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的谢谢你！”李嘉欢走得很快，他有些追不上，索性两腿蹦跳着走，开心着道谢。
“我叫周承炀！承诺的承，火字旁的炀。”他叽叽喳喳说着，李嘉欢一句也不想回，自顾自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今天上午忘记跟你好好介绍了，不过我们真的好有缘！上午你送错信，晚上我们……”
还没说完，走在前面的李嘉欢停住了脚步，微微不悦的眼神瞪向他。
“怎…怎么了？”周承炀和她一样顿在那里。
她斜眼看向他，淡淡道：“别跟着我。”
周承炀像是才想起什么，急忙开口：“我被那群人拐进来的，我有点路痴，不知道这里到公交车站要走多远。”一副可怜模样对着李嘉欢，“你能带我出去吗？”
李嘉欢收回眼神，往前走去，见他还是不跟上来，才回头，“走不走。”
“马上来！”他又蹦蹦跳跳跟过来。
李嘉欢的目光扫过一行又一行货架，并没有在红烧拌面的货架停下，而是在最后在货架最上端、最深处的地方拿出一桶老菇拌面。
又在架子上拿了两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收营员看到那桶老菇拌面都有些迟疑，但还是没有开口，尽快将东西装好，手机里的斗地主队友在不断用语音催促他。
“麻烦都找成硬币，谢谢。”
“行。”
李嘉欢将三明治和两个硬币一起塞到周承炀手上，“前面那棵树旁边就是公交车，A101、A109、B203都能坐。”话音刚落，一辆蓝色外皮的A109公交车便迎面驶来。
她转过手腕上的手表，提醒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班车了，我劝你最好现在就跑过去，不然只能走回去了。”
他有些呆住，微微张开嘴，抽出双手接过，“哇…哇，谢谢！”
她没有回应他的道谢，打开三明治准备放在嘴里，转身往回走，却又被他叫住了。
公交车到站了，“明天见！”他探出半个身子，随后就上车了。
神经，李嘉欢这样想。
-
“这玩意我怎么吃啊？”
“我说了，红烧没货了。”
“算了，算了。”王佑康烦躁地将老菇拌面推到一旁，继续敲打键盘进行游戏。
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嘉欢慢慢摊开那封被揉皱掉的情书。
撕下粘在信封上的她寒假在公园拍的照片，看到背后自己的名字苦笑了一声。
-
周一的小雨停了，总算熬到了放学，李嘉欢是值日生，不过是最后拖地的，所以她缓慢收拾着书包，林子以住得远，和她先到了别。很快，班里就只剩下几个值日生了，她拿出作业边写边等。
讲台上，收拾桌面和擦黑板的值日生讨论着班里的热门话题，他们说得大声，即使不想听也还是能听到。
“陈绪好像最近要办生日会来着，你被邀请了没？”
“嗯，昨天刚和我说，他最近参加的那个比赛得奖了，估计是想和生日一起庆祝。”
“他家是不是蛮有钱的，我听昨天隔壁班男的说。”
“好像是吧，据说家里是开厂的，你看他平时鞋子就挺贵的。”
（需要补充和修改）
但她的视线被一颗苹果挡住了，顺着那双递苹果的手往上看，又是那张熟悉的脸。
“我不吃苹果。”她重新低头看作业。
红色的苹果被收走了，“好吧。”他拖来前桌的椅子在一旁啃起苹果来，又抖擞抖擞了手上的透明袋子，“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喂流浪猫吗？”
李嘉欢没抬头只是撇了一眼他袋子里的东西，冷声道：“随便你，先出去。”
周承炀乖乖照做了，站在外面等她拖完地。四月份天气已经不算冷了，虽然还是穿着冬季校服。
等到拖完回家，刚要跨出校门，周承炀才想起自己的袋子落在椅子上了，急匆匆跑回去拿。
李嘉欢就先靠在保安室的门上发呆，看着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近视很严重，是千度，现在戴的眼镜还是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小姨带她去配的，已经有些看不大清了，所以直到那人走到跟前她才看清。
陈绪看见她，微微一怔，先开口道：“你刚值日完吗？”
