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昕和萧楠待了一会儿,摆摆手说要去御书房一趟,而萧楠在原地目送她消失,转身回去找到知念,决定去钱太傅那里走一趟。

    其实按理来讲这趟她早该走的,钱太傅毕竟是她负责接应,在此之后的事她也理应处置妥帖,只是这些日子种种诸事让她一直无法分心,才耽误了。

    有还没查清的刺杀在,钱太傅在钱府并不能让人安心,于是就被安排到了东宫,刚好也能教导一下皇孙的课业。

    萧楠过去的时候,隔着敞开的门,隐约就看见萧琏兴冲冲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而钱老太傅笑呵呵站在她身边与她闲话。

    少儿活泼,老者慈爱,看着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萧楠停在门外等候,而小侍进去后不久,老太傅就看了过来,她眉眼舒朗温和,笑着招手道。

    “不必多礼,七殿下快请。”

    *

    御书房

    萧昕进来的时候,御书房离除了萧御,还有惊羽卫令主司倾言跪在中间,不过既然此时她进来了,母皇的意思应当是默许了,于是萧昕也只是饶过他例行和母皇行了一礼,站定等候。

    “坐吧。”

    这句自然是对萧昕说的,萧昕颔首坐到了一边,而抬眼看去,跪在那里的司倾言垂眸低首,一直很安静地跪着。

    萧御停下手中的事,敲了敲桌面,司倾言便起身将她面前面前的文书拿起转交给萧昕。

    萧昕接过朝司倾言点点头,刚欲打开,而萧御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小七去见了严舒。”

    严舒萧昕当然知道,正是弟弟那个不成器的妻主,文书她已看了个头,正是关于西北的那些事,开头就是老二送来的粮草被烧、镇北候重伤以及西北疑似存在内奸的消息。

    不过萧昕不太明白母皇的意思,见了又如何,依萧楠的性子,见一见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停下抬头回复,不过萧御很快道。

    “看罢,有什么疑虑问司卿。”

    “是”

    萧昕应下,稍有不解却还是依言看完,自然是比她得到的消息要详细,从以家书传来的西北军情,到老三受命奔赴西北,以及西北的一条条军务汇报。

    直到和谈成功,烧毁敌方粮草等等,一直记录到前三天,后续应当是还没传进来,而之后,就是惊羽卫将严府搜出那些书信和西北状况的对比。

    西北是否有奸细尚且不知,可以确定的是,朝廷有西北的内应,官居尚书的大臣,宫主的妻家,竟然给西北当了走狗。

    说实话,很是荒谬,到底是怎样的利益,让她罔顾国仇,罔顾道德,“兢兢业业”为西北卖力呢?

    萧昕蹙眉,思忖半晌,她开口询问。

    “是否查到严尚书通敌的缘由?”

    没人出声,萧昕不解地抬眸,直直对上母皇的视线,幽深如墨。

    萧昕这才想起,她好像忘了在母皇这里她还不知道西北实情,而她现在,看到这些显得太过自然了。

    心脏跳动似要呼之欲出,萧昕深吸口气,放下手中的文书,起身跪下。

    *

    “大昭山川,风景各异,西北大漠戈壁,江南小桥流水,各有风情,先前走至蜀地……”

    屋中钱太傅将往日见闻娓娓道来,萧琏专心致志听入了神,而这边,萧楠收回视线,看向了眼前垂眸不语的青衣娘子。

    她看着比萧楠大些,身体看着不大好,唇色浅淡,身姿清瘦,整个人也淡淡的,凝霜寒雪的冷漠。

    娘子名叫任絮,字春卿,是钱老太傅的学生,此次跟随一起来京,也一起在东宫暂住。

    不过比起老太傅的和蔼可亲,这个娘子看起来清冷的多,虽说老太傅让她招待萧楠,可她只是安静低着头喝茶,没有说话的意思。

    萧楠倒没有生气的意思,她估摸着这娘子是不是比较孤僻之流,但这样冷着也不好,引起老太傅的注意怎么也不太妥当,端起茶抿了口,正思量着如何搭话,系统冷不丁出声。

    【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系统的声音有种诡异的迟疑,【任絮好像,是你的某个奴侍才对。】

    萧楠:?

    嘴里含着的茶差点喷出去,勉强咽下去,她呛得咳嗽不止,眼角甚至咳出些泪花,眼前递来一个手帕,她擦了擦嘴角,鼻尖闻到一丝素雅竹香。

    指尖僵住,她抬起头,与眼前娘子的眸子对上,她的眼型细长,微微下挑,目光似在看她,又似乎落在别处,睫毛长而翘,阴影打下的眼角,似乎隐约有一个小痣。

    非要形容的话,这个娘子身上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厌世感,看淡生死,无所顾忌的感觉。

    不过,这怎么看,虽然看着有些阴柔,但怎么看这位都是个娘子吧?还是钱太傅的学生,定有过人之处,怎么会成为她的……奴侍?

