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到他时，他已经走到停车场了，“滴滴”两声，车门解锁的声音传来。她怕自己追不上，只好出声叫住他。
“叶序！”
叶序没有拉开车门，也没有回头，就这样定住了。
江之也快步走到他面前，吸了一口冷风，几根头发拂在脸上，才感觉到有点冷。刚刚跑的时候，明明风更大。
“什么事，江小姐。”叶序说。
江之也愣了下，无言以对。
本来挺严肃的场合，他一句“江小姐”，她莫名有点想笑。实在也没忍住，就笑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就是觉得挺搞笑的。
叶序就这样看着她笑，松了松嘴角，重新锁了车门。他以为她看见他就要走，刚刚没控制住情绪。
“走吧。”她说，“你不是要请客吗？”
“你很缺钱吗？”
江之也转头看他一眼，什么莫名其妙的。“你请客和我缺不缺钱有什么关系。”说完，加快了脚步。
叶序没答，落下一步，跟在她身后。
上次在香港见她时，她素着一张脸，扎个马尾，穿了一身运动装，还是记忆中高中时候的模样。
而今天，显然不是了。
有点设计感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很适合她，发尾有一点残余的卷度，披在肩膀处，走路时掀起一点律动。
她不是个表情多的人，记忆中对她的脸却是动态多过静态，做什么都带有她强烈的个人色彩。
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微微蹙了蹙眉，没穿外套？那刚刚....应该不是要走。
他看了眼搭在臂弯的那件深咖色风衣，没有动作。
就这样吧，一起挨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对立而坐，倒是没有引起其余两人的好奇。
店内空间局狭，头顶一束暖黄的灯光打下来，后面的竹帘随着脚步声轻轻晃动。
甄茜喝了一点清酒，脸上有两片浅浅的红霞，她是喝酒就上脸的人，看起来还怪可爱的。甄茜实际是大眼睛瓜子脸萌妹子类型，开口和不开口判若两人。
现在留了齐肩的直发，这会儿看上去像个洋娃娃一样，又想到她那张嘴，江之也不自觉抿了口茶。
“你笑什么，”这一秒的表情变化被甄茜捕捉到。
“我没笑。”江之也逞强，她刚刚好像是笑了一下。
甄茜凑过去，在脸上开大：“你没笑？”
她用手推了推她的脸，看向斜对面的宋蔚：“她酒量这么差？”
宋蔚斜睨一眼：“好像是吧。”
就这一眼，江之也捕捉到了八卦的味道。宋蔚和甄茜是一个大学的，不同院系，最近因为宋蔚公司和实验室的合作恰巧联系上了。
“那你别喝了。”她把她的酒杯放到自己的面前。
甄茜：“你要帮我喝啊。”
“我不喝。”
“哦。”甄茜恍然道：“你要保持清醒。”
......
我保持你妹。
江之也余光看了眼对面的叶序，他也没喝酒，大家都挺清醒的。
“切，”甄茜退回去：“你说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回来，不会是为了~”
江之也紧张地看着她，想去捂住她的嘴。
“参加同学会？”
.......
什么乱七八糟的。喝了点十几度的酒，就这样了？
江之也摸不着头脑：“什么同学会？”
“你不看群的吗？”甄茜瞅一眼她的手机：“你现在可以看一下。”
她班级群一直都是静音状态。直接搜了同学会三个字，出来一连串消息。今年过年是在一月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班长就已经开始在组织了。
江之也关掉手机，点点头，“哦”了一声。
甄茜问：“你不去？”之前因为时间的关系，江之也从没参加过一次（11）班的同学会，她倒是蛮想和她一起去的。
“这次不去了。”她最近没什么心情。
“哦。”甄茜居然妥协了，拿起自己的手机，啪啪打字。“你再看一下群。”
一条新消息跳出：【@江之也，既然回来了，一起参加呗。】
她还没关上，王郁亭就跟了消息。【江之也同学回来了吗？欢迎来参加同学会啊。】
......