李嘉欢站直了回：“是。”
“在等人吗？”
“嗯。”
袖套下的手指互相捏着，隔开眼神回他话，她的紧张局促，他看出来了。
“过段时间，我想开个生日会，你愿意来吗？”他问道。
李嘉欢忽然放松下来，接到这个邀请，意外又在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得到答案的陈绪往教学楼去了，李嘉欢也终于叹出一口气，起身往前走。
直到被身后的声音提醒：“喂，喂，等我一下！”她才想起来还有要等的人。
他气喘吁吁追上来，“你走好快。”
“对不起。”李嘉欢道歉，和大部分人感到抱歉时一样，想帮对方拎东西，她伸手去拎。
但周承炀摆摆手，没有让她接过，只是回头看了眼，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带了很多猫条，还有罐头和分装好的狗粮，他不知道有多少条猫狗，所以带了很多。
八百迈依旧是第一个被李嘉欢找到的，它围在她边上，时不时朝她身上扑两下，它会的指令不多，但知道李嘉欢口中的“no”是什么意思，所以又跑开去闻周承炀的脚边，周承炀也不动，就那样让它闻，缓慢蹲下来抚摸它的毛发。
“它叫什么？”周承炀抬起头问她。
“八百迈。”李嘉欢把他的狗粮倒出来些，拿出书包里原本的狗粮倒在他的分装盒里。
“为什么叫这个？”他好奇道。
“跑得快。”她将盒子放下，八百迈立刻凑过来。
周承炀这时候才注意到八百迈的眼睛有些奇怪，他歪头凑上去看，问她：“为什么八百迈的眼睛……”
李嘉欢抢答：“被笔芯戳了。”她习惯讲些不好笑的话，“流浪狗的运气不是那么好的。”
转角的地方一只土黄色的狗出现了。周承炀用手戳戳李嘉欢，李嘉欢看到了，但没有让它立刻过来，而是等八百迈喝完水。
“这只叫什么？”它似乎比较胆小，周承炀想摸却被躲开了。
“昨天的水管记得吗？”
毕竟是救钱的武器，当然记得。
“每次水管一开它就跑开，关掉就又回来，所以叫它海浪。”
周承炀没忍住笑出声，难怪这么胆小。
他边笑着摸海浪边小心翼翼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嘉欢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周承炀收起手，认真道：“如果我很在意的那个人，并不在意我。”他抬眼看向李嘉欢，“我该怎么办？”
显然，这个问题在李嘉欢意料之外，她一时不知道做何回答。沉默片刻，才回答道：“每个人都不同，这需要你按照自己的感受去做选择。”
他又接着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他问得过分认真，让李嘉欢不禁奇怪。她转过头，不去看他，“不知道。”
听到她的回答，周承炀明显失落，但又很快换回没问出这个问题时的神情。
“那让你在意的那个人会因为什么而让你在意？”
李嘉欢没有回答，她只答应回答一个问题。但分别后，李嘉欢总觉得他有话没有完整的说出来，他的问题也让她想到一个人，那是一年半前的事情了。
李嘉欢的初中不在江明市，是在乡下读的，那里资源不算好，所以李嘉欢的英语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滑坡。
到了高中也还是一样，甚至还带着初中老师相同的口音。
但高中的英语老师脾气不大好，会用很大的音量吼她，让她难堪地一遍又一遍读。
班里只有她的声音，其他同学都在祈祷老师不会将怒气洒向他们，除了陈绪。
“老师，李嘉欢同学可能只是不太熟练，课后我可以帮忙，请继续上课吧。”他的声音温润平缓。
那一刻，李嘉欢才明白，青春杂志里为何那小小的一石，能在主角心中砸出那么高的水花。
—
周承炀到家了，有些疲惫。
看到周承炀回来的陈绪只是淡淡道：“回来了？”
“嗯。”周承炀随意回答道。
隔壁的主卧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留着两撇胡子，身上有些酒气，是陈绪的父亲，陈添光。
也是周承炀的叔叔。
“叔叔。”他打了招呼。
陈绪的家里的确有一个厂，父亲也的确是大老板，常常有应酬，不过和电视剧里不大一样的是，他并不常穿西装，除了特别重要的场合会被陈绪的母亲催着穿，更多是看上去朴素但实则金额不菲的便服。
