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凌嘉说了一大堆，说到口干舌燥，嗓子冒烟，苏降对她到底还是没有彻底交付信任。
没办法，她不得不使出看家的忽悠本领了。
“昔日秦国王翦能够一举灭楚，您可知是为何？”
史书记载，王翦向始皇帝讨要六十万精锐伐楚，这个数字几乎是秦国兵力的总和，若是王翦前脚把兵马带走，后脚率兵反叛，秦国百年基业将直接灰飞烟灭。
在这种情况下，嬴政二话不说答应了王翦的要求，王翦也不负众望，花费一年时间，终于将劲敌楚国收归秦国。
苏降露出玩味的表情，“你想告诉我用人不疑？”
凌嘉点点头，“然也。”
苏降一甩衣袖，把手放在身后，“可是你忘了这句话的上一句，叫做疑人不用。”
苏降是不是不行？是不是不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想要凌嘉怎么说？他是不是想升天？
“哈哈哈哈。”苏降又笑了，笑得像只大鹅，“开个玩笑，你说的确实不错，用人不疑。不过我可给不出六十万兵力，但你想要的我还是给的起的。”
说着苏降从腰间摘下一块刻着“苏”字的令牌，扔到凌嘉怀里，“有了这个，禹山上下，任你游哉。”
凌嘉从善如流地接下令牌，表面恭恭敬敬，千恩万谢，内心却在真诚忏悔。
真是抱歉！玷污了秦始皇！
苏降这种只敢偏安一隅、欺压弱小的土皇帝，连陈胜吴广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更何况秦皇汉武。
凌嘉用始皇帝的典故来讨好苏降，以求取得他的信任，没想到他还真当自己是根草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好歹命是保住了。
＊＊＊＊
亏，太亏了！
这把凌嘉亏大了！
这次上山她不仅没有得任何好处也就罢了，反倒还倒贴了不少东西，嘤嘤嘤，希望凌老爹的心脏没事。
住着安排的新住处，吃着最时兴的点心，凌嘉还是忍不住一天感叹三回，这也太有钱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凌嘉问起哨口的守卫。
“守卫大哥，你说咱们这儿这么富丽堂皇的，但却不曾见有人耕织什么的，修缮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闻言守卫面色古怪，挤眉弄眼地表示这是秘密。
凌嘉眼观鼻鼻观心，从头上取下阿英送的钗子，交到守卫手中，“大哥，我真的只是好奇嘛，你就偷偷告诉我，我绝不外传！”
说罢她把用手比了个发誓的动作，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守卫见了钗子脸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但转瞬间又变得严肃了起来：
“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这么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勉强告诉你吧。”
恰好轮到换岗时间，守卫大哥热心肠地领着凌嘉看禹山本营正在运转的“生意”。
“生意？经商嘛？”
说到这个凌嘉可就不困了，这不是她的老本行嘛！
守卫对凌嘉的疑惑不置可否，只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待会儿看过就知道了。
经过百转千回的陌道，凌嘉回到她最开始待过的地方——暗室，不过这次才算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清了暗室的真实面目。
一间间低矮的土房，外墙皱着，鳞比栉次地排列着苦难，外部的门洞里就像是窥视地狱的孔隙，凝望到一个又一个充满绝望的深渊。
“这，这是……”
凌嘉耗尽所有的力气，也没能把那几个字说出口。
而那个带她来的守卫却不以为然，用下巴点了一下暗室方向，道：“喏，这就是我们的生意。”
“哈哈哈，别逗我了守卫大哥。”凌嘉还是不相信，毕竟守卫说得这样轻巧，“这里面可全都是人……”
守卫嘴里叼起一根草，“这里面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他压低了嗓子，“胡人！
“这些年我们靠买卖胡人赚了不少钱呢，兄弟们都因为跟着大当家过上了好日子！这在以前，哎哟，想都不敢想……”
守卫还在说着，凌嘉却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她拳紧握，冷嘲热讽道：“我看，这里买卖的不止胡人吧？”
