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的那个笑容落在朱飞丹眼里就是在挑衅。

    “我的丈夫都被人抢走了,我还要什么教养?!”

    朱飞丹瞪着一双红眼睛,有力地抽回鞭子,轩辕决哪里肯松手,粗粝的鞭子在他的手心磨出更深的痕迹,血流得更多了。

    “殿下……”

    齐月小小地惊呼道,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影响了轩辕决。

    而朱飞丹虽然看到了轩辕决手上的伤更重了,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冷笑道:“你对这个贱女人可真好,这样了都不愿意放手,你以为自己能够护住她吗?”

    “我告诉你,你除了我,不能有别人,否则,我要你好看!”

    这等话语朱飞丹经常在家里听郁阳公主对驸马说,只要她一说,驸马就对她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哪里敢有半点反驳的意思。

    朱飞丹见惯了驸马对郁阳公主的卑微姿态,耳濡目染之下,下意识把那套带到了自己身上。

    “我倒想知道你怎么让我好看,”轩辕决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立刻反唇相讥道:“她是我的女人,我护住她是应该的,轮得着你说三道四,别说你我现在还未成亲,就算成亲了,也轮不着你这个妒妇来说三道四!”

    朱飞丹“妒妇”这个词彻底激怒了,她看上去整个人都要疯了,嘶吼道:“我就是个妒妇,也是你和你的好母妃上赶着要娶我的!”

    轩辕决一怔,还没理清“上赶着”是怎么回事,又被迫接受了朱飞丹一连串的言语攻击。

    “你和你母妃一个样儿,想争皇位的时候就天天拦着我母亲叙旧,也不知道有什么旧好叙的,而你则天天给我送礼物讨好我,等我们答应了就想把我们母女一脚踢开!”

    “我告诉你,没门,”朱飞丹尖叫道,“我是不会这么轻易被你们欺负的,哪怕告到皇帝舅舅面前,我也要让他为我做主!”

    轩辕决被朱飞丹这番乱七八糟的话砸蒙了,面沉如水,眉头紧皱,莫名其妙地看着朱飞丹。

    他和朱飞丹的接触并不多,宫里的皇子皇女都是分开教养的,顶多只是宴会上见一面,若是彼此母妃的关系好,可能会熟悉一些,但男女有别,也不会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就连清瑶公主和弘昀所说的关系好,也只是清瑶公主嫁人建公主府后多次邀请轩辕决,而轩辕决应了两场的关系。

    从前,轩辕决只隐隐约约听说对方约莫性子不太好,比较高傲,有点喜欢欺负人。

    这等性格,和轩辕决喜欢的简直是南辕北辙。

    和朱飞丹定下婚事其实他是不满意的,只是锦妃说朱飞丹的亲娘郁阳公主深受太后喜爱,又在皇帝面前能说上几句话。

    而朱飞丹本人更是相貌艳丽,为人热情,若轩辕决真看不上,就拿她当个摆件,再娶喜欢的便是,轩辕决这才勉强定下这门亲事。

    至于朱飞丹说的锦妃是否经常找郁阳公主叙旧他尚未可知,而他和朱飞丹,也仅仅是见过的关系,哪怕是定亲,也只是照着规矩让下人准备了一份礼物送过去,哪有什么天天给她送礼物讨好她的事?

    他原本以为朱飞丹受郁阳公主教导,就算性子再不好,专横跋扈了些,在规矩上也是错不了的,对于大事也是能拎得清的。

    可没想到朱飞丹竟是如此性格,骄横跋扈还算是对她的赞美,她简直是满口胡说八道,目中无人,出手狠毒,蠢钝如猪。

    这么久了轩辕决的侍卫都没进来,肯定是被她用了什么方式绊住了,八成是她自己带人闯进来的,擅闯清瑶公主府,并且敢在清瑶公主府闹出这样的事,她以为清瑶公主会轻易罢休吗?

    若是只得罪清瑶公主也就罢了,面对自己这个皇子,她居然也敢这么颐指气使,把自己当成她的奴隶仆从一般随意呵斥打骂,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显然,轩辕决已经忘记了自己会受伤是因为他出手护着齐月的缘故。

    不过,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已然出手,朱飞丹就应该识时务一点自动收手,而不是真的出手打下去。

    或者说,无论自己再怎么生气,朱飞丹都不应该出手。

    轩辕决见过不少妃子吃醋,闹的最厉害也没哪个敢动手当皇帝的道理,而这个敢对自己动手的人,居然是自己未来的妻子,真是荒唐!

