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答，叶序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指腹是温热的，触感是柔软的，她像被电击一般回了头。
少年的眼睛又亮又柔和，比月光还皎洁，比那些夹在指间的猩红光点更惹人着迷。他蹲着，视线与她平行，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的呼吸很近，没有抽烟，身上的味道依旧干净。
天台的风很大，呼吸间的那点热气瞬时消散。她感受不到呼吸的热度，却沉醉于他眼眸中的热度。
江之也沉默了几秒，悻悻道：“一支笔，有看到吗？”
“什么笔。”叶序问她。
“钢笔。”她说：“一支绿色的钢笔。”
叶序回头，对着其他几人：“有没有看到一支绿色的钢笔。”
大家纷纷摇头，识趣的人已经灭了烟，悄悄走向更远的地方。科任老师占用了他们的午休时间，这节晚自习补给他们自由活动。
不知为何，因为叶序的出现，刚刚那种害怕失去的惊慌渐渐平复了下来。来的路上，她真的很害怕再也找不到那支笔，那她一定会自责到底。
但此刻又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妈妈留给她的东西还有很多，物质的层面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更多的在她心里。
就算没有这支笔，她也可以画出生动传神的钢笔画。
江之也站起身，笑了笑：“可能丢在别的地方了，抱歉打扰了。”她此刻才觉得刚刚不管不顾的闯入，对这些人来说是一种打扰。
“不找了吗？”叶序问，她刚刚明明那样急切的。
“嗯，”江之也点头：“我回去上课了。”
说完就往门口走。这途中她有一次想回头，想问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会抽烟，但她忍住了，他好像不是需要别人操心的人，更不需要她的操心。
一直到走出这栋楼，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压根没察觉另一个人也跟了过来。
叶序跟着她下了楼，对方却全然不知，还越走越快，他没办法，只好加快脚程，直接出现在她的前面。
她还是在想刚刚那个问题，不自觉就问出了口：“你不抽烟吗？”
“不抽。”少年风轻云淡地回答她。
“那你还不如抽呢，”她说：“比在那里吸别人的二手烟好。”她想起刚刚的场景，后知后觉得有点窒息。
叶序笑了笑，回了个“好”字。他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问题，甚至在嘲讽的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关心。他甚至认为这种认知是错觉，而下一秒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真的在关心他。
“好什么好，下次自己抽吗？”
这句是更明确的指责，夹带着关心。
“下次不去了。”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这句回答带着宠溺和迁就。仅仅因为她一句似有若无的责备。
江之也没搭话，她当然也听出这句有越界的嫌疑。尽管在上上个周末，她已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先他一步，在越界。
现在是上课时间，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就大大方方和他走在一起，忘了那些芥蒂。
“那支笔对你很重要吗？”叶序想起她出现在天台的表情，他从没见她对什么事情那样紧张过。
“还好。”她不想把话说得太重，更不想让他探究她的情绪。
江之也：“只是比较贵而已。”
少年笑了笑：“有多贵？”
“5、6K块吧。”这句是实话，那支笔确实值这个价。
“什么笔能这么贵？”叶序问。他并非真的想了解行情，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那笔的故事。江之也嘴上说着钱的问题，面色却很从容，他断定她这么在乎，绝不是基于价格，而是基于价值。
“世博会的联名款，已经停售了。”
叶序：“四年前的世博会？”
“嗯。”她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叶序观察着她的表情，“那是挺稀罕的，不再找一找？”
“估计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丢的。”江之也说：“丢了就丢了吧，一支笔而已，还有其他的笔。”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叶序迈步与她面对面，再不停下，她就要走进教室了。
“我帮你找。”
因为他真挚的眼神和肯定的语气，她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走廊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她垂眸看向地上交错的影子，差点就信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丢在哪了，怎么找，发动全校同学给我找吗？”
“也不是不行。”少年接得很快。
什么霸总发言，江之也有些许想笑。
“我已经丢了笔，不要再让我丢人了，好吗？”
她知道他很有本事，但这明显是天方夜谭。而且就算是这样做了，也未必能找到。
叶序听见她妥协又撒娇的语气，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好吧，听你的。”
“因为中午那个人吗？”叶序再出声，这次是试探的语气。他想不到她为什么会独自去天台，那不像她会去的地方。
江之也疑惑：“？”
“你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中午那个人吗？”因为周丞打赌输了，中午请大家去吃了学校附近的肯德基，他刚好看到了她。
