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序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叶曲昨天从香港回来，叶绥鸣和宋碧云让大家一起吃个饭。
他刚一进门，周姨就往屋里跑，通风报信。
“快过来。”还没穿过院子，孟薇就走到了门口，朝着他招手。
叶序伸长了腿，两步走到她跟前，“妈。”
桌上给他留了一个位置，在两位老人的旁边，一桌子的人目送着他坐下来，才开始吃饭。
一开始的话题在宋碧云身上，她最近做了白内障手术，长时间清淡饮食，今天想趁着一家团聚，尝尝鲜，不免又被儿子儿媳们劝解一番。
“小曲，这次准备待多久？”宋碧云问叶曲。
“估计最近三个月都会在家里。”叶曲将碗递过去，接过奶奶给她夹的秋葵。她爱吃凉拌秋葵，这是自家后院种的，绿色无污染。
叶曲记得后院只有两棵小树苗，要攒这么一盘，估计得存个四五天，秋葵采摘期长，可一不小心就会老，得一点一点囤起来。
桌上还有一道与秋葵有关的菜，也是凉拌的，不过里面酿了虾滑。那是叶序爱吃的，男孩子总爱吃肉。
尽管两人早就过了贪念口欲的年纪，家里的长辈依旧要一碗水端平。
“小曲的房子装好了吗？”孟薇笑着问她。叶明的老婆在国外陪着大儿子定居，照顾孙子，今天这桌饭是她帮着张罗的。
“快了，最近在选家具。”叶曲回，“到时候邀请婶婶帮我参谋参谋。”
孟薇打趣道：“你们年轻人，都流行看上一样买一样，和我们那会儿不同，喜欢什么都要成套来买，慢慢选，不着急的。”
说完又看了叶序一眼，儿子大了，有什么事都不再给她讲。他在创业的事，还是从叶曲那知道的。
除了出国前和暑假的两次插曲，这些年他几乎没让她操过心，就是也没再跟她交过心。她想抱怨两句，还遭到叶全的数落，孩子大了早该放手，否则惹人厌。
但就这么一个儿子，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她多少有些舍不得。
看着叶序低眉敛目埋头吃饭的样子，又让她想起他小时候乖巧的模样，嘴角藏不住地上扬。她当时是真害怕，几乎一瞬间打消了让他出国的念头。最后是他自己说，他要回去，他可以。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吃完饭，大人们陪着老人们在茶室喝茶，叶曲在打电话。
叶序独自去了二楼书房。
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敢踏足这里。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担心的样子，她慌张的样子，她皱着眉头给他说“好难”的样子。
都历历在目。
其实这房间里也没有多少她的痕迹，他的生命里也没有多少。记忆也是有使用磨损的，这两年想起来，边缘都开始模糊了。
笔架的位置，书本的陈列，桌椅的朝向，就连窗外的绿植和阳光，都和他儿时的记忆一模一样。
这里没有她的东西，他也没有。
要不是在香港见到她，他甚至以为，她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是在他的生命中不存在而已。
那个时候，他总想着见一面，见一面一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他们之间的问题，她从没给过他机会。
失望的次数多了，也就明白了。她要解决的从来不是问题，只是他而已。
见到了又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
没有，彻底结束了而已。
她再一次转身，说了再见。
孟薇透过隙着的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她原本只打算看一眼就走的，却被定住了。叶序靠在沙发上，手背搭在额间，整个人了无生气。
这些年，第一次，他主动走到这个书房来。她没法不关心。
她还记得儿子在小学三年级写的作文，他说他最喜欢爷爷家的书房，他总是在这里感到静谧和欢喜。
而现在，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到静谧。
自从他发布这个观点以后，这个书房就彻底属于了他。
孟薇轻轻拉了门，退了下去。
