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燕州大学的员工宿舍里，大量212特大杀人碎尸案的线索被贴在墙上，姜城隅面壁而坐，脸上露出几分疲惫，有些心不在焉。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鹌鹑蛋大小的烫伤形成了这粉褐相间驳杂的瘢痕，那些新填补上来的人体组织犹如疯长的蔷薇，在一片断壁残垣奋力开花。
那些尘封的往事慢慢被打开，他们的触角终于在十年后重新在燕州探首。
终于，让我再次摸到你们的爪子了。
姜城隅冷静下来，仔细地回忆有关胡小青的细节，可依然是模糊不清的。
平心而论胡小青不是一个多特别的学生，她不怎么来上课又沉默寡言，如果不是那枚纹身，姜城隅几乎记不起这个毫不起眼的学生。
可偏偏她纹的是那枚纹身！
那枚和死者身上一模一样的纹身，她清楚记得胡小青苍白的手臂上也有。
姜城隅在画册上描摹出那个记忆中红色的鸢尾花图腾，心情愈发沉重，而此时胡小青已经失踪三天了。
按照凶手十一天和七天的间隔，下一场杀人狂欢很有可能就在两天后。
“喵～”
手机不适时地打断姜城隅的思考。
“姜教授，我是胡小青的朋友，我能找您聊聊吗？”
电话那边传来少女有些迟疑的声音，可以听得出她似乎鼓足了勇气来拨通这通电话，幸好，姜城隅习惯三秒内接电话，接住了少女的勇气。
她选了一个学生们熟悉又安静的地方：“去南门马路对面的未果咖啡厅里坐坐如何？”
少女背了只果绿色的小香金球包包，进门匆匆环视了一眼，看见角落里安静玩手机的姜城隅，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手抓着左侧肩带快步走过去落座。
“姜教授，我是一九级经管的李嫣，胡小青她…她真的被杀人魔抓走了吗？”
女孩子身量不高，带着几分吴侬软语的哭腔在这个北方城市洋洋洒洒似断了线的珠子，不知是吓的还是担忧的，总之是洒了十几分钟愣是没让姜城隅插上话。
“李嫣，你来找我就是信任我对吗？相信老师，我可以保护你们，帮助你们。
胡小青失踪三天了，你知道她现在可能有危险是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嫣可能真的被吓到了，姜城隅握住她的手时能清楚感觉到她指尖已经被汗浸透。
她不由得放柔语气，像安慰孩子似的抚摸她的手背，完全不像安慰沈策时的勉强：“好了好了，没事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有老师在，我会为你们负责的，现在深呼吸放轻松。”
李嫣不由自主跟着姜城隅的引导深吸一口气，情绪似乎平静了一些。
“姜教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介绍小青认识东哥。可是…小青家缺钱，她妈妈做手术要钱，弟弟上高中也要钱，我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帮她了。”
“我知道，胡小青和你都不是坏人，做什么事情也是你们的私事，你说的东哥是什么人？为什么说不该介绍他们认识？”
李嫣哭哭啼啼:“东哥是小西沟街的掮客，其实就是做人的生意，我承认是我…我太虚荣了，刚来燕州读书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见过，同学们吃的我没吃过，同学们玩的我没玩过，见多了包包口红…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东哥。
可小青她不是这样的，如果要有一个人被杀人魔抓走那也应该抓我。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胡小青失踪是坏人做了坏事，好孩子看着我，之后的事你也能记得的对吗？”
李嫣似乎被安慰到，胡乱点了点头，有些沉默:“小青是我学妹又是同乡，她找我借了两回钱之后实在不好意思，把她家里的情况告诉了我。
自从她妈病了，她四处兼职工作，可还是凑不出手术的钱。
您不知道，胡小青的母亲是肾病，做不了活还要透析要吃药，她还有个弟弟上高中，家里实在困难。我想着就算她去给人补课一节课二百也填不上家里的窟窿啊，就想起来…想起来东哥那里…
小青本来不愿意，后来过了一个多月又找到我，求我别和别人说。
姜教授，我除了你没和别人说过…”
姜城隅叹了口气，捏着淡淡茶香的纸巾从少女的眼下扫过：“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不和别人说。喝点甜的吧，这家的热可可很好喝，你尝尝。”
说完又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告诉沈策了，不由有些无语凝噎。
好在李嫣并没有感觉到，她喝了一口饮料，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东哥一向很讲信誉，也会保护我们的安全，我们一直很放心。
我本来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早上我听见顾教授和秦主任说…他们说胡小青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最后一次见她，她说她要去找东哥说清楚她以后都不做了…
姜教授，我真的很害怕，要是小青出什么事，我…我…”
