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你砸晕我,是想干什么?”

    杨好恨恨地道:“我要杀了你!你敢动我奶奶,我就杀了你!”

    “我猜猜看。你本来是想杀了我,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会发布命令让北京的人动你奶奶了。但是,你下不去手,于是就想打晕我,拿走我的卫星电话,先跑出去跟外面那些人做交易,求他们保护你奶奶。”

    杨好不吭声了。他惊讶方怀渺为何把自己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

    “我本来以为,你是三个人中最老成的。现在看来,还是太幼稚。”她略带嘲讽地一笑,“你知道你出去以后会碰到什么事吗?只要你说自己知道关于我的秘密,他们就会立刻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你以为那些是什么人,他们会跟你一个小孩做交易?”

    杨好还是没作声。但他逐渐意识到,方怀渺可能不是在危言耸听。

    “你奶奶的事情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唯一在乎的,是怎么从你嘴里最快地撬出情报,如果换成是你,你会费工夫联络北京那边,让他们去保护一个毫不相关的老人,还是直接对抓住的人用刑来得快?”

    她说得对。杨好丧气地垂下头,刚才确实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还有,我之前也没说清楚。我跟北京那里的联络方式,是每隔一段时间给他们发消息,让他们保持原状,不要动你奶奶。下一次联络时间是三天后。

    “也就是说,如果我在这三天出了什么事,导致无法联络我的手下,他们到时间就会直接找到你奶奶。同理,如果我们上去之后,你不能很好地替我隐瞒导致我被那些人伤害,你奶奶也会有危险。”

    “你……”杨好说不出话。他现在真的感觉自己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我是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对着干。”方怀渺松开了他,站起来抱胸倚在墙边,“我从一开始就给你提供了一条最轻松也最安全的路,只要你照做,我们双方都能高高兴兴的。”

    “我可不觉得家人被威胁是轻松安全的路。”杨好捂着肩膀瞪着她。

    “不要看过程,杨好,要看到结果。你既然被卷入这些事,从此以后你的思维方式都必须改变,因为这里面的尔虞我诈太多了,如果你太纠结于过程,很快会迷失的。”

    杨好当下并不想去理解这句话,尽管几年以后他会发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和教训有多么深刻。

    “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如果换个人可能一开始就用枪指着你了。”方怀渺叹口气,“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温柔。”

    温柔?这他妈还算温柔?

    “行了,既然你不需要休息,我们也不浪费时间了,继续找出口。”

    之后的路程出乎意料地顺利。他们小心地出了门,没看见黑毛蛇的踪影,于是按照黑瞎子写在纸上的方法,搬了个空箱子作垫脚轮流查看天花板的管道阀门,很快顺着找到一条路。这个过程很耗时间,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小时。

    “怎么还没到……”杨好小声抱怨道。方怀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点。”

    她根据蛇会感应震动的特点,小心地在两人的鞋底包了厚布,甚至连那个垫脚用的箱子都裹上布来减少传到地面的震动。目前看来,还是有效的,至少在他们经过的几十个房间没有再窜出黑毛蛇。

    “这地方太大了吧,我都快走不动了。”他们一行人昨晚就几乎没休息,半夜进了古潼京,一路冒险,刚才杨好也没补觉,感觉自己累得脚下都有点飘。

    “小点声。我们早点出去,就早点脱离危险。”方怀渺站上箱子看了看阀门,指向右侧的岔路。杨好搬起箱子往右边走,这时他听到一阵远远传来的隆隆声,像是雷声。

    “什么情况?”他看向方怀渺,后者显然也不知道,皱着眉头侧耳细听。

    那声音越来越大了,似乎是从墙壁里传过来的。杨好去摸墙壁,果然感觉到强烈的震感。

    “方老板,不会是地震吧?”

    “这个建筑有这么久的历史,抗震能力肯定够强,若真的是地震反倒不会有事。”方怀渺的表情没有放松,“只怕不是地震。”

    杨好还要问,他们头顶突然落下灰来。方怀渺抬头一看,大叫不好,一把将杨好拉过去,他刚才站的地方随即砸下一块大石板。

    “我靠……”杨好看傻了。

    “别愣着,快跑!”方怀渺拉着他跑起来,但整个通道都开始震动,不断地有石块和木头落下,飞扬的灰尘几乎迷了他们的眼睛。他们勉强躲过了大石块和木梁,但杨好还是被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砸到肩膀,一个趔趄摔到地上,尖利的石头瞬间划破了手掌和手臂的皮肤。

    杨好骂骂咧咧地想站起来。方怀渺要来拉他,却突然抬头看向上方,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就冲到他面前抬起手,杨好只听她闷哼了一声。

    “方老板,你没事吧!”杨好反应过来想看她有没有受伤,被她推开:“赶紧走,这里不稳定,我们要尽快离开。”

    他不敢耽搁,和方怀渺互相搀扶起来就跑。这段路又被小落石砸了几次脑袋,但他们不敢停下,只一个劲猛冲,终于冲出了这片区域。杨好这才顾得上擦擦脸上的灰,转头看到方怀渺捂着左臂,脸色发白,头上还有伤口在汩汩流血。

    “你手怎么了?”杨好凑过去。

    “可能骨折了。”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是刚才,帮我挡的吗?”杨好缓缓问道。

    方怀渺没有回答,但他知道答案。

    “怎么处理?”杨好放下背包开始翻找医疗用品,“我对急救一窍不通,你得告诉我方法。”

    方怀渺看着他:“我怕你趁机报复我。”

    杨好满脸问号地抬起头,一时分不清她是不是开玩笑。方怀渺似乎觉得杨好的表情很好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是她先前从没有过的一种,很明朗放松的笑容,杨好忽然觉得他透过这笑容看到了一点点真实的她。

    “先帮我把手臂上的衣服剪开。”她笑完收敛神色道。杨好赶紧帮忙,只见她几乎半个小臂都发青肿胀,看上去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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