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大战’一触即发）
见大家的目光被转移，李御史偷偷松了口气，结果没过一会，场面便被陆侍卿轻松化解，该说不愧是久居官场的老油条么，她还有的学。
先跑为敬吧，李御史默默挪着步子，想站到其她御史当中，不幸的是，很快就被回过神的赵大人眼疾手快地拉住。
“欸，李大人去哪啊？瞧我，方才还没说完就走神了，如今不如续谈前话啊？”
她笑眯眯开口，李御史心下一苦，面上却仍维持客气的笑。
“赵大人有心闲谈，晚辈荣幸之至，只是时候不早了，晚辈该走了，不如下次？”
赵大人其实不算难相处的前辈，所以她胡言乱语也不会生气，可她不能一再落她的面子，她小心抽着自己的手，好声好气试图劝说。
“孟恒，你怎么还在这？”
正当李御史焦头烂额之际，舒朗的嗓音响起，两人寻声看去，一身紫色朝服的女子徐徐走来，在两人面前停住，她微微挑眉，目光在赵大人紧抓李御史的手上顿了顿。
“赵侍卿，您这是？”
“孙大人——”
来人正是都察院都御史孙大人，而赵大人正是工部侍卿，见她这么说，赵侍卿松开手，忙拱手一礼。
“某失礼了，让孙大人见笑。”
赵侍卿并没有多言，孙大人也不在意，视线看向终于自由的李孟恒，微微颔首，李孟恒松了口气，走到她身后，乖巧地垂眸低首，孙大人收回视线，对赵侍卿随意开口。
“孟恒初入都察院，怕没有您想要的消息，改日您若有意，不如来我府上坐坐。”
这是明晃晃给自家手下撑腰呢。
“是是，方才是臣唐突，这厢给李大人赔个不是。”
赵侍卿哪能不明白，捏软柿子捏到人家“上司”面前，实在不太地道，自知理亏，她主动给李孟恒行了个礼。
她也算了解这位都御史大人的性子，既然是给李孟恒出头，给她赔罪不如直接给当事人。
“赵大人，晚辈愧不敢当！”
她客客气气行礼，可李孟恒哪敢受，长辑久拜，言辞恳切，搞得赵侍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大人快起”
赵侍卿忙去扶李孟恒，心中的芥蒂彻底消失，一时觉得自己先前怕是真有些为难这个小辈。
“时候不早了，赵侍卿不妨准备准备入殿。”
孙大人任李孟恒和赵侍卿你推我让，没有插手的意思，见差不多了，才出声提醒。
“孙大人说得是，某先行告退。”
赵侍卿闻言松了口气，一面也不知怎么应对这彼此谦让的场面，一面也庆幸孙大人的轻轻放过，于是匆匆拱手告退。
见自己刚才怎么都摆脱不掉的人被孙大人三言两语打发，李孟恒十分佩服，她转身对着自家上司，拱手一礼，语气更加恭敬诚恳。
“今日多谢大人出手解围，下臣不甚感激，虽人微力薄，愿为大人尽犬马之劳。”
“举手之劳，不想孟恒就这么卖给我喽？”孙大人笑吟吟开口，不像刚才镇定威严，反倒带上了淡淡善意的戏谑。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她理解小娘子的紧张，更无意让她换个人惶惶不安。
李孟恒自然也察觉到这份善意，她大着胆子抬起头，都御史大人深沉通透的眼中亲切包容，与她对上甚至还调皮地眨了眨。
李孟恒心下一暖，她不过是碰巧好运进了都察院，是个不起眼到极点的小御史，一年来和孙大人说话不过三句，孙大人不仅记得她的字，还如此耐心安抚。
“大人说笑了，若有幸帮到您，是孟恒的福气，别人看了反倒要羡慕呢。”
李梦恒眉眼弯弯，瞬间大方了许多，既有少年气的活泼，又并不失礼，孙大人拍了拍小娘子的肩，也笑。
“下次若是被缠住就找找院中前辈，你多看几次，以后就知道如何处理了。”
她温声嘱咐，李孟恒是进入都察院不足一年的后辈，年纪就比自家小女儿孙皎大上三岁，属于前途无量的新人，作为上司，理应多关照几分。
