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红,蓝色附着在红色的旁边,使红不再显得那么热烈、冲动,更基于现实。
我在刺骨的寒冷中渐渐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在柔和的温热中慢慢醒过来。
哦,是一束和煦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和身上,我张开眼睛,呆望着雪白的屋顶,感受着自然界的冬夏两季,却经历着人世间的生死交替……
耳畔响起一声喜出望外的呼喊:“啊,小尤,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妈呀,太吓人了,你差点儿就歪过去了。”说着,一个身影晃动着并探过头看着我,那是王姐,她惊喜地看着我,说道:“哦,你真的醒了,我赶紧跟崔大夫说一声,也顺便告诉一下我家那口子和谷科,他们都急死了。”
不一会儿,崔孝贞和一个大夫走了进来。
崔孝贞俯下身,几乎贴在我身上,眼里闪着泪花说道:“哦,妙言,你可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我看着她,欠起身,刚想叫她,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我痛苦地“哦”了一声,那个大夫警觉地看看我,问道:“怎么?你还有痛吗?哪里痛?是肚子吗?”说着轻按了一下。
我摇摇头,说道:“哦,我胸口疼。”
崔孝贞赶紧起身,着急地说道:“张主任,她心口疼,是不是要做个心电图?”
大夫扫了一眼我床边的仪器,说道:“咱们不是做着心电实时监护呢吗?”随后,她走过去看了看,又走过来,轻轻压了一下我的胸口,问道:“是这里吗?”我疼得“哼”了一声,她好像明白地说道:“哦,小崔啊,等她输完液,也有些力气了,你推着她照个片子吧,我怀疑有外伤。”
崔孝贞带我去照了个X光线,在等着取片子的功夫,她几乎带着哭腔说道:“妙言,你这次真的太悬了,都下了病危通知了,说你妈妈刚走,让你们单位领导签字,是谷叔签的字,他手抖得半天都写不了字。”
我漠然地说道:“孝贞姐,其实,不用救我的,不用的。”
崔孝贞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说什么呢?你可别乱想,你还那么年轻,还那么漂亮。”
我叹了一声,叹出了无尽的哀凉。我本对骆金根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是他那几天对我的特别关怀,并让母亲在临终时得到了一丝安慰,我对他是感激的,即使那晚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但我也没有过多的责备,我权且当是一种感谢,直到突然发现也许将来能有个骨肉相连的至亲与我相伴,这才让我对骆金根有了一些感情的依附,尽管在与韩梅的对打中也知道了我不是他的唯一选择,但我还是赌上后半生,也不考虑与骆金根能否携手走到最后,只因为我想在我那独眠太久的屋子里能有个至亲的陪伴……
没想到,最终,依然剩下我一人,我没赌掉后半生,却差点赌掉了性命……
大夫看着X光片,皱着眉头,表示不解。
崔孝贞紧张地问道:“大夫?怎么了?妙言不会有事吧?”
大夫说道:“她现在血色素也上来了,各项指标也比较平稳,后期就是补充营养和卧床休息,只是,这片子---”,她侧头看看我,问道:“你最近受过伤吗?”我已不把自己当个病人,我都把我自己当做一个死人了,所以,我是一片茫然,好像大夫手中拿着的是别人的片子。
身旁的王姐说道:“哦,她呀,在进医院前跟单位的人打架来着,不过,都是女的,可是,毕竟三个打一个,真备不住打坏了。”
崔孝贞看着我,问道:“哦,是这样吗?”