“承炀，回来了，今天这么晚啊。”随后是一个女人走出来，看上去很年轻，她就是是陈绪的母亲，江莲安。
她保养的很好，很显年轻，留着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
周承炀点点头，将书包挂在椅子上，“嗯，阿姨，今天和一个朋友聊天，回来的有点晚了，抱歉。”
陈添光瞥了一眼，喝了口桌上的水，“什么朋友啊，聊那么久。”
周承炀摊开自己的试卷，慢慢道：“刚认识的，是隔壁班的朋友，有些不懂的知识所以问得久了些。”
“能交到朋友是好事，这是你转过来交的第一个朋友吧？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江莲安问道。
他只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周承炀是前两个月刚转来的，他其实不是很适应江明市的学习节奏，课余和放学后的时间基本都在努力，没有和其他同学社交交流成为朋友的机会，说李嘉欢是他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没有错。
“下次别回来这么晚，我们现在毕竟是你的监护人。”陈添光拉开椅子躺下，看得出来今天的饭局很累。
周承炀微微抬眸看他，“好，但我有很多不懂的要问她，所以最近这几天回来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还没说完，就先听到陈添光不满的“啧”。
江莲安走上前替陈添光揉肩，帮他说道：“承炀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多交流多学习是好事。”她抬眸又看向周承炀，“但是也要注意安全，毕竟放学已经够晚了，叔叔也是担心你，而且有不会的也可以找你哥帮忙啊。”
陈绪要比周承炀大半岁，所以是表哥。
他埋下头，“是物理。”
短短三个字，让其余三个人都不悦了。
陈绪的理科是短板，陈添光和江莲安一直都在找适合他的辅导老师。
原本闭眼享受揉肩的陈添光拍拍江莲安的手，起身开口：“对了，你父亲明年就出来了，有什么打算？”
周承炀的笔顿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不知道。”
“你父亲这一进去就得待五年，没想到都四年过去了，时间还真是快。”他又喝了口桌上的水。
“你们父子俩分开这么多年，什么仇什么怨都应该解开了。”
“别再像五年前那样，你爸也不容易，一个人把你拉扯到大，人应该要有责任心和孝心。”
他还在不断说着，周承炀不再回答，脑子里已经是一片乱麻，面对眼前的题目，虽然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却还是写不去。
责任，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好笑了，至少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父亲身上看到过。
江莲安打断了陈添光，重重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行了陈总，承炀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给他那么大压力干什么，等高考完，再给承炀办个宴，让承炀他爸看看承炀这几年和我们在一起变得多好。”
周承炀握笔的手微微发抖，冷静下来后，他索性递出一张纸放到陈添光面前，是学校发来的保险单。
“麻烦陈叔叔帮忙签个字。”
陈添光有些不耐烦地将眼镜戴上，抽出一旁笔筒的钢笔，随意看了几眼纸上的内容。
他连着周承炀的名字一块签了，原应该感谢，可那两个字在周承炀眼里及其刺眼。
“叔叔。”
“我的名字很久之前就不叫陈炀了。”
“我姓周。”
从父亲赌输最后钱的回到家将他打到浑身是血又外出偷车被抓后，他就不再是陈炀了。
陈添光对他的提醒感到不悦，起身离开了，江莲安陪他一同回房，客厅只剩下他和陈绪。
陈绪对他的话也是不满的，但没有像父亲母亲那样表现出来。
