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新晴，碧空万里。
在京城城西一偏僻角落里。
这里远处有青山，近处有碧水。
青山落入碧水，一片茂林修竹，绿意盎然，隐约有青砖墨瓦、红柱白墙藏匿其间。
鸟雀蝉鸣声不绝于耳。
弱水空濛，水面氤氲着缥缈雾汽。一只灰燕衔泥归巢，掠过池面，搅动一池春水，顿时碧波荡漾，层层涟漪叠峦起伏，圈圈圆圆蔓延开来。
燕子掠过飞檐翘角，停在了小别院堂屋门口横梁之上。
“吱呀——”
堂屋紧闭地门扉被推开，一个素衣白裳的女子踏出门槛，微微仰头看那燕子筑巢。
屋檐雨滴下，只见那女子面容绝美，柳叶弯眉，一双清澈的黑眸紧盯着横梁上的灰燕，她下巴小巧精致，两片红唇因为仰起的角度而微微张开，墨发用根绿簪子简单盘起，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屋子内仆人正在收拾桌面。
见杯中有水，素织拿起闻了闻。
转而对着女子清瘦的背影。
“娘子昨夜饮酒了？”
“昨夜身寒，小酌了几口。”
素织闻言轻叹了一声，将杯中旧酒换了新茶。
花舒禾在门前站了许久，直到额前几缕发丝被雾气打湿，脖子略有酸意，才抬步走下台阶。
院中几穗汀兰摇曳身姿，还有白菊、忘忧，许多不知名花草。
东南空地上不少积水浅洼，水清透亮，像是许多面镜子。
那里有一颗桃树，树上发了新芽，但原本粉嫩的桃花却落了满地，被水打湿，看着有些萧条。
花舒禾深吸一口气，各色花香夹杂着新泥的气息，进入肺腑，沁人心脾，心中郁结之气顿时消散不少。
雨后石子路上增添了几抹新绿，走上去有些湿滑。
她拿了门后的铁锹，熟练地铲动石子路上的青苔。
“娘子小心点儿，别伤了手。”
素织提醒着，坐在院角的井口边浆洗衣服，不时张望院门，似乎在等什么人，脸上略有焦急，“奇了怪了，这个时辰应该快到了……”
花舒禾停下铁锹，踩了踩脚下的石子路，经过她几番修整，路面已经不再那么湿滑。
她复而抬头看太阳，说：
“素织，若是辰时还未来人，就不等了，趁着日头不大，我们把后院那片菜地翻新一下吧。”
不待素织回答，大门就被推开了。
院子大门横梁上挂了一块牌匾，上面镌刻着三个大字——‘养心堂’。
这是花舒禾自己砍了木头，一寸一寸雕刻上去的。
只见一位老妇人牵着一个幼童站在门口。
老妇人有些局促地向门里探了探头：
“请问，花娘子在吗？”
花舒禾闻言放下手中铁锹，拿手背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汗。
“我就是，老人家屋里坐吧。”
见来了客人，素织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拿到院外不远处的池边去洗。
再三犹豫后，还是端着木盆出去了。
此时池边几个妇人成群结队地来洗衣服，见一老一少走进养心堂的大门。
“哟，还当真有人进去看病啊？”
“找花娘子看心疾，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呵呵呵……”
妇人们哄笑一团。
“是啊，我看她自己就病得不清，好好的花氏嫡女不当，还敢抗了圣旨，拒了皇上，你说她到底图什么啊？”
“图小离王长得俊俏呗！小离王终日流连于风月之地，说不定床上功夫了得……”
妇人们相视一笑，紧接着又是笑作一团。
笑声回荡在池面上，经久不息。
素织刚端了衣盆出来，就听到这话，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大步冲了过去。
她想干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没想清楚，反正怒气冲冲地就冲了上去。
冲到池边，她把盆子往水中一摔，顿时水花四溅，溅到了几位妇人刚刚清洗好的衣服上。
“唉，你这人——”
“算了算了，主子都一根筋转不过弯来，丫鬟就更别说了，别搭理她。”
“也是，都说奴才随主，花娘子因为得罪皇上，快二十了还嫁不出去，我看她也一样，快要成个老姑娘了……”
素织没有理她们，闷头洗着衣服，她把手中的衣服大力甩入水中，又大力收回，按在石板上猛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水里掉。
养心堂内。
晨光从窗棂斜洒进室内，落在女子清瘦纤细的背上头发上，给她的面部增添了一抹柔光。
在她对面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和一个六岁小儿。
小儿面容清秀，歪着头，一双黑眸有些懵懂地看着她。
这个时辰，像他这般大的孩子，应该在学堂里跟着先生晨读。
看一老一少的穿着，也不像是穷苦百姓，家中不能供养孩子读书的。
花舒禾素手轻抬，倒了杯茶递到老妇人面前。
老妇人喝了口茶，看着坐在一旁的孙儿，缓缓道来。
“我孙儿正是到了入学堂的年纪，可是每次前脚刚把他送到学堂，没多久，他就自己跑回来了，一同入学的学子都会读三字经了，我家孙儿还什么都不会呢。”老妇人面露急切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听说花娘子有办法，我就带他过来看看。”
花舒禾听了个大概，心中便有了些许定论。