进退两难。
她其实倒也不排斥和同学见面，就是太久没见，内心有一点胆怯。念书时，她的人际关系两极分化得比较严重。
“哈哈哈，”甄茜恶作剧成功，看着她想杀人的表情再浇一把火：“不会这么没礼貌吧，班长可是第一个响应的，你回个消息呗。”
她还想装一会儿死，话锋一转，对着宋蔚：“你们有同学会吗？”
“有啊。”宋蔚不以为意看了叶序一眼：“不过他和你一样，不是都不回来吗。也没参加过。”
.......
这话说得，哪有一样。
她趁机看了眼叶序，他倒是挺淡定地在吃东西。
“卧槽。”甄茜一惊一乍的。“原来第一个回应的不是班长。”讪笑地看向她：“邵明川，你还记得吧。”刚刚才发现，邵明川的私信。
“你和他也有联系？”在人脉延续上，她谁都不服就服甄茜，她好像和谁都能维持长久的情谊，多么硬核的能力啊。她记得他俩以前好像还不对付的。
“还行吧。”甄茜笑了笑：“他问你还记不记得他。”
.......
“记得。”江之也轻咳了一声：“有点内向的数学课代表。”邵明川算是为数不多和她有交集的男同学，他们是一个集训队的，还经常一起去数学老师办公室。
印象中他瘦瘦高高，带个眼镜是清秀的长相。
“有点内向的数学课代表？”甄茜重复了一遍，忽觉好笑：“我要原话发给他，你就是这么形容我们班的高冷禁欲系学霸啊。”
......
她一把夺过甄茜的手机：“你别乱来，不好收场。”
“不好收场？”甄茜挑挑眉：“有什么不好收场的，那你自己回。”
她看了眼群消息，又有几个同学在里面跟风问她的情况。她架不住这几个人的热情，回了句：【好啊，谢谢班长。】
她警告甄茜不要再回消息了，有什么她自己会解决。
“我出去回个电话。”说到以前的事，她有点不自在，干脆出去透透气。
甄茜：“我跟你一起去。”
她还真装模作样回了个电话，打给画廊的阿姨，随便寒暄了两句，告知自己最近会去一趟的消息。
回来时看见甄茜站在门廊下，淡定地抄着手，一副逮她正着的模样。
“从实招来，”甄茜又问了遍：“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非回来不可。”
江之也知道她是真关心，但这件事告诉她只会徒增烦恼，“你猜猜看，你不是很了解我吗？”
“我猜，”甄茜好整以暇：“你是为....一个男人回来的。”
......
好像也算，她半真半假笑道：“也可以这样说吧。”
“真的？”甄茜又怀疑起来。
“嗯。”江之也点头：“真的，真的，千真万确。”
叶序看着窗户上那昏暗的侧颜，眼睛还在笑，唇尖微微在动，褪去青涩以后，轮廓更加诱人了。他曾无数次想起这张脸，都好像比直接见到差了一点。
为了一个男人回来？这个人嘴里好像没一句真话。
他摇摇头。应该说，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连出国留学她也做到了。
只是，与他无关罢了。
再次回到包间，场面和她们出去时一样。她趁着坐下的缝隙，扫了一眼叶序的碟子，里面空空如也，冷着脸，目光落在别处，不屑于看她。
四周空气都变得稀薄了，更加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或许，她下次不应该再来了。
“我去，”还是甄茜打破了沉默：“林尽染居然说你的坏话？”
“？”
甄茜拿了一张截图给她看。江之也淡淡扫了一眼，退给她。
江之也：“这群里也有你的人脉？”这明显是一张内部截图。也不是什么坏话，就是语气上有点阴阳怪气。
“那是。”甄茜骄傲道：“你没什么事瞒得过我。”
江之也被噎住：“我也没什么事瞒着你吧。”
话音刚落，服务员推开包间门，端上来几盅粥，香味扑鼻。
“这是你们点的？”甄茜揭开盖子看了一眼。
“这是我们少东家送的。”服务员微笑道，看了江之也一眼：“听说江小姐喜欢喝粥。”
“？”她喜欢喝粥。
甄茜转头看过去一眼，顿了下，了然道：“帮我谢谢师兄？”
门被关上后，江之也才问，“你哪个师兄？”甄茜交友甚广，她的朋友她听名字也知道个大半。
“当然是谢师兄，你不会忘了吧。”
她没忘。这个谢师兄有一次来香港参加学术研讨，甄茜托她照顾，她请对方吃了顿不正式的饭，选了家粥店。
甄茜上大学后谈了两段恋爱，时间倒是不长，自诩半个专家。一直没歇息地给她介绍对象。
她甚至觉得她最后选了这家店就是故意的。然而今天叶序在，她不想和她掰扯。
只需一口就知道这粥，是废了功夫的。
“好喝吗？”甄茜一脸姨母笑。
“挺好的。”她咽下去。
“那就好，给我师兄道个谢？”
.......
