。其中一人力气还不小，一把就将连斗笠带绣球顶得飞了一起来。
只见绣球高高抛起，几乎又到了二层楼的高度，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天井的东南角飞去，而那角落站的正是一开始那个清瘦书生。书生大喜过望，张开双臂等待绣球落怀。
翟韦和高个壮汉此时都相隔甚远，还被人群隔断，见状都急得大汗直冒。然而还不等他们想到办法，就听见哐一声，二楼角落的窗户被猛地推开，随即一位蓝衫公子从里面飞身而出。此刻绣球在空中距他只咫尺距离，他伸手一捞，便轻松地将绣球收入怀中。
书生当即一顿呜呼哀哉，没想到两度都与绣球失之交臂。
而那蓝衫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二皇子，静王殿下安晃。只见他手托绣球，稳稳落地。场中人都纷纷后退，自觉为他围出一个圈，原本喧闹的大堂也顿时鸦雀无声。
翟韦站在人群外围，面色铁青地与二楼上的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戴上斗笠，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登辉楼。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位高个壮汉。
“砸、砸中了！！是、是、是静王殿下！！”一人带头高呼，人群随即跟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安晃抬起头往二楼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视线再往上，那边有一抹鲜亮的红色。
孟小鱼毫不避讳地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静王殿下！”孟氏父子疾步而来，穿过人群来到安晃面前。孟均看着他手上的绣球，脸色不可谓不精彩纷呈，但还是连忙拱手赔笑道：“参见静王殿下，微臣不知殿下前来，有失周到……”
“孟少保。”安晃却打断了他的寒暄，伸手将绣球交到孟均面前，“恐怕以后，就要改口称少保一声、岳父了。”语气却冰冰冷冷，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孟均的嘴角抽了一抽，呵呵干笑一声，“殿下说笑了。小女不才，怎堪配静王殿下？殿下能赏脸前来娱乐一场，已属微臣大幸，吾等怎敢还奢望高攀？”
“诶～？孟少保这话说得可不对吧！”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容貌俊美的紫衣公子摇扇而来，站到了安晃身侧，正是三皇子睿王安光厚。
谁能想到这场招亲竟能吸引当朝两大皇子同时到场，在场宾客无不啧啧称道，真不愧是御前红人孟少保啊。
“孟少保之前说了无论门第、无论出身，只要接得住令嫒的绣球，就是你的东床快婿。在场的各位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啊！怎么到我们静王殿下这里就成了娱乐一场呢？”
孟均在安光厚走出的时候吃了一惊，但还是迅速平复了情绪，“殿下有所不知。”然后伸手指了指身边站着的青年腰间系的红色绣带，笑着道：“尽管形式略微儿戏，但毕竟是微臣嫡亲的独女，未免她遇人不淑，在招亲大会之前，便说明了只有受到邀请的宾客方有资格抢夺绣球。呵呵，殿下身上，怕是并没有这绣带吧？”
安晃不语，安光厚抢先说道：“大胆孟少保，竟敢讽刺说我二哥于你家闺女而言是‘遇人不淑’！你这是在藐视天家威严吗？！”
“微臣不敢。”孟均连忙拱手揖身，“两位王爷金尊玉贵，换做任何人能有机会与王爷喜结连理，那都是世代的荣光。只是……”他抬眼直直看向安晃，眼中毫无退让之色，“毕竟事先白纸黑字写明了规则，吾等为官则不得不为全城百姓树立表率，岂可食言？还望殿下，万不要故意为难微臣。”
安光厚气得牙痒痒，赏了他一个白眼，便走到安晃身侧，凑到他耳边正想说些什么话。突然，大门外一阵骚动，似又有什么人物出现，众人见状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人群自动散去两边，留出一条通道。三名宦官模样的人徐徐走来。
孟均见之一惊，回头与孟绪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立刻看向安晃安光厚二人，而此刻两人正偏头低语，一时并看不出具体神情。
“孟均接旨！”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元隆皇帝身边内侍总管陈奉行。
孟均当即上前跪下。场内的老百姓不管见过还是没见过世面的，也连忙跟着呼啦啦跪倒一片。
“今上口谕，宣孟均即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臣接旨。”
宣完口谕，陈奉行向安晃安光厚二人行了一礼，随即再无多言，转身而去。