我依然全身乏力,眼睛无神地呆望着前方,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迷惘,恍惚……
她们把我从集中观察室转到了外科,说是我骨折了,打了固定带,需要静养。
其实,骨折没有让我感觉有多痛,而愿望的破碎才让我痛的哀悲,我心如死灰,根本不关心自己在哪个病房,也不关心自己的病情,若非大夫来查房,我连话都不说。
大概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大夫说我的骨折并不严重,主要看我的血项指标是否都正常,都已没有问题,就是精神状态不好,可以出院,也可以转别的科,但需要有人陪,我决定出院,崔孝贞让我住到了她的家。
大夫的建议还是让我多休息。王姐一星期过来三次看我,她让我不要着急上班,说这是班长的建议,也是单位的建议,期间不会扣我工资的,一定要我把身体养好。
她每次来还都给我带来她做的牛肉,她说这个最补血,也最有营养,强制我一定吃,孝贞姐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的牛肉,我也觉得她做得很好吃了,王姐特别高兴,让她更高兴的是班长被提拔了,当了我们车间的副主任,说这是厂里直接决定的,我也为他高兴。
王姐还对我诚心诚意地说道:“小尤,你别有太多顾虑,我们家道文说了,他不再给你安排重活了,给你一些轻松的工作,拿平均奖,应该还是很划算的。”
我说道:“那就谢谢班长了。”
王姐还有些惋惜地说道:“其实,你太实诚了,你说,你有文凭了,还不机灵着点儿往科室跑跑,整天的还要上夜班,这谁能注意到你呀?还有啊,你也被人妒忌,不然,你更适合在科室工作。”
我无所谓地说道:“在哪里都是上班挣钱。”
崔孝贞说道:“王姐,也不完全是,现在都在改革,优化组合,你们企业都人浮于事,科室不缺人,就缺干活的。”
王姐夸道:“哎呦,崔大夫你还挺了解企业的,医院是事业单位,旱涝保收的。
崔孝贞摇摇头说道:“都没那么绝对,还要看效益的,到我们这儿看病的都是这周边企业单位,他们现在说的都是这事儿,妙言,你们班长给你平均奖就很照顾你了。”
王姐连连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家道文说了,他不会亏待你的,你就安心在家养身体,他也不会扣你钱的。哦,”她顿了一下,说道:“小尤,那个骆技术员来车间好几次,问你什么时候上班,还问你住哪儿。”
我很是尴尬地“哦”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王姐看出我的尴尬,便稍作解释地说道:“小尤,我们跟他说你病了,哦,是摔伤了,骨折了,需要休息好长时间的。”
我又“哦”了一声,并向她投去感谢的目光。其实,我正将骆金根从我的记忆和生活中慢慢地擦拭掉。是啊,此次的病因我宁愿是骨折,哪怕是半身不遂我也无怨无悔。
尽管我还是气力虚弱,但是,碍于班组的考勤制度,我还是去上班了,不过,班长很照顾我,不安排我重活,也可以让我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他说不扣钱。
我尽量在人少的时间去上班,一进车间就躲在休息室里,做着班长递来的报表。总之,我就是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没想到,刚上班,单位保卫科的副科长就找到我,很严肃地跟我说有些事情需要我配合。
我忐忑地来到单位会议室,看见谷雨照和保卫科长坐在一起,心里稍微有些放心,不过看见技术部部长,也是单位的韩副总工程师也在,我不免有些疑惑。
韩工程师先立刻迎了上来,并给我倒了杯热水,说道:“哦,小尤啊,来,坐,喝杯热水。”
我疑惑地看着她,心里有些纳闷,因为,我现在并没有干活,应该和他们技术部没什么关系。
虽然纳闷,但我还是礼貌地说道:“韩副总,您好。”
她也显得很亲切的样子说道:“哦,小尤,你好,咱们虽然见面不多,可是咱们的部门相互接触和合作还是很多的,哦,其实,咱们还应该算是老相识了,我和你妈妈是同一年进的这个单位,我们应该是这个单位的元老了,只是没想到她后来调走了,更没想到---,她,竟然?唉,世事无常啊。”
说到我母亲,我心里很难过,便垂下眼睛,默不作声。韩副总又用惋惜的语气说道:“哦,小尤,你妈妈很要强的,工作也出色的,我还真有些怀念她的。”
我抬眼真挚地说了声:“谢谢您,韩副总。”
她赶忙摆摆手,略显亲切地说道:“哦,你可以叫我阿姨的,毕竟我和你妈妈曾经是同事啊。”
我看看她,没有叫出口,反而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叫我过来的保卫科科长。
保卫科长赶忙干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手里的几页纸,说道:“哦,小尤,有个事儿啊,就是那天你和小韩、小蓝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影响很不好,你也受了伤,哦,医院也开出了诊断,厂里很重视,这不,就等你病好了,来上班了,我们要好好处理这事。”
我实在不愿提及我病的事,但是,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是我照胸透的X光片时,我稍微情绪好些,我问道:“陈科长,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事?”
保卫科科长看了一眼韩副总,又看了一眼谷雨照,搓了一下手,显出很气愤地说道:“哦,不是我要怎么处理这事,是厂里根据事态的程度要处理这事,毕竟这事是发生在单位里,还是上班时间,影响很不好,很不好。”
韩副总连忙安慰地说道:“哦,小陈啊,先别着急,那个,小尤不是也康复出院了嘛,我呢,也看了那片子,好像伤得也不重,咱们也要尽量把事情降到最小影响,毕竟都是年轻人,毕竟单位的荣誉还是要考虑的。”
我搞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而且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我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陈科长对谷雨照说道:“哎,谷科,你说两句。”
谷雨照说道:“哦,陈科长,你知道的,我是劳资部门,我只是对尤妙言在此期间的薪资发放和出勤核算给予认定,这都得是在你们将此事给出个性质方向,才能确定啊。”
陈科长连忙说道:“啊,是是,哎呦,这有点顺序不对了,那个,韩副总,咱们还是要先看小尤的态度啊。”
韩副总顿了顿了,有些尴尬地对我说道:“哦,小尤啊,有个事,我想先向你说一下,那个韩梅是我侄女,我先向她给你道个歉,她太鲁莽了,给你造成了伤害,希望你能原谅她。”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很是莫名其妙。
陈科长看着我的神情,解释道:“哦,是这样,韩副总对于她侄女韩梅做出这样的事表示很痛心,她狠狠地批评了韩梅,考虑到你们都还年轻,也不想让这件事给厂子造成太大影响,所以呢,我们还是希望双方能达成个谅解,让韩梅向你赔礼道歉,你在此期间病假,算是一种疗养,还有补贴,你看行吗?”
