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清风徐徐,树下满地小小蓝花轻摇,叶晓靠在树干,怀里抱着一些新鲜的果子。

    她睡着了,果子悬在边缘,摇摇欲坠。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咚咚几声,鸟儿噤声齐齐垂头看去,那些果子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滚落。

    有人靠近,弯身捡了那颗滚到他脚边的果子。

    那人走到叶晓身边,将捡到的果子放到她空落落的手心,他伸手轻抚了下她脸上的细发,手指留恋不舍地摩挲着她脸颊。

    她觉得痒,猛地惊醒,赫然看到顾清琴,不自觉地往后一缩,嗓音发紧:“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清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对他本能的畏惧似一根细针,猛地扎了下他的心口。他忽视掉心里那种难受,反问道:“你在躲我吗?”

    他神色温柔,声音很轻,眼神有些受伤。

    叶晓避开视线,忙举起手里的果子,解释道:“没有,摘果子,我摘果子...”

    顾清琴看了一眼她捧到眼前的果子,并不打算放过她:“你这几天都很晚回来?”

    那一夜过后,叶晓天天都在外面磨蹭,到夜深了都迟迟未归。顾清琴没有说什么,默默在家等着她,回来了就守在床边看着她睡,俨然一副受了气也不会吭半句的小夫君形象。

    叶晓也很惊讶,他似乎笃定了她不会逃跑了,也不再看着她,随她出去乱逛。

    和顾清琴成婚只是缓兵之计,情况紧急,她只有这种方法可以暂时转移顾清琴的注意力,绊住他让他远离萧凌和姜慕汐的生活。

    还有就是,那种情况,逃不了,纵使逃了,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只是现在,有些事也越来越不对劲。顾清琴很奇怪,他似乎很享受现在两个人的状态,甚至沉浸其中,绝不容许被破坏。

    他眼里的恋慕和深情不像是假的,叶晓实在分不清,觉得很混乱。

    “你不高兴?”

    顾清琴伸手取下她发间的花瓣,扬唇微笑,声音轻柔:“我只是怕你走,怕你一去不回。”

    叶晓见他一脸平静,心里倒希望他能偶尔发发火,听他温声细语的,她按捺不住,故意找茬:“那你怎么不干脆绑了我,让我哪里都去不了。”

    顾清琴眼眸一亮,半响,语气带着莫名的期待:“可以吗?我可以这样做吗?”

    叶晓从他认真的神态,听出些许威胁的意味,紧张道:“我开玩笑的,当然不可以!”

    “......”顾清琴盯着她,朝她伸出手,“好,我不会,那你也别躲着我,回去吧。”

    叶晓皱眉,乖乖地把手搭上去,被他牵住拉着站起身。

    次日清晨,叶晓一大早就没有看到顾清琴,她四处找不到人,正觉得奇怪,张大娘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说是小梓病了,吵着要见她。

    叶晓就马上跟着张大娘走了,一推开门,就看到屋内坐着一个戴鬼面的黑衣人,张大娘从后边走来,声音哆嗦:“苏姑娘,对不住啊,小梓被他下了毒,我没办法啊。”

    张大娘跑到床那边,手拉着小梓冰冷的小手,神情惊惧,她面向那个黑衣人,“人...我叫来了,解药呢?”

    那黑衣人站起身,声音透过面具发出,变得嘶哑怪异:“苏姑娘?你这是换了个名字了?”

    叶晓听他语气,感觉对方认识自己,“你是谁?”

    黑衣人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这是蛇藤粉,可致人昏睡,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这件事不能有人打扰,所以,你能让顾清琴吃下这个,睡个几天吗?”

    叶晓猜不出这人是谁,看他语气沉稳,势在必得。他不理会她的问题,直接说出自己目的,她知道对方已经笃定她一定会听话。

    她转头看了看张大娘,张大娘一脸无助地望着她,眼里满是愧疚。

    “解药呢?”

    黑衣人看了一眼张大娘,手指轻敲了下桌面,“等你事情办好了,我自会给解药,这姑娘暂且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你动作越慢,毒素蔓延到五脏六腑,到时给了解药,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闻言,张大娘愤恨地站起身,张望四周,随手拿起一个擀面杖,张牙舞爪地就扑向那黑衣人,“你这杀千刀的,我跟你拼了!!”

