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又扬着嘴角,帮我端碗拿筷子。

    “汤你别拿,又烫又重的,我来。”他撸起袖子,接过我递来的手套,略一使劲就端了起来。我拿着汤勺跟在后面,本来是注意着他的手稳不稳,看着看着就瞟到了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上。

    我心里唾弃自己色批,但还是坚定地没移开视线

    今天做的是鱼汤,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嘛,我超有信心的,更何况是对着一个总是吃外卖盒饭的工作狂。

    “哇,会做饭真的太幸福了,”花儿又动手舀了一碗。“做了有人吃才幸福,”我心里盘算着明天的,后天的菜谱——不如按孕妇菜谱来吧,先给他好好补补.

    可怜我宝儿还不知道我这“奇异”的想法,吃得很开心。

    “下午有安排吗?”吃完饭后,他边把碗放进洗碗机边问我。

    “没,你忙你的吧。”我起身也帮着收拾,“你要是没工作就睡一会儿,年末了,肯定忙得又不好好休息了。”

    “你还挺会关心人——你呢?你干什么?”华晨宇边洗手边扭头问我。

    “我?”我想了一会儿,没有工作,暂时也不打算更文。我瞟向一旁的perper,沉吟道:“和人民群众打好关系。”

    他顺着我目光看过去、直接秒懂。per哥还不知道自己已为俎下鱼肉,被它“助纣为虐”的爹抱了起来,郑重地交到了我手里。“十斤呢,抱着它都可以算锻炼身体。你悠着点。”

    per哥听得懂,不满地冲它爹挥爪子。

    我抱着它往楼上跑,一面还回头叮嘱:“你一定要睡觉啊,不睡晚上就不给你做饭。”

    “行”,他气笑了,“都会威胁我了。”

    我没养过猫,但因为喜欢,买了一堆猫玩具收着。记得昨天我还庆幸还好没猫,要不然我死了.它怎么办呢,今天的我,就已经是拥有宝猫一座(太重了只好用“座”)的成功撸猫人士了。

    我和perper “相谈甚欢”,“不亦乐乎”地玩了一个下午。根本没去确认华先生倒底睡没睡,

    直到天已经擦黑,我恍恍惚惚闻到一股饭香,反应了好几秒,“蹭”一下站起来,我c,真有饭香。

    per哥被我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跟着我跑下楼。一楼是黑的,只有厨房亮着小灯。我站在暗处,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光的范围有限,虽然没有明确的界线;但确确实实,他站在光里,而我,却几乎被黑暗完全隐去了身形,

    我该不该走近他?

    perper 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站在光里的人儿动作一顿.转身看见了我,便向我走了过来,

    我如同被定在了原地,屏住了呼吸,看着他因走向我而逐渐褪去了一身光亮、

    他在我面前站定,离得有些近。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轻声问:“怎么自己做饭了?”

    “你说不睡觉就不给做饭,只能自力更生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在我耳边形成好听的共鸣。

    我心中却是狠狠一沉,再开口,就已成了带笑的颤抖:“你现在跟我熬夜看小说了一样……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我只迫切地想先让他开口。接受不了吗?给我个痛快,生还是死,是走还是留——告诉我。我可以,随时滚蛋。

    “阿年,你说过,艺术是不会骗人的吧。”

    “它骗不了人。就算它想,仍然不能掩盖创造它的艺术家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赞同,”他笑了,“看之前,我还在想,我会接受不了什么,现在我才明白,阿年,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我咬着唇,半晌才嗫嚅出一句话:“你不觉得,我太疯狂,太极端了吗?……那些,都是我的真实想法。”

    “怎么傻成这样?”他叹口气,把我向有光的那边拉了拉,好能看清我,“我说过什么?都忘了?”

    “如果,你们觉得我可爱,那你们一定也和我一样,是个疯子。”他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语速,重复着当时在火星他告诉我们的话。

    “什么才是正常?他们人多一些,就是正常人吗?”

    “阿年,你的感情,在我看来,是正常的。

    “你不需要为你的感情感到愧疚或是自卑,爱,是永远可以拿得出手的。”

    他的温声细语换来的却是我的号陶大哭,摇着头,抽抽噎噎地回答他:“拿得出手……可我怕伤到你……你明知道,我对你已经不是纯粹的粉丝对偶像的爱了…”

    “哦,不是老婆粉,是想当我老婆的爱,是吧?”他伸手替我抹泪,笑着弯腰与我对视。

    我却仍是摇头:“我才不要当你老婆…那对你太束缚了。”先不提离婚得分走他一半财产,他想走,都不能走得干脆利落,

    他愣了,脸上笑意淡去,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什么了好久,他又叹出一口气:“阿年,你的问题不在于你我,而在于你只爱我——你自己呢?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自己想不想要?”

    他顿了顿,手指停在我颈侧,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轻笑:“我又不是神,别把我想得那么完美。”

    “我没把你当神,”我一着急,竟直接将手碰上了他搭在我脖子上的手,我磕磕绊绊地表达着我的意思,另一只手比画着——这一点和他说话时倒是很像。

    “人们求神,是为了换自己想要的利益——我也求,什么神都行,只要能保佑你…万一,真的能替你挡一挡那些恶言恶语呢?”

