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听到那船上有好几个人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跳进水里。
他们游回来，看到码头上站的人，一时间都不敢上去。
这些人是要去把船上的尸身搬下来的，然而这火势汹汹，来得突然，他们只得跳江保命。没能完成褚二爷的吩咐，他们心里一个比一个忐忑。
那贼匪当众烧船，等于把褚二爷的面子放在地上踩，焉知他们会不会被迁怒呢？
褚二爷，褚玄承，心狠手黑乃至于凶名远扬，手底下的人无不是又敬他，又怕他。
褚玄承先着人去找潜火队来，再让一部分手下把登船用的舷梯车拖走，另一部分去疏散人群，防止船只坍塌，烧到岸上。
又点了人叫他们拉起铁索，要将火船前后的江道都拦住，以免祸及其他船只。
两位魁梧的好汉领命站了出来，一人握着一条粗壮的铁链，一头拴在这边，另一头拿在手里。他们往前一纵，便落在水面上，竟也不往下沉，而是“哗哗哗”地往前奔去，踩出好大一片白浪来。等快到对岸了，就一跃而起，将手中铁索往前一掷，便套在了另一头的栓子上。
如此一来，铁索便一前一后围住了火船。
这般功夫实在精彩，周围顿时一片鼎沸的叫好之声。燕玉流看了，虽然很惊奇，却又觉得好笑，心道：什么“池上莲”，取了个这样风雅的名字，看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边褚玄承安排好一应事情，低头就见几个手下竟还在水里泡着，道：“怎么，在等我拉你们上来吗？”
那几个人这才忙不迭爬上来，低头站成一排瑟瑟发抖，水渍糊了一脸都不敢擦。
褚玄承问：“船上还剩了多少人？”
这说的是尸体。
他们忙道：“回二爷，还有十六个。”
褚玄承闻言，竟是一笑，道：“呵，十六个。”
众家丁纷纷将头埋下去，纵使秋风寒冷，也不敢稍动一下。
沈放在边上瞧着，心中也是一沉，想：那四人行事诡谲莫测，恐怕就是罪魁祸首了。被他们顶替上船的几人皆已被害，待褚二爷查到此事，必然也会如此认定。而我们与那四人一路同乘，又来历不明，嫌疑颇大，就怕他宁可杀错，不肯放过！
想到这里，沈放故作义愤填膺之色，道：“那四人莫名失踪，难道是做贼心虚？如若这火真是他们放的，那也太过可恨！在下略通文墨，愿画四匪像，助二爷将他们绳之以法。”
褚玄承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好一会儿，笑道：“善哉，那就请几位同我一道回镖局吧！”
说罢，他吩咐了人留在此处管事，便带着手下护送他们一起走了。除了燕玉流与沈氏叔侄一行人外，还有车上的其他几位乘客，并艄公、船工，一个都没留下。
......
香原镖局地处玄武大街，这也是个热闹地段，不过此刻十分空荡冷清，得以让他们数十人畅通无阻。
褚玄承的手下都是镖师，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围着他们一行人往前走，名为护送，实为押运。而褚玄承不言不语地负手走在最前，他的手下便也沉默寡言，一时间气氛很是肃然。
沈徵正紧绷着，忽然感觉袖子被扯了一下。
他一低头，就见燕玉流咬唇笑着，一双眼亮晶晶地转，示意他往前看。沈徵顺着她的目光一瞧，就见前面那镖师背上竟挂着一只大蟋蟀。
沈徵：“......”
