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林亦舟急忙阻拦在二人中间,他一把强行将晴未拉开,“你把令陶兄抢走了,我和谁组队。”

    晴未指了指江谢春:“这不是还有个江师兄嘛。”

    “那你怎么不找江师兄组队?”

    “江师兄乃仙尊嫡徒,英勇神武,我等凡人怎敢自讨没趣,当然是亦舟师兄你方可有一战之力了。”

    林亦舟想了想,琢磨道:“你这是看不起令陶兄?”

    ”令陶兄一介商人,自然不会介意,他的惊世之才,是要留在名利场上大杀四方的。”

    他浅薄的挑拨离间并未得逞,反而让晴未又拍了波马屁,她偏过头笑容宛如三月春桃,“是吧,令陶兄。”

    令陶亦笑了笑。“是。”

    江谢春谁也不认识,正求之不得,见林亦舟还想反驳,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怎么?和我组队很委屈你?”

    “那倒不是!”林亦舟看了眼竟然还在笑的令陶,亦有些委屈,他小声抱怨道,“明明你说过,我们才是天下第一好。”

    令陶正偏头和晴未讲着话,神情不似平日的冰冷。

    江谢春翻了个白眼,一把拉过林亦舟:“那就烦劳你委屈一会儿。”

    回答她的是一声饱含幽怨的:“……嗯”。

    所有弟子选好搭档后,左右对立站成两排,等了快一刻钟,才缓缓走来一人。

    那人腰间长剑,身着白衣,衣襟袖口处纹着紫底,头发半束半散,却不显女气,反而衬得星目剑眉更加俊朗,飘逸出尘的气质中,竟透出几分豁然侠气。

    他看似脚步轻移,不想几步已到面前。

    “今天天气不错。”明迹远抬头看了眼还不甚浓烈的朝阳,踱步到两列中间,“剑都练得怎么样了?”

    江谢春混在众弟子中,不敢回答,任由自己被人声淹没。

    明迹远看着弟子们信心满满,赞许地点头:“既然如此,那抽个人和我过两招。”

    此情此景颇为眼熟,江谢春心道不妙,头埋得像鸵鸟,准备开始祈祷上苍保佑。

    然而上天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

    明迹远手指一点:“谢春,过两招?”

    他语气无比熟稔,看上去原身应该是他的得意之徒,江谢春几乎能想到他对自己抱有多大期望。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只希望昨天的临时抱佛腿不会让自己输得太难看。

    她硬着头皮回想着昨夜恶补的功课,捏了个法诀召出本命剑惊风。

    然而法诀还未念完,手腕蓦地一沉,惊风剑便掉落在了地上。

    不是,这剑得有几十斤了吧?

    她顿在原地,龇牙咧嘴甩了甩差点折过去的手腕。

    明迹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竟然并未责怪她,甚至贴心地递来台阶:“看来今天状态不是很好,今天先歇会儿吧。”

    又点了一人上前示招,江谢春埋头归位,旁边晴未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谢春偏头,正对上她怜爱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明显在私自脑补,将她刚才的异常和柯晓烟联系到了一起。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

    江谢春也摇了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状态不好而已。”

    “我懂,”晴未小声说,:“受了情伤的男人,就连剑也拿不稳了。”

    江谢春:“……”

    诽谤!

    她只是单纯不行而已!

    她预感自己解释再多,也会被这脑洞大开的小妮子归结为心虚的掩饰,于是干脆闭了嘴,转头看明师以刚才的弟子为例,一边拆解剑招,一边向众弟子传授剑术。

    剑术讲解完后,便是弟子间互相切磋。

    虽是剑术课,但修炼之人并不全部以剑为器,明迹远也并不强求,反正他精通于十八般武器,无论何种都能指点一二,所以剑术堂尤为精彩也最受欢迎,下方软鞭纸扇、长枪利剑纷纷斗作一团。

    “锵!”

    东风欺梦剑与惊风剑凌空相接。

    林亦舟本以为自己会受不住这一剑,可迎面而来的剑气并没有想象中强势,甚至有点……虚。

    他诧异抬眸。

    江谢春反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忽视了他眼中的震惊,运气挥剑道:“再来!”

    下一秒,林亦舟清澈的眼神忽然覆上感动:江师兄一定是怕打击到我的自尊,所以留招了。

    他反手又接住一剑。

    江师兄人真好,竟然还给我喂招。

    不过这招怎么这么简单?在他心里我到底是有多菜?

