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不计后果地下了决心,哪怕遭受别人的白眼和讽刺,我要更加努力地工作,什么白班、夜班,只要能多发工资,我可以二十四小时上班!想到这儿,我迈着愉快的步子向单位走去。

    换好工作服,我就向班长报到了。

    班长开着玩笑说道:“呦,今儿还挺积极的嘛,提前这么多就来了。”

    我说道:“哦,那批水活儿您不是说争取在这个夜班干完吗?我就早点过来。”

    班长笑得更开心:“哈哈,小尤,你真是夜猫子,一上夜班你就精神头足。”

    忽然,车间进来两个人,班长看了一下,对我说道:“哦,是技术部的,她们可能是找你有什么事吧?据说,她们今天来了好几趟了。”

    我扫了一眼,问道:“她们找我干嘛?我最近又没干新品。”

    班长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道,好像跟产品没关系吧。”

    这时,她们走近我,其中一个径直跟我说道:“我们能谈谈吗?”

    我感到很纳闷,确认地问道:“我吗?”

    她们肯定地点点头,我又问道:“你们?什么事?”

    她们说道:“那个,咱们出去说行吗?”

    我没有动窝,不解地问道:“干嘛出去说?到底什么事?”

    她们显得很诚恳地说道:“哦,咱们还是在外面说吧,别影响你们车间工作,一点私事 。”

    班长说道:“哦,小尤,我先让机器走着,反正我媳妇还没给我送饭来呢。”

    我想了想,说道:“行,那一会儿您跟王姐吃饭的时候,换我干。”说着,我跟她们出了车间。

    我们来到离厂主要办公楼比较远的地方,那里人比较少,我听到她们小声嘀咕道:“韩梅来了吗?”“哦,她说这就过来。”

    我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她们,但她们却带着敌意看着我,我稍显不耐烦地问道:“你们到底什么事?我还得上班呢。”

    她们往远处张望了一下,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其中一人带着诡秘的神情,问道:“哎,你是怎么跟骆技术员勾搭上的?”

    我听着这不是很友好的话语,甩了一句问道:“哎,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意思?能说清楚点儿吗?”

    另一个人说道:“哎,你真不要脸,抢人家男朋友。”

    我有些恼怒地问道:“你说话能文明些吗?谁不要脸了?我抢谁的男朋友了?”

    这时,不知从哪儿又来一个人,我认得是上次到车间,在我旁边转悠半天的技术部的小韩,王姐说过,虽然她是技术部的,但却是工人编制,只管技术档案……

    我正琢磨着看着她时,只见她气冲冲地走过来,抬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光,我踉跄了一下,愤怒地问道:“哎,你干嘛打人?”

    她气哼哼地说道:“打的就是你,骆金根是我男朋友,前天他跟你在桥边约会之后就跟我提出了分手,我在那天就该打你,我们都谈了半年的朋友了,你个狐狸精,第三者插足,什么玩意儿!”

    我听了这些话,有些懵怔了,心里在埋怨道:这个骆金根怎么没跟我说呀?他不是说他在这里就一个人吗?他特别孤单,一直希望能早有个家,而且他还说心里只有我吗?怎么这一切都是假的吗?这不是骗人吗?人怎能这么虚伪呢?

    想到这些,我心里感到阵阵恶心,恶心得我居然还想吐了。

    我忿忿地说道:“那你也不该打人啊,你给我道歉。”

    她轻蔑地说道:“道歉?我韩梅还从来没给人道过歉呢。瞧你那样儿?平时凡人不理,勾搭人倒有一套,”

    我真的火了,冲到她跟前,呵斥道:“哎,你说什么呢?你嘴巴放干净些,别那么没素质。”

    她更加讥讽道:“呦,你才没素质呢,别跟这儿假清高,你不就是一个工人吗?不要脸,一看就没家教。”

    说我没家教?这让我忍无可忍,再加上刚才被打的屈辱,我怒火中烧,反手也给了她一巴掌,我们便扭打在一起。

    毕竟她们是三个人,我打得还真有些费劲,不过,我觉得她们好像没什么力气,被我打得“哎哟,哎哟”地直叫。她们似乎看出打不过我,也就躲闪着都住了手,我呢,也觉得这女人打架也太难堪了,而且周边也已经有些人在看热闹了,我也住了手,还故作镇定地捋了捋头发,然后,不屑地转身想往车间走去。

