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吹到半干，洗手台上的电话开始震动。她停了吹风机，直接去给他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叶序，脸比气温还低。
“我在洗澡，没听见。”
她给他拿了拖鞋，又接过他的外套挂好，这外套又轻又薄的，就不能多穿点嘛。
叶序看她抬手挂衣服时，雪白腰线露出一大截，他看了一眼又移开。全身渗着热气，像沾了雨的百合，香味愈加浓郁，混进空气里，不沾染一丝尘埃。
嗅的人心猿意马的。
好久不见，见了也没有陌生感。
其实也不算很久，比这更久的时间多了去了。
更准确地说，他们真正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就那一年。一年里的某几个周末，放在人生里，也是不值一提的。
偏偏，就纠缠到了现在。
叶序把手上的解酒汤递给她，江之也看了一眼，嫌弃道，“能不喝吗？”第一她没喝醉，第二这东西看上去黑黢黢的，不好喝。
“随你。”他也不勉强。
他这样以退为进，她反倒是自觉了，尝了两口。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但她喝多了酒一向都吃解酒药。
方便。
叶序看她难以下咽的样子，伸手给她移开，“少喝点酒，”
“哦。”她转身进了厨房，又飘来一句，“我已经二十五了。”
叶序没回答，知道是在吐槽他多管闲事。
二十五了吗？时间过得好快，她十几岁的样子，还记得很牢。以为她需要保护的，实际和现在一样，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要吃东西吗？”她去开冰箱，洗个澡，这会又饿了。
“你还会做饭？”他跟着她进了厨房，看着她清醒而忙碌的背影。
“多少会一点吧。”本来想说“比你好一点”，最后还是算了，怕点了煤气灶。
她准备煮几颗水饺，开了水龙头去洗手。
江之也：“你在国外这么久，都不会做饭，吃什么？”
叶序半倚着中岛台，松松垮垮地站着。他确实没怎么做过饭。东西不好吃，但他有阿姨做。叶家在那里有房产，叶曲去读书时找了个阿姨经常在家里办party，一直没辞退。
他去了正好接上，阿姨做的中餐不比周姨差。
波士顿到洛杉矶，他去过不少次。就是一次也没见到她。
那段时间，他埋头在学习里，什么也不愿想。
那她呢，她过得开心吗？
他不敢问。
“看来是没做过了。”她关了水龙头，笑了笑。
接了水，开了火，她去冰箱里拿饺子，“你还没回答我吃不吃东西？”
“吃。”
叶序说完，退出了厨房。
他走了，她瞬间松一口气，让别人看着她煮东西，她压力还挺大的。
电话响时，她正在放饺子，没想到是个视频电话。
“之也？”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
“程州洋？”她放下袋子，擦了下手，去拿手机。
程州洋看她的打扮和环境，料定她在家里，“还没吃饭？”
“不是，饿了而已。”她把电话调了个角度，接都接了又不能现在挂。
“找我有事？”她问，想尽快结束。
“嗯。”程州洋说，翻转了摄像头，对着几个花瓶：“这是虞姐的朋友，在做陶瓷艺术，她说想让你选一个喜欢的，送到画廊，谢谢你无偿给电视台提供场地。”
虞姐是那个访谈节目的编导。
“你好。”江之也先打招呼。
她选了个款式简洁的青釉梅瓶，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正好饺子也熟了，她给一人盛了一半。晚上不宜吃太多，加起来也没几个。
“你尝尝看，能不能吃惯。”他吃不吃速冻饺子，她确实不知道。
叶序看了眼碗里的饺子，她第一次给他做东西，毒药也得吃。
刚刚的电话，他断断续续都听到了。说的确实是公事，程州洋打的，他又觉得夹带私情。
她和程州洋到底是什么关系。对方在追她吗？还是说，从学生时代开始，她其实就喜欢他，是自己横插一刀。
该旧情复燃的是他们，一时之间越想越气，饺子一口气吃完了。
江之也：“.......”就算喜欢吃，也没必要这样吧。
她在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给他两个，但她一共只有五个，已经吃了两个了。
叶序看她吃东西，喝了口杯子里的水：“你朋友好像挺喜欢程州洋的。”
“我朋友。”她顿了顿：“你说茜茜？”
“嗯，就是甄茜。”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
江之也：“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吧。”她只能联想到他是不是要给宋蔚打探情报。
“我知道，”他瞄了她一眼：“她好像不喜欢我。”
.......