更何况，这孩子也的确聪颖可人，看着就让人欢喜。
“嗯嗯，劳大人费心，孟恒记住了。”
李孟恒察觉都御史大人的确是耐心指教，乖巧点头，满脸受教。
这孩子，孙大人不禁莞尔，莫名想到自己小女儿，李孟恒这股灵动劲和她很像，很是讨喜。
“这样，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吧。”
孙大人想了想，如是开口，人老了就这样，就喜欢这些乖巧伶俐的小辈，都察院与其她部门不同，除了都御史以及外派的监御史，其她御史并没有明确品级，她有心给这孩子机会，将她位置挪一挪问题也不大。
“大人厚爱，孟恒惶恐，本不应推辞，只是孟恒年幼无知，才疏学浅，不敢冒进辜负大人厚望。”
李孟恒受宠若惊，再拜推辞，她入都察院至今，同僚对她照顾颇多，能有机会上朝已是幸运，可大人身边的位子她是万万不能染指。
“不必推辞，”孙大人是提拔她，不是刻意试探，更不是要给小娘子再多添麻烦，自然考虑到了这些，笑了笑解释，“你那些同僚老奸巨猾，恨不得永远在司内偷闲，放心，她们恨不得让你得了我青眼，好有人替她们办事。”
都察院御史不分品职，虽官微权重，但到底没什么“奔头”，就是挑人毛病也总有厌烦的时候，上朝还得早早起来，在都察院就规矩少很多，点卯等事没人过多追究。
没有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司内氛围自然也好，早朝轮流来，在不在都御史身边也无所谓，毕竟都御史大人从来不会忽略任何一个认真办事的人。
就比如，她会记得一个小御史的字，看她不错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在身边。
“多谢大人提拔，孟恒一定倾尽全力。”
李孟恒不是不想要这个机会，仅仅是出于分寸考虑，按捺下心中的期待，如今听到这样的解释，也并不在扭扭捏捏的谦虚推辞，大大方方应下，省的辜负都御史大人的好意。
“那某就静候佳音喽。”
孙大人就喜欢这份坦荡，笑呵呵开口。
李孟恒点头，笑容灿烂，露出白净净的糯米牙，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
收回先前的话，她今天运气哪是不好，分明是福星高照，紫气东来好嘛，孙大人看着好笑，不过没等她们多说，宫侍便上前行礼。
“诸位大人，可以进去了。”
不同于诸卿猜测纷纷，事发突然，其实都察院本身并没有得到相关命令，间中诸事，怕只有太女殿下一人知晓。
众大臣依次从通乾门进入，李孟恒跟着孙大人与她们一道踏入金銮殿，等文臣武将一一站好，响亮的号呼声唱传：
“陛下驾到——”
“太女殿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御在众人的呼声中落座，萧昕走到自己的位子，倾身给大臣回了一礼。
“礼毕，起——”
萧御摆了摆手，传唱声再次响起，众大臣谢恩起身，心下却忍不住思索起来。
陛下和太女一起来的？陛下是何意？给太女撑腰？
众卿心下小九九不断，随着几位大臣禀报完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算到了关键。
“臣姜穗有事要奏”
嗯，先抛砖迎玉，众卿暗暗点头。
“奏——”
宫侍尽职尽责唱声，先开口的大臣正是兵部尚书姜穗，她手持象笏出列，字句铿锵。
“回禀陛下，西北来报，匈奴大军退后三十里，彼方大将上书议和，请陛下定夺。”
嗯？不是，这事可不是小事，一向是先由凤阁内部商讨，怎么在朝堂上就明晃晃说出来了？众人不解，一头雾水之际，萧御开口。