他神经一松，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幼稚不幼稚？
燕玉流见他看到那么大个蟋蟀都能神色自若，心里很是不能理解，想：这沈少音年纪轻轻，有时候却像个小老头，无趣得很。
众人行至子时后半段，才终于到了镖局。
燕玉流抬头望去，就见月色中一座分外气派的楼门幽然屹立。大门雕凶兽与水浪花纹，青铜虎首作门环，莲纹瓦当下挂着横匾，上书“香原镖局”，左联“信义两全五湖四海皆兄妹”，右联“武德充沛威震八方护镖行”。
进门过了影壁，便是一处宽阔平直的前庭，一所凌空高楼灯火通明，居高临下，照得四周十分明亮。门廊深处曲径通幽，竹影摇曳，十分清寂。
值夜的人提着灯笼迎上来，褚玄承与他吩咐几句，将人分作三拨。一拨为艄公等人，一拨为沈氏叔侄及护卫们，一拨为剩余几个乘客。
燕玉流一直与沈氏叔侄站在一处，自然也与他们分到了一起。他们由褚玄承亲自带着往西边的路去了。
西边往深处走是又是一座院落。众护卫留在外面，褚玄承带沈氏叔侄与燕玉流入内，点灯，铺纸，取笔墨，叫人泡了浓茶来，请沈放现在就画。
随后也不和他们多聊，留人在外面守着就走了。
他出去不久，燕玉流也出去了。
她对外面看守的人道：“早听说你们是天下第一镖局，我很想见识见识，却知道不能乱走，你们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燕玉流把剑留给沈徵守着了，现在是手无寸铁。那几个看守的见是这么个纤美灵动的小姑娘，一脸期待地看过来，都不忍心拒绝她。但他们还是道：“姑娘，这大晚上的也看不着什么呀。”
燕玉流道：“夜间景色独有一番风味。”
那些人仍道：“姑娘还是请回去吧！”
燕玉流问：“你们褚二爷不许我们出去一步吗？”
他们说：“是这么个意思。”
燕玉流道：“那你们能不能把他叫过来？我再问问他。”
几个看守俱是一愣，万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一个人道：“姑娘，我们褚二爷可不是个柔善的人啊，你真的要见他吗？”
燕玉流道：“要的，麻烦哥哥们替我跑一趟了。”
便有人替她去传话了。
褚玄承正在计算这次的损失，越算，心里的毒雾就越是翻涌。听底下人说有人想参观一下镖局，他当即冷笑道：“把这儿当景点了？”
这就是不准的意思了。那人默默退回去告诉燕玉流，燕玉流问：“你们镖局平时也不让人看吗？”
守卫们道：“外面的人进来问询或者下单，只能在南大楼和东风院办事，别的地方是去不得的。”
燕玉流只好回屋里去，沈徵将剑还给她，道：“早和你说他不会同意了。”
燕玉流叹气，心道：这一晚得无聊死了。
她问：“等沈兄画完，我们是不是就能走了？”
沈徵道：“有这么容易就好了。恐怕他抓到人之前，都不会放我们走的。”
燕玉流见沈徵神色又有些沉，便拿出一枚小笛，道：“别想那些了，你看，我又做了一个新的，这次肯定没问题。”
她将笛子放到唇边，轻轻一吹，发出了一声清越的笛音。沈徵道：“这确实好多了。”
燕玉流道：“你听着。”她接着便吹了一段小调。
那小调听着很是轻快活泼，沈徵听完，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道：“这是哪里的曲子？难得听着有几分童趣。”
燕玉流道：“这是我哥哥为我作的曲。好听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出刻刀在小笛上比划，因为感觉音色还不够漂亮，想再修一下。
沈徵道：“好听。不过你居然有哥哥...”