孩童不愿意上学，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其一，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其二，性子顽劣，坐不住，根本无心念书，也就是厌学。
她看了眼老妇人怀中的孩子。
见她看自己，孩童本紧盯着她的眼睛却连忙避开了。
她转而问老妇人：“可是有人在学堂里欺负他了？”
“没有，”老妇人信誓旦旦，“我问过他，也问过和他一同入学的学童，都说没人欺负他。”
那看来就是性子顽劣，在学堂里坐不住，无心念书吧。
花舒禾一双柳眉轻蹙，心中思索片刻，拿定了注意。
她拿了一张白纸放在桌案上。
“令孙叫什么名字？”
“何百川。”
花舒禾提笔在白纸上刷刷写下三个大字，停笔，将纸递到幼童面前，轻声问道：“百川，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幼童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复又探头看了眼纸上的字，然后摇摇头，乖巧地答：“不知道。”
见他肯说话，那说明这孩子并没有呆郁症。
花舒禾笑着告诉他：“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何，百，川。”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念出上面的名字。
幼童一双大眼先是看了看面前笑得好看的漂亮姐姐，然后好奇地落在了纸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上，看起来颇有求知欲。
不太像是厌学的孩子。
花舒禾想试探一下他对笔墨抗不抗拒，以此判断他是否真的厌学。
“我教你写你的名字，怎么样？”
她将手中的毛笔递到他面前。
没想到孩童反应却十分剧烈，一下子打掉她手中的笔，墨汁飞溅在她的手上、衣服上，不待花舒禾作出反应，他紧接着挥舞双手剧烈地挣扎起来，哭求着：“我不我不，把它拿走，拿走……”
仿佛花舒禾递给他的不是毛笔，而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
老妇人连忙安抚着孙子，有些尴尬地看向花舒禾：“花娘子，我孙子有些认生，实在抱歉。”
花舒禾开办养心堂近五年，也不是没遇到过蛮横无理的人。
但孩童不一样，心性并不成熟，所言所行皆出自本能。
“无碍。”
她拿锦帕擦了手上沾的墨汁，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笔。
笔尖狼毫上的毛微微炸开，沉木色的笔手感很硬实，大小跟她的尾指差不多粗细。
纸他都不怕，为何独独怕笔？
幼童见她又拿起了笔，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再次在养心堂响起。
“阿川别哭，奶奶在呢，别哭了。”老妇人心疼孙儿，连忙把他抱在怀里，有些责备地看向花舒禾。
“花娘子，你到底行不行啊？”语气中带着质疑。
花舒禾蹙眉，双唇紧抿。
孩子哪怕厌学，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她转念一想。
也或许，是被什么人欺辱了，但不敢说。
她再细看一老一少的穿着打扮，皆着丝绸布衫，是上好的料子，孩童手腕和脖子上还带着纯金打造的金刚圈和长命锁。
这孩子出身不差，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应该不至于连状都不敢告。
除非欺负他的人……
花舒禾脸色有些难看。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幼童的头。
幼童瑟缩着躲开了她的手，往奶奶怀里钻，像只受惊的小兽，目露惊恐地看着她。
这个眼神……
看得花舒禾心惊。
她伸出的手停滞在空中，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发白，瞳孔皱缩，良久没有说话。
院外水池边。
素织很快洗完衣服，她端起木盆刚起身。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
“得了吧，谁不知道小离王压根儿看不上花娘子。”
一个妇人悄声问其余几人：“唉，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看到过男人进养心堂？”
“有的有的！我跟你们说，有次半夜我看到一个男人……”
素织忍无可忍，想拿了手中的木盆一一砸破她们的脑袋，再撕裂她们的嘴，刚要付诸行动。
这时——
“你们说的这个男人，是我吧？”
一道清净素雅的男声响起。
几位妇人聊得正在兴头上，八卦被迫终止，本想回头呵斥来人，却看到一貌美清俊的青衣男子手持纸扇从林间走来，纷纷愣住，皆红了脸。
素织回过神，见到来人后，面上神色有些古怪。
“付大人，你怎么来了？”
“听说舒禾这几日夜间难眠，我过来看看。”男子对她笑笑，“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素织扭头走了。
几位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刚刚口中花舒禾的野男人，有人来亲自认领了。
