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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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你们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到外面去千万要谨慎说话。”富察云依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可这些话说出来最怕外人听去了之后大做文章。
“是。”
“都各自忙去吧，我在院里歇会儿。”
“五月天也还微凉，主儿仔细染寒。奴婢还是再给公主拾条毯子来吧，两条毯子总好些。”
“不必了。我歇会儿就进屋。”富察云依拒绝。
听她就要进屋，凌珠不再说话，到偏房里拿了沉香就到正屋点香。凌珠是不愿富察云依点沉香的，她太过于依赖沉香来安神了。可奈何富察云依太爱，她一介下人只能听主子的话。
沉香的香味淡雅，最适合富察云依安神助眠了，不过依赖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年间，玄烨周岁，景仁宫里正抓周，佟妃命人去请了富察云依来。景仁宫来人时，富察云依正在看信，今早天未亮她就收到李渊的信，信的内容看着是早几个月前的事儿了，真不知路上耽搁了多久。
李渊成亲了，姑娘是大臣金氏家唯一的女儿，小名令贞。对他成家立业的事儿，富察云依不别扭，只是好奇姑娘好不好看，学识怎么样。
“公主，我家娘娘请您到宫里一叙。”
景仁宫下人在外候着。
“什么事儿？”凌珠代替问道。
“今日三阿哥周岁，正是要抓周，娘娘请公主去图个吉祥。”
“你回去回话，待本宫换身衣裳就来。”
“是，奴才告退。”
“今儿是三阿哥周岁，除了佟妃，外人穿艳色都不合适，你仔细着挑。”
“皇上前些日子给宫里送了一套藏青缂丝花蝶长褂，今日主儿正可以穿。”
“巧了，去年董鄂娘娘送来一套玉点翠，我还以为用不上。今儿都扮上！”富察云依自个儿动手画了眉，正眉开眼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富察云依方下轿，景仁宫下人就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公主。”
佟妃宫里的大宫女闻声也迎出来，
“我们主子还念叨公主怎么还未到呢。”
富察云依笑了笑，却未说话。
“怎么现在才来？”太后坐在上座慈爱的望着地上正抓周的玄烨，头也不抬的问富察云依。
富察云依一愣，挤出了个笑容，回答道：“三阿哥周岁，儿臣准备了贺礼，也就耽搁了。”
“玄烨还小，哪用得上准备什么贺礼，公主来了就好。”佟妃喝下药膳，望着富察云依给她解围。
“不管怎么样，礼数在呢。”太后笑着冷漠道。
“皇额娘教诲，儿臣谨记。”富察云依的脸上勉强挂着笑，富察云依将凌珠手里装银手镯的木盒递给佟妃。
“方才太后才说银镯子对孩子好，你就送来了，往后我们三阿哥一世平安了才要感谢太后和公主呢！”佟妃处处护着富察云依，一番话也让太后听的眉开眼笑。
“对对对，以后三阿哥是要一世平安的！”
“皇上还未下朝，只等咱将结果告诉他吧。行了，开始吧。”太后都发话了，下人们将小物件放在地上的毯子上，就等玄烨去挑。
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都围着孩子，都想瞧瞧他选择什么。
小玄烨懵懵懂懂的在地上来回爬，手一会儿抓抓这个，一会儿抓抓那个。
最后在一卷江山社稷图边停下。
佟妃与富察云依不约而同的屏息凝气，太后眼里也有了丝不明之意，却是嘴角勾起。
富察云依惊，佟妃对玄烨的选择既欣然又担忧，太后倒是对此轻松了些，笑着由苏墨尔扶回坤宁宫。
不过刚下朝，玄烨手抓江山社稷图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福临独自在案边坐着沉思，鄂硕一旦知晓，怕是不会放过玄烨，何况费扬古已参朝政，又心高气傲，这样玄烨只会凶多吉少。
看来得在景仁宫加强保护，于是齐鲁被遣久驻景仁宫一带。
诸事繁忙，福临迷迷糊糊趴在案上睡过去。
富察云依蹑手蹑脚走向门边给李斛轻轻招手。
“你去寻张毯子来，别让皇上着凉了。”