叶家和厉家有些关联，他当然认得她对坐的那个人。
是厉叔叔的另一个女儿。
“叶序。”她的情绪都写在声音里，是明显的不悦。
她叫出他的名字，他就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中午那个人，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这是我的私事，我们的关系没到可以讨论这件事的程度。”她不知道对她的事，他了解多少。她希望他一点不了解，更不要参与，那会让她很不自在。
他听出这句话的疏离，是完完全全的分割，也是彻彻底底的警告。风吹在脸上，有了凉意，却不及她冰冷的眼神。
“抱歉。”最后的最后，在僵持中，还是他先开了口。
“没关系。”
“我先进去了，拜拜。”她说完又回了头，看见他还站在路灯下，漆黑的眼眸就这样看着她。
那一刻她没有多想，说出了那句多余的话。
“早点回教室，好吗？”
然而少年点了头，并没有听从，带着几个人，沿着那条路，找了一整个晚上。他以为能找到的，结果就是如她所说，确实找不到了。
那晚下了课，江之也依旧在座位上磨蹭。爸爸已经出差回来了，爸爸和她之间有了秘密，今天又弄丢了妈妈买给她的笔，所有的坏事都聚集到一起，再怎么乐观，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教室里最后一个人走掉，她才起身，背起自己的书包。刚走到一楼，就发现甄茜站在路灯下，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等她。
“去操场坐一坐？”她知道再也瞒不过她，索性提出了这个要求。她不怕对方追根问底，若是她不想说，纵然是最好的朋友，她也能做到绝口不提。
提出这个要求，是真的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们在操场上坐了很久，看见同一个跑步的人，第三次经过她们面前，江之也开了口。
“我最近在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靠什么建立的。”江之也徐徐道：“极致的坦诚吗？是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秘密，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变了质，就不纯粹了。”
甄茜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的表情，不敢再乱开玩笑，斟酌道：“我觉得真正的坦诚要基于自愿的出发点，先对自己坦诚，才能对别人坦诚。”
江之也点点头：“不是别人想知道什么就一定要告知，而是自己不想说什么也可以不说？”
“那和真挚的关系呢？”她又问：“如果我对你有秘密，会影响我们的友谊吗？”
甄茜坚决地摇摇头：“当然不会，能陪伴你的终究是你自己，如果因为这样就做不成朋友，那这段关系就不够纯粹，那是讨好与妥协。”
“一段关系要靠这两样东西来维持，是病态且不长久的，和真挚没有半点关系。”
江之也：“你的意思是，就算彼此之间有秘密，也不代表一段感情的后退吗？”
“不可能没有秘密的，每个人都先是自己，再是别人。”
江之也默不作声，品味着这句话，爸爸先是江照，才是她的爸爸。江照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止是她的爸爸。
“谢谢你，茜茜。”
甄茜担忧道：“小也，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之也把书包递给她，先下了台阶，等她跟上。这条从二号操场到公交站的路，她几乎每天都走，和甄茜也一起走过很多次，闭着眼睛都忘不了。
走了一段，她才开口：“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转学来申城。”
甄茜没说话，等着她的后续。
江之也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我妈妈在上个学期过世了，所以我和爸爸搬来了申城。”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甄茜第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而后是一阵揪心的疼痛。她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一个学生想来申城一中的原因几乎是殊途同归的，就是想考一个好大学。在这个目标之下又或许各有小范围的不同。
她没想到，有关江之也的，会这么不同。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更不敢跟她玩笑。甄茜目视她的眼睛，里面有悲伤，更多的却是豁达。她想自己无所谓这件事，更想别人也无所谓。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那是一个人的妈妈，多么重要的角色啊。
甄茜先红了眼眶，此刻需要深呼吸的是她。
“但妈妈一定很爱你，是吗？”她憋了良久，才说出这句话。
这是一句极其主观的判定，她此前从未听她说过家里的事，只是从她的行事作风推断她家境应该不错，也不缺爱。
“是。”江之也笑了：“爸爸妈妈都很爱我。”
“那你一定生活得很幸福。”甄茜感慨道，这句里面带有羡慕。
“是。”江之也点头：“或许别人不这么认为，但我觉得我是。”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现在也是。
爱是质量，更甚于数量。妈妈以前给她说过，大部分人都会结婚，只有少部分人谈过恋爱。她那时不懂，现在却有些懂了。
甄茜说：“因为你一直是一个特别专注的人，一个人只有内心安定，才会有旁若无人的专注。”
江之也侧头浅笑：“什么鬼，拐着弯骂我偏科是吧。”
“被你看出来了？”甄茜玩笑道：“有这钻牛角尖的功夫用在写作文上多好。”
.......