    我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我说的话幼稚又荒唐,但这确实是我常做的事。我总是信这种虚无缥渺的东西,我爱的人遭受的恶意那么大,总该有人,念叨祈祷他几句好的吧。

    “阿年,”他轻不可闻地唤我,目光似是落在我们俩人交覆的手上、我仍是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觉得,他的眼眶一定又红了。

    听他的声音就能猜出来,几乎哽咽。他甚至在地颤抖,贴合着我颈部皮肉下坚定而愈演愈烈快过一下的,来自心脏的回应。

    “阿年,抱我。”

    我愣了,一时没从他半是请求半是命令的反应过来。他安静地站在我面前,看起来乖顺又孤独。我如梦初醒——

    他需要一个拥抱。

    我缓慢地将手移开,小心地向他更近一步踮起脚,尽力地张开双臂,去拥住他并不单薄却不显宽广的肩膀,谨慎至极如同去搅住一枝冰做的玫瑰。

    他伸臂锢住我的腰,十分用力,几乎要把我举起来。我腰部素来过分敏感,险些没站住。他稳稳地承受住我的重量,又一次将头埋在了我的颈间。真的很像猫,——我心里感叹,身体却不争气地发颤。这个拥抱不似昨夜那般温柔,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我恍然意识到,我拥抱的人,不是一个脆弱的、需要我步步忧虑的瓷娃娃,而是一个绝对成熟的男人、一个独自抗过十年风雨,深谙一切却仍能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地站在最高处的强者。

    我的手抚上他的后颈,我知道,那里有一个开关纹身。机器人吗?他确实很喜欢这种理念,但我们毕竟是人,怎么可能无悲无喜,完全藏好自己的情动?

    “花儿,能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吗?”

    “唔,”他应了一声,微抬起头,似是想了一会儿、“我觉得、你爱了我这么久,我应该也不能算一见钟情。”

    我大脑宕机了几秒。他,刚刚说啥?…谁一见钟情?

    他见我迟迟没反应,他也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问:“要不?我再追追你?”

    这句话我听懂了,但仍处于一种不可理解不敢相信的蒙圈中。

    “可我什么也不能给你。”财富,地位,休说锦上添花,我甚至不能与你相配。

    “这句话好熟悉,”他笑着眨眨眼,让我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当年,不也是这样不自信地回应着我们吗?…他那时的眼睛澄澈得像一只小鹿,问我们:“为什么,为什么要爱我?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们——除了唱歌

    可事实上,他什么都给了,

    阿年,你什么都给我了,怎么能这么不自信呀!他捏了捏我耳尖,笑得坚定又张扬。我看得几乎恍了神,心里酸酸软软了一片。当然,什么都能给他,命都是他的,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哪怕,有一天,他不需要我了,我再走便是。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不用你追,不舍得。”

    “那好吧,”他也压低了声音,带着股狡黠的意味,在我耳边吹气,“小女朋友。”

    “现在的难题就是怎么样才能把你变成老婆了。”

    我面红耳赤地推开他,没什么威力地瞪他一眼:“现在的难题是你做的饭要糊了!”

    “哎呀忘了忘了忘了,我的饭!”我花儿直接“花容失色”,万分心痛地跑向电饭煲,“我本来想蒸一点大米的,结果水放多了,还没来及弄出来……”

    我按开盖,一股强烈水蒸汽扑面而来。定睛一看,不出所料,好端端的大米成了介于液体和固体的混合物,不是胶体,就是一堆糊糊。

    我沉吟半刻,缓缓道:“我觉得,还能挽救一下。”

    我正巧上午买了白糖和蜜枣,幸好蒸的米不多,就当简易版“粽子”甜品了、

    别问我怎么想到,问就是我也办过这傻事,是我心灵手巧的母亲这样救场的。

    我把米“糊”舀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碗中,给他了些糖和枣,转身热上鱼汤,又打开冰箱门,扭头道:“还想吃点什么?”

    他像个大猫一样蹭在我身边,舀起一勺“米尝了尝,惊喜地睁大了眼:“好甜!很好吃!”他又一秒卸劲儿,懒懒地把下巴靠在我肩头;长吁短叹道:“算了吧,就这些吧.照这样下去我肯定得长胖。”

    “挺好的,都盼着呢。”我才不信他这些鬼话,胡乱应着。谁不知道他呀,能着呢,串串小吃爱好者,外卖盒饭围着转,给自己关小黑层,一关三天不吃饭。不在家给他做点健康的,没到老呢就胃不行了。

    我医学系姐妹嚷嚷着华晨宇体脂率个位数,那肌肉和书上图例一个样儿。我心里冷笑,挺好的,以后拿这个威胁他、看看、瘦得只剩肌肉的小孩儿是要被拉去做标本的。

    我推行霸权政策,不由分说拿出一根胡萝卜削丝。他悲愤地望着我,胡萝卜嘛,小孩儿都不爱吃,我也不太喜欢。小时候妈妈语重心长的劝导终于派上了用场—一我真挚地搭上他肩膀,“至少吃些蔬菜,不长胖。胡萝卜防近视,多好,听话昂。”

    华大明星自知挣扎无用,认命般地帮我干活。

    “那能要点奖励吗?”