双手托着下颚，富察云依目不转睛盯着福临看，用眼睛描过他脸庞的轮廓，略有些失落，陪他诗词歌赋，给他生儿育女的终究不是她。
不知是梦见什么了，李斛还没来呢，福临猛然睁眼，伸手将一旁的富察云依制住。
姑娘受惊，拍掉福临的手：“是我！”
福临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定下心来：
“你怎么过来了？”
“宫中下人说你日日夜夜，不见休息的处理政务，我便想给你送些安神的膳食来。可惜，凉了。”
福临瞧她有些失落，心里涌出了些歉意，伸手从她的身旁将红豆栗子粥拿走，用勺子舀了一勺到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末了，笑得满足，“味道真好。”
“诶！凉了！”
富察云依见他将粥向嘴里塞，连忙上前阻止。
福临不理会她的担心，一旁开心的将碗底的粥倒入嘴里，富察云依笑他孩子气，接过碗放到一旁。
还笑着，福临蹙起了眉头，富察云依还以为是粥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
“你给朕出出主意吧。”福临摇摇头。
“什么事儿？”
富察云依想到玄烨，想来与玄烨是有关。
“三阿哥抓周已过四月，是个什么结果你也知道。”
“皇上，你想说什么？”
“近日天花盛行，这你也该知道。百官提议将他送到皇城外养着。”福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
“皇上怎么想？”
富察云依知道他的意思，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朕确实打算将他送出去，天花一事玩笑不得。”福临望着她，有些着急了。
“皇上犯不着问我，你该去问佟妃娘娘的。三阿哥是她的孩子。”
“后妃没有选择权。”福临盯着富察云依，吐出这么一句让富察云依火冒三丈的话。
“在皇上眼里，紫禁城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有选择权的人。既然如此，皇上何必再问？皇上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吧。”
“谁说没有能选择的人，朕这不是在问你吗？”
“皇上认为三阿哥一旦出了皇城还能活吗？”
“皇城外没有守卫，处处是隐患，三阿哥别说会不会避开天花，连命恐怕都会不保。”
“这一点，皇上该想得到。出于良心，有什么好问人意见的？”富察云依越发觉得福临没有儿时那一分聪明了。
“紫禁城外这么多府邸，挑一处给他吧？”福临抬头正询问站着的富察云依。
“西墙外曾有皇玛法留下的府邸，距西华门不远，便将他安置于那儿。”
“皇上，玄烨生来与人不同。”
“朕明白了。你出去吧。”福临走向内室。
“对了，明珠说宜安惦念你，朕许你今日出宫去瞧瞧她与成德。”
“跪安吧，朕到屋里歇会儿。”
富察云依站在养心殿外，一旁早有下人等着，“公主上轿吧。”
因是天花横行，自宜安产下成德，富察云依就没有去看望过一次，宫里宫外高度重视，守卫森严，进进出出都得有皇上亲赐的宫令，还要经各宫主子上书皇上批准后方能出宫，实在太过繁琐，富察云依也就懒得出去。
大街上没什么人，富察云依戴着浸了药的面纱，掀开帘子，小贩们不见摆摊儿叫卖，店铺门也紧紧关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与轿辇擦肩而过。
莫名的一种熟悉感让富察云依扭头追望，大街至尽头不再有人。放开了帘子，富察云依正襟危坐，顺手整理着衣冠。
“公主请下轿。”柒儿在门外候着，纳兰振库与永华夫人也紧着赶来。
“奴才携夫人给公主请安。”
“将军请起，夫人请起。”因是有宫里人随行，富察云依只得讲点规矩。
“奴婢见过公主。”柒儿行礼，后得纳兰振库示意给富察云依带路。
“将军与夫人一切可好？”
“劳烦公主挂念，奴才一切都好。”
“怎么不见柳姨与伯父回来？”富察云依问完，振库愣住，永华夫人摇摇头先一步离开。
纳兰振库略有些沮丧，却对富察云依豁达道：“阿玛年迈，早早回了叶赫祖家休养，额娘不放心一同去了。”
“倒是。”富察云依点了点头，“年前万寿节只见了柳姨，不见伯父，竟是我想得不周到了。”
