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琴拽着她的手,她身体倾斜朝他那边靠,头上步摇剧烈摇晃,甩到她脸上,她微微蹙眉,抬眸瞪他。

    他死死盯着她,嘴上阴狠重复:“和离?”

    “对,和离。”新婚之夜,一对新人,携手共谈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一口一句戳人心窝子的话。叶晓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们又不是对彼此有意才结为夫妇,你恨我不是吗?你只是想折磨我。”

    眼底的愤怒被震惊替换,慢慢变得彷徨,瞳孔轻颤,似惊愕,又哀伤,他抓紧她的手突然松了。

    “那..人间恩爱夫妻多的是最后反目成仇,变成走不下去的怨偶。”叶晓觉得自己方才的那一句有些凶了,她语调变轻,换了个意思说:“我是说,我们这种情况比较特殊,说不定以后时间久了,你就会原谅我了,那这桩婚事不是很尴尬嘛,以后可以和离,也不妨碍你另找,我其实是这个意思来着。”

    顾清琴听到那句“和离”如坠冰窖,听到那句“另找”,哀伤中止,陷入极大的困惑。

    “有些事虽看起来不可理喻,但其中还有许多内情,未到最后,很难看清。”

    她突然一脸正经说着一些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自己说完,抬手正了正头上的金钗,捋了捋头上的步摇珠链,面向前方,两手放在膝盖上,坐得板正乖巧。

    顾清琴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她。

    这个人从相遇那一天开始,就一直是个很奇怪的人。

    她擅自闯进他的世界,完全不顾虑他是不是接受她的存在,霸道无礼地撞开他隔绝世界的那道墙,咋咋呼呼地拉着他,逼他不得不...接受她。

    她无视他的拒绝,一次又一次地靠近、远离。为了她自己的目的,毫不在意他的感受。

    顾清琴从湖底苏醒的时候,浑身冰冷,所有的感觉都很麻木,唯独心口的那道剑伤很疼。

    在那漆黑的洞穴,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胸口,一步步缓慢地走着,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只有她五年前毅然决然背过身离去的背影。

    叶晓手指轻轻敲打了下腿,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红彤彤的喜烛,缓缓开口:“是不是该睡了?”

    ——

    他脱下红衣,看了一眼早已躺下的叶晓,抓着被子的手指微微蜷缩,神情定了定,许久才缓慢躺了下去。叶晓转头看他,他神色紧绷,眼睛只盯着上方,身体有些僵硬。

    叶晓有想过回自己房间去睡,但这再怎么说也是新婚之夜,再惹他不高兴,恐怕没好果子吃。

    她不敢再多事,反正他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好像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二人躺在床上,一片寂静。

    这是很平常,又很奇怪的一天。他们从势不两立的关系,瞬间变成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有熟人见证,有模有样的拜堂仪式,一切就这么尘埃落地了,真实得像假的一样。

    深夜,叶晓背对着他,心里百转千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现在的情况,事情进展太快了,她自己也有些头脑发热,稀里糊涂地就这么拜堂了。

    此时冷静下来,她感到不安。为什么和顾清琴在一起,总是会有种偏离轨道,走错路的感觉。

    阳光透窗而入,昨夜缩在里面,睡得好好的叶晓,一觉醒来,搂着顾清琴的腰,脸埋在他的颈侧,手很不安分地在他背部上下游走。他想推开她,只是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被其哼唧一声惊得人一僵,手顿住,呼吸微颤。腰上的手更加收紧,怀里的人舒服地找了个姿势,贴在他胸前,安静沉稳地睡着。

    他的呼吸凝滞,许久才轻轻吐气,呼吸极其小心,生怕太大声吵醒了怀里的人。

    纵使他如此小心,她还是突然醒了。

    一抬头,神色惊悚,猛地要起身,头发又被顾清琴的手压着,一扯疼得厉害。他赶紧抬手。她眼神慌乱,捂着被扯痛的头皮,等不及地从他身上跳过。

    脚下冰冷,她顾不上穿鞋,散着长发,手忙脚乱地拿着衣服要跑。身后一声急促地喊声:“站住!”

    “......”人已经跑到门边,就差临门一脚,叶晓对着门,轻轻喘气,她眨了眨眼,心道:“奇怪,我跑什么?”

    “回来...”他声音很轻,不像命令,像在哀求。

    顾清琴起身下床,朝她伸出手,神情很受伤:“别再这样从我面前走掉,好吗?”

