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城时,虽然才四点钟来钟,但天色阴沉灰白,看起来像是六七点钟的样子,刮起一阵妖风,街上的落叶被吹得在空中翻滚、乱飞,是要下雨的节奏。

    江雪打了张车,把陈美玲先送回了家,她晚上要值班,先让她回去休整一下,然后让司机再送自己回到梅园。

    江雪回到家,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又拎着从阳林古镇带回来的土特产和礼物去往箫星河家。

    她明天一早就要去崖村了,回来后估计也没多少时间去拜会两个老人,趁着现在才五点来钟,还有些时间,便先过去看看他们。

    给她开门的是保姆陈阿姨,一看到是江雪,她笑得开心极了,“刚好我还没煮饭,等会我多煮点,再多炒几个小菜,阿雪要留下来吃晚饭啊。”

    江雪笑着点头。

    秦婉儿听到动静,跟个孩子似的,立即从客厅沙发上起身,跑了过来,激动地冲过来,抱住江雪,还抬手打了她几下,那手劲儿可真大,“死孩子,怎么才回来,妈妈好想你啊!”

    嘴里骂着,脸上去笑着。

    江雪忙赔不是,说自己错了;谢襄行走过来,向江雪投来歉意的眼神,同时拉住秦婉儿的手,“你的珠子还没穿完呢,不是要给咱姑娘穿一串最漂亮、最独一无二的项链嘛……”

    秦婉儿这才松开江雪,拉着她的手,拉她到客厅茶几前。

    茶几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塑料盒子,盒子里又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格子,每个格子里是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材质和形态都不尽相同的珠子。

    秦婉儿小声跟她说:“诗儿啊,妈妈要给你串一串最漂亮最美丽最配得上你的项链和手链,但那些我都不满意,不过可以卖给别人,一串5元钱呢,我现在赚了老多钱了。”

    江雪捧场道:“妈,你好厉害!没事,不着急,你慢慢给我串,串到一串你满意的为止。”

    谢襄行悄悄跟江雪玩笑地吐槽道:“她赚的那些钱,都是从我的腰包里出,当然也有星河赞助的。她对钱的概念还停留在三四十年前,所以她还当自己赚大钱了呢。”

    保姆陈姨也悄悄告诉江雪:“医生说,老年痴呆患者需要进行一些精细动作锻炼,谢老师就变着法儿地让秦老师锻炼,什么剥瓜子壳啊,绣被罩啊……”

    江雪陪着秦婉儿一起串珠子,陪谢襄行聊天说话,等陈姨端菜上桌了,大家一起吃饭,吃完饭,又一起喝茶聊天。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早已黑了下去,雨也开始下了起来,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秦婉儿吓得躲进谢襄行的怀里,谢襄行搂着她,哄着她,“没事,不怕,不是爆炸,是打雷,在很远的地方打雷……”

    “太可怕了,我要躲被窝里。”秦婉儿还是瑟瑟发抖。

    谢襄行:“好,我们回房间,躲被窝里。”

    于是谢襄行领着秦婉儿回了房。

    江雪抬眼看了下客厅的时钟,已经9点半了,就起身和陈姨告辞,托她好好照顾谢襄行二老,然后穿了外套,拎起包,拿着伞出了客厅。

    陈姨要送她,江雪:“陈姨,外面雨大,你别送了。”

    陈姨看江雪态度坚决,就没有坚持,“那你小心点儿。”

    江雪朝她摆摆手,打开伞,下了台阶,走入小院中。

    密集的雨点打在雨伞上,风很大,裹挟着雨丝飘来,脸上、手上凉丝丝的,她打了个抖,好冷呀。

    江雪刚要伸手拧开大门的锁,大门忽地打开了。

    箫星河撑一把黑伞站在门前,立在雨中,他淋了雨,眉目显得愈发深邃清俊。

    在江雪还在愣神之际,箫星河已经关了伞,走进门来,走入她的伞中,一手揽住她的腰,微躬着背,埋头在她的发颈间,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慌张:“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箫星河虽被雨淋了,带了些寒气,但他的怀抱依旧滚热,他的身躯高大厚实,将那风雨都阻挡在外,这一刻江雪感觉好暖和,之前所有的委屈立即都烟消云散了。

    江雪用脸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轻轻“啊”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打电话给我了,我手机放在包里,没有注意。对不起。”

    箫星河明显地松了口气,低低地嘟哝了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雨声太大了,他又说得小声,江雪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箫星河却已恢复如常,镇定冷静的模样,松开她,拿过她手中的伞,把自己的伞放在门边,关了门,搂着江雪往家走去,“外面风大雨大,跟我回家。”

    江雪的心口微跳,因为他的那句“跟我回家”而悸动不已。

    “嗯。”江雪应了一声,转头问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箫星河:“回来找你的,有话想和你说。”

    江雪:“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别影响了你工作。”

    箫星河蹙眉看过来:“雪雪,你怎么老担心我的工作,不担心我呢?”