    尽管穿着工作服,但是刚才的一通厮打,杂草、土灰也沾了一身,我低头掸了掸,忽然,身后响起脚步疾跑声,我连忙抬头,还没转身,就被她们重重地推了一把,我一下子趴到了地上,我用余光看到刚才曾见识过的六只脚一阵风似的往前跑去。

    我知道这是她们恼羞成怒地背后使阴招,我虽气愤,可看着她们跑远,我也无力去追。不过我感觉自己摔得真不轻,因为,我一下子没起来。

    这时,过来一个男人,问道:“哎,怎么回事?摔着了吗?”说着,想拉我起来,

    我一看,是单位保卫科的人,我只觉得难堪,只想赶紧回车间,便赶忙自己爬起来,说道:“哦,没事,没事。” 那个保卫科人看了看我刚才摔的地方有块石头,便踢了一脚,问道:“有事没事?要不要看看去。”

    我看都不好意思看地一边往车间地走去,一边说道:“没事,没事。”

    身后,那个人还在生气地说道:“这都像话吗?在单位打架,还是女的,这叫什么事儿?都哪个部门的?”

    我可不管那么多急急地跑回到了车间,一抬头,看见班长“嘿嘿”地笑着,说道:“成啊,小尤,咱没吃亏,她们哪儿是你的个儿啊?不过,最后推你那下够狠的,也够阴的。”

    我则有些难为情地往里走去,不解地说道:“我都不认识她们,真是莫名其妙。班头,你也是闲得看笑话了。”

    班长说道:“哦,我听说打架了,还是咱车间的,又是女的,赶紧过去看看,怕你吃亏。”

    这时,班长的爱人,指着饭盒对班长说道:“哎,道文,你赶紧吃饭吧,就知道看热闹,都凉了。”然后,看着我气不过地说道:“她们也太欺负人了,仨人儿打一人,打疼了吗?哎,小尤,为什么呀?你这是跟哪儿结的梁子啊?”

    我还真感到胸口有些疼痛,我抚了抚胸口,说道:“没事,就被石头硌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哪儿招着她们了。”

    我走到机器旁边,班长已经把工件都装好了,我指了指休息室,说道:“班头,你跟王姐去休息室吃饭吧,那里安静,也干净些。”

    王姐向我招着手说道:“先别急着干活,一块儿来吃吧,我今儿炖的牛肉。”

    班长也说道:“是啊,小尤,不着急干活,先缓缓,你王姐做的牛肉可好吃了,倍儿香。”

    我感到一阵恶心,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哦,我不饿,你们赶紧吃吧。”

    王姐坦直地说道:“好吧,不勉强。”

    班长似乎怕媳妇生气,在旁边解释道:“哦,这小尤,吃饭挺挑剔的,不吃牛羊肉,嫌有膻味儿。”

    我连忙说道:“班头,您可别瞎说,我可不挑剔,只是现在不想吃饭而已。”

    王姐自负地说道:“那是你们汉民不会做,我做的牛肉,软烂糯香,没人能比。”

    我称赞道:“是,谁不知道王姐做饭手艺最好,我们都羡慕班头呢,班长几乎就不吃厂里的饭。得,你们慢慢吃,我干活去了。”说着走向了机器。

    可能刚才的打架用力过猛,我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力气,浑身还真是有点疼,但我还是使劲地紧固好工件,开动了机器,但我看见机器上工件怎么是斜的?我不由自主地探身看着,越看越斜,忽然,就听“哐啷”一声,好像是饭盒翻落了声音,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尖叫,我看到一道烈焰般的火花向我飞来,我只觉得眼前金光闪闪,身后却传来班长的惊呼声:“哎,小尤,你干嘛呢?快躲开。”我却疲乏地趴在了机器上,而机器因惯性还在运转着,机器上的工件径直向我冲过来,班长已冲过来,按下了紧急制停的按钮,嘴里气急败坏地说道:“干嘛呢?找死啊?”并一把抓住我的后衣领,往后拽去,我定了定神,赶紧躲闪过去。

    机器虽然停了,因启动了紧急制动,工件被撬起一角,形成了废品。

    班长气呼呼地斥责道:“小尤,你怎么不看着点儿?差点弄成事故。”

    王姐似乎惊魂未定地说道:“妈呀,那大铁疙瘩就差撞你脑门子了,小尤,你想啥呢? ”

    我纳闷地说道:“ 我看着那活儿怎么总是歪的?”