“你今天说了很多错话。”
陈绪很想告诉他，他现在是在寄人篱下，吃的是他家，喝的是他家，住的也是他家，他没有资格让他的父母不悦。
“嗯。”
“抱歉，我只是觉得很麻烦你。”
陈绪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满，冷哼一声，嘲讽道：“那看来你的朋友也是假的。”
周承炀忽略他的冷嘲，盖上笔盖，将试卷收起，“是真的，差的是物理也是真的。”
他起身回屋，不与陈绪做过多争辩。
他住的是书房，还有两个柜子没有搬出去，上面放着陈绪小时候爱看的书，不过空间已经足够了，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陈添光说了，等家里的阿姨过年回老家，就能腾出新的屋子给他住，不过他现在并不是很想，在考虑着如何拒绝。
桌上的电脑，是他初中时在二手电子市场淘来的。
周承炀没有骗他们，他的确是有物理很厉害的“老师”在给他补课，只不过根本不是隔壁班的同学。
电脑很老了，所以开机也有些慢，周承炀先将不会的题目翻出来。
网名【lemon】的网友就是他的物理“老师”。
【lemon】还没有上线，他先将自己不会的题目和一些疑惑发过去。
【lemon】是他在一个社交平台上认识到的，他们是同省同届的学生，大概是初三的时候两人加上了好友，平时一起刷题，分享学习进程，偶尔再聊一些琐碎的事情。
在周承炀的印象里，【lemon】有一个长久的兴趣爱好，那就是摄影。
她经常在账号上发布自己的摄影作品，多为风景，人文较少。
没有等到她的上线，他就开始翻看她的作品，给每一个作品点赞，她发的不算多，一个月才上传一两张，他很快就滑到了她寒假发布的作品。
柳树、小池、亭子，越看越熟悉。
他忽然想起在那封情书上看到的照片，构图还有景物几乎一样。
“我叫周承炀！承诺的承，火字旁的炀。”他叽叽喳喳说着，李嘉欢一句也不想回，自顾自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今天上午忘记跟你好好介绍了，不过我们真的好有缘！上午你送错信，晚上我们……”
还没说完，走在前面的李嘉欢停住了脚步，微微不悦的眼神瞪向他。
“怎…怎么了？”周承炀和她一样顿在那里。
她斜眼看向他，淡淡道：“别跟着我。”
周承炀像是才想起什么，急忙开口：“我被那群人拐进来的，我有点路痴，不知道这里到公交车站要走多远。”一副可怜模样对着李嘉欢，“你能带我出去吗？”
李嘉欢收回眼神，往前走去，见他还是不跟上来，才回头，“走不走。”
“马上来！”他又蹦蹦跳跳跟过来。
李嘉欢的目光扫过一行又一行货架，并没有在红烧拌面的货架停下，而是在最后在货架最上端、最深处的地方拿出一桶老菇拌面。
又在架子上拿了两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收营员看到那桶老菇拌面都有些迟疑，但还是没有开口，尽快将东西装好，手机里的斗地主队友在不断用语音催促他。
“麻烦都找成硬币，谢谢。”
“行。”
李嘉欢将三明治和两个硬币一起塞到周承炀手上，“前面那棵树旁边就是公交车，A101、A109、B203都能坐。”话音刚落，一辆蓝色外皮的A109公交车便迎面驶来。
她转过手腕上的手表，提醒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班车了，我劝你最好现在就跑过去，不然只能走回去了。”
他有些呆住，微微张开嘴，抽出双手接过，“哇…哇，谢谢！”
她没有回应他的道谢，打开三明治准备放在嘴里，转身往回走，却又被他叫住了。
公交车到站了，“明天见！”他探出半个身子，随后就上车了。
神经，李嘉欢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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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我怎么吃啊？”
“我说了，红烧没货了。”
“算了，算了。”王佑康烦躁地将老菇拌面推到一旁，继续敲打键盘进行游戏。
