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慕南躺在床上浏览指端,通过网络社交板给夏青璇留言,告知拿到票证的事:“青璇,开边沉船博物馆专家论坛票证我已经拿到了,4月6日正式开坛,4月5日我把票证给送到你手,随同你和冯良济先生一起去开边报道,还请你提前跟冯先生打个招呼?”

    夏青璇:“好。你那天怎么来?几点到?”

    林慕南:“行程助手来安排,应该会定机票,时间,大概午后吧,到时候我提请语音通话给你。”

    夏青璇:“你提前两三天预告,刚好能给冯老师留出协调空间,周日的话,烛火书院学术交流活动很多。”

    林慕南:“随你和冯老师方便可以略做调整。”

    夏青璇:“知道了。”

    次日,上午九点有余,为顾九荒离沥返盟饯行宴上,常驻沥央市的宗门世家几乎都派了人来相送,不仅顾九荒没想到,设宴饯行的林靖乾也没意料到场面会弄得相当大。

    唐幽人也出现在了饯行酒宴上。

    看见唐幽人,林慕南目光下意识寻找归道子的身影,后者正在顾九荒身边,与之交谈。

    林慕南略做顾盼,未见杨晚儿,走近唐幽人问道:“世伯母,小晚呢?和我归世伯在一起吗?”

    唐幽人摇头:“由保育员从岛上直接带回归门了,还有魏拂尘,一块儿都回去了。”

    “哦……”林慕南目光隐约波动,“世伯母,小晚的养母马兰英女士病危,已经不省人事,剩下只是时间问题,要不要把小晚接回,见马女士最后一面,你看?”

    “马兰英既已不省人事,那一幕不看也罢。”唐幽人想也不想即回道,一句话先脱了口,顿了顿又解释,“小晚年龄还小,只会被激起情绪,又不懂办事程序,于事无益。”

    “那么,送葬呢?”林慕南追问。

    “都不参与了吧。”

    “我知道了。那世伯母你自便,我先失陪了。”

    “南南……”

    点头致意后,林慕南正转身准备走开,被唐幽人叫停,复又转回身来:“怎么?”

    “南南,你的凝血延迟问题,可能会有转机,你能不能配合我做一次身体检查?”

    林慕南婉言坚决地表示了拒绝:“谢谢世伯母关心,但是不必了,我每年身体检查都常规地在做,还请世伯母不要对我的事太过挂怀。”

    “我们跟医院可能不太一样。”

    “世伯母,那天自荐跟随照顾小晚的魏拂尘,到了归门,请你多照顾,如果她与归门文化理念不合,世伯母跟我说,我接她回来。”

    “好。”唐幽人说,“你这个要求我答应了。”

    林慕南点头致意,而后转身走远。

    顾九荒最后上车离开的时候,拍了拍林慕南的肩膀,特意叮嘱:“有时间多来看看太翁。”

    “好。”

    十二年基础教育即将终结前的最后两个月,林慕南同届陆续已经有人收到了所报投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沥央五校作为高等名校升学率极高的基础教育学校,近一千名十二年级毕业生里,光考录沥央大学的就有三十七人,还不包括后因特长补录的几人。

    继林慕南、左菁华、张明昆等考录成功之后,另有谢呈祥等三人经过绿色通道补录程序,也收到了沥央大学发来的录取邮件,纸质录取通知书将延后发出。

    基础教育课程全部结束,学校不时筹备几场讲座,而学生通常不会到场得很齐。

    除了基础教育全科竞赛以外,林慕南对五校其他活动基本都没怎么放心上,也没准备去参加。

    清晨七点许,林慕南坐在餐桌前,左菁华提请语音通话过来,开口便说:“南南,今天咱们一块儿去学校吧。我绕道接你,大约一刻钟后,咱们从天佑庄园出发。”

    林慕南说:“不用接我了。今天在家待着,不去学校。你下课回来,再联系我。”

    左菁华罕见地逆着林慕南的意愿坚持做着动员:“去吧。今天冯鉴知先生来讲座,就是那个天南星学会主席,也是沥央大学计算力学系荣誉教授,听众是按学校推荐的名单邀请的,只有十组、五十人,缺席会很显眼。”

    “我不在邀请名单吧?”