    班长呵斥道:“这活儿都是跟焊在机器上似的,怎么能歪呢?我看你眼睛长歪了吧?这多吓人啊?这要出人命的。”

    王姐看了看我,埋怨地看了班长一眼,关心地问道:“道文,你那么大声干嘛?哎,小尤,你脸色这么不好看,你是不舒服了吗?”

    是的,我觉得极度疲乏,浑身不知哪儿都很痛 ,我坐在机器旁边,说道:“哦,我是有点累,我歇会儿。”

    班长饭也不吃了,指着休息室说道:“得得,你先甭干了,赶紧去歇着,媳妇儿,这里收拾收拾,把饭盒洗了吧,我也不吃了,我看看机器坏没坏,活儿废没废吧。”说着检查起来。

    我忽然感到肚子一阵绞痛,看着班长把工件松下来并盯着那被撬起变形的一角,不安地问道:“班头,这是不是废了?据说这批材料特贵。”

    班长看看说道:“是啊,我这在看还能不能用,嗯,应该能用,幸亏现在是毛坯料,余量大,不过,”他瞟了我一眼,严肃地说道:“料再贵也贵不过命啊,你可真是的,从没这样过啊。”但他马上安慰道:“小尤,没事的,活儿没废,哎,你别着急的,哦,赶紧去屋里歇着。”

    我疼得俯下身子,班长有些担心地说道:“哎,小尤,刚才没碰到吧?应该没碰到,我看着呢。”他又招呼对王姐说道:“哦,媳妇儿,扶小尤去休息室。”

    王姐已经在我身边了,她拉着我说道:“小尤,别管那么多了,让道文弄,你赶紧歇着。”

    肚子一阵阵剧痛,让我动弹不得,可是,想着不能耽误班长干活,我只得硬撑着站起来挪动,忽然,我感到有东西从身下流出来,我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班长,我,我去趟更衣室。”我忍着疼痛,故作镇定,迈着以往的步子往楼上更衣室走去。

    平常去更衣室换衣服,我都是一溜烟儿的功夫,可现在我挪动着脚步感到特别费力,上楼梯还得扶着栏杆,我还觉得阵阵发冷。

    因为是夜班,所以,楼上基本没人,我先进了卫生间,女工的卫生间也是盥洗室,肚子下坠式的撕痛,让我跌坐在马桶上,瞬间,我感到一股热流涌出,我已没什么力气了,只有冷得发抖 。

    这时,王姐进来了,她看了一下,惊奇道:“啊?你来例假了?”

    我也没说什么,手颤抖地从衣服掏出一个钥匙,上下牙打着寒战地说道:“王姐,谢谢您给我拿一个盆,我洗一下,哦,再拿个卫生巾,我更衣柜是靠窗口下面那个。”

    王姐拿着盆拧开水龙头,说道:“咦,怎么没有热水?”

    我说道:“夜班最近把热水都撤了。”

    王姐说道:“那我楼下拿个暖水壶来。”

    我颤颤巍巍地说道:“不用,不用。”

    我是想赶紧弄干净些,便拿着盆去洗。王姐忽然惊叫了一声:“我的天呐,小尤,你这是流了太多的血了,妈呀,你这是,这是要血崩啊。”

    我赶紧掩饰地说道:“哦,我,我平时就多。”

    这时,楼道传来班长的声音:“哎,怎么样啊?没事吧?”

    王姐跑出去说道:“道文,你拿壶热水来。”

    因为夜班楼上没人,他们的说话我都听着呢。

    王姐还尽量压低声音,但仍惊慌失措:“妈呀,我看她像是小产啊,这得赶紧送医院的。”

    班长不相信地说道:“你别胡说,小尤还没结婚呢,人家是大姑娘,你不是知道吗?不就是来月事儿了吗?你别整的大惊小怪的。”

    王姐说道:“哎,你把暖水瓶拿来,你们这里怎么也没个热水,她可不能着凉,要做病的。”

    班长下楼的声音,一会儿又返了回来,好像还多了个人。

    王姐拿着水壶过来,我已清洗干净,自己扶着墙走进了更衣室,门口有一张铁质的大长椅,我再也走不动了,就躺在了长椅上,我轻声对王姐说道:“王姐,跟班头说一声,我先歇会儿,一会儿再干。”

    王姐啧啧说道:“哎呀,你这哪儿还干的了啊?躺着吧,哎呀,这怎么是铁凳子啊,你得垫个棉被呀。”

    这时,有脚步声走进楼道,但是,在更衣室外停了下来,我听到了谷雨照的声音。

    谷雨照好像显得很着急地问道:“小田,怎么回事?小尤怎么了?”