毕竟，她和阿英也算是受害者。
守卫嘿嘿一笑，越发显得老实，“大家不都喜欢美人嘛，很多胡人都貌如夜叉。
“为了买卖，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妹子你家也是经商的，应该懂的，无奸不商嘛！”
“无奸不商？”凌嘉真是被这解释逗笑了，“那苏降军打家劫舍一事怎么说？若是说是为了买卖，抓人就够了吧？”
守卫一如既往保持着不以为然的态度，“这个，这个就是个顺手的事嘛，你不拿别人也会拿，何不就由我们拿了，也算物尽其用。”
好一个物尽其用，凌嘉的三观彻底被震碎，恶人总有一套逻辑自洽的恶行理论，根本就讲不通！
是夜，禹山摆酒，庆苏降生辰。
凌嘉望着镜中的人，一张巴掌大的圆脸上嵌着一双尾角微微下垂的眼睛，即使梳着云髻，做着最严肃的表情，也只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既不是时人最爱的仙风道骨模样，也没有勾人的媚态。
凌嘉在腰间绑上匕首，此前她和苏降说过会送他一份大礼，那就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了。
待及宴场，凌嘉冷然从侍卫的手中夺过长剑，引得一时骚乱。
阿英慌的失了仪态，意欲挡在凌嘉身前，却频频被拦在人群外。
陶季素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南向坐着品茶。
苏降喝得面色沱红，笑着制止对着凌嘉举剑摩拳擦掌的手下人，“诶？这是做什么？都放下剑！”
凌嘉顺着苏降的台阶，笑着说：“是啊，我不过是想要舞剑一曲，给大当家的助助兴！难不成你们以为我要行刺不成？”
听了这鬼话，坐在一旁作壁上观的陶季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看着凌嘉眼中的杀意，一脸相信。
苏降喜上眉梢，问：“没想到凌小妹还会舞剑，真是人不可貌相！只是不知舞的是哪一曲？”
凌嘉挑眉：“垓下曲。”
楚歌起，凌嘉踏着旋律，一舞垓下曲。
大学时凌嘉曾参加过母校与南京大学历史学院的联谊晚会，说是联谊晚会，实则更像是打着社交的名义，借表演的形式，进行的一场学术竞赛。
晚会上，来自两个学校的学生在聚光灯下，或临场赋骈押韵，吟诗作对，或敞衣袒怀，学风流雅士酌酒邀月，打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支以项羽虞姬为原型创作的《垓下曲》，还是当时为了能够混入晚会遇见某人，凌嘉特意练的。
如今舞还是那支舞，但是场景变幻，心境不再。
自见过暗室后，凌嘉便再也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禹山的每一个人，她恨不能将他们尽数杀光，可是仅凭现在的她不可能做得到。
所以她只能靠这种拙劣的方式，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意，宣泄内心巨大的悲痛与苦闷。
凌嘉横剑而出，划过苏降身侧，剑锋离那人不足一尺，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
可最后一秒凌嘉还是收了手，一时的泄愤解决不了问题，她是个商人，最懂权衡利弊。
一曲舞毕，整个宴场除暗了一盏灯，并未有其他变化，推杯换盏声、欢笑声依旧，唯留掉落的半截蜡烛在呜咽。
“善！”苏降喝得醉醺醺，一只脚踩着酒台，发髻散乱，振臂而问座中弟兄：
“诸君以为，我比起那昔日西楚霸王如何？”
不自量力！
凌嘉真想把这四个字甩苏降脸上，她不过学虞姬献舞一曲，苏降还真把自己当成项羽了。
“愚弟以为，兄长比起那乌江自刎的懦夫，自然更胜一筹，若要比，也当是与高祖一比。”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凌嘉朝着声音望去，好巧不巧，正好与陶季眼神相撞。
陶季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假笑，与凌嘉对视时把食指轻轻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在众人忙着阿谀奉承苏降之际，用唇语提醒凌嘉放平心态，认真看戏。
陶季故意提及刘邦，因为他知道苏降出身平庸，最渴望得到的便是一个正当的“名”，而刘邦，就几乎是所有草莽英雄的榜样。
苏降此番欲自诩霸王本来有些虚，但当有人踩一捧一，说他和汉高祖是同一层级的，那一点点不自信彻底烟消云散了。