“不知诸卿有何见解？”
是想，听她们的想法？
可是，这么多年了，不都是议和吗？有什么好商讨的？
本来说好的为严家一事上奏被迫被此事打断，尽管心下迷茫，但明面上陛下既然想听就必须说出个一二三来，既然陛下问，就绝不是想听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可相反的是什么？战吗？
谁敢率先说出这样的字眼，没有事先商量，谁也不想开这个头。
“嗯？”
久久未有人出列，上首的皇帝陛下意味不明地出声，这可如何是好？这时候的众卿哪有心思想什么严家不严家，都提起了心应付陛下的突发奇想，目光忍不住都看向自家上司或者几位朝中威望极高的能臣。
“近匈奴肆意，无所不为，西北纷乱不止。民不聊生，有伤天和，女不还家，有伤人和。陛下容禀，臣窃以为当一鼓作气，直击匈奴王庭，斩草除根，纵一日之污名，成千古之大计！”
依旧是兵部尚书姜穗主动开口，正义凛然，热血激昂，众人余光看去，实在不明白平日低调的她为何今天屡次震撼人心。
她倒是说出了与往日不同的答案，虽然不明白她今天怎么像个一根筋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将一样口出狂言，但是众人都不急着反驳，历来不乏有这样的言论，一向都被否了。
所以，姜穗是心有不甘，不肯通过凤阁将此事驳回，直接在早朝禀明陛下喽？
如此，这出其不意的一幕倒也有了解释，众卿恍然大悟，这她们可熟了，随便一个大臣都能照着往日说辞辩驳一二，悠哉悠哉正要开口，上首的陛下就再次出声。
“爱卿所言有理。”
萧御的声音清清淡淡，喜怒不明，但也算她第一次主动应和“主战派”的提议，众卿瞬间不淡定了，心下揣摩烂了也不明白陛下今天到底怎么了。
真想战？
众人表情微妙，这下完全不敢再谦让，你一言我一语开口。
“臣礼部侍中启禀陛下，匈奴虽粗鲁野蛮，但得益于沐浴我大昭礼教，手段渐有温和之势，不期当有教化之年，况我大昭礼仪之邦，彼诚心议和，怎可寒属国之心啊。”
“臣户部侍中启禀陛下，此次西北大军粮草被毁，户部再出一批辎重已然捉襟见肘，若预备大战，消耗不再少数，还请陛下三思。”
虽然不惮劝阻，但细细看去出头的不过是一些小官，毕竟陛下此次态度微妙，还得小心应对。
“几位爱卿所说不无道理。”
可是皇帝陛下偏偏不给她们察言观色的机会，方才才应和了兵部尚书的话，如今也是不温不火应下了她们的反驳，众卿搞不明白，小心翼翼注意陛下分毫不变的脸色。
陛下，到底是何意？
“陆爱卿，你怎么看？”
萧御并不在意下面的人怎么想，凤眸淡淡扫去，点了个平时并不在意的人。
陆侍卿心中暗惊，她一向不喜出风头，陛下对她印象不深，事实上，在自己那个儿子弄出事之前，萧御也的确没有注意过她。
陛下态度不明，这时开口就需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众人的目光也忍不住看向陆侍卿，略带同情。
惨啊，陆侍卿完全是被家中那个“出息”的郎君牵连，别人都是母凭子贵，孩子出息了当娘的脸上也有光，放到陆侍卿身上，就是孩子“出息了”全家跟着一起倒霉了。
啧啧啧，好生可怜啊。
众人在心中装模作样地长吁短叹，实则已经暗自狂喜，哈哈哈，好啊，有了这个活靶子，陛下的气就有处发喽，她们自然就平安无事。
“臣吏部侍卿陆岚回禀陛下——”
陆侍卿当然也明白这就是迁怒，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怎么样，陛下亲自开口询问，对她就是莫大的殊荣，深吸口气，她举着笏板出列，身子谦卑躬下，闭了闭眼，她扬声。