甄茜的嘴，虽迟但到。
那晚回家，江照在客厅看电视，她从浴室洗漱出来，他依旧在看电视。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有话要说。
“爸爸有话给我说吗？”她笑着问他。
江照点点头，“这周末还去看外婆吗？”
江之也心脏突突突地跳，“也可以....不去的。”
江照笑着看向她：“那和爸爸一起去吃顿饭。”
江之也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酸涩，开口的声音像是被堵住：“我们两个人吗？”
“不是，还有一个人。”江照说。
她没再问，点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堵住的那口气依旧堵着，迟迟吐不出来。
少年的眼睛又亮又柔和，比月光还皎洁，比那些夹在指间的猩红光点更惹人着迷。他蹲着，视线与她平行，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的呼吸很近，没有抽烟，身上的味道依旧干净。
天台的风很大，呼吸间的那点热气瞬时消散。她感受不到呼吸的热度，却沉醉于他眼眸中的热度。
江之也沉默了几秒，悻悻道：“一支笔，有看到吗？”
“什么笔。”叶序问她。
“钢笔。”她说：“一支绿色的钢笔。”
叶序回头，对着其他几人：“有没有看到一支绿色的钢笔。”
大家纷纷摇头，识趣的人已经灭了烟，悄悄走向更远的地方。科任老师占用了他们的午休时间，这节晚自习补给他们自由活动。
不知为何，因为叶序的出现，刚刚那种害怕失去的惊慌渐渐平复了下来。来的路上，她真的很害怕再也找不到那支笔，那她一定会自责到底。
但此刻又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妈妈留给她的东西还有很多，物质的层面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更多的在她心里。
就算没有这支笔，她也可以画出生动传神的钢笔画。
江之也站起身，笑了笑：“可能丢在别的地方了，抱歉打扰了。”她此刻才觉得刚刚不管不顾的闯入，对这些人来说是一种打扰。
“不找了吗？”叶序问，她刚刚明明那样急切的。
“嗯，”江之也点头：“我回去上课了。”
说完就往门口走。这途中她有一次想回头，想问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会抽烟，但她忍住了，他好像不是需要别人操心的人，更不需要她的操心。
一直到走出这栋楼，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压根没察觉另一个人也跟了过来。
叶序跟着她下了楼，对方却全然不知，还越走越快，他没办法，只好加快脚程，直接出现在她的前面。
她还是在想刚刚那个问题，不自觉就问出了口：“你不抽烟吗？”
“不抽。”少年风轻云淡地回答她。
“那你还不如抽呢，”她说：“比在那里吸别人的二手烟好。”她想起刚刚的场景，后知后觉得有点窒息。
叶序笑了笑，回了个“好”字。他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问题，甚至在嘲讽的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关心。他甚至认为这种认知是错觉，而下一秒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真的在关心他。
“好什么好，下次自己抽吗？”
这句是更明确的指责，夹带着关心。
“下次不去了。”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这句回答带着宠溺和迁就。仅仅因为她一句似有若无的责备。
江之也没搭话，她当然也听出这句有越界的嫌疑。尽管在上上个周末，她已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先他一步，在越界。
现在是上课时间，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就大大方方和他走在一起，忘了那些芥蒂。
“那支笔对你很重要吗？”叶序想起她出现在天台的表情，他从没见她对什么事情那样紧张过。
“还好。”她不想把话说得太重，更不想让他探究她的情绪。
江之也：“只是比较贵而已。”
少年笑了笑：“有多贵？”
“5、6K块吧。”这句是实话，那支笔确实值这个价。
“什么笔能这么贵？”叶序问。他并非真的想了解行情，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那笔的故事。江之也嘴上说着钱的问题，面色却很从容，他断定她这么在乎，绝不是基于价格，而是基于价值。
“世博会的联名款，已经停售了。”
叶序：“四年前的世博会？”
“嗯。”她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叶序观察着她的表情，“那是挺稀罕的，不再找一找？”
“估计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丢的。”江之也说：“丢了就丢了吧，一支笔而已，还有其他的笔。”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叶序迈步与她面对面，再不停下，她就要走进教室了。
“我帮你找。”
因为他真挚的眼神和肯定的语气，她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走廊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她垂眸看向地上交错的影子，差点就信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丢在哪了，怎么找，发动全校同学给我找吗？”
“也不是不行。”少年接得很快。
什么霸总发言，江之也有些许想笑。
“我已经丢了笔，不要再让我丢人了，好吗？”
她知道他很有本事，但这明显是天方夜谭。而且就算是这样做了，也未必能找到。
叶序听见她妥协又撒娇的语气，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好吧，听你的。”
“因为中午那个人吗？”叶序再出声，这次是试探的语气。他想不到她为什么会独自去天台，那不像她会去的地方。
江之也疑惑：“？”
“你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中午那个人吗？”因为周丞打赌输了，中午请大家去吃了学校附近的肯德基，他刚好看到了她。
叶家和厉家有些关联，他当然认得她对坐的那个人。
是厉叔叔的另一个女儿。
“叶序。”她的情绪都写在声音里，是明显的不悦。