甄茜：“行，知道你难为情，我来。”
........
她难为情什么啊，只是不想浪费粮食而已。
宋蔚偷瞄了眼旁边那人，崩一晚上了，眼看着就要破防了。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能在一个女人身上死磕这么久，想传授点经验给他吧，他还居高不下。
不得不感慨，这五根手指头吧，还真是必有一短。
江之也感受到了对面传导的低气压，一直埋头喝粥。
甄茜显然是摸不到方向的，探头一眼她的盅底，都空了。
“哟，这么捧场啊。”
“......”
“那我再给师兄说一下，说江之也喜欢....粥。”
“你有病是不是。”没想到先破防的是她。
“哈哈哈。”甄茜乐了，“都说了，该你妈管的事，以后都我来管。”
“我妈才没你这么多事。”
甄茜还沉浸在磕cp的幸福中，也不计较，清了清嗓子，“我师兄说，小也一向真诚，你说的话他都信。”
“.......”
江之也眼风扫过桌上的那瓶酱油，很想给她倒粥里，毕竟添油加醋她最行。
宋蔚先崩不住了，低笑了一声，掏出手机假装看消息。这场子他要不给他找回来，就不算兄弟。
宋蔚看向叶序：“上次问你的事你想好了没？周小姐、季小姐、陈小姐知道你回国了，都想约你吃顿饭，去哪边？”
......
他说的其实是真事，只是现下听起来有点假。假就假吧，叶序什么情况，在场的人又不是不知道，他无需自证。
叶序给了他一个无聊的表情，不予作答。
甄茜倒是听明白了，对着宋蔚说，“江之也，师兄说你性格温柔大方。”
江之也：“......”
能不能夸点沾边的，她是没优点了吗？怎么也说不上温柔吧。
宋蔚：“叶序，陈小姐说你帅得不像个人。”
......
“江之也，谢师兄说你兼具漂亮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他活大半辈子没见过你这样的，”
.......
她没记错的话，她师兄还不到30吧，怎么就大半辈子了。
“叶序，季小姐说要是能和你谈场恋爱，死而无憾。”
......
确实这样说过，而且比这还夸张。
甄茜：“这年龄了，还要搞纯爱？”
宋蔚：“想跟我们序哥一夜情的统计不过来。”
.......
甄茜脱口而出：“他应付得过来吗？”
宋蔚：“没有他应付不过来的。”
“你这么说，想和我们小也.....”接收到江之也含笑的眼睛打了住，转而摸摸她的头：“这个不行，不能和某人一样。”
叶序：“.......”
