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太阳不是一般毒辣,哪里有半分春日的温和,洒在脸上颇有几分老姜的狠戾。

    沈策从兜里掏出副某v的墨镜就往眼睛上套,半晌之后,大约是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姑娘,又装作不经意地摘下来递给对方:“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姜城隅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戴在自己眼睛上,一瞬间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世界都变得柔和温暖起来。

    她不羞不臊,语气平和地道:“我记得你们的荣誉墙上有沈队长。”

    沈策却怎么听怎么觉得眼前人在看“傻逼”,毕竟语气里透露出的满满都是“这应该该是个正常人都会知道的问题”。

    自从参加工作,他很久没这么尴尬过,为了缓解气氛,他手抵在唇下咳嗽两声,斜睨着眼睛看过去:“是嘛,看来姜教授真的很关注我,我给你东西,你居然连谢谢都不说,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姜城隅纯纯大无语,不得不怀疑眼前这厮是不是自恋癌晚期:“可是你刚才的表情告诉我,你希望我自然的收下,不要道谢也不要问为什么。

    沈队长这心思可比十八岁的少女转得还快……”

    哦嚯,绝杀。

    公园一角的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守着公园唯二的进出口,如果有异常的人出入肯定会给便利店的人留下印象。

    沈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在几个监控角转了一圈,然后抱了几瓶矿泉水放在收银台上:“老板,您家这监控装的挺高端啊……”

    老板留着地中海,八字眉吊梢眼,看起来不大好相处,实际上是个典型的燕州人,性子里就带了几分莫名奇妙的自来熟:“那是那是,这边小年轻来的多,容易整出事儿来,我这点前年不知道被谁摸过。报了警,警察来了做个笔录又走,也没给出个什么说法。哎哟,打那儿之后我就把这能装监控的地儿都装上了…”

    “那您这儿可真是牛啊,这进进出出这么多人,生意肯定很好吧。”

    沈策这话说的可真是痒痒挠对了位置。

    老板故作谦虚:“哪里哪里,都靠各位照应,勉强糊口。”

    “我看北门那边拉上警戒了,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呦呵!您打那边儿来啊?可别说了,说是园子里挖出东西了,咱可不敢乱说,指不定啊就是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杀人碎尸案,要真是谁能逮着那孙子,那他是这个。”

    老板说着比了个拇指,然后又撇撇嘴:“嗐,可惜咯,咱们警察叔叔们好久不干正事儿,估计是没戏了……”

    姜城隅不知道是便利店太过逼仄还是空气中略显油腻的气氛让她有点胸闷,她几乎强忍着不适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等你。”

    她把几瓶水一起拢在塑料袋里,挪到不远处的大槐树下遮阳。

    沈策闻言又瞎聊了两句,这才速战速决,进入正题,亮了警官证:“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人?可能提着行李箱,或者畏畏缩缩这种?”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记得什么特别的人啊,这事儿可和我没关系,店里的监控你尽管调走!”

    便利店老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抓耳挠腮地几乎快要跪着送瘟神。

    “我这里客流量一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每天见的人多的数不过来,谁能记得每个人长什么样子,来这做什么啊?

    警察同志,你说这人偏偏来这里抛尸,以后店里怕是要惨淡经营了,我要是能记住那孙子,我肯定第一个报警啊!

    ……”

    老板摸着他那已经“农村包围城市”的脑袋,说的是义愤填膺,声泪俱下,疾言厉色…

    沈策被磨得没办法,只差捂着耳朵,匆匆告别了喋喋不休的老板,坐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吹冷风。

    百年的槐树将沈策和姜城隅两人埋在自己的树荫里,光线变得沉闷单调。

    沈策本想关心一下她刚才怎么了,又想起两人压根不熟悉,于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最后变成了:“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你们心理学家不都是问几句话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吗?再不济也能帮他回忆回忆?”

    姜城隅摘下墨镜还给男人,露出一双乌黑乌黑的丸子,面无表情道:“首先,人的记忆就好像时光匣子里的糖果,每一段都被妥善的存放在大脑里,但是目前人们的大脑开发程度远远不够,这也就导致了人类并不能过目不忘。

    我用心理学专业引导他想起来的内容都有暗示性,这是不客观的,容易带入误区。恰恰破案最需要的就是客观。

    其次,这个人防备心理很重,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我们这是第一次见他,他什么也不会说的。”

    似乎是看沈策嘴角微沉,眸光涣散,有些心不在焉,姜城隅以为他在失落。

    本着下次说不定还有求于人的心态,她绞尽脑汁地安慰道:“燕州市很多年没出过这么恶劣的刑事案件了,沈队长能碰上也不能说运气不好。”

    这案子影响太大了,若能破获,这就是他升职的基石。

    谁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暖心小天使,而是一刀毙命的天才杀手,每一句话都精准踩爆沈策的雷区。

    他听懂了姜城隅话中有话,不由冷笑:“原来在姜教授心里,几条人命就是升官发财的垫脚石?那你呢?一直关注这件事也是为了由副转正?那可不巧了,我记得教授的职称不是这么评的。”

    事实上沈策自从开始干刑警一直都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不管是面对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还是哭天抹泪丧失理智的受害者家属,他始终都能坚持自己的职业操守。

    如今却一反常态的有些尖锐。她的安慰像一把利刃割开另一个人的心脏,那些丑陋的罪行被掩藏在阴霾之下,而真相不知何时才能浮出水面。

    姜城隅却没有再说话,她像一个没脾气的棉花,针戳不动,对于沈策绵里藏针的讽刺视若无睹。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就好像刚刚的话题不存在。

    这态度是那样扎眼,沈策情不自禁地问:“你凭什么觉得…”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察觉到不妥,他看见女人微微弯起的嘴角,越发觉得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可惜姜城隅并没打算放过沈策,她说:“你们市刑侦队也真有意思,管副队叫老大,那袁队长又叫什么呢?

    还是说…这是你们队里传统?应该也不是传统吧,我看有几位还是称呼沈队长沈副…

    沈副,你敢说你不想做到那个位置上去?你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何必与我一个外人装腔作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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