到了后院，宜安卧在软榻上，一侧站着一位年纪稍长的奶嬷嬷，奶嬷嬷裙角边还站着一个小不点儿，在那儿扯着裙角，奶声奶气的吵着要看弟弟。
“骞儿快放开嬷嬷。”永华夫人开口道。
“额娘！额娘我要看弟弟！”
富察云依向榻上的宜安一笑，顺势坐下，“你就是扬骞？”
“你是谁？”小孩儿头一扭，装作大人样儿。
“不得无理，这位是嘉依公主，你的姑母。”纳兰振库作势要上前拍他。
小孩儿机灵，爬到榻边躲在了富察云依的身后，跪在床上有模有样的叩安：“骞儿请姑母安。”
“嬷嬷将孩子给本宫抱抱吧。”富察云依伸手捏了捏纳兰扬骞的脸，对一旁的奶嬷嬷道。
手上有这么个小生命，富察云依显然有些不适应，不足周岁的婴孩身子软软糯糯，处处得小心，生怕稍稍用力孩子就会极疼似的。
三个多月，小成德的眼睛已经能完全睁开了，此时正好奇的盯着富察云依，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嘴里喏喏着什么话。
“姑母！骞儿要看弟弟！”
“真可爱啊。”纳兰扬骞歪头笑弯眼，一屋子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几个，也都尽是笑意。
纳兰明珠回家时就看到一派温馨的景象，宜安在榻上睡得沉，富察云依倚在床梁边也睡了过去，成德在富察云依的怀里安安静静的，虽未睡着，可却乖巧得很，纳兰扬骞盘腿贴着富察云依坐在榻上，可整个身子都抵在榻上睡得香甜。
忍不住低笑，纳兰明珠瞧着纳兰扬骞心里只觉得乖巧。要知道，平日醒着的时候这小子老是跳脱得很，还总是吵着要瞧成德弟弟。
富察云依睡得浅，睁眼的时候，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小孩儿，瞧见是纳兰明珠才放心。
纳兰明珠坐在榻前的桌边，接过孩子，“吵到你了？”
富察云依揉了揉眼睛，“没。”
“再歇会儿？”
“没事儿，什么时辰了？”富察云依扭头望向了窗外，“该回去了。”
“我让下人送你。”知道就要宫禁了，纳兰明珠也不留她。
富察云依摇头，突然看到姿势略好笑的纳兰扬骞，满脸笑意，轻轻将他放躺着，听着纳兰扬骞哼哼唧唧了一阵，后又睡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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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你们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到外面去千万要谨慎说话。”富察云依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可这些话说出来最怕外人听去了之后大做文章。
“是。”
“都各自忙去吧，我在院里歇会儿。”
“五月天也还微凉，主儿仔细染寒。奴婢还是再给公主拾条毯子来吧，两条毯子总好些。”
“不必了。我歇会儿就进屋。”富察云依拒绝。
听她就要进屋，凌珠不再说话，到偏房里拿了沉香就到正屋点香。凌珠是不愿富察云依点沉香的，她太过于依赖沉香来安神了。可奈何富察云依太爱，她一介下人只能听主子的话。
沉香的香味淡雅，最适合富察云依安神助眠了，不过依赖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年间，玄烨周岁，景仁宫里正抓周，佟妃命人去请了富察云依来。景仁宫来人时，富察云依正在看信，今早天未亮她就收到李渊的信，信的内容看着是早几个月前的事儿了，真不知路上耽搁了多久。
李渊成亲了，姑娘是大臣金氏家唯一的女儿，小名令贞。对他成家立业的事儿，富察云依不别扭，只是好奇姑娘好不好看，学识怎么样。
“公主，我家娘娘请您到宫里一叙。”
景仁宫下人在外候着。
“什么事儿？”凌珠代替问道。
“今日三阿哥周岁，正是要抓周，娘娘请公主去图个吉祥。”
“你回去回话，待本宫换身衣裳就来。”
“是，奴才告退。”
“今儿是三阿哥周岁，除了佟妃，外人穿艳色都不合适，你仔细着挑。”
“皇上前些日子给宫里送了一套藏青缂丝花蝶长褂，今日主儿正可以穿。”