二号位正式接管赛场，一号位的人气都不敢喘一下。江之也乐呵呵地听他们扯淡，气氛比刚才活跃了不少。
说到最后，什么芝麻绿豆的事都往外吐，还好她光明磊落，甄茜的嘴里吐不出什么来。
“江之也收过很多情书，一个盒子都放不下。”
江之也歪头：“？”
“不是吗？黑色盒子的，还有个绿色盒子。”
“是...吧。”她踟蹰道，是有几个同学给她写过情书，她拿了包玉凝吃剩的糖果盒收纳起来，放在桌子里。
江之也：“你看过了？”
“黑色盒子那个全看过了。”甄茜点头，被转移了注意力：“我俩谁跟谁啊，你不会介意吧。”
她倒是不介意，就是看过还不告诉她，挺沉得住气的。
“我有个世纪疑问要问你。”甄茜说：“你知道有个人给你出了道数学题吗？”她本来也想解一解，可是没有那本书。
江之也沉默......看得可真清楚。
是个求和数列。
“你不会没看过吧？”甄茜观察着她的表情。
“是我生日。”她每一封都看过，小心地收好，谢谢他们的喜欢。
“所以你有那本书？”甄茜惊喜道。
“有。”
“那你肯定知道是谁？”
江之也：“......”那本书是数奥比赛结束时，大家一起去逛书店，她买的。
她看见，叶序在剥虾，步骤正确，表情认真，完全隔绝了外界的消息。
甄茜凑过来，一脸期待，“？”
江之也抿了一口茶，扯开脸，早知道就替她把剩余的酒都喝了，她宁愿自己醉。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毕竟，知道她买了那本书的人不多。
“呵呵。”甄茜一副吃到瓜的表情，“我猜猜看？”
“关你屁事。”江之也先一步堵住她的嘴。
“哦~”甄茜语气意味深长：“搞这么浪漫啊，就是那文字写的跟你的作文一样，有一种强烈的板正感，总像抄的。”
她这么紧张，证明她已经猜对了。
.......
“谢谢你哦，还记得我作文写什么样。”
甄茜：“那个绿盒子啦，也是？”被她用透明胶带封得死死的，她都不敢拆。
江之也没立即回应。她不提这事，她都快忘了。
甄茜摇摇她手臂：“不会是你写给别人的吧。”
.......
“不是，”江之也按住她的手。
“那就是了。”
“真不是。”
“不是的话，你说说看是什么。”
她看了眼那人，觉得时过境迁，说出来也无妨吧。“那是叶序的。”
“叶序！”
叶序没有拉开车门，也没有回头，就这样定住了。
江之也快步走到他面前，吸了一口冷风，几根头发拂在脸上，才感觉到有点冷。刚刚跑的时候，明明风更大。
“什么事，江小姐。”叶序说。
江之也愣了下，无言以对。
本来挺严肃的场合，他一句“江小姐”，她莫名有点想笑。实在也没忍住，就笑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就是觉得挺搞笑的。
叶序就这样看着她笑，松了松嘴角，重新锁了车门。他以为她看见他就要走，刚刚没控制住情绪。
“走吧。”她说，“你不是要请客吗？”
“你很缺钱吗？”
江之也转头看他一眼，什么莫名其妙的。“你请客和我缺不缺钱有什么关系。”说完，加快了脚步。
叶序没答，落下一步，跟在她身后。
上次在香港见她时，她素着一张脸，扎个马尾，穿了一身运动装，还是记忆中高中时候的模样。
而今天，显然不是了。
有点设计感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很适合她，发尾有一点残余的卷度，披在肩膀处，走路时掀起一点律动。
她不是个表情多的人，记忆中对她的脸却是动态多过静态，做什么都带有她强烈的个人色彩。
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微微蹙了蹙眉，没穿外套？那刚刚....应该不是要走。
他看了眼搭在臂弯的那件深咖色风衣，没有动作。
就这样吧，一起挨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对立而坐，倒是没有引起其余两人的好奇。
店内空间局狭，头顶一束暖黄的灯光打下来，后面的竹帘随着脚步声轻轻晃动。
甄茜喝了一点清酒，脸上有两片浅浅的红霞，她是喝酒就上脸的人，看起来还怪可爱的。甄茜实际是大眼睛瓜子脸萌妹子类型，开口和不开口判若两人。
现在留了齐肩的直发，这会儿看上去像个洋娃娃一样，又想到她那张嘴，江之也不自觉抿了口茶。
“你笑什么，”这一秒的表情变化被甄茜捕捉到。
“我没笑。”江之也逞强，她刚刚好像是笑了一下。
甄茜凑过去，在脸上开大：“你没笑？”
她用手推了推她的脸，看向斜对面的宋蔚：“她酒量这么差？”
宋蔚斜睨一眼：“好像是吧。”
就这一眼，江之也捕捉到了八卦的味道。宋蔚和甄茜是一个大学的，不同院系，最近因为宋蔚公司和实验室的合作恰巧联系上了。
“那你别喝了。”她把她的酒杯放到自己的面前。
甄茜：“你要帮我喝啊。”
“我不喝。”
“哦。”甄茜恍然道：“你要保持清醒。”
......
