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孙策派步翾为使者,奉诏先行去往陵阳,劝降山越宗帅祖郎。

    此外,令都督吕范、会稽功曹虞翻领兵绕西环攻陵阳,长史张昭、门下督太史慈领兵南绕阻绝祖郎逃路,余下众部,校尉李术、孙辅、孙暠,都尉程普、破贼凌操,别部司马董袭、吕蒙等皆随他行动,自北南下,浩荡而攻。

    孙策一合计,几位叨叨的将臣皆被遣走,如今,该是他大杀四方之时,他率李术、程普等部沿着舒溪东岸驭马陆路而行,寻至山林肥沃处,孙策意气快马加鞭,引弓挽箭,将此攻贼作出猎,疏狂飒踏。

    他马匹精良,比程李术、程普等皆骑行快绝,不过转瞬,便与他们拉开距离。

    孙策一骑当先,路上随手砍杀了几个山越小喽啰,意气风发不能止。

    “将军!”李术、凌操、董袭等皆快马急追,孙暠孙辅相顾长叹,孙策真是十头缰马也拉不回来。

    程普无奈扬鞭急追,借高超骑术纵驰于前,追至孙策身旁。

    “德谋,勿虑也!”孙策纵马飒踏,真真是难得的洒脱。

    疾风拂劲草,四周三尺的草里乍地窜出十数个山越步兵。程普急欲上前相救,孙策倒不慌不忙,驭马而上,挥枪之际,力斩杀领队的山越。剩下的几个小喽啰慌忙没入野草丛中,遁际逃走。

    孙策回头望向程普和李术,疏朗一笑:“如何?”

    程普心情极度复杂,长叹一声,苦口婆心道:“将军,请在此歇息,以等我军后队。”

    孙策无奈地撇撇嘴,点头道:“允。”

    转瞬之际,校尉李术独骑快马寻至,拱手与孙策道:“将军!将军休要单骑快马,否则归吴,定被长史、正议校尉、都督等人规劝不休!”

    孙策一本正经道:“尔等不语,他们如何知晓。”

    李术和程普面面相觑,只好沉默,不敢说,不敢说。

    正当三人休息之际,那几个逃走的山越喽啰领着大部队回奔孙策而来,迅速将孙策等人围住。

    三人立即上马,以观局势。

    孙策环伺众贼部,料是不足为惧,乃挥枪霸气道:“无妨,我可尽杀之。”

    程普蹙眉怒道:“将军是要弃江东百姓于不顾?昔年我随破虏征战,正是轻敌而中计,今日,将军必得在我身后!”

    孙策:“……”

    孙策骤然沉默,也未再主动上前。

    于是程普在前冲刺,李术在后压阵,而孙策居二人中间战侧方来敌。

    程普怒吼一声,驭马疾驰,奋力以矛突击前方山越,乍惊乱山越阵型。孙策随之冲阵,以枪横扫近身之敌,贼宵尽斩马下。

    李术于后方击退追兵,长吼以威慑,令其不得追近。

    退出一里后,大军急燎燎地赶至,孙策立刻调兵回与山越激战。山越方才得见程普、李术之勇,现孙策兵马皆至,不由心生畏惧,不战而退。

    孙策领部冲锋,下令屠尽贼子。

    霎时间,候鸟惊飞、马蹄踏嗒,秋风摇曳、落叶青黄的山林里,再添上一层赤色血雾。夕阳斜晖,映照在幽静的山林间。

    孙策领兵暂于此间休息,程普余怒未休,毅然谏道:“今日之劫,望将军铭记,莫要再以尊身而敌小贼。”

    孙策只好笑道:“此后,孤会注意。”

    “多谢将军!”程普单膝跪地而作谢,他知自己以下犯上,可此谏言,却是忠心耿耿。

    孙策无奈叹息,双手将他扶起,又委屈又感动,欲言又止,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声长叹,哎。

    翌日,孙策领兵临陵阳城外十里处,遇山越宗帅祖郎引兵来阻,而步翾,驭马与其并行。

    众山越齐声叫嚣道:“孙策吴儿,手下败将!丹阳来攻,是欲领死!”

    孙策怒自紧攥双拳,隐忍的目光停留在步翾身上,步翾微蹙眉轻咳,祖郎则斥道:“休得妄言!”

    语罢,一位矮胖但壮硕的中年男子驭马上前,挥刀而道:“孙策,且与我单挑一战!”