“巧了，去年董鄂娘娘送来一套玉点翠，我还以为用不上。今儿都扮上！”富察云依自个儿动手画了眉，正眉开眼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富察云依方下轿，景仁宫下人就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公主。”
佟妃宫里的大宫女闻声也迎出来，
“我们主子还念叨公主怎么还未到呢。”
富察云依笑了笑，却未说话。
“怎么现在才来？”太后坐在上座慈爱的望着地上正抓周的玄烨，头也不抬的问富察云依。
富察云依一愣，挤出了个笑容，回答道：“三阿哥周岁，儿臣准备了贺礼，也就耽搁了。”
“玄烨还小，哪用得上准备什么贺礼，公主来了就好。”佟妃喝下药膳，望着富察云依给她解围。
“不管怎么样，礼数在呢。”太后笑着冷漠道。
“皇额娘教诲，儿臣谨记。”富察云依的脸上勉强挂着笑，富察云依将凌珠手里装银手镯的木盒递给佟妃。
“方才太后才说银镯子对孩子好，你就送来了，往后我们三阿哥一世平安了才要感谢太后和公主呢！”佟妃处处护着富察云依，一番话也让太后听的眉开眼笑。
“对对对，以后三阿哥是要一世平安的！”
“皇上还未下朝，只等咱将结果告诉他吧。行了，开始吧。”太后都发话了，下人们将小物件放在地上的毯子上，就等玄烨去挑。
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都围着孩子，都想瞧瞧他选择什么。
小玄烨懵懵懂懂的在地上来回爬，手一会儿抓抓这个，一会儿抓抓那个。
最后在一卷江山社稷图边停下。
佟妃与富察云依不约而同的屏息凝气，太后眼里也有了丝不明之意，却是嘴角勾起。
富察云依惊，佟妃对玄烨的选择既欣然又担忧，太后倒是对此轻松了些，笑着由苏墨尔扶回坤宁宫。
不过刚下朝，玄烨手抓江山社稷图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福临独自在案边坐着沉思，鄂硕一旦知晓，怕是不会放过玄烨，何况费扬古已参朝政，又心高气傲，这样玄烨只会凶多吉少。
看来得在景仁宫加强保护，于是齐鲁被遣久驻景仁宫一带。
诸事繁忙，福临迷迷糊糊趴在案上睡过去。
富察云依蹑手蹑脚走向门边给李斛轻轻招手。
“你去寻张毯子来，别让皇上着凉了。”
双手托着下颚，富察云依目不转睛盯着福临看，用眼睛描过他脸庞的轮廓，略有些失落，陪他诗词歌赋，给他生儿育女的终究不是她。
不知是梦见什么了，李斛还没来呢，福临猛然睁眼，伸手将一旁的富察云依制住。
姑娘受惊，拍掉福临的手：“是我！”
福临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定下心来：
“你怎么过来了？”
“宫中下人说你日日夜夜，不见休息的处理政务，我便想给你送些安神的膳食来。可惜，凉了。”
福临瞧她有些失落，心里涌出了些歉意，伸手从她的身旁将红豆栗子粥拿走，用勺子舀了一勺到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末了，笑得满足，“味道真好。”
“诶！凉了！”
富察云依见他将粥向嘴里塞，连忙上前阻止。
福临不理会她的担心，一旁开心的将碗底的粥倒入嘴里，富察云依笑他孩子气，接过碗放到一旁。
还笑着，福临蹙起了眉头，富察云依还以为是粥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
“你给朕出出主意吧。”福临摇摇头。
“什么事儿？”
富察云依想到玄烨，想来与玄烨是有关。
“三阿哥抓周已过四月，是个什么结果你也知道。”
“皇上，你想说什么？”
“近日天花盛行，这你也该知道。百官提议将他送到皇城外养着。”福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
“皇上怎么想？”
富察云依知道他的意思，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朕确实打算将他送出去，天花一事玩笑不得。”福临望着她，有些着急了。
“皇上犯不着问我，你该去问佟妃娘娘的。三阿哥是她的孩子。”
“后妃没有选择权。”福临盯着富察云依，吐出这么一句让富察云依火冒三丈的话。
“在皇上眼里，紫禁城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有选择权的人。既然如此，皇上何必再问？皇上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吧。”
