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春楼不愁生意,来往宾客就算是为了一睹这栋豪华建筑,都会进来坐坐。

    阮暄和坐在二楼雅座上,百无聊赖。

    楼下人声嘈杂但也秩序井然,突然一声清脆的碗碟声传来。

    人多难免磕磕碰碰,摔碎个碗再平常不过。阮暄和也没抬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子恕罪,我这就重新上一份菜品。”

    而楼下,摔碎了碗碟处,却上演了一出闹剧。

    楼下犯错的丫头正一边极力道歉,一边捡起地上的瓷片,怕再次伤到了来来往往的客人。

    那客人皱着眉头一边擦拭着泼在身上的汤汁,一边开口:“这是重新上一份菜品就能解决的吗?你还弄脏了我的衣服!”

    丫头显然经验不足,被这严肃的口吻吓到,嘴里不停地道歉,手指也无措地搅着衣角。

    人们还是喜欢看热闹的,顷刻间大厅便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客人。

    许娘察觉到异常,也赶到了现场。

    “这位公子莫生气,今儿个许娘我做主,这一桌子酒菜就当请公子的,给公子赔个不是,另外公子的衣裳,许娘也给公子赔偿了去。这楼中生意繁忙,照顾不周,还望公子海涵。”

    许娘边说着,边让犯错的丫头下去取赔偿的银子,准备支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眼看丫头要离开,那公子连忙出声阻止,听到要赔偿自己的衣裳,嘴里嗤笑一声:“我这衣服可是刚从铺子里取的流云锦缎制的,你赔得起吗?”

    闻言,许娘也是得体的笑笑:“公子说笑了,既是我们楼中招待不周,便是一定要极力赔偿的。”

    眼看风波没有挑起来,那公子突然转变口风:“我这布料可是等了好久才拿到的,今儿个刚穿就被你们的人给毁了。这料子难得在买,我要你们赔我件儿新的!”

    躲在许娘身后的丫头急的直掉眼泪:“许娘姐姐,怎么办啊,这流云锦缎的料子本就难买,恐怕这城中的铺子里现货也难找了。”

    这丫头本身是被父母卖了,被许娘救回来养在楼中端盘子的,如今惹了祸事,生怕许娘再将她给卖了赔钱,害怕的抖成了筛子。

    “碰巧我房中就有这流云锦缎的现成料子,许娘,你去取来,赔给这位公子吧。”

    场面僵持中,阮暄和的声音自人群后传来。

    只见她缓缓从楼上踱步而下,拨开人群,站在了许娘身旁,挡住了身后的丫头。

    看到阮暄和下来,许娘侧身恭敬了声:“主人。”

    阮暄和点头,目光始终看着闹事的公子。

    许娘在这楼中忙前忙后,早就和楼中的客人混了个脸熟,大家都知道这锁春楼中有个美人掌柜。如今,看到她对面前的女子毕恭毕敬,不由多了几分探究。

    看着还围在一起的众人,阮暄和稍稍抬高声音:“各位,今日之事扰了各位的兴致,暄和在此给各位赔个不是,这后厨的菜品可都上齐了,莫辜负了美酒美食。”

    这锁春的菜品还是人尽皆知的美味的,这热闹看够了,听到阮暄和这样说,众人也都准备散开。

    “你是何人?我可还没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这流云锦缎这么难买,轮得到你在这里夸海口!”,眼看众人准备散去,那闹事的公子突然开口制止。

    熟客们大都认识许娘,看到许娘对阮暄和毕恭毕敬,心想也许是个贵人,但是被这闹事的公子一问,都勾起了好奇心。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显然是故意的,阮暄和有些不悦,眉头微蹙:“暄和是这锁春楼的楼主,公子放心,这料子我这就让许娘取来给公子。”

    阮暄和话音还未落地,对面公子就大声嗤笑道:“真是笑话,你一个女子,也敢大言不惭的说是这锁春楼的主人?我看,是这楼主养在外面的红颜还差不多。”

    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讥笑了,对于这闹事公子的话阮暄和见怪不怪。倒是许娘,听到有人冒犯主人,瞬间收起刚才客气的语气:“这位公子,请你说话客气一些,莫要冒犯了我家主人。”

    “我不客气?我已经够客气了!”这句话像是激发了男子的怒火:“这锁春楼好歹也是家喻户晓的大酒楼了,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道歉不行,赔偿不行,阮暄和心中叹气,趁着这闹事公子发脾气,转头让身后的丫头先回后厨去。

    面上还挂着笑,阮暄和开口:“那请问,公子想如何?”

    “如何?”听到此处,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阮暄和:“我看你身上绫罗绸缎朱钗玉镯,想必这锁春楼主也是个爱惜美人的主,不如......你陪我喝两杯?”

    轻佻的语气让本就恼火的许娘收起了好脸色:“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主人,我看你不是诚心来吃酒的,就是来故意闹事的!”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男声,打断了准备出手的许娘。

    “听说皇都的流云锦缎华美非常,十分难得。在下倒是十分好奇,这位公子是否可以给在下瞻仰一番呢?”