我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可依然是无所谓,我看着陈科长,淡淡地说道:“怎么定都行吧,我听厂里的决定。”
他们好像都长出一口气,陈科长递过一张纸,说道:“哦,小尤,你看看这个谅解备忘录,行,就签个字。”
谷雨照说道:“哎,陈科,是不是该让韩梅当面道个歉啊?”
还没等陈科长发话,韩副总抢先说道:“那当然了,一定要道歉的,而且,韩梅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这就让她进来给小尤道歉。”说着,她走向会议室的另一个门,并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科长赶紧凑近我说道:“哦,小尤啊,事发之后呢,我们就地批评教育了小韩,她也本想去医院看望和给你赔礼道歉去,但是考虑到影响,和保证你的休息,我们决定还是等你上班再说,她姑妈也狠狠地训了她一顿,咱们医务室的大夫呢也看了你的片子,觉得你的骨折不是很严重,哦,但仍以你的身体恢复状态为主,你可以尽情地休息,不扣你钱,直到你感觉完全好了再正点上班,你看行吗?”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我真的没觉得骨折有多严重。
谷雨照用提醒的口吻说道:“哦,老陈啊,小尤的工资要按咱们定的考勤制度给付,所以,她的经济损失应该还是由韩梅一方来补偿,不然,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陈科长说道:“是是,我已经跟韩副总打招呼了,她同意了,她说只要这事在内部解决了就行了,小尤的一切经济损失她来补偿。”
这时,会议室后面的门打开了,韩梅跟着韩副总走了进来,而我现在也知道了她们是亲戚关系。
韩梅特别不情愿地跟我道了歉,我则也显得不屑一顾地签了字,陈科长像是完成了大事般地如释重负地说道:“好啦,咱们也算圆满地解决了问题,你们可不能影响团结,更不能影响工作啊。”
韩梅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而我也是若无其事的神情。我内心真希望这事没有发生,所以能淡化就尽量淡化,厂里怎么解决我都没有意见。
我匆匆离开了厂办公室,回到了车间,班长似乎已经知道了处理结果,他安慰地说道:“小尤啊,你可以随时休息,都按出勤算。”
他爱人王姐更是打抱不平地说道:“小尤,别有顾虑,如果还感到哪里不舒服就提出来,她韩梅厂里有关系也不行,她先动手打人就不对,人命关天。”
我带着感激地对他们说道:“谢谢你们,我已经没事儿了。”其实跟韩梅的争执我是真没放在心上,尽管其中有骆金根的因素,而我确实也没对骆金根抱多大希望,我甚至都不想见到他,我还庆幸自己最近没有看见骆金根,我只想尽早忘掉此事,甚至就当这事没有发生。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事与愿违,正当我对于没有看见骆金根而感到些许的轻松自如呢,没想到,骆金根竟不管不顾地把我拦在了单位门口。
他先是面露惊喜地说道:“哦,妙言,妙言,你上班了?说你病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你怎么样了?”
我尴尬地看看四周说道:“哦,骆技术员,我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骆金根上前拉住我的手,说道:“哦,妙言,我真是急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
我急切且不好意思地说道:“骆技术员,我们能不能出去说?”说着,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厂外走去。期间,他想拉住我,并在后面不断地叫着我:“妙言,妙言,你慢点走,我有很多话要说的。”
我急速地走着,在快被拉住时,更是气呼呼地甩开手,加快速度,不让他拉住。
走出大概一站多地,我也走累了,人也少了些,我才放慢脚步,我抬头看了看,已经走到了三仙桥了,我便离开大马路,顺着坡道往河边走去。
骆金根看着我走慢了,他的声音也慢了下来,说道:“啊?妙言,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干嘛在厂里拉着我呀,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骆金根不解地说道:“这怎么了?咱们不是要结婚的嘛?你不是还让我回老家征求我父母意见的吗?”