    孙策轻挥银枪,冷声道:“幸会。”

    祖郎舞刀鞭马便朝孙策冲来,孙策驭马上前挑枪一扫,断其攻势,又将银枪横扫裂空,直指陵阳城墙,轻轻一挑极尽挑衅。

    祖郎怒收刀吹哨,步翾身旁五位山越贼头尽数携盾倾出,而祖郎归退于步翾身后,叉腰蔑道:“这便是你口中的当世英雄?不过尔尔罢。”

    “兄长,以五位壮士战之,赢,也为输。”步翾淡声回答,随后扬鞭驭马至孙策身旁,与祖郎对目。

    “此盾极重,不可贯之。”步翾低身与孙策道,随后便退归山越贼众中。

    五个猛士皆持盾与茅迅速将孙策围起,在孙策马前不停地转起来,不断缩紧包围。

    孙策重挥马鞭,马受惊跃跳,而他侧身依着马的冲力,持枪向这些持盾猛士扫去,众猛士皆撑不住那冲力往后仰去,盾由直立倒为四十五度斜角。

    孙策趁势驭马踩踏,又跃马而跳,从众猛士身后重重刺去。铁盾极重,这群猛士短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孙策挨个刺伤,瘫倒于地。

    孙策复上马挥枪迎敌,而众士卒皆被孙策勇猛所惧,惊呼:“这、这……”

    步翾唇角闪过一丝勾勒,趁乱抛套手中绳索,将祖郎捆至孙策跟前,但他傲然直立,拒不跪降。

    孙策直步翾这绑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祖郎随时可挣脱,近而杀他。但他赌步翾真心。

    孙策踏步上前,轻拍祖郎的肩膀,又笑着捉起祖郎的手,朗声道:“昔年你袭击孤,硺孤马鞍。而今孤创军立业尽抛旧恨,能者皆用,孤对天下人皆是如此,卿不必担忧。”

    祖郎亦不断打量孙策,他曾险些害了孙策的命,这孙策当真如此大度?但步翾数劝他,他也在赌,如今看来,是赌对也。

    祖郎知连太史慈都无法抵抗孙策,也深是惧怕孙策来剿灭他,得见步翾来使,倒是犹豫再三,他如今的兵力,连太史慈也打不过,以至逃至陵阳占山为王,又如何能抗衡孙策,如今降归,是最好的结局。

    祖郎深为感动,孙策不计前嫌礼贤下士,如何能不臣服,当即大手一挥,绳索尽卸,双手而拱,双膝跪地,俯身扣头道:“祖郎,愿为孙将军鞍前马后,生死效劳!”

    “好!传孤之令,擢祖郎,门下贼曹。”孙策豪声而令,贼曹之职为缉拿贼子,当年贼子,或终成缉贼之人。

    祖郎深知孙策之意,决意改过自新,愧疚与感动之情令他泪流不止,感激涕零。

    既定陵阳,孙策召集诸将一应委事,帅令道:“平虏校尉李术、别部司马蒋钦!率兵平讨黟县。先登校尉韩当、武锋校尉黄盖!率兵征定歙县。”

    “末将领命!”众将纷纷拱手朗声而应,丹阳山越贼帅中,唯太史慈、祖郎势强兵盛,如今这二者既定,余者不过喽啰,无需孙策亲征。

    孙策扬眉而视诸将,意气风发不能止,众臣仰慕的目光中皆充满志气与信心,斗志昂扬,虎狼之气。

    孙策领余下将臣自陵阳渡江流汤汤,水师浩荡而入宣城,慰周泰安平,携孙权同行,将共归宛陵,与母舅会兵。

    只是,宣城中,孙策得知顾若随吕范来了宣城,却在城中并未寻得她的踪迹,由是问罪孙权。

    孙权直身伫立,面色清冷,“非为我看护不周,一个执意想要藏匿的人,如何能寻到。”

    “你还有理?”孙策重拍案几,吕范赶忙起身拱手道:“将军息怒,顾夫人是我带之来,自该是我之责任。”

    孙权不由地眉头紧锁,就在前几日,顾若不知从何处得知他将与会稽山阴谢氏联姻之事,与他大闹一顿。顾若本就对孙策不满,如今再添一层,如何会见他。

    不过,略一思索,便该知她去往何处。

    “步子羽!带我去庐江。”顾若双手交叉横抱胸前,独坐步翾客栈榻上,身后侍女时刻注意门外窗外动静,以防被发现。

    “公瑾兄送你来江东,是为保你安平。如今江东三郡已定,而庐江淮南战事瞬息万变,我不会送你去那里。”步翾果断拒绝。

    顾若简直是气得胸疼,拍岸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辛夷那丫头有意,如今你瞧瞧,你往征战,她却留于宛陵。以她性子,如何不会随征?便是那孙老三牵住了她的心!你能忍?”

    “所以?”步翾面色未改,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他虽不知顾若是如何知晓此事,但略一思索,谷利、月鹿等人皆可盘问,此事,她不难猜测。

    顾若见这榆木脑袋不可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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