    叶晓瞬身挡在张大娘面前,抓住她手上的擀面杖,轻声安抚道:“张大娘,别冲动,我来想办法。”

    “可...怎么办啊,我的小梓,你怎么办啊,这怎么办啊。”张大娘泪流满面,急得直跺脚,抓着叶晓的手,害怕得身体直发颤:“我害了你啊,我害了你啊。”

    一辈子勤勤恳恳,从未占过别人一丝便宜,循规蹈矩地过了大半辈子的张大娘,何曾碰上这种可怕的恶人,她被逼着去把人骗过来,自然是知道这是在拿别人的命换自己女儿的命。

    她昧着良心去把人带过来,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守承诺,还要逼着叶晓给自己的新婚夫君下药,这分明是耍着人玩,非要置人于死地了。

    “没事...没事,”叶晓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安抚道:“不是你害我,是我的问题,他是冲着我来的。”

    待叶晓转身,那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桌上留下那瓶蛇藤粉还有一封信。

    那是她写给姜慕汐,托小梓带出去的信。信没有送到姜慕汐的手上,是黑衣人故意拦下这封信的吗?他有何目的?

    叶晓赶忙先去看小梓的状态,她身体冰冷,脉搏微弱。张大娘烧了柴火,拿了几床被子盖在小梓身上,让她身体保持暖和。

    叶晓以灵力度入小梓体内,探查不出她中的是什么毒,只是经脉流转缓慢凝滞,再这样下去,人的身体会逐渐丧失动力,变得僵硬。

    安抚好张大娘,叶晓拿了桌上的药瓶,瓶身突然浮现一行字,一闪而过。

    “取血,事成,相思崖见。”

    黑衣人似乎很了解她和顾清琴的情况,他不仅要叶晓给顾清琴下药,还要她从顾清琴身上取血。

    夜深,山路漫漫,叶晓一个人走着,一股清香随风吹来,熟悉的味道让她心头一震,猛地抬头,顾清琴就站在坡上看着她。

    他站在上方,叶晓在发现他的那一刻,脚步停了下来,伫立不动,人呆呆地望着。

    “你去哪了?”顾清琴脸上没有一贯的温柔,语气带了点紧迫感,像是在生气,“你...见了谁?”

    “......”方才一走出张大娘的家,那屋子就凭空消失,那黑衣人似乎下了一重结界,隔绝了那屋子的存在。

    他将张大娘母女隐蔽起来,叶晓无法找到她们,只能乖乖按照他的话去做。

    顾清琴很快就发觉自己语气的冷意,垂眸收敛冰冷的神情,走到叶晓面前,“我找不到你,很担心。”

    叶晓仰头看着他。奇怪了,之前几次也是晚归,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得到,这次怎么突然这么敏感,她挑了下眉,问道:“你呢,一大早去哪了?”

    他勾住她的手指,拿捏在手里,垂眸看着交缠在一起的手,低声道:“流萤追来了,我怕它伤你,先把它关了起来。”

    叶晓还奇怪从顾清琴出现后,就一直不见流萤,原来那青鸟和主人有分歧,所以才没有跟在顾清琴身边。

    流萤是顾清琴的灵宠,又是他佩剑的化身,灵神合一,没有顾清琴的灵力支撑,青鸟在那五年间也陷入沉睡。

    青鸟本来就不喜欢她,她还杀了它最看重的主人,可想而知,它对她的仇恨有多深。

    灵宠随主,顾清琴现在魔气缠身,灵力本源浑浊,神鸟受到污染,再加上恨意的渲染,它如今有些失控,一心一意只想撕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额头压过来沉重的重量,叶晓无措地往后仰,他低沉的嗓音传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见了谁?”

    叶晓顶着额头轻轻顶了回去,眼珠子浑圆闪烁,眼里一派天真,挑衅道:“见了一个男人。”

    顾清琴本来压迫感十足的气势被她这一下顶没了,眼帘轻眨几下,略显懵懂。叶晓手指抵在他额头,戳着推开他,撇嘴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你头很重啊。”

    叶晓从他身边走过,上了几步山阶,高他一头,转身狡黠一笑道:“骗你的,没见谁,我就是迷路了,没去哪。”

    她说完,伸出手,“走,回家。”

    顾清琴呆愣片刻,伸出手握住,她牵着他一起,纵使山路漫漫,也并不孤单。

    叶晓背过身的一刻,脸上的笑容消失,眉眼间尽是忧愁。

    她和顾清琴似乎总会陷入两难的境地,选他,还是选别人。

    叶晓不止一次地抛开他,选择了别人,可他还老是巴巴地跟过来,学不会教训地缠着她。

    说恨她,说要报复她,可是这些日子,他几乎小心翼翼到了极致,生怕她会离开,连稍微表现出有点强硬的态度时都会马上收敛,即刻做出改变,就怕她会因此生气厌烦。

    叶晓都看在眼里,也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有人会这么傻,被杀,被骗,还会这么...痴缠着。

    同躺在一张床上,叶晓忍不住开口问他:“顾清琴,你是不是喜欢我?”

    身边的人沉默,叶晓侧身盯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我知道你没睡,说话。”

    他的眉毛轻蹙,慢慢睁开眼睛,眼睛只盯着天花板,半响才开口:“没有,我没有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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