我一副坚决否认的态度,说道:“啊?骆技术员,您说什么呢?哪有的事儿啊?您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骆金根彻底懵住了,他“啊”了一声,又使劲眨了眨眼,大惑不解地看着我,说道:“妙言,你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吗?还让我回去问问我父母,我父母都同意了呀。”
我依然否定的态度说道:“啊?我根本没说过,我跟你也不熟。”
骆金根更加惊诧地看着我,说道:“啊?妙言,你,你何出此言?我们不熟?我们的关系曾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我立刻难为情地打断他,说道“哦,骆技术员,我们只有工作关系,而且现在我只负责我们班组的报表,跟你们技术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骆金根又气又恼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妙言,你说让我回家征求我父母对我们的婚事意见,我问过了,他们说听我的,而且我不到一个礼拜就回来了,结果,没找到你,说你病了,我还去你们家附近找了,可我不知道你具体住那栋楼,后来韩副总又派我出差了,谷科还建议厂里还给了我双倍补助,你看,我才回来就看见你上班了,就立刻想告诉你我们家的情况,你,你怎么忽然变得这样了?”
听着他的真情实感,看来他确实对我上了心,我也有些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也比刚才柔和地说道:“小骆,你,你这次出差时间太长了,我也没想到中间出了些状况。”
骆金根看着我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便也松了口气,但他仍迫不及待地说道:“哦,妙言啊,你怎么会生病呢?你怎么骨折了?要紧吗?会残废吗?”
我笑了一下,说道:“哦,要是残废了,我就不上班了,”
骆金根端详地看着我,也面露微笑地说道:“啊,你可笑了,哦,你还是那么好看,你这病了,让你更显得温柔了许多。”
我真怕他再有什么误解,连忙收敛了笑容,他还在畅想着说道:“妙言,我跟我爸妈说了,他们不管我,说一切听我的,还说你反正也不要彩礼,就让我决定,在这里能安个家是我的愿望,还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有个家,那是梦想,我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我立刻打断他,并认真地说道:“哦,骆技术员,我们真的不熟,真的没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骆金根对我诡秘地笑笑,说道:“哎,妙言,我们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我已了解你的全部。”
我尴尬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是说我们不合适,你应该找个比我更好的女孩。”
骆金根也做严肃状地说道:“妙言,我是认真的,而且,我们家也同意了,我也问过了流程,只要到厂办开个介绍信就行了,咱们明天就去厂办。”
我像是被烫着了般地后退了一步,果断地说道:“哦,不,我肯定不去。骆技术员,我们到此为止吧,就当我们不认识。”
骆金根十分诧异地说道:“啊?你,你又变卦啦?你说什么?你说我们不认识?”
我非常肯定地说道:“是的,我们从不认识。”
骆金根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你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呢?”
我又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说道:“是的,我就这么善变。”
我听出骆金根气得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妙言,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她们说你坏话的时候,我都不信的。”
我警觉地问道:“谁?谁说我的坏话?”
骆金根说道:“韩,韩梅她们。”
我追问道:“她们说什么了?”
他忿忿地说道:“她们说你们三仙桥的人就是野,尤其是三区的女人更是疯。”
这回轮到我气得有些哆嗦了,但我克制地问道:“她们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那你信吗?”
看着骆金根犹豫了一下,我冷笑道:“看来你信了?那好,我们就此再见吧。”
骆金根还在试探地问道:“妙言,你真的不跟我好了?你真的要跟我分手了?”
我非常绝情地说道:“我们就没好过,所以根本谈不上分手,再见。”说着,我转身就走。
只听骆金根在身后气急败坏地说道:“啊?尤妙言,你太让我失望了,我都没选韩梅,她可是副总工的侄女,而我选了你,你却这样出尔反尔,看来,你的本性就是野。 ”
我不满他对我们这片人的不尊重,更惊讶于他的无耻狡辩,他明明脚踩两只船,却听起来好像对我很恩赐似的,我带有蔑视地说道:“是的,我就是这么野,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也轻蔑地说道:“我还不想看见你呢,呶,这是你曾用过的手帕,我一直放在身边,珍惜着,哼,现在看来被人用过的就是脏,太不值当了。”说着,他扬起手帕,向坡下的河水丢去,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轻蔑地说道:“你也就是一块被人用过的抹布而已。”说完,踢着脚下的土走了。
这时,我的余光看见骆金根走向的地方还有两三个人影晃动,那是跟我打架的韩梅等几个人,我似乎都听到了她们的嘲笑,我浑身忽然发冷起来,可我感到额头却冒出了汗,而我瞬间也觉得没了力气,我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河水,那流转的河水已将手帕打湿,那红蓝格状相间的手帕,随着河水的浸湿,让红色显得更加黯淡,使蓝色发出一丝冷寒,我的情绪也沉入河底,我的心绪更是无法说出的冰冷透凉……
我都后悔对他动了情,动情,是因为我对他还有幻想,而幻想的破灭虽不能心碎,但能将人抽空,我变得走路也非常费劲了,看着随着流水飘远的蓝红手帕,我的内心发出一声长叹:我与他终究是相遇且欢,注定不会走完……
我在刺骨的寒冷中渐渐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在柔和的温热中慢慢醒过来。
哦,是一束和煦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和身上,我张开眼睛,呆望着雪白的屋顶,感受着自然界的冬夏两季,却经历着人世间的生死交替……
耳畔响起一声喜出望外的呼喊:“啊,小尤,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妈呀,太吓人了,你差点儿就歪过去了。”说着,一个身影晃动着并探过头看着我,那是王姐,她惊喜地看着我,说道:“哦,你真的醒了,我赶紧跟崔大夫说一声,也顺便告诉一下我家那口子和谷科,他们都急死了。”
不一会儿,崔孝贞和一个大夫走了进来。
崔孝贞俯下身,几乎贴在我身上,眼里闪着泪花说道:“哦,妙言,你可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我看着她,欠起身,刚想叫她,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我痛苦地“哦”了一声,那个大夫警觉地看看我,问道:“怎么?你还有痛吗?哪里痛?是肚子吗?”说着轻按了一下。
我摇摇头,说道:“哦,我胸口疼。”
崔孝贞赶紧起身,着急地说道:“张主任,她心口疼,是不是要做个心电图?”