儿子从小是一个自控力极好的人。那个暑假，是她第一次以为他要失控。她害怕他发疯，又希望他发疯。
他憋着自己，她更难受。
当他终于愿意走出那个屋子的时候，只留给她一句话，“不要跟着他”。她当然不会再跟，这时候，她分得清孰轻孰重。
他每天早出晚归，又断断续续持续了大半个月。她不知道他去了那里，叶序骨子里的强势和他爷爷如出一辙，就算是他妈妈，她也必须有分寸。
她也想过是不是和那个女孩儿有关，忍不住去找老太太打听。试探了两次，老太太显然是不知道的，只说她外孙女去旅行了。
早就离开了，不在这里了。
当时的她有她的私心，就算真和那个女孩儿有关，受了这些折磨，彻底断了也罢。
时至今日，她也说不上对错。
——
周一的上午，江之也去了厉正集团面试，主考官之一是蒋幻。面试进行了大约40分钟，下楼时她接到人力的电话，让她下周入职，去战投部。
挂断电话，她回了家。
她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给谁打工不是打，更何况还算专业对口。对方给的薪资以她的能力也是配得上。
她没有占任何人的便宜。
最近都没怎么睡好，一闭上眼就能想到很多的事。每次在快睡着时，脑子里就会蹦出个事情，倏然清醒。眼睛睁不开，意识已然在斗争，不断依赖着某种圆满的想象。
吃了个外卖，她又开始睡午觉。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换身衣服梳洗一番，去见个一直想见的朋友。
“你说你在哪？”甄茜大声道，江之也还会给人惊喜了？
“就是你给的地址的楼下啊。”
甄茜一个健步冲到电梯口按亮下行键，还是晚了一步，电梯刚好从他们这一层略过。懊恼道：“电梯刚走，要不我走楼梯吧。”
宋蔚听到她说这句话，往安全出口看了看，刚刚会议讲得头头是道，这会智商又直线下降，不知道这合作还要不要继续。
“楼梯？”江之也问：“你在几楼？”
甄茜找了找楼标：“好像是19。”
“哈哈哈哈。”江之也笑：“那没必要，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
.......
甄茜大学读的物理，毕业以后保了研，正当她以为她会读博，再晋升个博士后时，她却突然说不想读了，准备去工作。
其实也很正常，基础学科的研究枯燥而乏味。到一定阶段以后，研究的东西都没有答案，很容易使人迷茫，不妨碍有天才，而绝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甄茜想转行做半导体设计，研究生最后一年，一直积极参与所在实验室与企业的合作。
电梯一响，见到面的两人四目相对，收敛了电话里的雀跃，只是静静地笑，而且停不下来，跟两个弱智一样。
甄茜先开了口：“不是说好明天见面的吗，你这个人也太心急了吧，就这么想我吗？”
......
刚刚是谁电梯都等不了要去走楼梯的，现在还冤枉起她来了。早知道就该建议她直接跳下来。
“这是我同事廖阳，这是甲方代表宋总监，这是宋总监的同事贾姐。”不等她接话，甄茜又叽里呱啦。还是以前的性格。
听她电话里抱怨多了不少，还以为她转性了。
“你们好。”江之也给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我是，”
“哦哦哦，忘了介绍了，我朋友江之也。 ”甄茜又抢答：“主要在我们学校，江同学的名号很响。”
.......
江之也已经想骂人了，脸上却陪着笑。瞥见宋蔚嘴角抽了一下：“宋蔚学长好。”
宋蔚：“江同学好，不用这么客气。”
.......
因为原本是甄茜要请宋蔚吃饭，她插足一脚，又不好意思把原配踢掉，所以只好三人行，
上了宋蔚的车，甄茜和她看同一部手机，研究晚上吃什么。这个也不好，那个才吃过，有些又太贵了，十五分钟都没选到一家店。
宋蔚安心当司机，电话接通时，故意开了免提。
“喂。”
江之也被这声音电到，怔愣了两秒。她怎么会忘得掉，这声懒洋洋的“喂”。
为了照顾她的时差，他总是在夜里给她打电话。有时明显是刚睡醒，声音懒懒糯糯的，她随便接一两句话，他又会说好多好多。
她成了个机器人，在甄茜地指挥下，麻木地回应指令。
宋蔚看了眼后视镜，打趣道：“好了，不用考虑价钱了，土豪来咯。”
“行。”甄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导航了新地址，“掉头，直接换地方。”
.......