“怎么？”
“你和你哥哥像不像？”
“不像。他比较像沈兄吧。”
沈徵一怔，道：“叔伯不会作曲哄我的。”
“因为他是你叔伯，又不是你哥哥。”
沈徵却没再吭声。
燕玉流刻了会儿笛子，睃了他一眼，心道：唉，他想什么呢，怎么看着像是又不高兴了？
她有心想逗他开心，便说：“我给你作一个吧。”
沈徵回过神：“嗯？”
燕玉流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便吹起了小笛。笛声很是旷远温柔，像是在荒野里抬头看到了月亮。
沈徵听得入神，一曲终了，竟觉得余音绕梁。
燕玉流道：“喜欢吗？”
沈徵缓缓点头，道：“燕玉流，你在此道上颇有天赋。”
燕玉流得意地笑了笑：“是有点吧。”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月向西行，哈欠越来越重，他们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东方黎明初现，沈放才走出了里间。
外间，沈徵和燕玉流坐在一起，头靠着头睡得正熟。沈放将两人叫醒，才去外面和守卫说话：“沈某画完了，还请褚二爷来看看。”
褚玄承很快就来了。他换了身衣服，穿着箭袖长袍，大步流星，气宇轩昂，看起来精神奕奕，全然看不出他也工作了一整晚。
那幅画上的四人神态生动，纤毫毕现，还画了参照物作为身形的参考。褚玄承显然很满意，连笑容都清澈了一些，道：“辛苦了，你们想先睡觉，还是想先吃早饭？”
沈放本就体弱，熬了个通宵这时候已经头晕眼花，道：“在下想先休息了。”
褚玄承道：“南大楼已经备好客房，沈先生请吧。”他果真不打算让他们离开镖局。
沈徵道：“我与叔伯同去。”
燕玉流则道：“我要吃早饭。”
褚玄承抬眼一望，就看到燕玉流那张好脸，不由一怔，心想：哪来的姑娘？
他道：“那你跟我来。”
燕玉流跟着褚玄承往外走。
太阳还没完全出来，镖局就已经热闹起来了。一到前庭广场，就见零零散散的人正聚在一起说话，有人抱着书和纸往东面走廊走，有人一身热汗地从南边的小门出来，又钻进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其中人来人往，男男女女，无不是脚步轻巧，目光湛湛，内力充盈的武人。
这时有人从影壁后面绕出来，燕玉流下意识瞧过去，顿时就惊住了。
那是个身量高挑的女子，穿着红色的武官服，竟有一头金发，月光一样地盈盈生辉，整个人都金红交错，十分夺目。
恰在此刻，旭日终于东升，灿烂的晨光斜打在她脸上。她道：“褚业，蔡提辖有请。”
他们游回来，看到码头上站的人，一时间都不敢上去。
这些人是要去把船上的尸身搬下来的，然而这火势汹汹，来得突然，他们只得跳江保命。没能完成褚二爷的吩咐，他们心里一个比一个忐忑。
那贼匪当众烧船，等于把褚二爷的面子放在地上踩，焉知他们会不会被迁怒呢？
褚二爷，褚玄承，心狠手黑乃至于凶名远扬，手底下的人无不是又敬他，又怕他。
褚玄承先着人去找潜火队来，再让一部分手下把登船用的舷梯车拖走，另一部分去疏散人群，防止船只坍塌，烧到岸上。
又点了人叫他们拉起铁索，要将火船前后的江道都拦住，以免祸及其他船只。
两位魁梧的好汉领命站了出来，一人握着一条粗壮的铁链，一头拴在这边，另一头拿在手里。他们往前一纵，便落在水面上，竟也不往下沉，而是“哗哗哗”地往前奔去，踩出好大一片白浪来。等快到对岸了，就一跃而起，将手中铁索往前一掷，便套在了另一头的栓子上。
如此一来，铁索便一前一后围住了火船。
这般功夫实在精彩，周围顿时一片鼎沸的叫好之声。燕玉流看了，虽然很惊奇，却又觉得好笑，心道：什么“池上莲”，取了个这样风雅的名字，看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边褚玄承安排好一应事情，低头就见几个手下竟还在水里泡着，道：“怎么，在等我拉你们上来吗？”
那几个人这才忙不迭爬上来，低头站成一排瑟瑟发抖，水渍糊了一脸都不敢擦。
褚玄承问：“船上还剩了多少人？”
这说的是尸体。
他们忙道：“回二爷，还有十六个。”
褚玄承闻言，竟是一笑，道：“呵，十六个。”
众家丁纷纷将头埋下去，纵使秋风寒冷，也不敢稍动一下。
沈放在边上瞧着，心中也是一沉，想：那四人行事诡谲莫测，恐怕就是罪魁祸首了。被他们顶替上船的几人皆已被害，待褚二爷查到此事，必然也会如此认定。而我们与那四人一路同乘，又来历不明，嫌疑颇大，就怕他宁可杀错，不肯放过！
想到这里，沈放故作义愤填膺之色，道：“那四人莫名失踪，难道是做贼心虚？如若这火真是他们放的，那也太过可恨！在下略通文墨，愿画四匪像，助二爷将他们绳之以法。”
褚玄承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好一会儿，笑道：“善哉，那就请几位同我一道回镖局吧！”
说罢，他吩咐了人留在此处管事，便带着手下护送他们一起走了。除了燕玉流与沈氏叔侄一行人外，还有车上的其他几位乘客，并艄公、船工，一个都没留下。
......