江之也盘了一下，真的烧脑。她一个学数学的都理不清逻辑。
他的意思是，甄茜作为她的朋友，喜欢程州洋，不喜欢他？
她咬着下唇，憋住笑，把脸往碗里埋。
甄茜的醋，也要吃？
“你笑什么？”她不觉得他有点冤枉吗？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没什么。”江之也抽张纸巾擦了擦嘴，“那你可以让宋蔚帮你说说好话。”
“宋蔚？”他也牵扯进来了？
叶序：“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喜欢茜茜吗，你居然不知道？”
叶序愣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而且他喜欢的人挺多的，不像我。”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如此专一。”
.......
没见过这么面不改色夸自己的。
“行吧。”江之也别开脸，忍不住笑意。
“你到底在笑什么，你也这样认为吗？”
她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
认为他专一，还是认为甄茜喜欢程州洋。
“程州洋这个人。”她评价道：“好像确实不错吧，挺愿意助人为乐的。”
“咚”地一声，桌子都像是变了形。
她看着那个玻璃杯，连忙解释了一句：“我只是说他乐于助人。”
叶序收了碗，去厨房洗，完全不搭理她。她只好跟着去。
水流声传来，叶序：“你喜欢乐于助人的人？”
“人人都要学雷锋。”她存着心思逗逗他。
叶序柠了下龙头，水流加到最大，贱了两人一身。
江之也关了水，瞪他一眼：“你要干嘛？”
“我不学雷锋，我要浪费。”
......
好幼稚。
好孩子不能学。
白色的棉质T恤，浸了水，扩散在曲线聚拢处一小块，变透明了。叶序弯腰收碗时，恰好看到朦朦胧胧的地方。
他不敢看第二眼，怕自己发疯。
江之也自然没发现，以为他在为自己说的话羞愧。
出了厨房，他心还乱着。又把话题接回去，“他整天麻烦你，还叫乐于助人啊，这点上，他不如你。”
江之也跟在他后面：“也不能这样说，也算变向宣传嘛。”
叶序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生意不好？”
“应该不好吧。”她摊摊手，不知道生意好的画廊都怎么赚钱。对做生意，她有点一窍不通。
“不过，”她想到个有趣的事，和他分享，“我妈妈画廊有个大客户，叫J先生，每年固定贡献五分之一的业绩，感觉没他肯定就亏本了。”
“J先生？”叶序笑而不语，“那他应该挺欣赏你们的艺术品位。”
“应该不是。”江之也还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们分析过他买的东西，感觉他品位有点杂，什么都买。”
言下之意，就是这位J先生没什么艺术品位，都瞎买。
叶序一口气闷在胸口。
“所以啊。”江之也有个可靠的结论，“我怀疑他是我妈妈的某个旧情人，对她余情未了，想怀念她。”
有个人对她妈妈念念不忘，她觉得太正常了。
她爸爸也是一样。
“你妈的旧情人？”他不可思议道，提高了音量，看着她。
“对啊，画廊里不是挂着几幅我妈妈的画吗，肯定是被他认出来了。”
......
有理有据，无可辩驳。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你脑洞真大。”
确实是旧情人，但他压根不认识她妈妈。
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宋碧云无意间提起，他就记下了。
那些东西买了就给捐助了，给一些山村小学，再搭配些绘画的文具。所以他还真不知道，买的都是些什么。
提到她妈妈，他很想多问两句。
叶序：“你妈妈...”