    【虽说有些奇怪,但名和字都对的上,任春卿就是剧情中你赠给孙皎的奴侍。】

    啊?

    萧楠神色复杂,脑中混乱,她忍不住看了眼前的娘子一眼又一眼,剧情的可信度在一次又一次上涨,可,她,就算在剧情中与现在境遇诸多不同……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吧?

    作践人家娘子就算了,还赠给孙皎?

    萧楠的心中天崩地裂,难灭失态,她的目光过于露骨,也成功引起了任絮的注意。

    事实上,任絮在她突然呛到就看了过来,递了那张手帕,便看到这位殿下惊疑不定、震撼恐惧的目光。

    以及……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下打量。

    她抬手理了理袖摆,掀起眼皮子。

    “七殿下是对某有不满?”

    这是她除了开始的介绍第一次开口,虽说还是淡淡的,但莫名有些嘲意。

    毕竟,身为七皇女,这样的行为实在失礼,也显得很没有教养。

    这话当然也提醒了萧楠,她闭了闭眼,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抱歉,本殿失礼了,”萧楠听到自己的心渐渐平定下来,她与这个娘子对视,“娘子琨玉秋霜,一时看的失神,冒犯娘子,给娘子赔个不是。”

    这是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可除了这个,萧楠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心中仍然难以完全平复,可现在也不是可以思考出神的时间,她努力忽略那些,面带愧疚郑重道歉。

    “哦?”任絮转瞬间看着这位小殿下神色变了又变,来了几分兴致,她勾唇,“原是如此啊~”

    她应的意味深长,也不知道信了没信,但她随后直勾勾看向萧楠,目光带上几分攻击性,她笑着。

    “某倒是觉得,七殿下风华绝代,不输男子啊。”

    *

    御书房

    “七殿下见了严尚宫,之后去了严府,随后第六令令主孙皎派人将严家庶女严露竹之女严柳送了来,严柳被送来是昏迷不醒,惊羽卫六令惊念回禀是七殿下将将其扔进了水中。”

    司倾言低声禀报,话毕垂眸低首继续装木头,萧御摆了摆手。

    “好了,下去吧。”

    司倾言依言退下,房中只剩下了母女二人,萧御看了眼跪的端正的萧昕。

    “过来吧。”

    萧昕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在御桌前不远站定,萧御扫了一眼,又招招手。

    “……”

    有些迟疑,萧昕想了想,绕过御桌走到母皇身侧,低下头,却刚好与母皇的目光对上,萧御站起,拍了拍她的肩,顺势将她往里引。

    萧昕顺着她的力,直到坐到了御座上,肩膀上的手没有松开,萧昕稳稳当当又如坐针毡地坐着,整个御书房尽收眼底。

    “如何?”

    母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悠悠的不疾不徐,却又如惊雷炸响。

    如何?萧昕脑子都空白了一瞬,她虽说跪了,但没觉得母皇会有多生气,可现在,倒像是要试探她的不轨之心?

    不至于此……萧昕嘴张了张,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一句。

    “……女儿惶恐。”

    萧御轻笑,她俯下身握住萧昕微微湿濡的手,引着她抓住笔,边在一份文书上批注边道。

    “朕记得,”萧昕微微有些僵硬的任由母皇把着手一笔一划写着什么,耳边萧御的声音舒缓平和,“你小时候,朕就是这么教你练字的。”

    “是……”萧昕应下,僵硬的身子放松了些,“女儿的字,是您一手教的。”

    事实上,不仅是字,还有为人处世,文韬武略,诸此种种,萧昕的一切都是萧御费心培养出来的。

    也只有萧昕,是她亲手培养的。

    “朕很了解你,”萧昕放松下来主动配合,萧御抓着她写字也轻松了不少,萧御低头认真看着绢布,“你也足够了解朕——”

    终于写完,萧御松开萧昕的手,背手而立,“那么,太女猜猜,严家背后是谁,朕为何一再提及小七,又为何在西北一事上瞒着你?”

    静下心,萧昕终于看清了文书的面目,一条一条,三皇女议和有功赏,四皇女负责接待西北质子,令七皇女出宫入云昭书院学习,惊羽卫第六令令主孙皎办事有功,擢京兆府司兵参军事……

    没来得及看完,但仅仅这些就值得萧昕斟酌再斟酌。

    母皇的问题还在眼前,萧昕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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