我保持你妹。
江之也余光看了眼对面的叶序，他也没喝酒，大家都挺清醒的。
“切，”甄茜退回去：“你说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回来，不会是为了~”
江之也紧张地看着她，想去捂住她的嘴。
“参加同学会？”
.......
什么乱七八糟的。喝了点十几度的酒，就这样了？
江之也摸不着头脑：“什么同学会？”
“你不看群的吗？”甄茜瞅一眼她的手机：“你现在可以看一下。”
她班级群一直都是静音状态。直接搜了同学会三个字，出来一连串消息。今年过年是在一月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班长就已经开始在组织了。
江之也关掉手机，点点头，“哦”了一声。
甄茜问：“你不去？”之前因为时间的关系，江之也从没参加过一次（11）班的同学会，她倒是蛮想和她一起去的。
“这次不去了。”她最近没什么心情。
“哦。”甄茜居然妥协了，拿起自己的手机，啪啪打字。“你再看一下群。”
一条新消息跳出：【@江之也，既然回来了，一起参加呗。】
她还没关上，王郁亭就跟了消息。【江之也同学回来了吗？欢迎来参加同学会啊。】
......
进退两难。
她其实倒也不排斥和同学见面，就是太久没见，内心有一点胆怯。念书时，她的人际关系两极分化得比较严重。
“哈哈哈，”甄茜恶作剧成功，看着她想杀人的表情再浇一把火：“不会这么没礼貌吧，班长可是第一个响应的，你回个消息呗。”
她还想装一会儿死，话锋一转，对着宋蔚：“你们有同学会吗？”
“有啊。”宋蔚不以为意看了叶序一眼：“不过他和你一样，不是都不回来吗。也没参加过。”
.......
这话说得，哪有一样。
她趁机看了眼叶序，他倒是挺淡定地在吃东西。
“卧槽。”甄茜一惊一乍的。“原来第一个回应的不是班长。”讪笑地看向她：“邵明川，你还记得吧。”刚刚才发现，邵明川的私信。
“你和他也有联系？”在人脉延续上，她谁都不服就服甄茜，她好像和谁都能维持长久的情谊，多么硬核的能力啊。她记得他俩以前好像还不对付的。
“还行吧。”甄茜笑了笑：“他问你还记不记得他。”
.......
“记得。”江之也轻咳了一声：“有点内向的数学课代表。”邵明川算是为数不多和她有交集的男同学，他们是一个集训队的，还经常一起去数学老师办公室。
印象中他瘦瘦高高，带个眼镜是清秀的长相。
“有点内向的数学课代表？”甄茜重复了一遍，忽觉好笑：“我要原话发给他，你就是这么形容我们班的高冷禁欲系学霸啊。”
......
她一把夺过甄茜的手机：“你别乱来，不好收场。”
“不好收场？”甄茜挑挑眉：“有什么不好收场的，那你自己回。”
她看了眼群消息，又有几个同学在里面跟风问她的情况。她架不住这几个人的热情，回了句：【好啊，谢谢班长。】
她警告甄茜不要再回消息了，有什么她自己会解决。
“我出去回个电话。”说到以前的事，她有点不自在，干脆出去透透气。
甄茜：“我跟你一起去。”
她还真装模作样回了个电话，打给画廊的阿姨，随便寒暄了两句，告知自己最近会去一趟的消息。
回来时看见甄茜站在门廊下，淡定地抄着手，一副逮她正着的模样。
“从实招来，”甄茜又问了遍：“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非回来不可。”
江之也知道她是真关心，但这件事告诉她只会徒增烦恼，“你猜猜看，你不是很了解我吗？”
“我猜，”甄茜好整以暇：“你是为....一个男人回来的。”
......