大夫扫了一眼我床边的仪器,说道:“咱们不是做着心电实时监护呢吗?”随后,她走过去看了看,又走过来,轻轻压了一下我的胸口,问道:“是这里吗?”我疼得“哼”了一声,她好像明白地说道:“哦,小崔啊,等她输完液,也有些力气了,你推着她照个片子吧,我怀疑有外伤。”
崔孝贞带我去照了个X光线,在等着取片子的功夫,她几乎带着哭腔说道:“妙言,你这次真的太悬了,都下了病危通知了,说你妈妈刚走,让你们单位领导签字,是谷叔签的字,他手抖得半天都写不了字。”
我漠然地说道:“孝贞姐,其实,不用救我的,不用的。”
崔孝贞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说什么呢?你可别乱想,你还那么年轻,还那么漂亮。”
我叹了一声,叹出了无尽的哀凉。我本对骆金根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是他那几天对我的特别关怀,并让母亲在临终时得到了一丝安慰,我对他是感激的,即使那晚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但我也没有过多的责备,我权且当是一种感谢,直到突然发现也许将来能有个骨肉相连的至亲与我相伴,这才让我对骆金根有了一些感情的依附,尽管在与韩梅的对打中也知道了我不是他的唯一选择,但我还是赌上后半生,也不考虑与骆金根能否携手走到最后,只因为我想在我那独眠太久的屋子里能有个至亲的陪伴……
没想到,最终,依然剩下我一人,我没赌掉后半生,却差点赌掉了性命……
大夫看着X光片,皱着眉头,表示不解。
崔孝贞紧张地问道:“大夫?怎么了?妙言不会有事吧?”
大夫说道:“她现在血色素也上来了,各项指标也比较平稳,后期就是补充营养和卧床休息,只是,这片子---”,她侧头看看我,问道:“你最近受过伤吗?”我已不把自己当个病人,我都把我自己当做一个死人了,所以,我是一片茫然,好像大夫手中拿着的是别人的片子。
身旁的王姐说道:“哦,她呀,在进医院前跟单位的人打架来着,不过,都是女的,可是,毕竟三个打一个,真备不住打坏了。”
崔孝贞看着我,问道:“哦,是这样吗?”