“江同学介意吗？”宋蔚点她。
“不介意。”她说：“叫我江之也就好。”
时过境迁，好像甄茜都比她更熟悉叶序了。
她按掉屏幕，看向车流不息的窗外。他介意吗？刚刚的对话好像并没提及她也在。
上次和他有交集还是在香港，两个月前了。
她在23点零5分给他发了地址和照片，他回了句“谢谢”，再无其他。
他们比叶序先到，她有一点坐立难安，索性起身，到外面去透透气。
院子里挂着几盏日式灯笼，微黄的光透出来，照出地上浅浅的影子。夜还没有黑透，温度先一步降下来了。
她出来得急，外套也没穿。
身上是一件单薄的衬衫。
脚边有一颗看不清的碎石子，她在阶梯上来来回回地踢。
她不想让别人以为她在等人，她确实没有在等人，她只是看起来像在等人。
再一次转身时，差点撞到他，右脚踉跄着后撤了一阶，才勉强站稳。
叶序眉心动了动，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江之也保持着这个姿势，仰头看他。以前站在他身边时，也没觉得这么有压迫感的。
头发短了、衬衫好看、腿也很长。
还是好帅啊。
叶序的帅是光芒四溢而不自知的。也可能是拥有得太多了，无足挂齿。
“他们在里面。”
他身上的味道窜进她鼻腔里，有一点发酸。
叶序依旧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
她快速移开视线，往门外走。
胳膊被人拽着往后一扯，疼痛感明显，江之也还没站稳，他就先走了出去。
“我走，你留下。”
他刚一进门，周姨就往屋里跑，通风报信。
“快过来。”还没穿过院子，孟薇就走到了门口，朝着他招手。
叶序伸长了腿，两步走到她跟前，“妈。”
桌上给他留了一个位置，在两位老人的旁边，一桌子的人目送着他坐下来，才开始吃饭。
一开始的话题在宋碧云身上，她最近做了白内障手术，长时间清淡饮食，今天想趁着一家团聚，尝尝鲜，不免又被儿子儿媳们劝解一番。
“小曲，这次准备待多久？”宋碧云问叶曲。
“估计最近三个月都会在家里。”叶曲将碗递过去，接过奶奶给她夹的秋葵。她爱吃凉拌秋葵，这是自家后院种的，绿色无污染。
叶曲记得后院只有两棵小树苗，要攒这么一盘，估计得存个四五天，秋葵采摘期长，可一不小心就会老，得一点一点囤起来。
桌上还有一道与秋葵有关的菜，也是凉拌的，不过里面酿了虾滑。那是叶序爱吃的，男孩子总爱吃肉。
尽管两人早就过了贪念口欲的年纪，家里的长辈依旧要一碗水端平。
“小曲的房子装好了吗？”孟薇笑着问她。叶明的老婆在国外陪着大儿子定居，照顾孙子，今天这桌饭是她帮着张罗的。
“快了，最近在选家具。”叶曲回，“到时候邀请婶婶帮我参谋参谋。”
孟薇打趣道：“你们年轻人，都流行看上一样买一样，和我们那会儿不同，喜欢什么都要成套来买，慢慢选，不着急的。”
说完又看了叶序一眼，儿子大了，有什么事都不再给她讲。他在创业的事，还是从叶曲那知道的。
除了出国前和暑假的两次插曲，这些年他几乎没让她操过心，就是也没再跟她交过心。她想抱怨两句，还遭到叶全的数落，孩子大了早该放手，否则惹人厌。
但就这么一个儿子，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她多少有些舍不得。
看着叶序低眉敛目埋头吃饭的样子，又让她想起他小时候乖巧的模样，嘴角藏不住地上扬。她当时是真害怕，几乎一瞬间打消了让他出国的念头。最后是他自己说，他要回去，他可以。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吃完饭，大人们陪着老人们在茶室喝茶，叶曲在打电话。
叶序独自去了二楼书房。
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敢踏足这里。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担心的样子，她慌张的样子，她皱着眉头给他说“好难”的样子。