当唯心主义占据头脑，不论唯物主义发展到了什么高度，都是浮云。
宴场的哄捧还在继续，就好像苏降军已经割据天下，问鼎中原，而苏降借着酒劲，也已经开始给自己取名号了。
文王武王这类的太过平庸，若是以祖籍地为名，苏降又是个不拘小节之辈，这种事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最后议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贤弟，这事儿你怎么看？”
说着，苏降熟练地把这个话题踢到了陶季身上。
陶季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一刹那挂不住了，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逗笑了凌嘉。
哟！这不是挑起事端的那人嘛？怎么不吱声了？
陶季的沉默让苏降的眼神染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气压陡然降低。
“贤弟在想什么呢？”
在面对陶季时，苏降的耐心总是降到了谷点。
陶季幽幽开口：“愚弟在想，兄长称王之后军备该如何改制。
“若是问排兵布阵相关事宜，我或许还能解答一二。至于草定名号一事，愚弟实在才疏学浅。”
他顿了顿，随后狡黠一笑，“不过，今日舞剑的那位姑娘似乎有些想法。”
？这合理吗？
凌嘉的笑还没来得及褪去，这么大一口锅就这么甩过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苏降面色大喜，开怀一笑，“哈哈哈哈好你个陶老四！”
陶季是自在了，苏降是开怀了，可凌嘉就苦了！
凌嘉瞪了一眼陶季，随后温(咬)声(牙)细(切)语(齿)道，“乐意之至。”
此后大半个夜晚，宴场灯火通明。
凌嘉从仓颉造字，文明开化讲到了三国鼎立，北魏称霸，到最后也没取出一个令苏降满意的名号。
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好汉，高举一只手指，激动地表示，“禹山王，禹山王怎么样？”
这也太随便了！就因为在禹山发的迹，所以就叫禹山王？凌嘉忍不住腹诽。
“禹山王？”苏降反复念着这三个字，好像真的认真品味了起来，“就禹山王！”
泥煤啊！
凌嘉:）
没办法，她不得不使出看家的忽悠本领了。
“昔日秦国王翦能够一举灭楚，您可知是为何？”
史书记载，王翦向始皇帝讨要六十万精锐伐楚，这个数字几乎是秦国兵力的总和，若是王翦前脚把兵马带走，后脚率兵反叛，秦国百年基业将直接灰飞烟灭。
在这种情况下，嬴政二话不说答应了王翦的要求，王翦也不负众望，花费一年时间，终于将劲敌楚国收归秦国。
苏降露出玩味的表情，“你想告诉我用人不疑？”
凌嘉点点头，“然也。”
苏降一甩衣袖，把手放在身后，“可是你忘了这句话的上一句，叫做疑人不用。”
苏降是不是不行？是不是不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想要凌嘉怎么说？他是不是想升天？
“哈哈哈哈。”苏降又笑了，笑得像只大鹅，“开个玩笑，你说的确实不错，用人不疑。不过我可给不出六十万兵力，但你想要的我还是给的起的。”
说着苏降从腰间摘下一块刻着“苏”字的令牌，扔到凌嘉怀里，“有了这个，禹山上下，任你游哉。”
凌嘉从善如流地接下令牌，表面恭恭敬敬，千恩万谢，内心却在真诚忏悔。
真是抱歉！玷污了秦始皇！
苏降这种只敢偏安一隅、欺压弱小的土皇帝，连陈胜吴广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更何况秦皇汉武。
凌嘉用始皇帝的典故来讨好苏降，以求取得他的信任，没想到他还真当自己是根草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好歹命是保住了。
＊＊＊＊
亏，太亏了！
这把凌嘉亏大了！
这次上山她不仅没有得任何好处也就罢了，反倒还倒贴了不少东西，嘤嘤嘤，希望凌老爹的心脏没事。
住着安排的新住处，吃着最时兴的点心，凌嘉还是忍不住一天感叹三回，这也太有钱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凌嘉问起哨口的守卫。
“守卫大哥，你说咱们这儿这么富丽堂皇的，但却不曾见有人耕织什么的，修缮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闻言守卫面色古怪，挤眉弄眼地表示这是秘密。