    叶晓抱着衣服,慢慢往回走。拜过堂之后,顾清琴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他是真的在用心“勾引”她,只字不提以前,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有些讨好,又有些痴迷。

    只是还是总叫她“杳杳。”他似乎打算把她完全当成另一个人,想抹杀掉从小苍山离开后重新遇到的那个叶晓。

    日子一天一天过,看着平静,其实荒诞。

    叶晓找了个机会托人带信给姜慕汐报个平安,从魔界和顾清琴离开,姜慕汐他们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肯定很担心。

    算算时间,她和顾清琴窝在小苍山也待了有大半个月了。他话很少,但很粘人,又因为身上有伤,叶晓几乎一刻都不能离身。一走开他就会变得很严重,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门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走,会突然咳嗽,咳出血来,这个时候叶晓就完全迈不动步子了。

    她也是好不容易找了个上街买药的机会,把信偷偷交给小梓,让她帮忙带出去。

    叶晓问过他身体的伤,每每问起这些,他都闭口不言,表情冷漠。

    她想补偿,想让他开心点。带着他去镇上看戏,逛花灯,他没什么兴致。只是在人多的时候牵起她的手,牵住了就不放了。就算她吃东西不方便,他也不放。

    每晚,他们都一起睡,安分地躺在床上。

    顾清琴在晚上的时候,特别冷淡,不看她,不理她,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躺下就闭上眼睛,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叶晓本还想提出分房睡,但看他那副洁身自好,甚至有些防着她的谨慎模样,她把心放肚子里,安心睡到天亮。

    叶晓特意在床上中间放了几个枕头,划好分界线,不是怕他做什么,是她怕自己睡到一半又滚到他那边去。

    可是这个分界线没什么作用,每天清晨,她都会四肢缠在他身上,睡相极其不好。

    他身上总是透着一股捂不热的冷意,但他很香。叶晓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清淡的雅香,很好闻的味道,闻多了好像会上瘾,心里痒痒的。

    叶晓这五年来,一直睡不安稳,总是被梦魇折磨,睡眠严重不足。可这半个月和顾清琴同睡,她心里舒畅不少,能一觉到天亮,又因为他身上的熏香似乎有安神的作用,抱着他真的很有安全感,所以分不分房睡的,她一时也就顾不上那些了。

    睡梦中,她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唇瓣轻微地扫过肌肤,激起一阵颤栗。顾清琴受不住地推开她,她被弄醒,睁开眼睛,眼神迷蒙地看着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四目相对,久久凝视。那清透的眼眸微微荡漾,叶晓有些移不开眼睛,呆呆地望着,仿佛被那眼眸深处的魅惑吸引,情不自禁地盯着他。

    顾清琴忽然贴近,轻轻地贴住她的嘴唇。叶晓吃惊,往后一缩,唇分开,他垂眸盯着她的嘴唇,呼吸轻颤,再次追了过来。

    叶晓眼睛瞪大,手被抓住,她被强行拉到他怀里,唇瓣轻轻沾黏。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夜色浓重,屋内光线幽暗,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叶晓:“顾清琴,你...”

    她手抵在他胸前,挣扎着推了下他,一开口,声音被堵住,随之而来的是极其强硬的勾连。

    身体瞬间燥热,叶晓手抓紧他胸前的衣服,心口剧烈跳动,浑身激颤,他侧身翻过,突然就在上方,双手撑在她肩部两侧,他抬眸看她一眼,视线流连在她粉嫩的嘴唇上,目光定住,眼里欲望翻涌。

    叶晓檀口微开,眼里泛着浅浅的水雾,轻喘连连,她垂着眼眸,似乎不太清醒,脸上懵懵的。

    “唔!”他俯下身继续,叶晓刚意识到什么,一抬眸,嘴唇又被封紧,她一只手被压在床边,另一只手抵推着顾清琴的胸膛,推开一下,急道:“等等,你..”

    手被扯开,压到另一侧,他轻吻着撬开唇瓣,很有耐心地舔开。

    颤栗的刺激,使她不得不往上抬了下头,脖颈青筋浮动,她有一种人快要崩溃的无措感,感觉下一刻就要失去自我,她猛地张嘴咬了下他嘴唇,血腥味和刺痛感让顾清琴瞬间回神。

    他怔了怔,眼里慢慢恢复清明。叶晓发丝凌乱,嘴唇泛着刺眼的红,她手上挣动,想要挣脱束缚。顾清琴侧头看她的手,卸下手上的蛮力,缓缓坐起身。

    叶晓剧烈喘息,起身往后退,背抵着床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惶恐神色。

    顾清琴坐在床上,神情茫然地盯着她。

    此时深夜,叶晓还处在半梦半醒中,睡到一半突然被吻,反应不过来,半推半就间,吻势激烈,她被彻底吓醒了。

    顾清琴手指轻轻收拢,心里慌乱,脸上却淡定,他轻抚了下自己被咬破的嘴唇,微微发疼。叶晓听到他嘶了一声。

    她身体紧绷,听到声音,眼眸一颤,一抬眼刚好对上他直直投射来的目光,那眼神毫不躲避,无比坦诚,毫无愧疚,坦然得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清琴抿了下唇,轻声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什么?”

    叶晓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她有些转不过弯来,略一思忖,直接先问道:“你体内的化春蛊难道还有残留吗?”

    她神情困惑,自言自语:“那蛊不是已经解了吗?”

    五年前她按照云禾的秘法,在当时已经顺带把他体内的化春蛊都清除了啊。

    顾清琴挑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体内的化春蛊已经解了?”

    “.........”

    叶晓怔住,闭上嘴。她咽了咽喉咙,面色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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