都历历在目。
其实这房间里也没有多少她的痕迹，他的生命里也没有多少。记忆也是有使用磨损的，这两年想起来，边缘都开始模糊了。
笔架的位置，书本的陈列，桌椅的朝向，就连窗外的绿植和阳光，都和他儿时的记忆一模一样。
这里没有她的东西，他也没有。
要不是在香港见到她，他甚至以为，她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是在他的生命中不存在而已。
那个时候，他总想着见一面，见一面一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他们之间的问题，她从没给过他机会。
失望的次数多了，也就明白了。她要解决的从来不是问题，只是他而已。
见到了又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
没有，彻底结束了而已。
她再一次转身，说了再见。
孟薇透过隙着的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她原本只打算看一眼就走的，却被定住了。叶序靠在沙发上，手背搭在额间，整个人了无生气。
这些年，第一次，他主动走到这个书房来。她没法不关心。
她还记得儿子在小学三年级写的作文，他说他最喜欢爷爷家的书房，他总是在这里感到静谧和欢喜。
而现在，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到静谧。
自从他发布这个观点以后，这个书房就彻底属于了他。
孟薇轻轻拉了门，退了下去。
儿子从小是一个自控力极好的人。那个暑假，是她第一次以为他要失控。她害怕他发疯，又希望他发疯。
他憋着自己，她更难受。
当他终于愿意走出那个屋子的时候，只留给她一句话，“不要跟着他”。她当然不会再跟，这时候，她分得清孰轻孰重。
他每天早出晚归，又断断续续持续了大半个月。她不知道他去了那里，叶序骨子里的强势和他爷爷如出一辙，就算是他妈妈，她也必须有分寸。
她也想过是不是和那个女孩儿有关，忍不住去找老太太打听。试探了两次，老太太显然是不知道的，只说她外孙女去旅行了。
早就离开了，不在这里了。
当时的她有她的私心，就算真和那个女孩儿有关，受了这些折磨，彻底断了也罢。
时至今日，她也说不上对错。
——
周一的上午，江之也去了厉正集团面试，主考官之一是蒋幻。面试进行了大约40分钟，下楼时她接到人力的电话，让她下周入职，去战投部。
挂断电话，她回了家。
她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给谁打工不是打，更何况还算专业对口。对方给的薪资以她的能力也是配得上。
她没有占任何人的便宜。
最近都没怎么睡好，一闭上眼就能想到很多的事。每次在快睡着时，脑子里就会蹦出个事情，倏然清醒。眼睛睁不开，意识已然在斗争，不断依赖着某种圆满的想象。
吃了个外卖，她又开始睡午觉。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换身衣服梳洗一番，去见个一直想见的朋友。
“你说你在哪？”甄茜大声道，江之也还会给人惊喜了？
“就是你给的地址的楼下啊。”
甄茜一个健步冲到电梯口按亮下行键，还是晚了一步，电梯刚好从他们这一层略过。懊恼道：“电梯刚走，要不我走楼梯吧。”
宋蔚听到她说这句话，往安全出口看了看，刚刚会议讲得头头是道，这会智商又直线下降，不知道这合作还要不要继续。
“楼梯？”江之也问：“你在几楼？”
甄茜找了找楼标：“好像是19。”
“哈哈哈哈。”江之也笑：“那没必要，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
.......