好像也算，她半真半假笑道：“也可以这样说吧。”
“真的？”甄茜又怀疑起来。
“嗯。”江之也点头：“真的，真的，千真万确。”
叶序看着窗户上那昏暗的侧颜，眼睛还在笑，唇尖微微在动，褪去青涩以后，轮廓更加诱人了。他曾无数次想起这张脸，都好像比直接见到差了一点。
为了一个男人回来？这个人嘴里好像没一句真话。
他摇摇头。应该说，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连出国留学她也做到了。
只是，与他无关罢了。
再次回到包间，场面和她们出去时一样。她趁着坐下的缝隙，扫了一眼叶序的碟子，里面空空如也，冷着脸，目光落在别处，不屑于看她。
四周空气都变得稀薄了，更加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或许，她下次不应该再来了。
“我去，”还是甄茜打破了沉默：“林尽染居然说你的坏话？”
“？”
甄茜拿了一张截图给她看。江之也淡淡扫了一眼，退给她。
江之也：“这群里也有你的人脉？”这明显是一张内部截图。也不是什么坏话，就是语气上有点阴阳怪气。
“那是。”甄茜骄傲道：“你没什么事瞒得过我。”
江之也被噎住：“我也没什么事瞒着你吧。”
话音刚落，服务员推开包间门，端上来几盅粥，香味扑鼻。
“这是你们点的？”甄茜揭开盖子看了一眼。
“这是我们少东家送的。”服务员微笑道，看了江之也一眼：“听说江小姐喜欢喝粥。”
“？”她喜欢喝粥。
甄茜转头看过去一眼，顿了下，了然道：“帮我谢谢师兄？”
门被关上后，江之也才问，“你哪个师兄？”甄茜交友甚广，她的朋友她听名字也知道个大半。
“当然是谢师兄，你不会忘了吧。”
她没忘。这个谢师兄有一次来香港参加学术研讨，甄茜托她照顾，她请对方吃了顿不正式的饭，选了家粥店。
甄茜上大学后谈了两段恋爱，时间倒是不长，自诩半个专家。一直没歇息地给她介绍对象。
她甚至觉得她最后选了这家店就是故意的。然而今天叶序在，她不想和她掰扯。
只需一口就知道这粥，是废了功夫的。
“好喝吗？”甄茜一脸姨母笑。
“挺好的。”她咽下去。
“那就好，给我师兄道个谢？”
.......
甄茜：“行，知道你难为情，我来。”
........
她难为情什么啊，只是不想浪费粮食而已。
宋蔚偷瞄了眼旁边那人，崩一晚上了，眼看着就要破防了。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能在一个女人身上死磕这么久，想传授点经验给他吧，他还居高不下。
不得不感慨，这五根手指头吧，还真是必有一短。
江之也感受到了对面传导的低气压，一直埋头喝粥。
甄茜显然是摸不到方向的，探头一眼她的盅底，都空了。
“哟，这么捧场啊。”
“......”
“那我再给师兄说一下，说江之也喜欢....粥。”
“你有病是不是。”没想到先破防的是她。
“哈哈哈。”甄茜乐了，“都说了，该你妈管的事，以后都我来管。”
“我妈才没你这么多事。”
甄茜还沉浸在磕cp的幸福中，也不计较，清了清嗓子，“我师兄说，小也一向真诚，你说的话他都信。”
“.......”