凌嘉眼观鼻鼻观心，从头上取下阿英送的钗子，交到守卫手中，“大哥，我真的只是好奇嘛，你就偷偷告诉我，我绝不外传！”
说罢她把用手比了个发誓的动作，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守卫见了钗子脸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但转瞬间又变得严肃了起来：
“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这么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勉强告诉你吧。”
恰好轮到换岗时间，守卫大哥热心肠地领着凌嘉看禹山本营正在运转的“生意”。
“生意？经商嘛？”
说到这个凌嘉可就不困了，这不是她的老本行嘛！
守卫对凌嘉的疑惑不置可否，只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待会儿看过就知道了。
经过百转千回的陌道，凌嘉回到她最开始待过的地方——暗室，不过这次才算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清了暗室的真实面目。
一间间低矮的土房，外墙皱着，鳞比栉次地排列着苦难，外部的门洞里就像是窥视地狱的孔隙，凝望到一个又一个充满绝望的深渊。
“这，这是……”
凌嘉耗尽所有的力气，也没能把那几个字说出口。
而那个带她来的守卫却不以为然，用下巴点了一下暗室方向，道：“喏，这就是我们的生意。”
“哈哈哈，别逗我了守卫大哥。”凌嘉还是不相信，毕竟守卫说得这样轻巧，“这里面可全都是人……”
守卫嘴里叼起一根草，“这里面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他压低了嗓子，“胡人！
“这些年我们靠买卖胡人赚了不少钱呢，兄弟们都因为跟着大当家过上了好日子！这在以前，哎哟，想都不敢想……”
守卫还在说着，凌嘉却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她拳紧握，冷嘲热讽道：“我看，这里买卖的不止胡人吧？”
毕竟，她和阿英也算是受害者。
守卫嘿嘿一笑，越发显得老实，“大家不都喜欢美人嘛，很多胡人都貌如夜叉。
“为了买卖，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妹子你家也是经商的，应该懂的，无奸不商嘛！”
“无奸不商？”凌嘉真是被这解释逗笑了，“那苏降军打家劫舍一事怎么说？若是说是为了买卖，抓人就够了吧？”
守卫一如既往保持着不以为然的态度，“这个，这个就是个顺手的事嘛，你不拿别人也会拿，何不就由我们拿了，也算物尽其用。”
好一个物尽其用，凌嘉的三观彻底被震碎，恶人总有一套逻辑自洽的恶行理论，根本就讲不通！
是夜，禹山摆酒，庆苏降生辰。
凌嘉望着镜中的人，一张巴掌大的圆脸上嵌着一双尾角微微下垂的眼睛，即使梳着云髻，做着最严肃的表情，也只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既不是时人最爱的仙风道骨模样，也没有勾人的媚态。
凌嘉在腰间绑上匕首，此前她和苏降说过会送他一份大礼，那就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了。
待及宴场，凌嘉冷然从侍卫的手中夺过长剑，引得一时骚乱。
阿英慌的失了仪态，意欲挡在凌嘉身前，却频频被拦在人群外。
陶季素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南向坐着品茶。
苏降喝得面色沱红，笑着制止对着凌嘉举剑摩拳擦掌的手下人，“诶？这是做什么？都放下剑！”
凌嘉顺着苏降的台阶，笑着说：“是啊，我不过是想要舞剑一曲，给大当家的助助兴！难不成你们以为我要行刺不成？”
听了这鬼话，坐在一旁作壁上观的陶季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看着凌嘉眼中的杀意，一脸相信。
苏降喜上眉梢，问：“没想到凌小妹还会舞剑，真是人不可貌相！只是不知舞的是哪一曲？”
凌嘉挑眉：“垓下曲。”
楚歌起，凌嘉踏着旋律，一舞垓下曲。
大学时凌嘉曾参加过母校与南京大学历史学院的联谊晚会，说是联谊晚会，实则更像是打着社交的名义，借表演的形式，进行的一场学术竞赛。
晚会上，来自两个学校的学生在聚光灯下，或临场赋骈押韵，吟诗作对，或敞衣袒怀，学风流雅士酌酒邀月，打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支以项羽虞姬为原型创作的《垓下曲》，还是当时为了能够混入晚会遇见某人，凌嘉特意练的。