在京城城西一偏僻角落里。
这里远处有青山，近处有碧水。
青山落入碧水，一片茂林修竹，绿意盎然，隐约有青砖墨瓦、红柱白墙藏匿其间。
鸟雀蝉鸣声不绝于耳。
弱水空濛，水面氤氲着缥缈雾汽。一只灰燕衔泥归巢，掠过池面，搅动一池春水，顿时碧波荡漾，层层涟漪叠峦起伏，圈圈圆圆蔓延开来。
燕子掠过飞檐翘角，停在了小别院堂屋门口横梁之上。
“吱呀——”
堂屋紧闭地门扉被推开，一个素衣白裳的女子踏出门槛，微微仰头看那燕子筑巢。
屋檐雨滴下，只见那女子面容绝美，柳叶弯眉，一双清澈的黑眸紧盯着横梁上的灰燕，她下巴小巧精致，两片红唇因为仰起的角度而微微张开，墨发用根绿簪子简单盘起，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屋子内仆人正在收拾桌面。
见杯中有水，素织拿起闻了闻。
转而对着女子清瘦的背影。
“娘子昨夜饮酒了？”
“昨夜身寒，小酌了几口。”
素织闻言轻叹了一声，将杯中旧酒换了新茶。
花舒禾在门前站了许久，直到额前几缕发丝被雾气打湿，脖子略有酸意，才抬步走下台阶。
院中几穗汀兰摇曳身姿，还有白菊、忘忧，许多不知名花草。
东南空地上不少积水浅洼，水清透亮，像是许多面镜子。
那里有一颗桃树，树上发了新芽，但原本粉嫩的桃花却落了满地，被水打湿，看着有些萧条。
花舒禾深吸一口气，各色花香夹杂着新泥的气息，进入肺腑，沁人心脾，心中郁结之气顿时消散不少。
雨后石子路上增添了几抹新绿，走上去有些湿滑。
她拿了门后的铁锹，熟练地铲动石子路上的青苔。
“娘子小心点儿，别伤了手。”
素织提醒着，坐在院角的井口边浆洗衣服，不时张望院门，似乎在等什么人，脸上略有焦急，“奇了怪了，这个时辰应该快到了……”
花舒禾停下铁锹，踩了踩脚下的石子路，经过她几番修整，路面已经不再那么湿滑。
她复而抬头看太阳，说：
“素织，若是辰时还未来人，就不等了，趁着日头不大，我们把后院那片菜地翻新一下吧。”
不待素织回答，大门就被推开了。
院子大门横梁上挂了一块牌匾，上面镌刻着三个大字——‘养心堂’。
这是花舒禾自己砍了木头，一寸一寸雕刻上去的。
只见一位老妇人牵着一个幼童站在门口。
老妇人有些局促地向门里探了探头：
“请问，花娘子在吗？”
花舒禾闻言放下手中铁锹，拿手背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汗。
“我就是，老人家屋里坐吧。”
见来了客人，素织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拿到院外不远处的池边去洗。
再三犹豫后，还是端着木盆出去了。
此时池边几个妇人成群结队地来洗衣服，见一老一少走进养心堂的大门。
“哟，还当真有人进去看病啊？”
“找花娘子看心疾，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呵呵呵……”
妇人们哄笑一团。
“是啊，我看她自己就病得不清，好好的花氏嫡女不当，还敢抗了圣旨，拒了皇上，你说她到底图什么啊？”
“图小离王长得俊俏呗！小离王终日流连于风月之地，说不定床上功夫了得……”
妇人们相视一笑，紧接着又是笑作一团。
笑声回荡在池面上，经久不息。
素织刚端了衣盆出来，就听到这话，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大步冲了过去。
她想干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没想清楚，反正怒气冲冲地就冲了上去。
冲到池边，她把盆子往水中一摔，顿时水花四溅，溅到了几位妇人刚刚清洗好的衣服上。
“唉，你这人——”
“算了算了，主子都一根筋转不过弯来，丫鬟就更别说了，别搭理她。”
“也是，都说奴才随主，花娘子因为得罪皇上，快二十了还嫁不出去，我看她也一样，快要成个老姑娘了……”
素织没有理她们，闷头洗着衣服，她把手中的衣服大力甩入水中，又大力收回，按在石板上猛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水里掉。
养心堂内。
晨光从窗棂斜洒进室内，落在女子清瘦纤细的背上头发上，给她的面部增添了一抹柔光。
在她对面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和一个六岁小儿。
小儿面容清秀，歪着头，一双黑眸有些懵懂地看着她。
这个时辰，像他这般大的孩子，应该在学堂里跟着先生晨读。
看一老一少的穿着，也不像是穷苦百姓，家中不能供养孩子读书的。
花舒禾素手轻抬，倒了杯茶递到老妇人面前。
老妇人喝了口茶，看着坐在一旁的孙儿，缓缓道来。
“我孙儿正是到了入学堂的年纪，可是每次前脚刚把他送到学堂，没多久，他就自己跑回来了，一同入学的学子都会读三字经了，我家孙儿还什么都不会呢。”老妇人面露急切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听说花娘子有办法，我就带他过来看看。”
花舒禾听了个大概，心中便有了些许定论。
孩童不愿意上学，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其一，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其二，性子顽劣，坐不住，根本无心念书，也就是厌学。