江之也眼风扫过桌上的那瓶酱油，很想给她倒粥里，毕竟添油加醋她最行。
宋蔚先崩不住了，低笑了一声，掏出手机假装看消息。这场子他要不给他找回来，就不算兄弟。
宋蔚看向叶序：“上次问你的事你想好了没？周小姐、季小姐、陈小姐知道你回国了，都想约你吃顿饭，去哪边？”
......
他说的其实是真事，只是现下听起来有点假。假就假吧，叶序什么情况，在场的人又不是不知道，他无需自证。
叶序给了他一个无聊的表情，不予作答。
甄茜倒是听明白了，对着宋蔚说，“江之也，师兄说你性格温柔大方。”
江之也：“......”
能不能夸点沾边的，她是没优点了吗？怎么也说不上温柔吧。
宋蔚：“叶序，陈小姐说你帅得不像个人。”
......
“江之也，谢师兄说你兼具漂亮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他活大半辈子没见过你这样的，”
.......
她没记错的话，她师兄还不到30吧，怎么就大半辈子了。
“叶序，季小姐说要是能和你谈场恋爱，死而无憾。”
......
确实这样说过，而且比这还夸张。
甄茜：“这年龄了，还要搞纯爱？”
宋蔚：“想跟我们序哥一夜情的统计不过来。”
.......
甄茜脱口而出：“他应付得过来吗？”
宋蔚：“没有他应付不过来的。”
“你这么说，想和我们小也.....”接收到江之也含笑的眼睛打了住，转而摸摸她的头：“这个不行，不能和某人一样。”
叶序：“.......”
二号位正式接管赛场，一号位的人气都不敢喘一下。江之也乐呵呵地听他们扯淡，气氛比刚才活跃了不少。
说到最后，什么芝麻绿豆的事都往外吐，还好她光明磊落，甄茜的嘴里吐不出什么来。
“江之也收过很多情书，一个盒子都放不下。”
江之也歪头：“？”
“不是吗？黑色盒子的，还有个绿色盒子。”
“是...吧。”她踟蹰道，是有几个同学给她写过情书，她拿了包玉凝吃剩的糖果盒收纳起来，放在桌子里。
江之也：“你看过了？”
“黑色盒子那个全看过了。”甄茜点头，被转移了注意力：“我俩谁跟谁啊，你不会介意吧。”
她倒是不介意，就是看过还不告诉她，挺沉得住气的。
“我有个世纪疑问要问你。”甄茜说：“你知道有个人给你出了道数学题吗？”她本来也想解一解，可是没有那本书。
江之也沉默......看得可真清楚。
是个求和数列。
“你不会没看过吧？”甄茜观察着她的表情。
“是我生日。”她每一封都看过，小心地收好，谢谢他们的喜欢。
“所以你有那本书？”甄茜惊喜道。
“有。”
“那你肯定知道是谁？”
江之也：“......”那本书是数奥比赛结束时，大家一起去逛书店，她买的。
她看见，叶序在剥虾，步骤正确，表情认真，完全隔绝了外界的消息。
甄茜凑过来，一脸期待，“？”
江之也抿了一口茶，扯开脸，早知道就替她把剩余的酒都喝了，她宁愿自己醉。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毕竟，知道她买了那本书的人不多。
“呵呵。”甄茜一副吃到瓜的表情，“我猜猜看？”
“关你屁事。”江之也先一步堵住她的嘴。
“哦~”甄茜语气意味深长：“搞这么浪漫啊，就是那文字写的跟你的作文一样，有一种强烈的板正感，总像抄的。”
她这么紧张，证明她已经猜对了。
.......
“谢谢你哦，还记得我作文写什么样。”
甄茜：“那个绿盒子啦，也是？”被她用透明胶带封得死死的，她都不敢拆。
江之也没立即回应。她不提这事，她都快忘了。
甄茜摇摇她手臂：“不会是你写给别人的吧。”
.......
“不是，”江之也按住她的手。
“那就是了。”
“真不是。”
“不是的话，你说说看是什么。”
她看了眼那人，觉得时过境迁，说出来也无妨吧。“那是叶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