    轩辕决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没有再说什么话。

    朱飞丹尚且不知轩辕决在心里正对她权衡利弊,估算着她还有没有留下的价值。

    她以为轩辕决的沉默是因为在意她,畏惧她公主之女的身份,被她刚刚说的话吓到了,于是,她更加得意洋洋道。

    “我母亲可是君上最宠爱的妹妹郁阳公主,皇位什么的是我母亲一句话的事,什么阿猫阿狗的,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竟不知,我朝的皇位竟是由一个小小的公主决定的,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

    话音刚落,一位公子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在这个天气里还摇着扇子的,非轩辕渡莫属。

    轩辕渡先是看着两方对峙的局面,啧啧叹道:“九皇兄,你这未婚妻子的脾气可真够火爆的,竟能打伤你,相比之下,皇弟我刚刚和皇兄的那场,可以算得上是小争执了,看看,都流血了。”

    “血?”

    一道女声接着传来,清瑶公主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看到轩辕决受伤的右手和地上刺目的鲜血,顿时两眼一昏。

    幸好有人及时扶住了她,“公主。”

    正是驸马弘昀,弘昀蹙眉看了地上的鲜血,又看了看到现在都不愿放手的两个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轻轻一扫,忽然定住了,瞪大了眼睛。

    轩辕凌注意到他的目光,心道什么东西比这两个未婚夫妻打架的好戏还要好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

    一句脏话卡在喉间被轩辕凌强行咽了下去,他急匆匆喊道:“别进来!”

    正好进来的人怔了怔,下意识呵道:“后面的人不许进来。”

    正是轩辕凌。

    两位主子接连下令,后面跟随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他们做下人的,自是要听从主人的命令。

    来人进来的第一眼也被轩辕决和朱飞丹吸引了,再看时才察觉不对,当他的目光望到前面的某个地方,眼神顿时冷了。

    银红的幔帐后,长发美人拥着锦被坐在里面,一双白藕般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如玉的脸上残留着还未消散的潮红,双唇红肿的不成样子,纤长的脖颈和手臂上全是红红紫紫的印子。

    在场的人哪个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特别是轩辕凌和轩辕渡,他们虽然早就知道轩辕决把齐月带走意味着什么,但那些想象终是不如看到的现实来的令人震撼。

    他们只觉得心头有一团火在烧,里面是愤怒,是妒忌,是不甘,又或者是……欲望。

    两道如实质的强烈目光谁能感觉不到呢,齐月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抬眸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微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痕,齐月的眼中闪过茫然,无措,羞耻,最后变成一片难过。

    齐月深深地低下了头,双手拉高了锦被。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无端让注视她的人也跟着难过起来。

    偌大的屋子,竟没有一件可以让她蔽体的衣服,她只能抱着那床被子,无助地抱着自己。

    弘昀避开了原本落在齐月身上的目光,凑在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清瑶公主点了点头,弘昀抬步走出了房间。

    以他的细心周到,此时定是去准备伤药去了,或许还有。

    衣服。

    随着弘昀的离开,原本令人窒息的气氛忽然松快了些。

    朱飞丹本来有点被轩辕渡那句话吓到了,可等了许久,也没发现他再说话,反而说什么不许人进来。

    原本她以为轩辕渡说这句话是为了轩辕决,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当她注意到轩辕渡的眼神的时候,她的眼睛顿时红了,等到踏门而入的轩辕凌的注意力也被齐月吸引,再也移不开视线的时候,朱飞丹已经彻底愤怒了。

    “看来你的女人有很多人喜欢啊!”

    朱飞丹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里面的怨恨和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了。

    轩辕决目光一暗,他当然注意到了齐月此时的尴尬,也注意到了轩辕凌和轩辕渡流连在齐月身上的目光。

    可是事情发展的太快,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没穿衣服的齐月被这么多男人看到,他心里的怒火不比朱飞丹少,偏偏此时朱飞丹还出言挑衅。

    “是啊,心上人喜欢的不是你,很让人失望吧!”

    “你!”

    朱飞丹狠狠地瞪着轩辕决,气急败坏道,“那种下贱的女人,只要是个男人她都能往上扑,一副身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了,也就是你,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戴,将来不知道这个女人会给你戴多少绿帽子呢!”

    “滚!”

    “闭嘴!”

    “收声!”

    三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朱飞丹被三个男人一瞬间的吼叫声砸懵了,呆愣了一瞬,随后,更大的怒气涌上心头。

    “我说错了吗?”