我依然全身乏力,眼睛无神地呆望着前方,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迷惘,恍惚……
她们把我从集中观察室转到了外科,说是我骨折了,打了固定带,需要静养。
其实,骨折没有让我感觉有多痛,而愿望的破碎才让我痛的哀悲,我心如死灰,根本不关心自己在哪个病房,也不关心自己的病情,若非大夫来查房,我连话都不说。
大概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大夫说我的骨折并不严重,主要看我的血项指标是否都正常,都已没有问题,就是精神状态不好,可以出院,也可以转别的科,但需要有人陪,我决定出院,崔孝贞让我住到了她的家。
大夫的建议还是让我多休息。王姐一星期过来三次看我,她让我不要着急上班,说这是班长的建议,也是单位的建议,期间不会扣我工资的,一定要我把身体养好。
她每次来还都给我带来她做的牛肉,她说这个最补血,也最有营养,强制我一定吃,孝贞姐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的牛肉,我也觉得她做得很好吃了,王姐特别高兴,让她更高兴的是班长被提拔了,当了我们车间的副主任,说这是厂里直接决定的,我也为他高兴。
王姐还对我诚心诚意地说道:“小尤,你别有太多顾虑,我们家道文说了,他不再给你安排重活了,给你一些轻松的工作,拿平均奖,应该还是很划算的。”
我说道:“那就谢谢班长了。”
王姐还有些惋惜地说道:“其实,你太实诚了,你说,你有文凭了,还不机灵着点儿往科室跑跑,整天的还要上夜班,这谁能注意到你呀?还有啊,你也被人妒忌,不然,你更适合在科室工作。”
我无所谓地说道:“在哪里都是上班挣钱。”
崔孝贞说道:“王姐,也不完全是,现在都在改革,优化组合,你们企业都人浮于事,科室不缺人,就缺干活的。”
王姐夸道:“哎呦,崔大夫你还挺了解企业的,医院是事业单位,旱涝保收的。
崔孝贞摇摇头说道:“都没那么绝对,还要看效益的,到我们这儿看病的都是这周边企业单位,他们现在说的都是这事儿,妙言,你们班长给你平均奖就很照顾你了。”
王姐连连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家道文说了,他不会亏待你的,你就安心在家养身体,他也不会扣你钱的。哦,”她顿了一下,说道:“小尤,那个骆技术员来车间好几次,问你什么时候上班,还问你住哪儿。”
我很是尴尬地“哦”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王姐看出我的尴尬,便稍作解释地说道:“小尤,我们跟他说你病了,哦,是摔伤了,骨折了,需要休息好长时间的。”
我又“哦”了一声,并向她投去感谢的目光。其实,我正将骆金根从我的记忆和生活中慢慢地擦拭掉。是啊,此次的病因我宁愿是骨折,哪怕是半身不遂我也无怨无悔。
尽管我还是气力虚弱,但是,碍于班组的考勤制度,我还是去上班了,不过,班长很照顾我,不安排我重活,也可以让我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他说不扣钱。
我尽量在人少的时间去上班,一进车间就躲在休息室里,做着班长递来的报表。总之,我就是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没想到,刚上班,单位保卫科的副科长就找到我,很严肃地跟我说有些事情需要我配合。
我忐忑地来到单位会议室,看见谷雨照和保卫科长坐在一起,心里稍微有些放心,不过看见技术部部长,也是单位的韩副总工程师也在,我不免有些疑惑。
韩工程师先立刻迎了上来,并给我倒了杯热水,说道:“哦,小尤啊,来,坐,喝杯热水。”
我疑惑地看着她,心里有些纳闷,因为,我现在并没有干活,应该和他们技术部没什么关系。
虽然纳闷,但我还是礼貌地说道:“韩副总,您好。”
她也显得很亲切的样子说道:“哦,小尤,你好,咱们虽然见面不多,可是咱们的部门相互接触和合作还是很多的,哦,其实,咱们还应该算是老相识了,我和你妈妈是同一年进的这个单位,我们应该是这个单位的元老了,只是没想到她后来调走了,更没想到---,她,竟然?唉,世事无常啊。”
说到我母亲,我心里很难过,便垂下眼睛,默不作声。韩副总又用惋惜的语气说道:“哦,小尤,你妈妈很要强的,工作也出色的,我还真有些怀念她的。”
我抬眼真挚地说了声:“谢谢您,韩副总。”
她赶忙摆摆手,略显亲切地说道:“哦,你可以叫我阿姨的,毕竟我和你妈妈曾经是同事啊。”
我看看她,没有叫出口,反而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叫我过来的保卫科科长。
保卫科长赶忙干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手里的几页纸,说道:“哦,小尤,有个事儿啊,就是那天你和小韩、小蓝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影响很不好,你也受了伤,哦,医院也开出了诊断,厂里很重视,这不,就等你病好了,来上班了,我们要好好处理这事。”
我实在不愿提及我病的事,但是,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是我照胸透的X光片时,我稍微情绪好些,我问道:“陈科长,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事?”
保卫科科长看了一眼韩副总,又看了一眼谷雨照,搓了一下手,显出很气愤地说道:“哦,不是我要怎么处理这事,是厂里根据事态的程度要处理这事,毕竟这事是发生在单位里,还是上班时间,影响很不好,很不好。”
韩副总连忙安慰地说道:“哦,小陈啊,先别着急,那个,小尤不是也康复出院了嘛,我呢,也看了那片子,好像伤得也不重,咱们也要尽量把事情降到最小影响,毕竟都是年轻人,毕竟单位的荣誉还是要考虑的。”
我搞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而且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我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陈科长对谷雨照说道:“哎,谷科,你说两句。”
谷雨照说道:“哦,陈科长,你知道的,我是劳资部门,我只是对尤妙言在此期间的薪资发放和出勤核算给予认定,这都得是在你们将此事给出个性质方向,才能确定啊。”
陈科长连忙说道:“啊,是是,哎呦,这有点顺序不对了,那个,韩副总,咱们还是要先看小尤的态度啊。”
韩副总顿了顿了,有些尴尬地对我说道:“哦,小尤啊,有个事,我想先向你说一下,那个韩梅是我侄女,我先向她给你道个歉,她太鲁莽了,给你造成了伤害,希望你能原谅她。”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很是莫名其妙。
陈科长看着我的神情,解释道:“哦,是这样,韩副总对于她侄女韩梅做出这样的事表示很痛心,她狠狠地批评了韩梅,考虑到你们都还年轻,也不想让这件事给厂子造成太大影响,所以呢,我们还是希望双方能达成个谅解,让韩梅向你赔礼道歉,你在此期间病假,算是一种疗养,还有补贴,你看行吗?”