香原镖局地处玄武大街，这也是个热闹地段，不过此刻十分空荡冷清，得以让他们数十人畅通无阻。
褚玄承的手下都是镖师，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围着他们一行人往前走，名为护送，实为押运。而褚玄承不言不语地负手走在最前，他的手下便也沉默寡言，一时间气氛很是肃然。
沈徵正紧绷着，忽然感觉袖子被扯了一下。
他一低头，就见燕玉流咬唇笑着，一双眼亮晶晶地转，示意他往前看。沈徵顺着她的目光一瞧，就见前面那镖师背上竟挂着一只大蟋蟀。
沈徵：“......”
他神经一松，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幼稚不幼稚？
燕玉流见他看到那么大个蟋蟀都能神色自若，心里很是不能理解，想：这沈少音年纪轻轻，有时候却像个小老头，无趣得很。
众人行至子时后半段，才终于到了镖局。
燕玉流抬头望去，就见月色中一座分外气派的楼门幽然屹立。大门雕凶兽与水浪花纹，青铜虎首作门环，莲纹瓦当下挂着横匾，上书“香原镖局”，左联“信义两全五湖四海皆兄妹”，右联“武德充沛威震八方护镖行”。
进门过了影壁，便是一处宽阔平直的前庭，一所凌空高楼灯火通明，居高临下，照得四周十分明亮。门廊深处曲径通幽，竹影摇曳，十分清寂。
值夜的人提着灯笼迎上来，褚玄承与他吩咐几句，将人分作三拨。一拨为艄公等人，一拨为沈氏叔侄及护卫们，一拨为剩余几个乘客。
燕玉流一直与沈氏叔侄站在一处，自然也与他们分到了一起。他们由褚玄承亲自带着往西边的路去了。
西边往深处走是又是一座院落。众护卫留在外面，褚玄承带沈氏叔侄与燕玉流入内，点灯，铺纸，取笔墨，叫人泡了浓茶来，请沈放现在就画。
随后也不和他们多聊，留人在外面守着就走了。
他出去不久，燕玉流也出去了。
她对外面看守的人道：“早听说你们是天下第一镖局，我很想见识见识，却知道不能乱走，你们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燕玉流把剑留给沈徵守着了，现在是手无寸铁。那几个看守的见是这么个纤美灵动的小姑娘，一脸期待地看过来，都不忍心拒绝她。但他们还是道：“姑娘，这大晚上的也看不着什么呀。”
燕玉流道：“夜间景色独有一番风味。”
那些人仍道：“姑娘还是请回去吧！”
燕玉流问：“你们褚二爷不许我们出去一步吗？”
他们说：“是这么个意思。”
燕玉流道：“那你们能不能把他叫过来？我再问问他。”
几个看守俱是一愣，万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一个人道：“姑娘，我们褚二爷可不是个柔善的人啊，你真的要见他吗？”
燕玉流道：“要的，麻烦哥哥们替我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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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玄承正在计算这次的损失，越算，心里的毒雾就越是翻涌。听底下人说有人想参观一下镖局，他当即冷笑道：“把这儿当景点了？”
这就是不准的意思了。那人默默退回去告诉燕玉流，燕玉流问：“你们镖局平时也不让人看吗？”
守卫们道：“外面的人进来问询或者下单，只能在南大楼和东风院办事，别的地方是去不得的。”
燕玉流只好回屋里去，沈徵将剑还给她，道：“早和你说他不会同意了。”
燕玉流叹气，心道：这一晚得无聊死了。