甄茜大学读的物理，毕业以后保了研，正当她以为她会读博，再晋升个博士后时，她却突然说不想读了，准备去工作。
其实也很正常，基础学科的研究枯燥而乏味。到一定阶段以后，研究的东西都没有答案，很容易使人迷茫，不妨碍有天才，而绝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甄茜想转行做半导体设计，研究生最后一年，一直积极参与所在实验室与企业的合作。
电梯一响，见到面的两人四目相对，收敛了电话里的雀跃，只是静静地笑，而且停不下来，跟两个弱智一样。
甄茜先开了口：“不是说好明天见面的吗，你这个人也太心急了吧，就这么想我吗？”
......
刚刚是谁电梯都等不了要去走楼梯的，现在还冤枉起她来了。早知道就该建议她直接跳下来。
“这是我同事廖阳，这是甲方代表宋总监，这是宋总监的同事贾姐。”不等她接话，甄茜又叽里呱啦。还是以前的性格。
听她电话里抱怨多了不少，还以为她转性了。
“你们好。”江之也给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我是，”
“哦哦哦，忘了介绍了，我朋友江之也。 ”甄茜又抢答：“主要在我们学校，江同学的名号很响。”
.......
江之也已经想骂人了，脸上却陪着笑。瞥见宋蔚嘴角抽了一下：“宋蔚学长好。”
宋蔚：“江同学好，不用这么客气。”
.......
因为原本是甄茜要请宋蔚吃饭，她插足一脚，又不好意思把原配踢掉，所以只好三人行，
上了宋蔚的车，甄茜和她看同一部手机，研究晚上吃什么。这个也不好，那个才吃过，有些又太贵了，十五分钟都没选到一家店。
宋蔚安心当司机，电话接通时，故意开了免提。
“喂。”
江之也被这声音电到，怔愣了两秒。她怎么会忘得掉，这声懒洋洋的“喂”。
为了照顾她的时差，他总是在夜里给她打电话。有时明显是刚睡醒，声音懒懒糯糯的，她随便接一两句话，他又会说好多好多。
她成了个机器人，在甄茜地指挥下，麻木地回应指令。
宋蔚看了眼后视镜，打趣道：“好了，不用考虑价钱了，土豪来咯。”
“行。”甄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导航了新地址，“掉头，直接换地方。”
.......
“江同学介意吗？”宋蔚点她。
“不介意。”她说：“叫我江之也就好。”
时过境迁，好像甄茜都比她更熟悉叶序了。
她按掉屏幕，看向车流不息的窗外。他介意吗？刚刚的对话好像并没提及她也在。
上次和他有交集还是在香港，两个月前了。
她在23点零5分给他发了地址和照片，他回了句“谢谢”，再无其他。
他们比叶序先到，她有一点坐立难安，索性起身，到外面去透透气。
院子里挂着几盏日式灯笼，微黄的光透出来，照出地上浅浅的影子。夜还没有黑透，温度先一步降下来了。
她出来得急，外套也没穿。
身上是一件单薄的衬衫。
脚边有一颗看不清的碎石子，她在阶梯上来来回回地踢。
她不想让别人以为她在等人，她确实没有在等人，她只是看起来像在等人。
再一次转身时，差点撞到他，右脚踉跄着后撤了一阶，才勉强站稳。
叶序眉心动了动，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江之也保持着这个姿势，仰头看他。以前站在他身边时，也没觉得这么有压迫感的。
头发短了、衬衫好看、腿也很长。
还是好帅啊。
叶序的帅是光芒四溢而不自知的。也可能是拥有得太多了，无足挂齿。
“他们在里面。”
他身上的味道窜进她鼻腔里，有一点发酸。
叶序依旧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
她快速移开视线，往门外走。
胳膊被人拽着往后一扯，疼痛感明显，江之也还没站稳，他就先走了出去。
“我走，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