孟均起身后，在原地定定站了许久，然后将孟绪叫到身边，吩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登辉楼。
而安晃也并未理会周围人群的议论，将绣球交给了伺候上来的下人后，就和安光厚一起走向门外。只是走到廊下时，还是忍不住转头再次向三楼看去。
意外的是，那抹红色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入定了一般。
安晃心中一动，不由驻足与她对视。虽然相隔甚远，但依然能看清她那双眼睛。那眼中有太多情绪，有不可置信，有感慨，也有一丝不可言喻的失落。而最让安晃看不懂的，是她望向自己时那种毫不掩饰的牵扯之感。仿佛两人之间有过刻骨铭心的怨结，让她痛苦又懊恼，却还是不忍割断。
安晃莫名感到心惊，竟不敢再看，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不解，转头拂身而去。
而此刻的他，恐怕再怎么也无法理解孟小鱼此刻的心情。
她终于看清了一切的始末，解开了心中困扰多年的疑问。原来，不是她意外砸中了路过的安晃，而是他费尽心思，亲手抢下了绣球。
然而一个疑问的解答带来的却是更多的谜团。比安晃动手抢绣球更让她久久无法平息的是，翟韦竟然也参与了绣球的争夺？？？
联想起事前父亲哥哥和他商议的场景，显然、这是父亲安排的。可为什么？为什么要翟韦去抢绣球？爹想把自己嫁给翟韦？不可能啊，且不说爹可不可能做这种安排，就算是真的，私下自行安排了便罢，为何非要安排一个抛绣球招亲的形式呢？？？
另外，之前只是听说过今上亲自出面将两人的亲事定了下来，而今天一看才知道，今上的口谕竟然来得这般快，那必然是在招亲开始前就已经向宫里通报了的。这么说，安晃是料定了父亲会出面拒绝，所以宁愿惊动今上，也非娶她不可。
他对她有意？不不不，在这个节骨眼上绝无半点可能。那究竟是为何？究竟安晃想通过这段婚姻获得什么？
孟小鱼感觉自己脑子已经快要烧起来了。这时孟绮及时上前扶住了她，“姑娘，少爷说让我们尽快回府，车马已经备好了。”
孟小鱼由着她扶着自己走下露台，然而，就在她将要走下台阶时，蓦地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脱力倒了下去。
在她最后的知觉里，只听见绮姐紧张的呼喊声——“姑娘！姑娘！来人啊！！”
怎么会……这么快……
**********
延年里无人的小巷里，一高个壮汉正跪在一少年公子面前，战战兢兢地禀报着方才在登辉楼里发生的事。
少年面容阴沉，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一脚踢出，正中他面门。饶是壮汉身强体壮，也经不起这般正面一击，当场扑倒在地上，口鼻都鲜血直流。
“荒谬！静王怎么可能来抢孟家的亲？刘多用，你办事不力，还敢信口雌黄？”
壮汉顾不上擦拭血迹，连忙又跪起身，告饶道：“殿下，殿下！属下所说一切属实啊！而且属下临走时还看到，宫里的陈公公来了，已经把孟均宣进宫了。”
少年脸色又变，沉吟片刻，登时想通了背后的原因。不禁又气又急，抬脚又连踹了刘多用好多脚，发狠地骂道：“还不是怪你这狗奴才办事不力！！！滚吧！告诉刘逢我不要你了，叫他立刻给我换几个有用的人来！滚！！”
刘多用赶紧起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小巷。
少年喘着粗气，又不解恨地一拳砸向旁边的石墙，生生给手背砸得鲜血淋漓。他却无知无觉一般，扶着墙狠狠跺脚，像是在踩踏深仇大恨的敌人，一时间尘土飞扬。
烟尘里，少年的眼神似一头狠绝的兽，他咬着牙挤出了两个字：“二哥……”
她轻轻抚着自己胸口，好似在安慰当年那个心慌意乱的自己。然后睁大了眼睛，仔细往楼下看去。上次不知道绣球怎么就那么巧砸中了安晃，这次她一定要看清楚。
不过这么一看才知道，现场真是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有门阀家的青年子弟，也有一看就是跑江湖的，更不乏些许歪瓜裂枣……这么一想她上次能一举就砸中安晃，简直算是走了大运。
不对……她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不就是想换条路走吗，只要能规避未来的悲剧，这地下随便哪个不都比安晃更好？说起来，她又看了几圈，倒并未看到他的身影呢。
“孟姑娘！孟姑娘！还等什么？！快把绣球丢下来吧！！”底下又开始起哄。
孟小鱼咬咬牙，眼神再次坚定。她托着绣球伸出栏杆外，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松开了手，由它径直落了下去。
“来咯！！！”人群立刻欢呼着跳起来抢夺。
只见那鲜红的绣球直端端坠下天井，正下方一个清瘦的年轻书生见状大喜过望，立刻抬手去接。然后还不等他摸到绣球的铃铛，一只大手直接盖过他的头顶，稳稳接住了绣球！
众人连忙看去，见是个农户打扮的高个壮汉。而绣球只在他手里停留了一瞬，他便一个用力将绣球往人群外围扔去。