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嘉欢慢慢摊开那封被揉皱掉的情书。
撕下粘在信封上的她寒假在公园拍的照片，看到背后自己的名字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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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小雨停了，总算熬到了放学，李嘉欢是值日生，不过是最后拖地的，所以她缓慢收拾着书包，林子以住得远，和她先到了别。很快，班里就只剩下几个值日生了，她拿出作业边写边等。
讲台上，收拾桌面和擦黑板的值日生讨论着班里的热门话题，他们说得大声，即使不想听也还是能听到。
“陈绪好像最近要办生日会来着，你被邀请了没？”
“嗯，昨天刚和我说，他最近参加的那个比赛得奖了，估计是想和生日一起庆祝。”
“他家是不是蛮有钱的，我听昨天隔壁班男的说。”
“好像是吧，据说家里是开厂的，你看他平时鞋子就挺贵的。”
（需要补充和修改）
但她的视线被一颗苹果挡住了，顺着那双递苹果的手往上看，又是那张熟悉的脸。
“我不吃苹果。”她重新低头看作业。
红色的苹果被收走了，“好吧。”他拖来前桌的椅子在一旁啃起苹果来，又抖擞抖擞了手上的透明袋子，“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喂流浪猫吗？”
李嘉欢没抬头只是撇了一眼他袋子里的东西，冷声道：“随便你，先出去。”
周承炀乖乖照做了，站在外面等她拖完地。四月份天气已经不算冷了，虽然还是穿着冬季校服。
等到拖完回家，刚要跨出校门，周承炀才想起自己的袋子落在椅子上了，急匆匆跑回去拿。
李嘉欢就先靠在保安室的门上发呆，看着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近视很严重，是千度，现在戴的眼镜还是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小姨带她去配的，已经有些看不大清了，所以直到那人走到跟前她才看清。
陈绪看见她，微微一怔，先开口道：“你刚值日完吗？”
李嘉欢站直了回：“是。”
“在等人吗？”
“嗯。”
袖套下的手指互相捏着，隔开眼神回他话，她的紧张局促，他看出来了。
“过段时间，我想开个生日会，你愿意来吗？”他问道。
李嘉欢忽然放松下来，接到这个邀请，意外又在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得到答案的陈绪往教学楼去了，李嘉欢也终于叹出一口气，起身往前走。
直到被身后的声音提醒：“喂，喂，等我一下！”她才想起来还有要等的人。
他气喘吁吁追上来，“你走好快。”
“对不起。”李嘉欢道歉，和大部分人感到抱歉时一样，想帮对方拎东西，她伸手去拎。
但周承炀摆摆手，没有让她接过，只是回头看了眼，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带了很多猫条，还有罐头和分装好的狗粮，他不知道有多少条猫狗，所以带了很多。
八百迈依旧是第一个被李嘉欢找到的，它围在她边上，时不时朝她身上扑两下，它会的指令不多，但知道李嘉欢口中的“no”是什么意思，所以又跑开去闻周承炀的脚边，周承炀也不动，就那样让它闻，缓慢蹲下来抚摸它的毛发。
“它叫什么？”周承炀抬起头问她。
“八百迈。”李嘉欢把他的狗粮倒出来些，拿出书包里原本的狗粮倒在他的分装盒里。
“为什么叫这个？”他好奇道。
“跑得快。”她将盒子放下，八百迈立刻凑过来。
周承炀这时候才注意到八百迈的眼睛有些奇怪，他歪头凑上去看，问她：“为什么八百迈的眼睛……”
李嘉欢抢答：“被笔芯戳了。”她习惯讲些不好笑的话，“流浪狗的运气不是那么好的。”
转角的地方一只土黄色的狗出现了。周承炀用手戳戳李嘉欢，李嘉欢看到了，但没有让它立刻过来，而是等八百迈喝完水。
“这只叫什么？”它似乎比较胆小，周承炀想摸却被躲开了。
“昨天的水管记得吗？”
毕竟是救钱的武器，当然记得。
“每次水管一开它就跑开，关掉就又回来，所以叫它海浪。”