如今舞还是那支舞，但是场景变幻，心境不再。
自见过暗室后，凌嘉便再也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禹山的每一个人，她恨不能将他们尽数杀光，可是仅凭现在的她不可能做得到。
所以她只能靠这种拙劣的方式，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意，宣泄内心巨大的悲痛与苦闷。
凌嘉横剑而出，划过苏降身侧，剑锋离那人不足一尺，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
可最后一秒凌嘉还是收了手，一时的泄愤解决不了问题，她是个商人，最懂权衡利弊。
一曲舞毕，整个宴场除暗了一盏灯，并未有其他变化，推杯换盏声、欢笑声依旧，唯留掉落的半截蜡烛在呜咽。
“善！”苏降喝得醉醺醺，一只脚踩着酒台，发髻散乱，振臂而问座中弟兄：
“诸君以为，我比起那昔日西楚霸王如何？”
不自量力！
凌嘉真想把这四个字甩苏降脸上，她不过学虞姬献舞一曲，苏降还真把自己当成项羽了。
“愚弟以为，兄长比起那乌江自刎的懦夫，自然更胜一筹，若要比，也当是与高祖一比。”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凌嘉朝着声音望去，好巧不巧，正好与陶季眼神相撞。
陶季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假笑，与凌嘉对视时把食指轻轻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在众人忙着阿谀奉承苏降之际，用唇语提醒凌嘉放平心态，认真看戏。
陶季故意提及刘邦，因为他知道苏降出身平庸，最渴望得到的便是一个正当的“名”，而刘邦，就几乎是所有草莽英雄的榜样。
苏降此番欲自诩霸王本来有些虚，但当有人踩一捧一，说他和汉高祖是同一层级的，那一点点不自信彻底烟消云散了。
当唯心主义占据头脑，不论唯物主义发展到了什么高度，都是浮云。
宴场的哄捧还在继续，就好像苏降军已经割据天下，问鼎中原，而苏降借着酒劲，也已经开始给自己取名号了。
文王武王这类的太过平庸，若是以祖籍地为名，苏降又是个不拘小节之辈，这种事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最后议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贤弟，这事儿你怎么看？”
说着，苏降熟练地把这个话题踢到了陶季身上。
陶季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一刹那挂不住了，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逗笑了凌嘉。
哟！这不是挑起事端的那人嘛？怎么不吱声了？
陶季的沉默让苏降的眼神染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气压陡然降低。
“贤弟在想什么呢？”
在面对陶季时，苏降的耐心总是降到了谷点。
陶季幽幽开口：“愚弟在想，兄长称王之后军备该如何改制。
“若是问排兵布阵相关事宜，我或许还能解答一二。至于草定名号一事，愚弟实在才疏学浅。”
他顿了顿，随后狡黠一笑，“不过，今日舞剑的那位姑娘似乎有些想法。”
？这合理吗？
凌嘉的笑还没来得及褪去，这么大一口锅就这么甩过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苏降面色大喜，开怀一笑，“哈哈哈哈好你个陶老四！”
陶季是自在了，苏降是开怀了，可凌嘉就苦了！
凌嘉瞪了一眼陶季，随后温(咬)声(牙)细(切)语(齿)道，“乐意之至。”
此后大半个夜晚，宴场灯火通明。
凌嘉从仓颉造字，文明开化讲到了三国鼎立，北魏称霸，到最后也没取出一个令苏降满意的名号。
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好汉，高举一只手指，激动地表示，“禹山王，禹山王怎么样？”
这也太随便了！就因为在禹山发的迹，所以就叫禹山王？凌嘉忍不住腹诽。
“禹山王？”苏降反复念着这三个字，好像真的认真品味了起来，“就禹山王！”
泥煤啊！
凌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