“生病过世的。”江之也说，“我转学到申中之前。”不知不觉已经快十年了，再提起时，很自然就说出了口。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当做安慰：“知道了。”
不准备再追问下去。
叶序走后，她打开电脑，整理点工作上的事。原来的同事发消息请教她一个问题，她让对方在保密允许的情况下，给她发点原始资料。
这是她临走时，遗留下来的项目。策略架构是她搭建的，一遇到问题，还是她最清楚。
善后，本来也是她应该做的。
当时走得匆忙，给原来的同事带来一些麻烦，她一直很抱歉。
——
开年一忙就直接忙到了二月的中下旬。
去年底务虚会的那把火，直接烧到了开年，不出意外，整个上半年都会围绕着这个事。开年第一件大事，就是各部门预算划分。
按照往年惯例，预算是根据上年支出和收入贡献划分至部门，再切块一小部分作为备用。但财报显示，去年公司净利润下降了1.5个点，成本捉襟见肘。
今年又决议开拓新的市场，新市场想出业绩，规划是3-5年，今年是第一年，必定是要用钱砸的。
蒋幻是厉正成立以来，最年轻的市场部总经理。
这两年，市场部在她的带领下业绩是不错的。但一旦利润下降，就会有人把挣钱部门推到风口浪尖上。
茶水间的讨论一个星期都在指桑骂槐，好像公司利润下滑，与他们无关一样。有了对蒋幻先入为主的概念，她每次接完水都快速离开，绝不参与。
她一直都不明白，蒋幻是厉至和的女儿，公司上下都是知晓的，为什么还能有这么多闲言碎语。她不知道应该说厉正集团言论开明，还是这个父亲可有可无。
那份财务报表的数据，她看过，部分还是她亲自处理的。她给他们推荐了一套在投行用过的分析模型，可惜财务部没采纳。
厉正要提高利润率，在她的判断，相比开源，更应节流。连她都看得出来的问题，她不信这些久经商场的精英看不出来。
只不过节流会得罪人，上头没有十足的暗示，谁都不愿意牺牲自我利益。
开源就不一样了，市场空间这么大，分别人的蛋糕，难度再大，也是理直气壮的。
柿子还是找了软的捏。
江之也离开公司时差不多九点，市场部会议室的灯还亮着。董事会没有决议，舆论还是能控住的。
但她知道，蒋幻是个对自己也狠的人，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宋碧云休假回来，第一时间就给她报了平安。她挂了电话，决定周末去一趟。
她去的时间早了一些，周姨说他们出去看望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江之也坐在客厅等，过了写作业的年纪，屋子里的东西她一向不乱动，就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
听到越剧的声音，孟薇以为老太太回来了。
人到门口加快了脚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江之也。
她闻声而起，面带微笑：“孟阿姨好。”
果然，门外站着叶序，脸比气温还低。
“我在洗澡，没听见。”
她给他拿了拖鞋，又接过他的外套挂好，这外套又轻又薄的，就不能多穿点嘛。
叶序看她抬手挂衣服时，雪白腰线露出一大截，他看了一眼又移开。全身渗着热气，像沾了雨的百合，香味愈加浓郁，混进空气里，不沾染一丝尘埃。
嗅的人心猿意马的。
好久不见，见了也没有陌生感。
其实也不算很久，比这更久的时间多了去了。
更准确地说，他们真正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就那一年。一年里的某几个周末，放在人生里，也是不值一提的。
偏偏，就纠缠到了现在。
叶序把手上的解酒汤递给她，江之也看了一眼，嫌弃道，“能不喝吗？”第一她没喝醉，第二这东西看上去黑黢黢的，不好喝。
“随你。”他也不勉强。
他这样以退为进，她反倒是自觉了，尝了两口。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但她喝多了酒一向都吃解酒药。
方便。
叶序看她难以下咽的样子，伸手给她移开，“少喝点酒，”
“哦。”她转身进了厨房，又飘来一句，“我已经二十五了。”
叶序没回答，知道是在吐槽他多管闲事。
二十五了吗？时间过得好快，她十几岁的样子，还记得很牢。以为她需要保护的，实际和现在一样，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要吃东西吗？”她去开冰箱，洗个澡，这会又饿了。
“你还会做饭？”他跟着她进了厨房，看着她清醒而忙碌的背影。
“多少会一点吧。”本来想说“比你好一点”，最后还是算了，怕点了煤气灶。