周承炀没忍住笑出声，难怪这么胆小。
他边笑着摸海浪边小心翼翼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嘉欢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周承炀收起手，认真道：“如果我很在意的那个人，并不在意我。”他抬眼看向李嘉欢，“我该怎么办？”
显然，这个问题在李嘉欢意料之外，她一时不知道做何回答。沉默片刻，才回答道：“每个人都不同，这需要你按照自己的感受去做选择。”
他又接着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他问得过分认真，让李嘉欢不禁奇怪。她转过头，不去看他，“不知道。”
听到她的回答，周承炀明显失落，但又很快换回没问出这个问题时的神情。
“那让你在意的那个人会因为什么而让你在意？”
李嘉欢没有回答，她只答应回答一个问题。但分别后，李嘉欢总觉得他有话没有完整的说出来，他的问题也让她想到一个人，那是一年半前的事情了。
李嘉欢的初中不在江明市，是在乡下读的，那里资源不算好，所以李嘉欢的英语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滑坡。
到了高中也还是一样，甚至还带着初中老师相同的口音。
但高中的英语老师脾气不大好，会用很大的音量吼她，让她难堪地一遍又一遍读。
班里只有她的声音，其他同学都在祈祷老师不会将怒气洒向他们，除了陈绪。
“老师，李嘉欢同学可能只是不太熟练，课后我可以帮忙，请继续上课吧。”他的声音温润平缓。
那一刻，李嘉欢才明白，青春杂志里为何那小小的一石，能在主角心中砸出那么高的水花。
—
周承炀到家了，有些疲惫。
看到周承炀回来的陈绪只是淡淡道：“回来了？”
“嗯。”周承炀随意回答道。
隔壁的主卧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留着两撇胡子，身上有些酒气，是陈绪的父亲，陈添光。
也是周承炀的叔叔。
“叔叔。”他打了招呼。
陈绪的家里的确有一个厂，父亲也的确是大老板，常常有应酬，不过和电视剧里不大一样的是，他并不常穿西装，除了特别重要的场合会被陈绪的母亲催着穿，更多是看上去朴素但实则金额不菲的便服。
“承炀，回来了，今天这么晚啊。”随后是一个女人走出来，看上去很年轻，她就是是陈绪的母亲，江莲安。
她保养的很好，很显年轻，留着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
周承炀点点头，将书包挂在椅子上，“嗯，阿姨，今天和一个朋友聊天，回来的有点晚了，抱歉。”
陈添光瞥了一眼，喝了口桌上的水，“什么朋友啊，聊那么久。”
周承炀摊开自己的试卷，慢慢道：“刚认识的，是隔壁班的朋友，有些不懂的知识所以问得久了些。”
“能交到朋友是好事，这是你转过来交的第一个朋友吧？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江莲安问道。
他只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周承炀是前两个月刚转来的，他其实不是很适应江明市的学习节奏，课余和放学后的时间基本都在努力，没有和其他同学社交交流成为朋友的机会，说李嘉欢是他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没有错。
“下次别回来这么晚，我们现在毕竟是你的监护人。”陈添光拉开椅子躺下，看得出来今天的饭局很累。
周承炀微微抬眸看他，“好，但我有很多不懂的要问她，所以最近这几天回来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还没说完，就先听到陈添光不满的“啧”。
江莲安走上前替陈添光揉肩，帮他说道：“承炀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多交流多学习是好事。”她抬眸又看向周承炀，“但是也要注意安全，毕竟放学已经够晚了，叔叔也是担心你，而且有不会的也可以找你哥帮忙啊。”