    班长说道:“就那什么,女工假,小尤也没说一声 ,我可以给她算女工假。”

    王姐也听到他们说话了,走到门口说道:“哎,道文,我记得你那儿有个棉大衣赶紧拿来,这儿铁疙瘩太冷了,给她垫着点儿。”

    班长答应往楼下跑去,王姐又叫了声:“呦,谷科啊,您怎么来了?”

    谷雨照急切地问道:“啊,小王,小尤没事吧?”

    王姐顿了顿,说道:“哎呦,谷科长,我看着危呀,您瞅瞅,她脸上都没血色了,啊,您进来吧,没人。”

    谷雨照小心地探过半个身子,看了看我,关心地问道:“小尤,要紧吗?”

    我蜷缩在长椅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王姐小心谨慎地说道:“谷科,我看她不像是一般的妇女病,那血块子太吓人了,得赶紧送医院。”

    这时班长进来,递来一件棉衣说道:“哦,媳妇,这军大氅先给她垫上。”

    王姐举着大衣说道:“小尤,你先起来一下,我把这大衣给你铺上。”

    我根本已没有力气动窝了,无力地说道:“不用了。”

    王姐还在催促道:“不行,这椅子太凉,你挪一下。”

    我真的挪不动了,声音微弱地说道 :“哦,我没劲儿了。”

    谷雨照又看了我一眼,着急地说道:“小王,你赶紧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找崔大夫,就说小尤病了,让她在医院门口等咱们。” 他又对班长说道:“小田,开你们车间的电瓶车,赶紧把小尤送医院。”

    班长说道:“电瓶车出厂是要去保卫科登记的。”

    谷雨照果断地说道:“到时候我会去跟保卫科说的,你就开去吧,你会开吗?”

    班长说道:“当然会,我们班基本都是大件材料,必须用电瓶车拉回来。”

    谷雨照说道:“好,你赶紧去开到楼下。”

    当班长去开车,王姐去打电话时,谷雨照走近我,痛心地说道:“小言,叔叔没有照顾好你,你可不能有事啊,叔叔还等着你的原谅呢,我,我答应过你妈妈会照顾好你的,我要向你妈妈有个交代啊 。”

    此刻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我浑身是撕裂的疼痛,可我还硬撑着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

    班长和王姐又上了楼,班长问道:“小尤,走,上医院。”

    我摆着手,说道:“哦,不用了,我躺会儿就好了。”

    王姐过来扶我,说道:“小尤,你必须去医院,你看看你脸色,跟白纸一样了。”

    谷雨照问道:“小尤,你能走吗?要不要抬你下去。”

    我马上使出全身的力气,说道:“哦,不用,我自己能走。”我扶着墙,抓着楼梯扶手,往下走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只感觉脚飘浮着挪着,幸好王姐在前面托着我,谷雨照则在后侧时不时地拽着我,不然我就得栽地上,而也幸好楼梯不长,刚到一层,我就双腿一软瘫坐在电瓶车上,王姐赶紧把将那件军大衣铺在我身下,我蜷缩在车最里面。

    班长看着光溜溜的车板,说道:“这车没后挡板儿,得有人扶着她,不然要轱辘下去。”

    谷雨照已经坐到了我身后,他双腿半曲着,形成个三角的围栏,说道:“我在她后面挡着,小田,你慢点开。”

    班长说道:“哦,我知道,我走小道儿,人少,车也少,就是有点儿颠,谷科,那您扶好了,媳妇儿,你也时不常地转身儿拽着点小尤。”

    他还不时地安慰着我:“小尤,你忍会儿,咱一会儿就到,哎,你不舒服就该跟我说一声儿,我不会扣钱的,而且这咱厂是有规定的,是吧,谷科?”