我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可依然是无所谓,我看着陈科长,淡淡地说道:“怎么定都行吧,我听厂里的决定。”
他们好像都长出一口气,陈科长递过一张纸,说道:“哦,小尤,你看看这个谅解备忘录,行,就签个字。”
谷雨照说道:“哎,陈科,是不是该让韩梅当面道个歉啊?”
还没等陈科长发话,韩副总抢先说道:“那当然了,一定要道歉的,而且,韩梅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这就让她进来给小尤道歉。”说着,她走向会议室的另一个门,并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科长赶紧凑近我说道:“哦,小尤啊,事发之后呢,我们就地批评教育了小韩,她也本想去医院看望和给你赔礼道歉去,但是考虑到影响,和保证你的休息,我们决定还是等你上班再说,她姑妈也狠狠地训了她一顿,咱们医务室的大夫呢也看了你的片子,觉得你的骨折不是很严重,哦,但仍以你的身体恢复状态为主,你可以尽情地休息,不扣你钱,直到你感觉完全好了再正点上班,你看行吗?”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我真的没觉得骨折有多严重。
谷雨照用提醒的口吻说道:“哦,老陈啊,小尤的工资要按咱们定的考勤制度给付,所以,她的经济损失应该还是由韩梅一方来补偿,不然,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陈科长说道:“是是,我已经跟韩副总打招呼了,她同意了,她说只要这事在内部解决了就行了,小尤的一切经济损失她来补偿。”
这时,会议室后面的门打开了,韩梅跟着韩副总走了进来,而我现在也知道了她们是亲戚关系。
韩梅特别不情愿地跟我道了歉,我则也显得不屑一顾地签了字,陈科长像是完成了大事般地如释重负地说道:“好啦,咱们也算圆满地解决了问题,你们可不能影响团结,更不能影响工作啊。”
韩梅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而我也是若无其事的神情。我内心真希望这事没有发生,所以能淡化就尽量淡化,厂里怎么解决我都没有意见。
我匆匆离开了厂办公室,回到了车间,班长似乎已经知道了处理结果,他安慰地说道:“小尤啊,你可以随时休息,都按出勤算。”
他爱人王姐更是打抱不平地说道:“小尤,别有顾虑,如果还感到哪里不舒服就提出来,她韩梅厂里有关系也不行,她先动手打人就不对,人命关天。”
我带着感激地对他们说道:“谢谢你们,我已经没事儿了。”其实跟韩梅的争执我是真没放在心上,尽管其中有骆金根的因素,而我确实也没对骆金根抱多大希望,我甚至都不想见到他,我还庆幸自己最近没有看见骆金根,我只想尽早忘掉此事,甚至就当这事没有发生。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事与愿违,正当我对于没有看见骆金根而感到些许的轻松自如呢,没想到,骆金根竟不管不顾地把我拦在了单位门口。
他先是面露惊喜地说道:“哦,妙言,妙言,你上班了?说你病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你怎么样了?”
我尴尬地看看四周说道:“哦,骆技术员,我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骆金根上前拉住我的手,说道:“哦,妙言,我真是急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
我急切且不好意思地说道:“骆技术员,我们能不能出去说?”说着,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厂外走去。期间,他想拉住我,并在后面不断地叫着我:“妙言,妙言,你慢点走,我有很多话要说的。”
我急速地走着,在快被拉住时,更是气呼呼地甩开手,加快速度,不让他拉住。
走出大概一站多地,我也走累了,人也少了些,我才放慢脚步,我抬头看了看,已经走到了三仙桥了,我便离开大马路,顺着坡道往河边走去。
骆金根看着我走慢了,他的声音也慢了下来,说道:“啊?妙言,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干嘛在厂里拉着我呀,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骆金根不解地说道:“这怎么了?咱们不是要结婚的嘛?你不是还让我回老家征求我父母意见的吗?”