感情这个李嫣真的是个泪美人，从坐在这里开始半个小时了，这姑娘的眼泪攒了一包餐巾纸。姜城隅知道，小西沟街是燕州市的酒吧一条街，平时人流量大且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是出了名的狗都不想管。
这个“东哥”应该是个颇有小名气的皮条客，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摸到这个东哥身上，她要尽快找到这个“东哥”打听线索。
“李嫣，你还有东哥的联系方式吗？你和他说想介绍个朋友过去，问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李嫣还有点状况之外，她吸了吸鼻子，眼睛还有点红肿，望向姜城隅的眼神里满是迷茫和困惑：“我哪有什么朋友…”
然后这小姑娘后知后觉：“诶？姜…姜教授您…您要…”
姜城隅点点头：“你也想快点找到胡小青对吧？相信我，我会把胡小青安全带回来的，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找到接近真相的人，帮我取得这个人的信任，好吗？”
她的话就像一剂镇静剂打进李嫣的心脏，小姑娘脸上露出几分坚韧：“姜教授，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通。
姜城隅指了指手机，口型示意：“公放。”
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有点油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操着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是哪里人。
“李嫣？有什么事吗？上次不是说了这个跟到六月份，这才二月你给老子打什么电话。”
“利哥利哥，您别挂啊，我真有事儿，我有个同学说想见见东哥。”
“呵，你们燕大还真是出婊子……”
利哥淡淡的语气里充满了恶意的嘲讽。
哧啦—
对面似乎有玻璃杯在玻璃面上拖动的声音，姜城隅猜测是东哥就在对面听着电话。
果然，利哥犹豫着，说话支支吾吾起来：“晚上七点在老地方，你把人带过来吧。”
说完很快掐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姜城隅松了口气，又好像想起什么，转头问李嫣：“你看我要不要贴个纹身？我看胡小青手臂上有一个。”
李嫣倒是难得露出个温婉的笑，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小青那个是她叔叔…不是，就是客人让纹的，他们那种人，总有些特殊的要求的。不过分的话我们都不会拒绝。”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鹌鹑蛋大小的烫伤形成了这粉褐相间驳杂的瘢痕，那些新填补上来的人体组织犹如疯长的蔷薇，在一片断壁残垣奋力开花。
那些尘封的往事慢慢被打开，他们的触角终于在十年后重新在燕州探首。
终于，让我再次摸到你们的爪子了。
姜城隅冷静下来，仔细地回忆有关胡小青的细节，可依然是模糊不清的。
平心而论胡小青不是一个多特别的学生，她不怎么来上课又沉默寡言，如果不是那枚纹身，姜城隅几乎记不起这个毫不起眼的学生。
可偏偏她纹的是那枚纹身！
那枚和死者身上一模一样的纹身，她清楚记得胡小青苍白的手臂上也有。
姜城隅在画册上描摹出那个记忆中红色的鸢尾花图腾，心情愈发沉重，而此时胡小青已经失踪三天了。
按照凶手十一天和七天的间隔，下一场杀人狂欢很有可能就在两天后。
“喵～”
手机不适时地打断姜城隅的思考。
“姜教授，我是胡小青的朋友，我能找您聊聊吗？”
电话那边传来少女有些迟疑的声音，可以听得出她似乎鼓足了勇气来拨通这通电话，幸好，姜城隅习惯三秒内接电话，接住了少女的勇气。
她选了一个学生们熟悉又安静的地方：“去南门马路对面的未果咖啡厅里坐坐如何？”
少女背了只果绿色的小香金球包包，进门匆匆环视了一眼，看见角落里安静玩手机的姜城隅，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手抓着左侧肩带快步走过去落座。
“姜教授，我是一九级经管的李嫣，胡小青她…她真的被杀人魔抓走了吗？”
女孩子身量不高，带着几分吴侬软语的哭腔在这个北方城市洋洋洒洒似断了线的珠子，不知是吓的还是担忧的，总之是洒了十几分钟愣是没让姜城隅插上话。
“李嫣，你来找我就是信任我对吗？相信老师，我可以保护你们，帮助你们。
胡小青失踪三天了，你知道她现在可能有危险是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嫣可能真的被吓到了，姜城隅握住她的手时能清楚感觉到她指尖已经被汗浸透。
她不由得放柔语气，像安慰孩子似的抚摸她的手背，完全不像安慰沈策时的勉强：“好了好了，没事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有老师在，我会为你们负责的，现在深呼吸放轻松。”
李嫣不由自主跟着姜城隅的引导深吸一口气，情绪似乎平静了一些。
“姜教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介绍小青认识东哥。可是…小青家缺钱，她妈妈做手术要钱，弟弟上高中也要钱，我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帮她了。”