    谷雨照轻轻“嗯”了一声,王姐则奇怪地问道:“啊,谷科长,怎么这么巧您来车间了?幸亏您来,不然,这小尤,我们都没法弄。”

    谷雨照说道:“哦,我正遛弯儿,碰到保卫科的张科长,说起你们车间发生了小摩擦,我就来看看。”

    班长气不过地说道:“她们太不像话了,三个打一个,幸亏都是女的,还有,要不是小尤身高力不亏,不然,还真打不过她们。”

    王姐忽然唏嘘道:“哎呀,小尤这别是让她们打坏了哪儿吧?”

    谷雨照立刻催促道:“小田,快开车吧,先把小尤送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哦,这件事就不要再往外扩了,毕竟影响不好,对职工和对咱们单位都不好。尤其是小尤的状况也先仅咱们几个知道就行了,等到医院看看检查的最后结果。”

    班长说道:“哦,我知道,媳妇儿,你也别乱说。”

    王姐马上说道:“哎呀,我知道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你就快开车吧。”

    那时的电瓶车虽然可以上马路,但是毕竟跟普通汽车不一样,没有什么减震系统,车轱辘是又小又窄,所以开起来是颠簸不停,让我感到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恶心得要吐,而每颠簸一下,就好似在拆解我的骨架,尤其是腹部呈撕裂状的疼痛,让我痛不欲生,我匍匐在谷雨照脚旁,不住地颤栗,谷雨照关爱地问道:“小尤,怎么样了?”

    扎心的疼痛,让我的手在空中乱抓起来,我抓到了他的裤腿,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地语不成声地说了句 :“谷叔叔,我疼。”我听到谷雨照焦心如焚地说道:“小言啊,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班长也用安慰的口气说道:“快了,拐弯儿就到。”然后,更加快速地开着。

    随着,班长吆喝式地叫了声:“到了。”车子发出“哐�”一声停住了,我被惯性撞倒了驾驶座后的挡板上,谷雨照也险些甩到车外 ,但他死死扒着车帮,尽可能地挡着我。

    王姐埋怨道:“哎,你刹车慢点儿,谷科差点儿让你甩出去。”

    班长说道:“哎呀,没办法,这电瓶车就是这样儿,谷科,您没事儿吧?”

    谷雨照托住我,问道:“哦,我没事,你快去叫大夫。”

    这时,我听到崔孝贞由远到近的声音,她叫道:“谷叔叔,谷叔叔,妙言怎么样了?”

    谷雨照说道:“哦,刚才我听到她说疼得不得了,你快看看。”

    崔孝贞跑到我跟前,拔了拔我,问道:“妙言,你怎么了?哪儿疼?”

    在刚才刹车的时候,我觉得有股热流冲了出来,现在疼痛没有了,也不难受了,但是,我也感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此时若有一阵轻风都能把我吹走。

    跟着崔孝贞一起来的还有个大夫,崔孝贞对那个大夫说道:“主任,您赶紧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个大夫又问崔孝贞道:“这个是你说的白天检查怀双胞胎的那个亲戚?”

    崔孝贞说道:“是的,她们单位刚才给我打电话,我觉得好像有流产的迹象。”

    大夫俯身问我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只感到非常的冷,上下牙齿不住地打着颤地说道:“我冷,我渴。”

    那个大夫看着我,认真地问道:“流的多吗?”

    我抬眼看着她,既羞于出口,也已无力回答,但表情却是不置可否。

    崔孝贞趴在我耳边,痛心疾首地说道:“妙言,我还说等你下班到家就告诉你呢,你怀的是双胞胎。”

    这时,大夫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小崔,别磨蹭了,首先查一下她的血型,然后,赶紧得去血库取血,现在把她拉进急救室去。”

    其实,当韩梅说出骆金根是她的男朋友时,便将我燃起的生活热情一下子熄灭了,而此后的痛楚折磨,更让我百念皆灰,我两眼发直,绝望却用尽气力地说道:“孝贞姐,别救我了,让我死掉算了。”

    说完,我已看不见东西,眼前晃动的是我最后干活时看见的那极速向我飞来的两个金属相互剧烈摩擦都撬起时而闪出的火星,烈焰般的红,刺眼,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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