    “你在。前几天按冯先生的要求,咱们以组为单位做课题,课题被冯先生选出来,组员就都会受到邀请。你、我、昆子,还有谢呈祥、曹暄妍,我们五个同组。”

    “我都不知道咱们做了什么课题。”

    “我们的课题是童心与思辨,你报告的主题是《豌豆公主》的故事。”左菁华说,“前一阵子天佑庄园款留远客,归唐收养小晚的手续又催得急,还要侍奉太翁,所以冯鉴知先生安排大家分小组做课题,我没有提醒你,但是你会持什么样的观点我全都知道,研讨时候我们已经把你的部分补全了。”

    “我想起来了,成年礼后,在左记医学研究院的职工餐厅,听你提过做课题的事。既然这样,你来接我吧,我们去听冯先生的讲座。”

    与左菁华约妥,林慕南花了几分钟时间将早餐吃完,就拿了书包,走出了主建筑的堂门,没有停步,又走过道路和硬化区,到花园浅处,望着通往大门的大道,坐在秋千架上等候。

    阳光很和煦,风也轻柔,杏树的枝杈伸到秋千架跟前来,水涨的树枝上已经布满了含而待放的花苞,零星几苞甚至绽开了三四成,露出一隙粉白。

    在日历以外,自然之中,林慕南真切地感知到,春天已经来了。

    四季新一轮更替,顾晓闻已经不在轮回之中,林慕南突然意识到,这是没有顾晓闻的第一次春暖花开。

    若说童心与思辨的课题,那个《豌豆公主》的故事,左菁华为林慕南选得精准之极。

    林慕南的幼年,继顾晓闻的版本之后,林靖乾也曾给林慕南讲过《豌豆公主》的故事。后一版本的故事更为简单,没有对人品的塑造,没有对人情技巧的诱导,和原版的故事毫无出入,但最后的几句评价是点睛之笔。

    林靖乾说:“公主的皮肤娇嫩,以致于被层层铺叠之下的一粒豌豆困扰整夜,那是一种隐喻,我想,它代表着一个人对细微存在、对生命、进或对宇宙脉动的隐秘感知,这种敏感与生俱来,不因磨难而麻木和衰减,这种人很珍贵,如果碰上了,你不要只怪她矫情。”

    再后来,林靖乾曾经说过,顾晓闻就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

    左菁华接林慕南上了车,拿了茄瓜饮递给他,路上给他介绍了本次课题的情况。

    “南南,”左菁华嘱咐林慕南说,“关于小组课题,冯鉴知先生可能会简单出个考卷,我们会场怎么坐,场务给了既定排位,你挨着谢呈祥,答卷时你看他的,我们已经预先商量妥当了。”

    林慕南答应说:“好”。

    冯鉴知的讲座在图书馆西学术报告厅举行。

    被推荐上来的五十个人果然一个都没有少,这么大号召力的原因,连超一流的沥央大学的作用都在其次,更主要的是冯鉴知的天南星学会主席身份,要是被他看中了进入天南星学会,那就是走上了一条康庄大路。

    林慕南和左菁华走进西学术报告厅时,冯鉴知还没到,有人埋头翻着笔记,也有人兴致勃勃地聊着天。

    左菁华特意走过去又叮嘱谢呈祥:“一会儿让南南直接看你试卷上的答案吧。如果题量大,就怕我和昆子没余闲多誊一份答案来传递。只需要组内合作的客观问题,主观的他能直接作答。”

    谢呈祥点了点头。

    林慕南和左菁华就都按名牌入座了。

    同学们还在聊着天——

    “听说没有,今天被冯鉴知教授选中,是可能被吸纳进天南星学会的。”

    “冯鉴知教授是国内大学里经费最充足的教授,即使入不了会,随便给他打打杂,每月也能拿到一年的生活费。”

    “所以,这是一场激烈的资源争夺战?”

    林慕南听着同学们聊天,暗自莞然。

    不多一会儿,一位一身正装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叠试卷进了门。

    “同学们好,我是沥央大学计算力学系的冯鉴知。首先恭喜大家即将完成十二年基础教育,进入更高一级的学府深造,你们可能都拿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有的人上月通过绿色通道改报学校,部分也得到了答复。你们都是准大学生了,在十二年级最后的这段时间,所有的课程都有一个共同的名称,叫‘打开视野’。我受学校邀请,来给大家上一堂课,也是为了打开大家的视野。欢迎同学们和我进行交流,而教学相长,我预先感谢同学们。”

    讲座最后,冯鉴知又说:“前两天邀请同学们做一个课题,在座各组的课题我都很感兴趣,针对各位的课题,我就自己关注的点分别都出了一张试卷,这场讲座的最后一段时间,我想邀请大家答一答这些题目,也为我拓展一下认知边界。好了,稍事休息,答卷十分钟后开始。”

    安排休息后,冯鉴知便出了西学术报告厅,去一旁的办公室同助手码理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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