陈绪要比周承炀大半岁，所以是表哥。
他埋下头，“是物理。”
短短三个字，让其余三个人都不悦了。
陈绪的理科是短板，陈添光和江莲安一直都在找适合他的辅导老师。
原本闭眼享受揉肩的陈添光拍拍江莲安的手，起身开口：“对了，你父亲明年就出来了，有什么打算？”
周承炀的笔顿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不知道。”
“你父亲这一进去就得待五年，没想到都四年过去了，时间还真是快。”他又喝了口桌上的水。
“你们父子俩分开这么多年，什么仇什么怨都应该解开了。”
“别再像五年前那样，你爸也不容易，一个人把你拉扯到大，人应该要有责任心和孝心。”
他还在不断说着，周承炀不再回答，脑子里已经是一片乱麻，面对眼前的题目，虽然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却还是写不去。
责任，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好笑了，至少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父亲身上看到过。
江莲安打断了陈添光，重重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行了陈总，承炀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给他那么大压力干什么，等高考完，再给承炀办个宴，让承炀他爸看看承炀这几年和我们在一起变得多好。”
周承炀握笔的手微微发抖，冷静下来后，他索性递出一张纸放到陈添光面前，是学校发来的保险单。
“麻烦陈叔叔帮忙签个字。”
陈添光有些不耐烦地将眼镜戴上，抽出一旁笔筒的钢笔，随意看了几眼纸上的内容。
他连着周承炀的名字一块签了，原应该感谢，可那两个字在周承炀眼里及其刺眼。
“叔叔。”
“我的名字很久之前就不叫陈炀了。”
“我姓周。”
从父亲赌输最后钱的回到家将他打到浑身是血又外出偷车被抓后，他就不再是陈炀了。
陈添光对他的提醒感到不悦，起身离开了，江莲安陪他一同回房，客厅只剩下他和陈绪。
陈绪对他的话也是不满的，但没有像父亲母亲那样表现出来。
“你今天说了很多错话。”
陈绪很想告诉他，他现在是在寄人篱下，吃的是他家，喝的是他家，住的也是他家，他没有资格让他的父母不悦。
“嗯。”
“抱歉，我只是觉得很麻烦你。”
陈绪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满，冷哼一声，嘲讽道：“那看来你的朋友也是假的。”
周承炀忽略他的冷嘲，盖上笔盖，将试卷收起，“是真的，差的是物理也是真的。”
他起身回屋，不与陈绪做过多争辩。
他住的是书房，还有两个柜子没有搬出去，上面放着陈绪小时候爱看的书，不过空间已经足够了，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陈添光说了，等家里的阿姨过年回老家，就能腾出新的屋子给他住，不过他现在并不是很想，在考虑着如何拒绝。
桌上的电脑，是他初中时在二手电子市场淘来的。
周承炀没有骗他们，他的确是有物理很厉害的“老师”在给他补课，只不过根本不是隔壁班的同学。
电脑很老了，所以开机也有些慢，周承炀先将不会的题目翻出来。
网名【lemon】的网友就是他的物理“老师”。
【lemon】还没有上线，他先将自己不会的题目和一些疑惑发过去。
【lemon】是他在一个社交平台上认识到的，他们是同省同届的学生，大概是初三的时候两人加上了好友，平时一起刷题，分享学习进程，偶尔再聊一些琐碎的事情。
在周承炀的印象里，【lemon】有一个长久的兴趣爱好，那就是摄影。
她经常在账号上发布自己的摄影作品，多为风景，人文较少。
没有等到她的上线，他就开始翻看她的作品，给每一个作品点赞，她发的不算多，一个月才上传一两张，他很快就滑到了她寒假发布的作品。
柳树、小池、亭子，越看越熟悉。
他忽然想起在那封情书上看到的照片，构图还有景物几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