“这不是捣乱吗！”有人不满地大吼。不过还不等他话音落下，人群中突然跳起一蒙面人，手持一把未出鞘的剑，用剑尖一挑，便将绣球又救回了内场。
三楼的孟小鱼当即抓紧了栏杆——怎么、怎么会是翟韦！？！？
再次腾空的绣球引得人群齐齐向一个方向倾斜。而之前那个高个壮汉力气甚大，拨开了人群又抓向绣球——竟又被他够到了！可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便再一次把绣球扔向了人少的角落。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此人就是专门为了搅黄这场招亲而来的。
翟韦显然也没料到会出这趟岔子。眼见绣球要落地，他一咬牙摘下了头顶的斗笠横掷过去，那斗笠就好似鱼网一般，一举兜住了绣球，而翟韦手中还握着斗笠的系带，顺势一用力，就要将绣球抄了回来。
这次还不等那高个壮汉出手，底下的人便纷纷举手跳起，想拦截住翟韦的斗笠。其中一人力气还不小，一把就将连斗笠带绣球顶得飞了一起来。
只见绣球高高抛起，几乎又到了二层楼的高度，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天井的东南角飞去，而那角落站的正是一开始那个清瘦书生。书生大喜过望，张开双臂等待绣球落怀。
翟韦和高个壮汉此时都相隔甚远，还被人群隔断，见状都急得大汗直冒。然而还不等他们想到办法，就听见哐一声，二楼角落的窗户被猛地推开，随即一位蓝衫公子从里面飞身而出。此刻绣球在空中距他只咫尺距离，他伸手一捞，便轻松地将绣球收入怀中。
书生当即一顿呜呼哀哉，没想到两度都与绣球失之交臂。
而那蓝衫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二皇子，静王殿下安晃。只见他手托绣球，稳稳落地。场中人都纷纷后退，自觉为他围出一个圈，原本喧闹的大堂也顿时鸦雀无声。
翟韦站在人群外围，面色铁青地与二楼上的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戴上斗笠，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登辉楼。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位高个壮汉。
“砸、砸中了！！是、是、是静王殿下！！”一人带头高呼，人群随即跟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安晃抬起头往二楼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视线再往上，那边有一抹鲜亮的红色。
孟小鱼毫不避讳地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静王殿下！”孟氏父子疾步而来，穿过人群来到安晃面前。孟均看着他手上的绣球，脸色不可谓不精彩纷呈，但还是连忙拱手赔笑道：“参见静王殿下，微臣不知殿下前来，有失周到……”
“孟少保。”安晃却打断了他的寒暄，伸手将绣球交到孟均面前，“恐怕以后，就要改口称少保一声、岳父了。”语气却冰冰冷冷，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孟均的嘴角抽了一抽，呵呵干笑一声，“殿下说笑了。小女不才，怎堪配静王殿下？殿下能赏脸前来娱乐一场，已属微臣大幸，吾等怎敢还奢望高攀？”
“诶～？孟少保这话说得可不对吧！”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容貌俊美的紫衣公子摇扇而来，站到了安晃身侧，正是三皇子睿王安光厚。
谁能想到这场招亲竟能吸引当朝两大皇子同时到场，在场宾客无不啧啧称道，真不愧是御前红人孟少保啊。
“孟少保之前说了无论门第、无论出身，只要接得住令嫒的绣球，就是你的东床快婿。在场的各位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啊！怎么到我们静王殿下这里就成了娱乐一场呢？”
孟均在安光厚走出的时候吃了一惊，但还是迅速平复了情绪，“殿下有所不知。”然后伸手指了指身边站着的青年腰间系的红色绣带，笑着道：“尽管形式略微儿戏，但毕竟是微臣嫡亲的独女，未免她遇人不淑，在招亲大会之前，便说明了只有受到邀请的宾客方有资格抢夺绣球。呵呵，殿下身上，怕是并没有这绣带吧？”
安晃不语，安光厚抢先说道：“大胆孟少保，竟敢讽刺说我二哥于你家闺女而言是‘遇人不淑’！你这是在藐视天家威严吗？！”
“微臣不敢。”孟均连忙拱手揖身，“两位王爷金尊玉贵，换做任何人能有机会与王爷喜结连理，那都是世代的荣光。只是……”他抬眼直直看向安晃，眼中毫无退让之色，“毕竟事先白纸黑字写明了规则，吾等为官则不得不为全城百姓树立表率，岂可食言？还望殿下，万不要故意为难微臣。”