她看了眼老妇人怀中的孩子。
见她看自己，孩童本紧盯着她的眼睛却连忙避开了。
她转而问老妇人：“可是有人在学堂里欺负他了？”
“没有，”老妇人信誓旦旦，“我问过他，也问过和他一同入学的学童，都说没人欺负他。”
那看来就是性子顽劣，在学堂里坐不住，无心念书吧。
花舒禾一双柳眉轻蹙，心中思索片刻，拿定了注意。
她拿了一张白纸放在桌案上。
“令孙叫什么名字？”
“何百川。”
花舒禾提笔在白纸上刷刷写下三个大字，停笔，将纸递到幼童面前，轻声问道：“百川，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幼童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复又探头看了眼纸上的字，然后摇摇头，乖巧地答：“不知道。”
见他肯说话，那说明这孩子并没有呆郁症。
花舒禾笑着告诉他：“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何，百，川。”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念出上面的名字。
幼童一双大眼先是看了看面前笑得好看的漂亮姐姐，然后好奇地落在了纸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上，看起来颇有求知欲。
不太像是厌学的孩子。
花舒禾想试探一下他对笔墨抗不抗拒，以此判断他是否真的厌学。
“我教你写你的名字，怎么样？”
她将手中的毛笔递到他面前。
没想到孩童反应却十分剧烈，一下子打掉她手中的笔，墨汁飞溅在她的手上、衣服上，不待花舒禾作出反应，他紧接着挥舞双手剧烈地挣扎起来，哭求着：“我不我不，把它拿走，拿走……”
仿佛花舒禾递给他的不是毛笔，而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
老妇人连忙安抚着孙子，有些尴尬地看向花舒禾：“花娘子，我孙子有些认生，实在抱歉。”
花舒禾开办养心堂近五年，也不是没遇到过蛮横无理的人。
但孩童不一样，心性并不成熟，所言所行皆出自本能。
“无碍。”
她拿锦帕擦了手上沾的墨汁，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笔。
笔尖狼毫上的毛微微炸开，沉木色的笔手感很硬实，大小跟她的尾指差不多粗细。
纸他都不怕，为何独独怕笔？
幼童见她又拿起了笔，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再次在养心堂响起。
“阿川别哭，奶奶在呢，别哭了。”老妇人心疼孙儿，连忙把他抱在怀里，有些责备地看向花舒禾。
“花娘子，你到底行不行啊？”语气中带着质疑。
花舒禾蹙眉，双唇紧抿。
孩子哪怕厌学，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她转念一想。
也或许，是被什么人欺辱了，但不敢说。
她再细看一老一少的穿着打扮，皆着丝绸布衫，是上好的料子，孩童手腕和脖子上还带着纯金打造的金刚圈和长命锁。
这孩子出身不差，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应该不至于连状都不敢告。
除非欺负他的人……
花舒禾脸色有些难看。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幼童的头。
幼童瑟缩着躲开了她的手，往奶奶怀里钻，像只受惊的小兽，目露惊恐地看着她。
这个眼神……
看得花舒禾心惊。
她伸出的手停滞在空中，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发白，瞳孔皱缩，良久没有说话。
院外水池边。
素织很快洗完衣服，她端起木盆刚起身。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
“得了吧，谁不知道小离王压根儿看不上花娘子。”
一个妇人悄声问其余几人：“唉，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看到过男人进养心堂？”
“有的有的！我跟你们说，有次半夜我看到一个男人……”
素织忍无可忍，想拿了手中的木盆一一砸破她们的脑袋，再撕裂她们的嘴，刚要付诸行动。
这时——
“你们说的这个男人，是我吧？”
一道清净素雅的男声响起。
几位妇人聊得正在兴头上，八卦被迫终止，本想回头呵斥来人，却看到一貌美清俊的青衣男子手持纸扇从林间走来，纷纷愣住，皆红了脸。
素织回过神，见到来人后，面上神色有些古怪。
“付大人，你怎么来了？”
“听说舒禾这几日夜间难眠，我过来看看。”男子对她笑笑，“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素织扭头走了。
几位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刚刚口中花舒禾的野男人，有人来亲自认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