“我知道，胡小青和你都不是坏人，做什么事情也是你们的私事，你说的东哥是什么人？为什么说不该介绍他们认识？”
李嫣哭哭啼啼:“东哥是小西沟街的掮客，其实就是做人的生意，我承认是我…我太虚荣了，刚来燕州读书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见过，同学们吃的我没吃过，同学们玩的我没玩过，见多了包包口红…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东哥。
可小青她不是这样的，如果要有一个人被杀人魔抓走那也应该抓我。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胡小青失踪是坏人做了坏事，好孩子看着我，之后的事你也能记得的对吗？”
李嫣似乎被安慰到，胡乱点了点头，有些沉默:“小青是我学妹又是同乡，她找我借了两回钱之后实在不好意思，把她家里的情况告诉了我。
自从她妈病了，她四处兼职工作，可还是凑不出手术的钱。
您不知道，胡小青的母亲是肾病，做不了活还要透析要吃药，她还有个弟弟上高中，家里实在困难。我想着就算她去给人补课一节课二百也填不上家里的窟窿啊，就想起来…想起来东哥那里…
小青本来不愿意，后来过了一个多月又找到我，求我别和别人说。
姜教授，我除了你没和别人说过…”
姜城隅叹了口气，捏着淡淡茶香的纸巾从少女的眼下扫过：“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不和别人说。喝点甜的吧，这家的热可可很好喝，你尝尝。”
说完又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告诉沈策了，不由有些无语凝噎。
好在李嫣并没有感觉到，她喝了一口饮料，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东哥一向很讲信誉，也会保护我们的安全，我们一直很放心。
我本来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早上我听见顾教授和秦主任说…他们说胡小青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最后一次见她，她说她要去找东哥说清楚她以后都不做了…
姜教授，我真的很害怕，要是小青出什么事，我…我…”
感情这个李嫣真的是个泪美人，从坐在这里开始半个小时了，这姑娘的眼泪攒了一包餐巾纸。姜城隅知道，小西沟街是燕州市的酒吧一条街，平时人流量大且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是出了名的狗都不想管。
这个“东哥”应该是个颇有小名气的皮条客，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摸到这个东哥身上，她要尽快找到这个“东哥”打听线索。
“李嫣，你还有东哥的联系方式吗？你和他说想介绍个朋友过去，问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李嫣还有点状况之外，她吸了吸鼻子，眼睛还有点红肿，望向姜城隅的眼神里满是迷茫和困惑：“我哪有什么朋友…”
然后这小姑娘后知后觉：“诶？姜…姜教授您…您要…”
姜城隅点点头：“你也想快点找到胡小青对吧？相信我，我会把胡小青安全带回来的，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找到接近真相的人，帮我取得这个人的信任，好吗？”
她的话就像一剂镇静剂打进李嫣的心脏，小姑娘脸上露出几分坚韧：“姜教授，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通。
姜城隅指了指手机，口型示意：“公放。”
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有点油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操着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是哪里人。
“李嫣？有什么事吗？上次不是说了这个跟到六月份，这才二月你给老子打什么电话。”
“利哥利哥，您别挂啊，我真有事儿，我有个同学说想见见东哥。”
“呵，你们燕大还真是出婊子……”
利哥淡淡的语气里充满了恶意的嘲讽。
哧啦—
对面似乎有玻璃杯在玻璃面上拖动的声音，姜城隅猜测是东哥就在对面听着电话。
果然，利哥犹豫着，说话支支吾吾起来：“晚上七点在老地方，你把人带过来吧。”
说完很快掐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姜城隅松了口气，又好像想起什么，转头问李嫣：“你看我要不要贴个纹身？我看胡小青手臂上有一个。”
李嫣倒是难得露出个温婉的笑，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小青那个是她叔叔…不是，就是客人让纹的，他们那种人，总有些特殊的要求的。不过分的话我们都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