“谁说没有能选择的人，朕这不是在问你吗？”
“皇上认为三阿哥一旦出了皇城还能活吗？”
“皇城外没有守卫，处处是隐患，三阿哥别说会不会避开天花，连命恐怕都会不保。”
“这一点，皇上该想得到。出于良心，有什么好问人意见的？”富察云依越发觉得福临没有儿时那一分聪明了。
“紫禁城外这么多府邸，挑一处给他吧？”福临抬头正询问站着的富察云依。
“西墙外曾有皇玛法留下的府邸，距西华门不远，便将他安置于那儿。”
“皇上，玄烨生来与人不同。”
“朕明白了。你出去吧。”福临走向内室。
“对了，明珠说宜安惦念你，朕许你今日出宫去瞧瞧她与成德。”
“跪安吧，朕到屋里歇会儿。”
富察云依站在养心殿外，一旁早有下人等着，“公主上轿吧。”
因是天花横行，自宜安产下成德，富察云依就没有去看望过一次，宫里宫外高度重视，守卫森严，进进出出都得有皇上亲赐的宫令，还要经各宫主子上书皇上批准后方能出宫，实在太过繁琐，富察云依也就懒得出去。
大街上没什么人，富察云依戴着浸了药的面纱，掀开帘子，小贩们不见摆摊儿叫卖，店铺门也紧紧关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与轿辇擦肩而过。
莫名的一种熟悉感让富察云依扭头追望，大街至尽头不再有人。放开了帘子，富察云依正襟危坐，顺手整理着衣冠。
“公主请下轿。”柒儿在门外候着，纳兰振库与永华夫人也紧着赶来。
“奴才携夫人给公主请安。”
“将军请起，夫人请起。”因是有宫里人随行，富察云依只得讲点规矩。
“奴婢见过公主。”柒儿行礼，后得纳兰振库示意给富察云依带路。
“将军与夫人一切可好？”
“劳烦公主挂念，奴才一切都好。”
“怎么不见柳姨与伯父回来？”富察云依问完，振库愣住，永华夫人摇摇头先一步离开。
纳兰振库略有些沮丧，却对富察云依豁达道：“阿玛年迈，早早回了叶赫祖家休养，额娘不放心一同去了。”
“倒是。”富察云依点了点头，“年前万寿节只见了柳姨，不见伯父，竟是我想得不周到了。”
到了后院，宜安卧在软榻上，一侧站着一位年纪稍长的奶嬷嬷，奶嬷嬷裙角边还站着一个小不点儿，在那儿扯着裙角，奶声奶气的吵着要看弟弟。
“骞儿快放开嬷嬷。”永华夫人开口道。
“额娘！额娘我要看弟弟！”
富察云依向榻上的宜安一笑，顺势坐下，“你就是扬骞？”
“你是谁？”小孩儿头一扭，装作大人样儿。
“不得无理，这位是嘉依公主，你的姑母。”纳兰振库作势要上前拍他。
小孩儿机灵，爬到榻边躲在了富察云依的身后，跪在床上有模有样的叩安：“骞儿请姑母安。”
“嬷嬷将孩子给本宫抱抱吧。”富察云依伸手捏了捏纳兰扬骞的脸，对一旁的奶嬷嬷道。
手上有这么个小生命，富察云依显然有些不适应，不足周岁的婴孩身子软软糯糯，处处得小心，生怕稍稍用力孩子就会极疼似的。
三个多月，小成德的眼睛已经能完全睁开了，此时正好奇的盯着富察云依，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嘴里喏喏着什么话。
“姑母！骞儿要看弟弟！”
“真可爱啊。”纳兰扬骞歪头笑弯眼，一屋子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几个，也都尽是笑意。
纳兰明珠回家时就看到一派温馨的景象，宜安在榻上睡得沉，富察云依倚在床梁边也睡了过去，成德在富察云依的怀里安安静静的，虽未睡着，可却乖巧得很，纳兰扬骞盘腿贴着富察云依坐在榻上，可整个身子都抵在榻上睡得香甜。
忍不住低笑，纳兰明珠瞧着纳兰扬骞心里只觉得乖巧。要知道，平日醒着的时候这小子老是跳脱得很，还总是吵着要瞧成德弟弟。
富察云依睡得浅，睁眼的时候，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小孩儿，瞧见是纳兰明珠才放心。
纳兰明珠坐在榻前的桌边，接过孩子，“吵到你了？”
富察云依揉了揉眼睛，“没。”
“再歇会儿？”
“没事儿，什么时辰了？”富察云依扭头望向了窗外，“该回去了。”
“我让下人送你。”知道就要宫禁了，纳兰明珠也不留她。
富察云依摇头，突然看到姿势略好笑的纳兰扬骞，满脸笑意，轻轻将他放躺着，听着纳兰扬骞哼哼唧唧了一阵，后又睡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