    朱飞丹赤红着眼睛,大喊大叫道,形如疯癫,状似疯子。

    在他们没注意的地方,清瑶公主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什么,缓缓笑了笑。

    “这是怎么了,”清瑶公主皱着眉毛,捂着胸口,虚弱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何必要动手呢,九弟金尊玉贵的一个人,高高兴兴来参加我家的宴会,如今受了伤,我真是难辞其咎,今后让我怎么有脸去见父皇呢?”

    清瑶公主泪水盈盈,看上去难过极了,她没有提朱飞丹一个字,朱飞丹却陡然恼怒起来。

    什么叫九皇子金尊玉贵的一个人,难道她堂堂郁阳公主的女儿就不是金尊玉贵的吗,又说什么在父皇面前没脸见他,而朱飞丹刚刚还说向皇帝舅舅告状呢!

    朱飞丹越想越生气,对着清瑶公主吼道:“你别装模作样了,要不是你献出的这个贱人,今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又怎么会受伤?”

    清瑶公主似是被朱飞丹吓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可是,我是在学习我的姑姑郁阳公主啊!”

    郁阳公主,酷爱给自己的皇帝弟弟送女人,也是朱飞丹的亲生母亲。

    朱飞丹气得直接噎住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清瑶公主,清瑶公主笑盈盈地回望过去,半点不见刚刚伤心害怕的模样。

    很明显,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就是故意气朱飞丹的。

    “飞丹啊,有句话我要告诉你,”清瑶公主幽幽道,“没事儿别学一些不好的东西,我和驸马游湖的时候有次曾见过你的父亲,堂堂一个驸马,臊模耷脸的,看着真是让人心酸。”

    “姑姑养养面首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让自己的驸马去给面首倒洗脚水呢,这等没规矩的事我这个做侄女的本来也不想说,可你到现在还没被册封为郡主,大家都是亲戚一场,我实在是为你感到难过啊!”

    没被册封郡主是朱飞丹的一大心结,本来公主的女儿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能向皇帝请封郡主,但郁阳公主行事太过异于常人,对自己的驸马非打即骂,早就让那些御史不满了。

    参郁阳公主的折子能堆满皇帝的御案,而皇帝也不喜欢郁阳公主,无奈太后护着,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看到所谓赐封郡主的折子,直接当不存在了。

    郁阳公主朝太后哭诉,太后叫来了皇帝,话里话外说皇帝苛待自己的姐妹,皇帝没反驳一句话,只叫人把御案那一堆参郁阳公主的折子。

    面对堆积成山的奏折,郁阳公主直接吓得止住了哭声,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能保住郁阳公主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荣华富贵,让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皇帝对郁阳公主视而不见,已经是舍了自己这张老脸和与皇帝之间微弱的母子情分了。

    至于其他,她真的帮不了太多了。

    于是,在郁阳公主的欲哭无泪中,朱飞丹的郡主之位遥遥无期地搁置了。

    此时清瑶公主提到此事,简直是直接往朱飞丹心口里捅上一刀,扎得她鲜血淋漓。

    “你闭嘴,你闭嘴!”

    怒气直冲朱飞丹的脑中,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好好地教训一顿清瑶公主,只见她手上用劲儿,拼命地抽回鞭子。

    看这架势,竟想用鞭子去打清瑶公主了,轩辕决哪里会让她得逞。

    只见他握着鞭子随手一甩,朱飞丹就顺着他的力量往一边

    轩辕决冷冷一笑,用力地把长鞭拉过来,朱飞丹不由自由地随着长鞭被他拉过去,跟着鞭子左摇右摆。

    一会儿撞上了坚硬的木桌,一会儿迎面对上了沉默的墙壁,像遛狗一样被带着跑得团团转。

    没等轩辕决玩够,朱飞丹已经是头晕脑胀,全身都隐隐作痛,为了摆脱这种折磨,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砰!”

    随着一声巨响,朱飞丹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珠钗首饰掉了一地,连发髻都松了大半,裙子大大地撩开,一双白腿毫无遮拦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轩辕决轻蔑地扫了一眼,移开了眼睛,走了几步,坐回了床上。

    轩辕渡用折扇遮住了眼睛,心里暗暗吐槽,这双腿还不如他前段时间纳的柳儿的腿好看呢!

    轩辕凌则在第一时间就移开了视线,看那表情,好像还有点嫌弃,像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虽然朱飞丹快速把裙子拉下去了,那她刚刚的样子全都被人尽收眼底了。

    在朱飞丹的羞愤欲死中,清瑶公主此时含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嘲讽和刺耳。

    “这是做什么,这里可不是郁阳公主府啊!”

章节目录

齐大非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桃竹映梦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桃竹映梦并收藏齐大非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