她问：“等沈兄画完，我们是不是就能走了？”
沈徵道：“有这么容易就好了。恐怕他抓到人之前，都不会放我们走的。”
燕玉流见沈徵神色又有些沉，便拿出一枚小笛，道：“别想那些了，你看，我又做了一个新的，这次肯定没问题。”
她将笛子放到唇边，轻轻一吹，发出了一声清越的笛音。沈徵道：“这确实好多了。”
燕玉流道：“你听着。”她接着便吹了一段小调。
那小调听着很是轻快活泼，沈徵听完，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道：“这是哪里的曲子？难得听着有几分童趣。”
燕玉流道：“这是我哥哥为我作的曲。好听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出刻刀在小笛上比划，因为感觉音色还不够漂亮，想再修一下。
沈徵道：“好听。不过你居然有哥哥...”
“怎么？”
“你和你哥哥像不像？”
“不像。他比较像沈兄吧。”
沈徵一怔，道：“叔伯不会作曲哄我的。”
“因为他是你叔伯，又不是你哥哥。”
沈徵却没再吭声。
燕玉流刻了会儿笛子，睃了他一眼，心道：唉，他想什么呢，怎么看着像是又不高兴了？
她有心想逗他开心，便说：“我给你作一个吧。”
沈徵回过神：“嗯？”
燕玉流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便吹起了小笛。笛声很是旷远温柔，像是在荒野里抬头看到了月亮。
沈徵听得入神，一曲终了，竟觉得余音绕梁。
燕玉流道：“喜欢吗？”
沈徵缓缓点头，道：“燕玉流，你在此道上颇有天赋。”
燕玉流得意地笑了笑：“是有点吧。”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月向西行，哈欠越来越重，他们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东方黎明初现，沈放才走出了里间。
外间，沈徵和燕玉流坐在一起，头靠着头睡得正熟。沈放将两人叫醒，才去外面和守卫说话：“沈某画完了，还请褚二爷来看看。”
褚玄承很快就来了。他换了身衣服，穿着箭袖长袍，大步流星，气宇轩昂，看起来精神奕奕，全然看不出他也工作了一整晚。
那幅画上的四人神态生动，纤毫毕现，还画了参照物作为身形的参考。褚玄承显然很满意，连笑容都清澈了一些，道：“辛苦了，你们想先睡觉，还是想先吃早饭？”
沈放本就体弱，熬了个通宵这时候已经头晕眼花，道：“在下想先休息了。”
褚玄承道：“南大楼已经备好客房，沈先生请吧。”他果真不打算让他们离开镖局。
沈徵道：“我与叔伯同去。”
燕玉流则道：“我要吃早饭。”
褚玄承抬眼一望，就看到燕玉流那张好脸，不由一怔，心想：哪来的姑娘？
他道：“那你跟我来。”
燕玉流跟着褚玄承往外走。
太阳还没完全出来，镖局就已经热闹起来了。一到前庭广场，就见零零散散的人正聚在一起说话，有人抱着书和纸往东面走廊走，有人一身热汗地从南边的小门出来，又钻进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其中人来人往，男男女女，无不是脚步轻巧，目光湛湛，内力充盈的武人。
这时有人从影壁后面绕出来，燕玉流下意识瞧过去，顿时就惊住了。
那是个身量高挑的女子，穿着红色的武官服，竟有一头金发，月光一样地盈盈生辉，整个人都金红交错，十分夺目。
恰在此刻，旭日终于东升，灿烂的晨光斜打在她脸上。她道：“褚业，蔡提辖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