“依臣所见，”
“当战！”
先跑为敬吧，李御史默默挪着步子，想站到其她御史当中，不幸的是，很快就被回过神的赵大人眼疾手快地拉住。
“欸，李大人去哪啊？瞧我，方才还没说完就走神了，如今不如续谈前话啊？”
她笑眯眯开口，李御史心下一苦，面上却仍维持客气的笑。
“赵大人有心闲谈，晚辈荣幸之至，只是时候不早了，晚辈该走了，不如下次？”
赵大人其实不算难相处的前辈，所以她胡言乱语也不会生气，可她不能一再落她的面子，她小心抽着自己的手，好声好气试图劝说。
“孟恒，你怎么还在这？”
正当李御史焦头烂额之际，舒朗的嗓音响起，两人寻声看去，一身紫色朝服的女子徐徐走来，在两人面前停住，她微微挑眉，目光在赵大人紧抓李御史的手上顿了顿。
“赵侍卿，您这是？”
“孙大人——”
来人正是都察院都御史孙大人，而赵大人正是工部侍卿，见她这么说，赵侍卿松开手，忙拱手一礼。
“某失礼了，让孙大人见笑。”
赵侍卿并没有多言，孙大人也不在意，视线看向终于自由的李孟恒，微微颔首，李孟恒松了口气，走到她身后，乖巧地垂眸低首，孙大人收回视线，对赵侍卿随意开口。
“孟恒初入都察院，怕没有您想要的消息，改日您若有意，不如来我府上坐坐。”
这是明晃晃给自家手下撑腰呢。
“是是，方才是臣唐突，这厢给李大人赔个不是。”
赵侍卿哪能不明白，捏软柿子捏到人家“上司”面前，实在不太地道，自知理亏，她主动给李孟恒行了个礼。
她也算了解这位都御史大人的性子，既然是给李孟恒出头，给她赔罪不如直接给当事人。
“赵大人，晚辈愧不敢当！”
她客客气气行礼，可李孟恒哪敢受，长辑久拜，言辞恳切，搞得赵侍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大人快起”
赵侍卿忙去扶李孟恒，心中的芥蒂彻底消失，一时觉得自己先前怕是真有些为难这个小辈。
“时候不早了，赵侍卿不妨准备准备入殿。”
孙大人任李孟恒和赵侍卿你推我让，没有插手的意思，见差不多了，才出声提醒。
“孙大人说得是，某先行告退。”
赵侍卿闻言松了口气，一面也不知怎么应对这彼此谦让的场面，一面也庆幸孙大人的轻轻放过，于是匆匆拱手告退。
见自己刚才怎么都摆脱不掉的人被孙大人三言两语打发，李孟恒十分佩服，她转身对着自家上司，拱手一礼，语气更加恭敬诚恳。
“今日多谢大人出手解围，下臣不甚感激，虽人微力薄，愿为大人尽犬马之劳。”
“举手之劳，不想孟恒就这么卖给我喽？”孙大人笑吟吟开口，不像刚才镇定威严，反倒带上了淡淡善意的戏谑。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她理解小娘子的紧张，更无意让她换个人惶惶不安。
李孟恒自然也察觉到这份善意，她大着胆子抬起头，都御史大人深沉通透的眼中亲切包容，与她对上甚至还调皮地眨了眨。
李孟恒心下一暖，她不过是碰巧好运进了都察院，是个不起眼到极点的小御史，一年来和孙大人说话不过三句，孙大人不仅记得她的字，还如此耐心安抚。
“大人说笑了，若有幸帮到您，是孟恒的福气，别人看了反倒要羡慕呢。”
李梦恒眉眼弯弯，瞬间大方了许多，既有少年气的活泼，又并不失礼，孙大人拍了拍小娘子的肩，也笑。
“下次若是被缠住就找找院中前辈，你多看几次，以后就知道如何处理了。”
她温声嘱咐，李孟恒是进入都察院不足一年的后辈，年纪就比自家小女儿孙皎大上三岁，属于前途无量的新人，作为上司，理应多关照几分。
更何况，这孩子也的确聪颖可人，看着就让人欢喜。
“嗯嗯，劳大人费心，孟恒记住了。”
李孟恒察觉都御史大人的确是耐心指教，乖巧点头，满脸受教。