她准备煮几颗水饺，开了水龙头去洗手。
江之也：“你在国外这么久，都不会做饭，吃什么？”
叶序半倚着中岛台，松松垮垮地站着。他确实没怎么做过饭。东西不好吃，但他有阿姨做。叶家在那里有房产，叶曲去读书时找了个阿姨经常在家里办party，一直没辞退。
他去了正好接上，阿姨做的中餐不比周姨差。
波士顿到洛杉矶，他去过不少次。就是一次也没见到她。
那段时间，他埋头在学习里，什么也不愿想。
那她呢，她过得开心吗？
他不敢问。
“看来是没做过了。”她关了水龙头，笑了笑。
接了水，开了火，她去冰箱里拿饺子，“你还没回答我吃不吃东西？”
“吃。”
叶序说完，退出了厨房。
他走了，她瞬间松一口气，让别人看着她煮东西，她压力还挺大的。
电话响时，她正在放饺子，没想到是个视频电话。
“之也？”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
“程州洋？”她放下袋子，擦了下手，去拿手机。
程州洋看她的打扮和环境，料定她在家里，“还没吃饭？”
“不是，饿了而已。”她把电话调了个角度，接都接了又不能现在挂。
“找我有事？”她问，想尽快结束。
“嗯。”程州洋说，翻转了摄像头，对着几个花瓶：“这是虞姐的朋友，在做陶瓷艺术，她说想让你选一个喜欢的，送到画廊，谢谢你无偿给电视台提供场地。”
虞姐是那个访谈节目的编导。
“你好。”江之也先打招呼。
她选了个款式简洁的青釉梅瓶，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正好饺子也熟了，她给一人盛了一半。晚上不宜吃太多，加起来也没几个。
“你尝尝看，能不能吃惯。”他吃不吃速冻饺子，她确实不知道。
叶序看了眼碗里的饺子，她第一次给他做东西，毒药也得吃。
刚刚的电话，他断断续续都听到了。说的确实是公事，程州洋打的，他又觉得夹带私情。
她和程州洋到底是什么关系。对方在追她吗？还是说，从学生时代开始，她其实就喜欢他，是自己横插一刀。
该旧情复燃的是他们，一时之间越想越气，饺子一口气吃完了。
江之也：“.......”就算喜欢吃，也没必要这样吧。
她在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给他两个，但她一共只有五个，已经吃了两个了。
叶序看她吃东西，喝了口杯子里的水：“你朋友好像挺喜欢程州洋的。”
“我朋友。”她顿了顿：“你说茜茜？”
“嗯，就是甄茜。”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
江之也：“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吧。”她只能联想到他是不是要给宋蔚打探情报。
“我知道，”他瞄了她一眼：“她好像不喜欢我。”
.......
江之也盘了一下，真的烧脑。她一个学数学的都理不清逻辑。
他的意思是，甄茜作为她的朋友，喜欢程州洋，不喜欢他？
她咬着下唇，憋住笑，把脸往碗里埋。
甄茜的醋，也要吃？
“你笑什么？”她不觉得他有点冤枉吗？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没什么。”江之也抽张纸巾擦了擦嘴，“那你可以让宋蔚帮你说说好话。”
“宋蔚？”他也牵扯进来了？
叶序：“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喜欢茜茜吗，你居然不知道？”
叶序愣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而且他喜欢的人挺多的，不像我。”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如此专一。”
.......
没见过这么面不改色夸自己的。
“行吧。”江之也别开脸，忍不住笑意。
“你到底在笑什么，你也这样认为吗？”
她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
认为他专一，还是认为甄茜喜欢程州洋。
“程州洋这个人。”她评价道：“好像确实不错吧，挺愿意助人为乐的。”
“咚”地一声，桌子都像是变了形。
她看着那个玻璃杯，连忙解释了一句：“我只是说他乐于助人。”
叶序收了碗，去厨房洗，完全不搭理她。她只好跟着去。
水流声传来，叶序：“你喜欢乐于助人的人？”
“人人都要学雷锋。”她存着心思逗逗他。
叶序柠了下龙头，水流加到最大，贱了两人一身。
江之也关了水，瞪他一眼：“你要干嘛？”
“我不学雷锋，我要浪费。”
......