    众人循声望去,人群中走出一个素衣袍子的公子,嘴角噙着笑,像是十分好奇这传说中的流云锦缎。

    阮暄和视线望去,便撞上了对方茶色的眼眸。

    有些似曾相识,阮暄和不由盯着那人。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闹事公子冷哼,打量了一下来人,看对方装扮不像是这皇都中人,便也硬气几分:“哪里来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喂,怎么说话呢!我家公子想看,那是你的福气。”跟在素衣男子身边的少年抱剑,奶包子的脸,说出的话可是硬气的很。

    看着反差感的少年,阮暄和不禁捂嘴轻笑,视线也不由在二人之间横扫打量。

    素衣男子将阮暄和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茶色的眼眸微转,面上的好奇不减半分:“这流云锦缎据说因布料中内含金线,人着上身,似披上流云彩霞而名流云,在下确实只闻未见,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赏脸让在下看看?”

    那闹事公子似是被人戳中,是声音不由的低了几分:“本......本公子的衣裳,岂是你想看就看的。”

    “我家公子都说了,就不要不识抬举。”

    抱剑的少年话音落,一个飞身,只听的撕拉一声,那被闹事公子爱若珍宝的外袍就被扯了下来。

    少年昂头,将外袍递给素衣男子:“公子请看。”

    素衣男子似乎早就了然,并没有仔细查看。而是缓慢走到阮暄和身边,将衣裳递了过去:“我这个粗人确实无法分辨这料子的真假,不如请楼主鉴别一番。”

    阮暄和抬头看他,眼神中多了赞赏,经营这锁春楼多年,他确实是第一个相信她是楼主的人。

    两人对视,都沉默着,似乎都在想些什么。

    许娘见状,接过衣裳。

    这料子单看,确实像真的,但是凑近细看,该有的金线一织都没有,轻嗅一番,还有一股劣质染料的味道。

    “诸位请看,这布确是仿品。”,将结果宣布,众人一片哗然,也开始转变口风。

    “欺诈诓骗,不知道官府会怎么论断呢?”

    突然人群中传出另外一男子的声音,阮暄和听着声音耳熟,抬眼便真的看到了来人——三皇子高嘉煜。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热闹,此刻慢悠悠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三皇子高嘉煜,皇都中最被人看好的皇位继承人,也算是阮暄和经营这锁春楼幕后的一大靠山。

    “殿......”阮暄和刚准备开口,但是发现此处人多眼杂,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高嘉煜冲着阮暄和点头,算是招呼。

    而闹事之人诡计被识破,看到此刻人多势众,一把抢过许娘手里的外袍:“今日之事算我倒霉,我不追究了!”

    说罢,慌乱拨开人群逃离。

    许娘还准备去追,却被阮暄和拦着了,“算了许娘,随他去吧。”

    人群散去,阮暄和向解围的素衣男子出声道谢:“今日之事,还要谢过公子及时出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楼以明,见过各位。”素衣男子拱手见礼:“家中本就是做布匹生意的,今日路过这锁春楼,不过是出言制止一场恶行,楼主不必道谢。”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唤我暄和便好。”

    两人言语间,高嘉煜也悠悠开口:“公子路见不平,仗义执言,我等真是佩服极了。看公子的打扮口音,似乎不是中原人?”

    楼以明笑着:“这位公子好眼力,在下来自漠北,确实不是中原人士。”

    一旁抱剑的少年听到这里,有些警惕,侧身握住了手中的剑柄。

    阮暄和视线被吸引过去,这剑看着好像在哪儿见过。

    当然他的动作也被高嘉煜看去,爽朗一笑:“这位小兄弟不必紧张。如今漠北和中原早已止战,我对漠北人并无任何偏见。”

    “星宇退下。”,楼以明扫了一眼,被称为沈星宇的少年才收手。

    “下人不懂事,多有冒犯。”

    沈星宇撇嘴,但还是乖乖抱剑退下。

    “无事无事。我看这位沈星宇小兄弟直率爽朗,颇有漠北的风气。”,高嘉煜也回礼:“在下高嘉煜,以明兄不嫌弃,唤我嘉煜即可。”

    高嘉煜边说着,似乎无意的提起:“听闻漠北王子下月就会来中原,以明兄是漠北人,可曾得知啊?”

    “嘉煜兄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商人,这皇家的事情,我怎能得知。”

    两人对视一笑,针尖麦芒中,阮暄和也核对完了许娘拿过来的入住记录。

    “原来公子也是我楼中的客人啊,如此可得让暄和好好答谢今日之恩了。”阮暄和上去指了指云梯,示意高嘉煜上去:“不知到公子是否吃得惯中原菜式?”

    “自然,在下十分喜爱。”,楼以明点头,不过视线还是和高嘉煜对着。

    “如此甚好。”阮暄和拉着高嘉煜朝楼上走去,一边也朝许娘开口:“许娘,准备些好酒好菜给楼公子送去。”

章节目录

我真的不是你竹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晚风晴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晚风晴晴并收藏我真的不是你竹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