这孩子，孙大人不禁莞尔，莫名想到自己小女儿，李孟恒这股灵动劲和她很像，很是讨喜。
“这样，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吧。”
孙大人想了想，如是开口，人老了就这样，就喜欢这些乖巧伶俐的小辈，都察院与其她部门不同，除了都御史以及外派的监御史，其她御史并没有明确品级，她有心给这孩子机会，将她位置挪一挪问题也不大。
“大人厚爱，孟恒惶恐，本不应推辞，只是孟恒年幼无知，才疏学浅，不敢冒进辜负大人厚望。”
李孟恒受宠若惊，再拜推辞，她入都察院至今，同僚对她照顾颇多，能有机会上朝已是幸运，可大人身边的位子她是万万不能染指。
“不必推辞，”孙大人是提拔她，不是刻意试探，更不是要给小娘子再多添麻烦，自然考虑到了这些，笑了笑解释，“你那些同僚老奸巨猾，恨不得永远在司内偷闲，放心，她们恨不得让你得了我青眼，好有人替她们办事。”
都察院御史不分品职，虽官微权重，但到底没什么“奔头”，就是挑人毛病也总有厌烦的时候，上朝还得早早起来，在都察院就规矩少很多，点卯等事没人过多追究。
没有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司内氛围自然也好，早朝轮流来，在不在都御史身边也无所谓，毕竟都御史大人从来不会忽略任何一个认真办事的人。
就比如，她会记得一个小御史的字，看她不错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在身边。
“多谢大人提拔，孟恒一定倾尽全力。”
李孟恒不是不想要这个机会，仅仅是出于分寸考虑，按捺下心中的期待，如今听到这样的解释，也并不在扭扭捏捏的谦虚推辞，大大方方应下，省的辜负都御史大人的好意。
“那某就静候佳音喽。”
孙大人就喜欢这份坦荡，笑呵呵开口。
李孟恒点头，笑容灿烂，露出白净净的糯米牙，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
收回先前的话，她今天运气哪是不好，分明是福星高照，紫气东来好嘛，孙大人看着好笑，不过没等她们多说，宫侍便上前行礼。
“诸位大人，可以进去了。”
不同于诸卿猜测纷纷，事发突然，其实都察院本身并没有得到相关命令，间中诸事，怕只有太女殿下一人知晓。
众大臣依次从通乾门进入，李孟恒跟着孙大人与她们一道踏入金銮殿，等文臣武将一一站好，响亮的号呼声唱传：
“陛下驾到——”
“太女殿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御在众人的呼声中落座，萧昕走到自己的位子，倾身给大臣回了一礼。
“礼毕，起——”
萧御摆了摆手，传唱声再次响起，众大臣谢恩起身，心下却忍不住思索起来。
陛下和太女一起来的？陛下是何意？给太女撑腰？
众卿心下小九九不断，随着几位大臣禀报完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算到了关键。
“臣姜穗有事要奏”
嗯，先抛砖迎玉，众卿暗暗点头。
“奏——”
宫侍尽职尽责唱声，先开口的大臣正是兵部尚书姜穗，她手持象笏出列，字句铿锵。
“回禀陛下，西北来报，匈奴大军退后三十里，彼方大将上书议和，请陛下定夺。”
嗯？不是，这事可不是小事，一向是先由凤阁内部商讨，怎么在朝堂上就明晃晃说出来了？众人不解，一头雾水之际，萧御开口。
“不知诸卿有何见解？”
是想，听她们的想法？
可是，这么多年了，不都是议和吗？有什么好商讨的？