安光厚气得牙痒痒，赏了他一个白眼，便走到安晃身侧，凑到他耳边正想说些什么话。突然，大门外一阵骚动，似又有什么人物出现，众人见状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人群自动散去两边，留出一条通道。三名宦官模样的人徐徐走来。
孟均见之一惊，回头与孟绪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立刻看向安晃安光厚二人，而此刻两人正偏头低语，一时并看不出具体神情。
“孟均接旨！”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元隆皇帝身边内侍总管陈奉行。
孟均当即上前跪下。场内的老百姓不管见过还是没见过世面的，也连忙跟着呼啦啦跪倒一片。
“今上口谕，宣孟均即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臣接旨。”
宣完口谕，陈奉行向安晃安光厚二人行了一礼，随即再无多言，转身而去。
孟均起身后，在原地定定站了许久，然后将孟绪叫到身边，吩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登辉楼。
而安晃也并未理会周围人群的议论，将绣球交给了伺候上来的下人后，就和安光厚一起走向门外。只是走到廊下时，还是忍不住转头再次向三楼看去。
意外的是，那抹红色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入定了一般。
安晃心中一动，不由驻足与她对视。虽然相隔甚远，但依然能看清她那双眼睛。那眼中有太多情绪，有不可置信，有感慨，也有一丝不可言喻的失落。而最让安晃看不懂的，是她望向自己时那种毫不掩饰的牵扯之感。仿佛两人之间有过刻骨铭心的怨结，让她痛苦又懊恼，却还是不忍割断。
安晃莫名感到心惊，竟不敢再看，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不解，转头拂身而去。
而此刻的他，恐怕再怎么也无法理解孟小鱼此刻的心情。
她终于看清了一切的始末，解开了心中困扰多年的疑问。原来，不是她意外砸中了路过的安晃，而是他费尽心思，亲手抢下了绣球。
然而一个疑问的解答带来的却是更多的谜团。比安晃动手抢绣球更让她久久无法平息的是，翟韦竟然也参与了绣球的争夺？？？
联想起事前父亲哥哥和他商议的场景，显然、这是父亲安排的。可为什么？为什么要翟韦去抢绣球？爹想把自己嫁给翟韦？不可能啊，且不说爹可不可能做这种安排，就算是真的，私下自行安排了便罢，为何非要安排一个抛绣球招亲的形式呢？？？
另外，之前只是听说过今上亲自出面将两人的亲事定了下来，而今天一看才知道，今上的口谕竟然来得这般快，那必然是在招亲开始前就已经向宫里通报了的。这么说，安晃是料定了父亲会出面拒绝，所以宁愿惊动今上，也非娶她不可。
他对她有意？不不不，在这个节骨眼上绝无半点可能。那究竟是为何？究竟安晃想通过这段婚姻获得什么？
孟小鱼感觉自己脑子已经快要烧起来了。这时孟绮及时上前扶住了她，“姑娘，少爷说让我们尽快回府，车马已经备好了。”
孟小鱼由着她扶着自己走下露台，然而，就在她将要走下台阶时，蓦地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脱力倒了下去。
在她最后的知觉里，只听见绮姐紧张的呼喊声——“姑娘！姑娘！来人啊！！”
怎么会……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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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里无人的小巷里，一高个壮汉正跪在一少年公子面前，战战兢兢地禀报着方才在登辉楼里发生的事。
少年面容阴沉，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一脚踢出，正中他面门。饶是壮汉身强体壮，也经不起这般正面一击，当场扑倒在地上，口鼻都鲜血直流。
“荒谬！静王怎么可能来抢孟家的亲？刘多用，你办事不力，还敢信口雌黄？”
壮汉顾不上擦拭血迹，连忙又跪起身，告饶道：“殿下，殿下！属下所说一切属实啊！而且属下临走时还看到，宫里的陈公公来了，已经把孟均宣进宫了。”
少年脸色又变，沉吟片刻，登时想通了背后的原因。不禁又气又急，抬脚又连踹了刘多用好多脚，发狠地骂道：“还不是怪你这狗奴才办事不力！！！滚吧！告诉刘逢我不要你了，叫他立刻给我换几个有用的人来！滚！！”
刘多用赶紧起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小巷。
少年喘着粗气，又不解恨地一拳砸向旁边的石墙，生生给手背砸得鲜血淋漓。他却无知无觉一般，扶着墙狠狠跺脚，像是在踩踏深仇大恨的敌人，一时间尘土飞扬。
烟尘里，少年的眼神似一头狠绝的兽，他咬着牙挤出了两个字：“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