好幼稚。
好孩子不能学。
白色的棉质T恤，浸了水，扩散在曲线聚拢处一小块，变透明了。叶序弯腰收碗时，恰好看到朦朦胧胧的地方。
他不敢看第二眼，怕自己发疯。
江之也自然没发现，以为他在为自己说的话羞愧。
出了厨房，他心还乱着。又把话题接回去，“他整天麻烦你，还叫乐于助人啊，这点上，他不如你。”
江之也跟在他后面：“也不能这样说，也算变向宣传嘛。”
叶序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生意不好？”
“应该不好吧。”她摊摊手，不知道生意好的画廊都怎么赚钱。对做生意，她有点一窍不通。
“不过，”她想到个有趣的事，和他分享，“我妈妈画廊有个大客户，叫J先生，每年固定贡献五分之一的业绩，感觉没他肯定就亏本了。”
“J先生？”叶序笑而不语，“那他应该挺欣赏你们的艺术品位。”
“应该不是。”江之也还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们分析过他买的东西，感觉他品位有点杂，什么都买。”
言下之意，就是这位J先生没什么艺术品位，都瞎买。
叶序一口气闷在胸口。
“所以啊。”江之也有个可靠的结论，“我怀疑他是我妈妈的某个旧情人，对她余情未了，想怀念她。”
有个人对她妈妈念念不忘，她觉得太正常了。
她爸爸也是一样。
“你妈的旧情人？”他不可思议道，提高了音量，看着她。
“对啊，画廊里不是挂着几幅我妈妈的画吗，肯定是被他认出来了。”
......
有理有据，无可辩驳。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你脑洞真大。”
确实是旧情人，但他压根不认识她妈妈。
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宋碧云无意间提起，他就记下了。
那些东西买了就给捐助了，给一些山村小学，再搭配些绘画的文具。所以他还真不知道，买的都是些什么。
提到她妈妈，他很想多问两句。
叶序：“你妈妈...”
“生病过世的。”江之也说，“我转学到申中之前。”不知不觉已经快十年了，再提起时，很自然就说出了口。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当做安慰：“知道了。”
不准备再追问下去。
叶序走后，她打开电脑，整理点工作上的事。原来的同事发消息请教她一个问题，她让对方在保密允许的情况下，给她发点原始资料。
这是她临走时，遗留下来的项目。策略架构是她搭建的，一遇到问题，还是她最清楚。
善后，本来也是她应该做的。
当时走得匆忙，给原来的同事带来一些麻烦，她一直很抱歉。
——
开年一忙就直接忙到了二月的中下旬。
去年底务虚会的那把火，直接烧到了开年，不出意外，整个上半年都会围绕着这个事。开年第一件大事，就是各部门预算划分。
按照往年惯例，预算是根据上年支出和收入贡献划分至部门，再切块一小部分作为备用。但财报显示，去年公司净利润下降了1.5个点，成本捉襟见肘。
今年又决议开拓新的市场，新市场想出业绩，规划是3-5年，今年是第一年，必定是要用钱砸的。
蒋幻是厉正成立以来，最年轻的市场部总经理。
这两年，市场部在她的带领下业绩是不错的。但一旦利润下降，就会有人把挣钱部门推到风口浪尖上。
茶水间的讨论一个星期都在指桑骂槐，好像公司利润下滑，与他们无关一样。有了对蒋幻先入为主的概念，她每次接完水都快速离开，绝不参与。
她一直都不明白，蒋幻是厉至和的女儿，公司上下都是知晓的，为什么还能有这么多闲言碎语。她不知道应该说厉正集团言论开明，还是这个父亲可有可无。
那份财务报表的数据，她看过，部分还是她亲自处理的。她给他们推荐了一套在投行用过的分析模型，可惜财务部没采纳。
厉正要提高利润率，在她的判断，相比开源，更应节流。连她都看得出来的问题，她不信这些久经商场的精英看不出来。
只不过节流会得罪人，上头没有十足的暗示，谁都不愿意牺牲自我利益。
开源就不一样了，市场空间这么大，分别人的蛋糕，难度再大，也是理直气壮的。
柿子还是找了软的捏。
江之也离开公司时差不多九点，市场部会议室的灯还亮着。董事会没有决议，舆论还是能控住的。
但她知道，蒋幻是个对自己也狠的人，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宋碧云休假回来，第一时间就给她报了平安。她挂了电话，决定周末去一趟。
她去的时间早了一些，周姨说他们出去看望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江之也坐在客厅等，过了写作业的年纪，屋子里的东西她一向不乱动，就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
听到越剧的声音，孟薇以为老太太回来了。
人到门口加快了脚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江之也。
她闻声而起，面带微笑：“孟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