本来说好的为严家一事上奏被迫被此事打断，尽管心下迷茫，但明面上陛下既然想听就必须说出个一二三来，既然陛下问，就绝不是想听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可相反的是什么？战吗？
谁敢率先说出这样的字眼，没有事先商量，谁也不想开这个头。
“嗯？”
久久未有人出列，上首的皇帝陛下意味不明地出声，这可如何是好？这时候的众卿哪有心思想什么严家不严家，都提起了心应付陛下的突发奇想，目光忍不住都看向自家上司或者几位朝中威望极高的能臣。
“近匈奴肆意，无所不为，西北纷乱不止。民不聊生，有伤天和，女不还家，有伤人和。陛下容禀，臣窃以为当一鼓作气，直击匈奴王庭，斩草除根，纵一日之污名，成千古之大计！”
依旧是兵部尚书姜穗主动开口，正义凛然，热血激昂，众人余光看去，实在不明白平日低调的她为何今天屡次震撼人心。
她倒是说出了与往日不同的答案，虽然不明白她今天怎么像个一根筋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将一样口出狂言，但是众人都不急着反驳，历来不乏有这样的言论，一向都被否了。
所以，姜穗是心有不甘，不肯通过凤阁将此事驳回，直接在早朝禀明陛下喽？
如此，这出其不意的一幕倒也有了解释，众卿恍然大悟，这她们可熟了，随便一个大臣都能照着往日说辞辩驳一二，悠哉悠哉正要开口，上首的陛下就再次出声。
“爱卿所言有理。”
萧御的声音清清淡淡，喜怒不明，但也算她第一次主动应和“主战派”的提议，众卿瞬间不淡定了，心下揣摩烂了也不明白陛下今天到底怎么了。
真想战？
众人表情微妙，这下完全不敢再谦让，你一言我一语开口。
“臣礼部侍中启禀陛下，匈奴虽粗鲁野蛮，但得益于沐浴我大昭礼教，手段渐有温和之势，不期当有教化之年，况我大昭礼仪之邦，彼诚心议和，怎可寒属国之心啊。”
“臣户部侍中启禀陛下，此次西北大军粮草被毁，户部再出一批辎重已然捉襟见肘，若预备大战，消耗不再少数，还请陛下三思。”
虽然不惮劝阻，但细细看去出头的不过是一些小官，毕竟陛下此次态度微妙，还得小心应对。
“几位爱卿所说不无道理。”
可是皇帝陛下偏偏不给她们察言观色的机会，方才才应和了兵部尚书的话，如今也是不温不火应下了她们的反驳，众卿搞不明白，小心翼翼注意陛下分毫不变的脸色。
陛下，到底是何意？
“陆爱卿，你怎么看？”
萧御并不在意下面的人怎么想，凤眸淡淡扫去，点了个平时并不在意的人。
陆侍卿心中暗惊，她一向不喜出风头，陛下对她印象不深，事实上，在自己那个儿子弄出事之前，萧御也的确没有注意过她。
陛下态度不明，这时开口就需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众人的目光也忍不住看向陆侍卿，略带同情。
惨啊，陆侍卿完全是被家中那个“出息”的郎君牵连，别人都是母凭子贵，孩子出息了当娘的脸上也有光，放到陆侍卿身上，就是孩子“出息了”全家跟着一起倒霉了。
啧啧啧，好生可怜啊。
众人在心中装模作样地长吁短叹，实则已经暗自狂喜，哈哈哈，好啊，有了这个活靶子，陛下的气就有处发喽，她们自然就平安无事。
“臣吏部侍卿陆岚回禀陛下——”
陆侍卿当然也明白这就是迁怒，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怎么样，陛下亲自开口询问，对她就是莫大的殊荣，深吸口气，她举着笏板出列，身子谦卑躬下，闭了闭眼，她扬声。
“依臣所见，”
“当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