    江谢春本来还怕露出破绽,但这具身体似乎有自己的防御,哪怕林亦舟剑招越来越猛烈,她也能一一接下。

    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她甚至不能做到反击。

    时光在悄无声息中消磨到了晌午,江谢春本来还愁找不到地方吃饭,晴未便叽叽喳喳地自告奋勇带她来到了膳堂。

    虽然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无需进食,仅靠灵气便能支撑身体运行。

    但飞来峰弟子众多,并非人人辟谷,所以此刻膳堂内已是人挤人了。

    几人打了饭,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方空位,没吃几口,便看见柯晓烟端着个食盘四处打量。

    她抬手招了招:“晓烟,这边。”

    晴未冷哼一声,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柯晓烟也看出了自己不受待见,摇摇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江师兄!你就非得喜欢她?”晴未用筷子敲着碗,恨铁不成钢道。

    江谢春摸了摸鼻子:“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何况柯晓烟这性格她还挺喜欢的。

    她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

    但晴未明显以为她对柯晓烟余情未了,气得一直到下午琴课结束,都没再和自己说一句话。

    琴室肃静,眼目众多,自己的身份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子,不便和她过多牵扯,便只得暂歇。

    惹小姐妹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她抓耳挠腮地等了会儿,忽然见路口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同明师讲着话。

    一日未见,他头发又恢复成了银白色,因为背对着她们,晴未并看不清她的脸,只兴奋得连字都吐不清了:“仙……仙尊,你们快看,是仙尊。”

    激动之余,她甚至还扯了扯江谢春的衣袖,俨然忘记了刚才还在生气。

    “至于么?”江谢春无奈,不理解她为何如此激动。

    “怎么不至于?”晴未叉腰冷哼一声,看向余闻寒的背影时兴奋不减反增,“你没听过那个传说?”

    有故事听?

    江谢春总算来了点兴致。“什么传说?”

    “不周之战啊?”

    “不周之战?”江谢春觉得有些耳熟,回忆了一会,想起了不周山,“共工和祝融?”

    晴未翻了个白眼:“您这说的……野史都抬举它了,完全就是一坨狗屎。”

    看来这儿的神话体系和自己原来的世界不一样啊。

    江谢春识趣地闭嘴:“您请说。”

    晴未清了清嗓子,自豪说道:“三百年前,奉职召仙官的龙族恃权犯上,在人间大开杀戒,流血漂橹,人间仿佛炼狱一般,横尸遍野,苦不堪言,就在这时,仙尊虽奉召成仙,却心甘情愿留在了人间,一路杀上北域龙族十三重宫阙,将龙族斩于剑下,此后龙族覆灭,人间再无人成仙,仙尊也变成这人世最后一位上仙,永久守护天下。”

    江谢春捧场:“仙尊真厉害。”

    晴未歪头看她,疑惑道:“怎么?你不曾听过?这可是民间普及度最高的话本。”

    江谢春面色一顿,而后露出几分愁,“小时候家穷,买不起书。”

    “那也应该听过。”

    “穷是因为钱都给我治病去了。”江谢春话风陡转,“我小时候又聋又瞎。”

    晴未面露同情,总算没再纠结此事。

    晴未想着既然江师兄是仙尊嫡徒,那她跟上前去打个照面也无可厚非。

    谁知刚向前没几步,那人却若有所感地回了头。

    几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几人终于看清了余闻寒的脸。

    林亦舟结巴道:“江师兄……那不是你……舍友么?”

    晴未嗓音发颤:“他头发怎么……”

    话还未出,余闻寒已经几步到了江谢春跟前

    晴未盯着他满头银发,呵呵笑道:“好巧,你这头发和仙尊……”一模一样。

    “师尊。”

    剩下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晴未幽怨地看了眼江谢春。

    说好的舍友呢?

    江谢春对她幽怨的眼神视若无睹,恭敬地欠身行礼。

    几人心虚地转过头来,声比蝇蚊:“仙尊好。”

    余闻寒点了下头算作回应,看着江谢春低声询问道:“回去?”

    江谢春点头。

    “正巧,一道吧。”

    余闻寒转身而去,江谢春抬脚跟上,晴未拉住她小声道:“记得帮我先说两句好话。”

    江谢春拍了拍她的手应下。

    她心中想着刚才的传说,心底后知后觉生出一丝敬畏来,看向前方背影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分崇敬。

    这可是救世主唉。

    “你……”余闻寒回身,见她目光灼灼,不由得默了一瞬,“你们刚才聊了些什么?”

    “聊你呢。”江谢春几步小跑到他跟前。抬头问道,“说师尊你屠龙的英姿骁勇无比,无人能及,”

    余闻寒脸上平淡道看不出情绪:“以讹传讹罢了。”

    也对,天下众生无不爱好英雄美谈,说到兴处锦上添花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这事已过了三百年,事实估计已经扭曲到不成原型。

    要想吃到最新鲜的瓜,还得采访下当事人。

    她问:“那真实情况是什么?”

    “当时情况……”当事人默了一默,看向她时目光深深:“你以后会知道的。”

    吃瓜失败。

    江谢春叹了口气。

    此时一道声音从旁插进来:“仙尊,寒山族远客来访。”

    话落,三长老易征鸿递上来一张信纸,余闻寒展开一看,面色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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