    江雪疑惑地看着他,担心他的工作不就是担心他吗?

    箫星河被她那双清澈的秀目看着,忍不住停下脚步,低下头去亲了下她的唇,才道:“我除了工作就是想你,你不该关心我的工作,你该关心关心我这颗想你的心,想你,想见你,想得快发疯了。”

    江雪顿时心情变得很好很好,谁不爱听爱人说情话呢,她抓着他的衣服,踮起脚尖,也亲了亲他的唇角,笑靥如花:“真的吗?真那么想我?”

    箫星河搂着她继续朝里走,“真的,等会我慢慢说给你听。而且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不想在电话里说。你呢?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说话间,俩人已经上了台阶,箫星河已打开了客厅门。

    听到门口的动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陈姨看过来,然后惊喜地站起来:“星河也回来了。”

    看到箫星河搂着江雪的亲密模样,陈姨一跺脚,激动地指指箫星河,又指指江雪,然后竖起两根大拇指比了比亲热的的姿势,问:“你们,好上啦?”

    箫星河微微而笑:“嗯,陈姨,我们在一起了。”

    江雪也跟着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

    陈姨双手合十,作拜佛的姿势,“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们也真是的,怎么瞒着呢,谢老师和秦老师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箫星河难得玩笑道:“现在在我外婆眼里,我是坏小子,要是知道了,恐怕要打我了!”

    陈姨哈哈大笑,江雪也噗嗤一笑,笑骂道:“居然敢在背后编排外婆,小心我告诉外公听。”

    说完后,江雪惊觉自己的称呼不太对,顿时羞红了脸,忙拿了他手上的伞,去挂起来,躲开了。

    陈姨看箫星河浑身都湿了,笑道:“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连打伞都打不好,快上去洗洗吧。”

    箫星河:“好,我外公外婆睡了?”

    陈姨:“秦老师怕打雷,谢老师去哄她了。”

    箫星河失笑,牵着江雪的手就上楼去了。

    箫星河的卧室在二楼最边上那间,他领着江雪进去,打开灯,从衣柜里拿了衣服,“我先去冲个澡,你坐会儿。”

    江雪打量了下他的这个卧室,整洁得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她看到一整面墙的书柜,走过去,转头朝浴室的方向问:“我可以看看你的书吗?”

    箫星河刚走进去,闻言,探出个头来,“可以啊,随便看。”

    江雪便打开书柜,抽了一本中译版的德国诗集看了起来,她想起了十年前,在他生日的前几天,她跑遍了柳城所有的旧书市场,才找到的那本德文诗集,至今也没送出,心里不由得有些微微酸涩,也有丝丝甜蜜。

    十七岁时候的暗恋啊,不求结果不问回报,是人生中最美最动人的光景也是最纯净的情感。

    那本书被她带去美国了,等下次回来,她要带回来送给他,并告诉他,她喜欢了他十年,不是这短短的十几天。

    想到这里,江雪的心变得很柔软。

    江雪读了一会儿,就放回去了,她其实不太懂诗,文字是挺美的,但组合在一起,她总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书柜很高,江雪仰起头,往上看,看到最顶上一排书柜格子上摆放着许多的奖状和奖杯,她注意到书柜边上靠放着一个人字梯子,便取了过来,踩上去。

    足足二十几个奖牌,十几个奖杯,都是比较有分量的。

    最厉害的有国际的好几个奖,全国的占了百分之八十,从学科类的物理竞赛、化学竞赛、生物竞赛,到艺术类的围棋比赛、书法比赛等,再到体育类的,马拉松、游泳比赛……

    等等,南城市青少年游泳竞标赛金奖……

    江雪呆住,他会游泳啊?

    怔愣了好一会儿,江雪伸手拿了那块奖牌,从梯子上下来,呆看着。

    他居然会游泳,那,那时是怎么回事?

    江雪陷入回忆,满心疑惑,他那时明明是溺水的症状呀……

    身体忽地一暖,一股清芬的香气包围住了她。

    江雪回过神来,是箫星河从背后环抱住了她。

    箫星河微躬着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偏头贴着她的耳廓,轻声低语:“雪雪,那是我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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