我一副坚决否认的态度,说道:“啊?骆技术员,您说什么呢?哪有的事儿啊?您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骆金根彻底懵住了,他“啊”了一声,又使劲眨了眨眼,大惑不解地看着我,说道:“妙言,你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吗?还让我回去问问我父母,我父母都同意了呀。”
我依然否定的态度说道:“啊?我根本没说过,我跟你也不熟。”
骆金根更加惊诧地看着我,说道:“啊?妙言,你,你何出此言?我们不熟?我们的关系曾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我立刻难为情地打断他,说道“哦,骆技术员,我们只有工作关系,而且现在我只负责我们班组的报表,跟你们技术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骆金根又气又恼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妙言,你说让我回家征求我父母对我们的婚事意见,我问过了,他们说听我的,而且我不到一个礼拜就回来了,结果,没找到你,说你病了,我还去你们家附近找了,可我不知道你具体住那栋楼,后来韩副总又派我出差了,谷科还建议厂里还给了我双倍补助,你看,我才回来就看见你上班了,就立刻想告诉你我们家的情况,你,你怎么忽然变得这样了?”
听着他的真情实感,看来他确实对我上了心,我也有些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也比刚才柔和地说道:“小骆,你,你这次出差时间太长了,我也没想到中间出了些状况。”
骆金根看着我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便也松了口气,但他仍迫不及待地说道:“哦,妙言啊,你怎么会生病呢?你怎么骨折了?要紧吗?会残废吗?”
我笑了一下,说道:“哦,要是残废了,我就不上班了,”
骆金根端详地看着我,也面露微笑地说道:“啊,你可笑了,哦,你还是那么好看,你这病了,让你更显得温柔了许多。”
我真怕他再有什么误解,连忙收敛了笑容,他还在畅想着说道:“妙言,我跟我爸妈说了,他们不管我,说一切听我的,还说你反正也不要彩礼,就让我决定,在这里能安个家是我的愿望,还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有个家,那是梦想,我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我立刻打断他,并认真地说道:“哦,骆技术员,我们真的不熟,真的没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骆金根对我诡秘地笑笑,说道:“哎,妙言,我们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我已了解你的全部。”
我尴尬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是说我们不合适,你应该找个比我更好的女孩。”
骆金根也做严肃状地说道:“妙言,我是认真的,而且,我们家也同意了,我也问过了流程,只要到厂办开个介绍信就行了,咱们明天就去厂办。”
我像是被烫着了般地后退了一步,果断地说道:“哦,不,我肯定不去。骆技术员,我们到此为止吧,就当我们不认识。”
骆金根十分诧异地说道:“啊?你,你又变卦啦?你说什么?你说我们不认识?”
我非常肯定地说道:“是的,我们从不认识。”
骆金根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你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呢?”
我又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说道:“是的,我就这么善变。”
我听出骆金根气得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妙言,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她们说你坏话的时候,我都不信的。”
我警觉地问道:“谁?谁说我的坏话?”
骆金根说道:“韩,韩梅她们。”
我追问道:“她们说什么了?”
他忿忿地说道:“她们说你们三仙桥的人就是野,尤其是三区的女人更是疯。”
这回轮到我气得有些哆嗦了,但我克制地问道:“她们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那你信吗?”
看着骆金根犹豫了一下,我冷笑道:“看来你信了?那好,我们就此再见吧。”
骆金根还在试探地问道:“妙言,你真的不跟我好了?你真的要跟我分手了?”
我非常绝情地说道:“我们就没好过,所以根本谈不上分手,再见。”说着,我转身就走。
只听骆金根在身后气急败坏地说道:“啊?尤妙言,你太让我失望了,我都没选韩梅,她可是副总工的侄女,而我选了你,你却这样出尔反尔,看来,你的本性就是野。 ”
我不满他对我们这片人的不尊重,更惊讶于他的无耻狡辩,他明明脚踩两只船,却听起来好像对我很恩赐似的,我带有蔑视地说道:“是的,我就是这么野,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也轻蔑地说道:“我还不想看见你呢,呶,这是你曾用过的手帕,我一直放在身边,珍惜着,哼,现在看来被人用过的就是脏,太不值当了。”说着,他扬起手帕,向坡下的河水丢去,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轻蔑地说道:“你也就是一块被人用过的抹布而已。”说完,踢着脚下的土走了。
这时,我的余光看见骆金根走向的地方还有两三个人影晃动,那是跟我打架的韩梅等几个人,我似乎都听到了她们的嘲笑,我浑身忽然发冷起来,可我感到额头却冒出了汗,而我瞬间也觉得没了力气,我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河水,那流转的河水已将手帕打湿,那红蓝格状相间的手帕,随着河水的浸湿,让红色显得更加黯淡,使蓝色发出一丝冷寒,我的情绪也沉入河底,我的心绪更是无法说出的冰冷透凉……
我都后悔对他动了情,动情,是因为我对他还有幻想,而幻想的破灭虽不能心碎,但能将人抽空,我变得走路也非常费劲了,看着随着流水飘远的蓝红手帕,我的内心发出一声长叹:我与他终究是相遇且欢,注定不会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