她叫出他的名字，他就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中午那个人，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这是我的私事，我们的关系没到可以讨论这件事的程度。”她不知道对她的事，他了解多少。她希望他一点不了解，更不要参与，那会让她很不自在。
他听出这句话的疏离，是完完全全的分割，也是彻彻底底的警告。风吹在脸上，有了凉意，却不及她冰冷的眼神。
“抱歉。”最后的最后，在僵持中，还是他先开了口。
“没关系。”
“我先进去了，拜拜。”她说完又回了头，看见他还站在路灯下，漆黑的眼眸就这样看着她。
那一刻她没有多想，说出了那句多余的话。
“早点回教室，好吗？”
然而少年点了头，并没有听从，带着几个人，沿着那条路，找了一整个晚上。他以为能找到的，结果就是如她所说，确实找不到了。
那晚下了课，江之也依旧在座位上磨蹭。爸爸已经出差回来了，爸爸和她之间有了秘密，今天又弄丢了妈妈买给她的笔，所有的坏事都聚集到一起，再怎么乐观，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教室里最后一个人走掉，她才起身，背起自己的书包。刚走到一楼，就发现甄茜站在路灯下，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等她。
“去操场坐一坐？”她知道再也瞒不过她，索性提出了这个要求。她不怕对方追根问底，若是她不想说，纵然是最好的朋友，她也能做到绝口不提。
提出这个要求，是真的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们在操场上坐了很久，看见同一个跑步的人，第三次经过她们面前，江之也开了口。
“我最近在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靠什么建立的。”江之也徐徐道：“极致的坦诚吗？是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秘密，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变了质，就不纯粹了。”
甄茜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的表情，不敢再乱开玩笑，斟酌道：“我觉得真正的坦诚要基于自愿的出发点，先对自己坦诚，才能对别人坦诚。”
江之也点点头：“不是别人想知道什么就一定要告知，而是自己不想说什么也可以不说？”
“那和真挚的关系呢？”她又问：“如果我对你有秘密，会影响我们的友谊吗？”
甄茜坚决地摇摇头：“当然不会，能陪伴你的终究是你自己，如果因为这样就做不成朋友，那这段关系就不够纯粹，那是讨好与妥协。”
“一段关系要靠这两样东西来维持，是病态且不长久的，和真挚没有半点关系。”
江之也：“你的意思是，就算彼此之间有秘密，也不代表一段感情的后退吗？”
“不可能没有秘密的，每个人都先是自己，再是别人。”
江之也默不作声，品味着这句话，爸爸先是江照，才是她的爸爸。江照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止是她的爸爸。
“谢谢你，茜茜。”
甄茜担忧道：“小也，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之也把书包递给她，先下了台阶，等她跟上。这条从二号操场到公交站的路，她几乎每天都走，和甄茜也一起走过很多次，闭着眼睛都忘不了。
走了一段，她才开口：“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转学来申城。”
甄茜没说话，等着她的后续。
江之也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我妈妈在上个学期过世了，所以我和爸爸搬来了申城。”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甄茜第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而后是一阵揪心的疼痛。她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一个学生想来申城一中的原因几乎是殊途同归的，就是想考一个好大学。在这个目标之下又或许各有小范围的不同。
她没想到，有关江之也的，会这么不同。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更不敢跟她玩笑。甄茜目视她的眼睛，里面有悲伤，更多的却是豁达。她想自己无所谓这件事，更想别人也无所谓。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那是一个人的妈妈，多么重要的角色啊。
甄茜先红了眼眶，此刻需要深呼吸的是她。
“但妈妈一定很爱你，是吗？”她憋了良久，才说出这句话。
这是一句极其主观的判定，她此前从未听她说过家里的事，只是从她的行事作风推断她家境应该不错，也不缺爱。
“是。”江之也笑了：“爸爸妈妈都很爱我。”
“那你一定生活得很幸福。”甄茜感慨道，这句里面带有羡慕。
“是。”江之也点头：“或许别人不这么认为，但我觉得我是。”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现在也是。
爱是质量，更甚于数量。妈妈以前给她说过，大部分人都会结婚，只有少部分人谈过恋爱。她那时不懂，现在却有些懂了。
甄茜说：“因为你一直是一个特别专注的人，一个人只有内心安定，才会有旁若无人的专注。”
江之也侧头浅笑：“什么鬼，拐着弯骂我偏科是吧。”
“被你看出来了？”甄茜玩笑道：“有这钻牛角尖的功夫用在写作文上多好。”
.......
甄茜的嘴，虽迟但到。
那晚回家，江照在客厅看电视，她从浴室洗漱出来，他依旧在看电视。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有话要说。
“爸爸有话给我说吗？”她笑着问他。
江照点点头，“这周末还去看外婆吗？”
江之也心脏突突突地跳，“也可以....不去的。”
江照笑着看向她：“那和爸爸一起去吃顿饭。”
江之也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酸涩，开口的声音像是被堵住：“我们两个人吗？”
“不是，还有一个人。”江照说。
她没再问，点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堵住的那口气依旧堵着，迟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