    “吃完再说,”我做饭很快,没一会儿,一,碟就端上了桌。油不多,被胡萝卜自身的颜色渲染得金黄,卖相极佳。

    我们坐下吃饭,我尝了一口,其实那股胡萝“怪味”已经被我压得很浅了,取而代之的是甜,正好配面前的甜“粽子”。

    但华先生仍是幅就义般的模样,喝完汤,吃完了米,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解决他那份萝卜

    等他吃完,我正准备起身去把碗放到洗碗机里,却被他一把拉住。

    “奖励呢?小女朋友?”

    他把我拉到怀中,让我坐到他腿上,像条危险的蛇,在猎物身上寻找着合适的位置下口。我不安地动了动,别扭地小声开口:“我,我还没刷牙。”

    他没绷住笑,松开了圈着我的胳膊,给我撩了撩发丝:“行,看来是还没准备好——我在乐器室等你。说好给你唱歌的。”

    我兔子一般逃上了楼,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冷静冷静。我对着镜子深呼吸,直到看着自己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才开始拿出牙杯刷牙。

    我端详着自己的容貌,想了好久,觉得自己长得应该不算给他丢人——好歹也是当年的警校一枝花呢。

    我没穿拖鞋,穿着白色长筒绵袜,散了头发去找他。他倒是把头发扎了起来,换着白衬衫的袖子,坐在钢琴边,优雅得像个王子,

    我坐到他身旁,看着眼前的琴,万分感慨。

    “会弹?”·

    我点点头:“胡乱练过八九年,弹得不好,知道怎么弹而已。”

    他不置可否,瞬间又有了当时在《明日之子》里当的气质。他往旁边挪了挪,抱臂看我:“试试?”

    我顿时紧张起来。这琴我上班之后就没再怎么碰过了,小时候是家境好,父母愿意供着学点东西,但我在在这儿还没固定的房子,来来回回再搬个钢琴吗?——哪有那闲情雅致。曾经使我如同公主一般骄傲才艺终究随着亲人的逝去,永远被我锁在了那个夜晚没有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只有月光静谧的家乡。

    《水边的阿狄丽娜》浪漫婉转的塞纳河畔,有美丽多情的女子,她闭着双眼,用乐符来思念她的情人。

    我记不清结尾究竟重复的是哪几段,或许多弹了一段,我没停下,直到河流的浪波渐弱,最后一个的音符也在空中彻底散尽,我收回了手腕,睁开了,安静地看向我的恋人。

    他也正专注地看着我,我甚至可以看清我在他眼底的身影。原来,阿狄丽娜的恋人不曾离开,女孩身穿洁白长裙的身影,始终彼他静静地映照着,在他的澄澈明净中浮动着金色的光。

    “还是那句话,我好幸运,带回来一个宝藏。”他将手同我的放在一起,尽管一大一小,但总有一些细微的特征,知道的人可以一眼看出来,这都是弹琴的人所共有的。

    “你这叫弹得不好?谦虚过头了阿年。”

    我小小地翻了个白眼:“那当然在你面前不敢夸大啊——你敢在李白面前说自己会写诗?”

    他笑着捏我脸:“你还一堆道理了——我这是当饭吃,你那是特长,能这样比吗?”

    我笑得不行,眨了眨眼:“花儿你过来一下。”

    我迅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迅速地缩回来,看他,声音比蚊子还小:“欠…欠你的奖励。”

    他反应过来,把我勾过来,凑得很近,喉结上滚动了一下:“怎么?只亲脸?”

    “小姑娘是初吻吧,哥哥教你?”

    我直觉耳朵都发烫得不行,抿着唇道:“当然是初吻,谁像你,那么多前女友。”

    他目光一沉,随即又笑道:“冤枉啊,什么叫‘那么多',他顿了顿,又说道,“我比你大九岁,倒可以告诉句实话,——谈的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他止住了、没往下说。我心里五味杂陈,后悔不该提这事,我又不在乎这些谁前谁后,是不是他第一个,又是不是他最后一个,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至少比那些多少带着利益目的的女人,我已经赢了。我只求能多陪他一些日子,能多当一会儿他又一次站在雨中时的雨衣,能让他,别总是一个人。就算有一天他不需要我了,我也甘之如饴。

    “别担心,至少不会让你受什么情伤。”他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回过神,竟直接对准他的唇,蛮撞又生疏地亲了上去。

    我不得章法,牙齿将自己的口腔划破,许是血腥味太重,传了过去,他皱着眉同我拉开了些距离,察看我的伤口,叹了口气:“果然一点儿也不会。”

    我半闭着眼,试图控制住微颤的睫毛,再次凑了上去.我的手指抚上他的眼尾,如同之前无数个日夜对着他照片的描画。

    我添了舔唇,哑着嗓子道:“哥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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