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二十年,宰相李安掌握大权,易水帝真正成了傀儡皇帝。

    “兄长,已按你的要求,将夏侯氏彻底分开,京城已无可威胁我们的因素存在,再过几日,便可夺取皇权。”

    李安在长康殿内,打发了一众守卫,与李刹对坐。

    “昨夜之事,惊动了很多人。现在时机尚不成熟,先稳住。”

    “是。李安确实也没想到,有个猪队友。酒醉兴致一来,竟要求曲氏长女曲遗别去献舞卖艺。

    虽知道曲遗别不是在曲氏呵护下长大的公主,跟着阮氏学医,一直在全国各地游历。但是,她的姓注定了她的命。

    “哼,吴家的那几个,蝼蚁一般,能有什么本事,也指望不上那些吊儿郎当的。”

    “兄长说的是,但,夏侯氏尚在,司马氏还掌握着全国五分之三以上的财权,阮氏几乎掌握着所有的医药……”

    “我知道。你马上带着上次高丽国送来的东西去曲家,道个歉。至于其他的,现在政权集中在我们手里,优势在我们,按兵不动。”

    “是。”

    “家主,皇宫内来信。”

    “我现在不便,交给阿枫。”

    “是。”

    独孤枫正在翻译司马枭从大秦带来的思想学说。闻言,接过信封,道了声谢。

    “阿枫。”

    在司马家待了八年,自是懂得他的意思。

    “父亲,是易水帝的信。”

    “念。”

    “兄长,如今李氏将我软禁起来,外面世界如何,我不知道。

    昨夜我趁乱时才写下了这封信,说来,我真是最没用的皇帝。

    遥想当年,我的爷爷咏康帝,起兵推翻完颜政权,建立新政。同夏侯氏司马氏阮氏,携手巩固政权,凋敝民生复苏,国兴民乐。我的父亲昌邃帝,兵不血刃,硬生生的杀出来一条血路,就如他的年号一样,他真的做到了兴盛顺遂。

    天妒英才,我的父亲在国力最兴盛时,出征去世。

    瞿与曲氏同出一系,我们四大家族本来就是一体的,李氏,架空皇权,我这个皇帝已有名无实。

    阮氏如今的家主阮凛,夏侯氏夏侯毋,和兄长,都是我的姊妹,我已无言面对天下。

    我的父亲曾在我小时候告诫我,一定要心怀苍生,黎民百姓才是根本,我始终记得。

    不管外面如何说我,我不在乎。

    只是,兄长,我怕是没有机会了,我没有机会再见这天下。

    李安,李刹试图篡权夺位,皇宫内可信任的人不多,司马氏内部也出现了问题,还请兄长彻查。

    我最后的一个愿望,就是海晏河清,山河不败,故人常在,黎民安乐。

    我死后,由太子瞿溪即位。

    最后,如到关键时刻,不必管我。”

    独孤枫念完,司马枭闭着眼睛,两人各怀心事,始终没人出声打破沉默。

    “阿枫。”

    “我在,父亲。”

    “我时日剩下的不多,司马彻心不在此,司马兮月虽有心,但奈何还是太年轻了。”

    司马枭长叹了一口气:“祖上拼搏出来的家业,到底还是要折损在我们这一代了吗?”

    独孤枫没有接话,他心里清楚,司马枭始终没有完全信任过他。

    不过,独孤枫自嘲一声,倒也是,以他的身世,能够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司马枭望着眼前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的认来的儿子,他自认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

    还记得八年前第一次见到独孤枫的场景——独孤枫虽是大秦皇帝的长子,不过他的母亲是大浴的独孤氏,也是在机缘巧合下,两人心生爱意,走在了一起。

    矮小的身影蜷缩在笼子里,那时他的身上都是鞭痕,瘦削无比。司马枭想不到,是什么才能让一个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这样的事。

    使者也只是称为表诚意,将大秦帝国长子送来当质子,为了确保质子没有任何杀伤力,才做如此决策。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沉默良久。

    “阿枫,你随我姓可好?”

    “全凭父亲决定。”

    “嗯。”

    “小姐,所以,我们能怎么办?”

    “我们不能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

    曲遗别还正在研究蟾酥,李安带着一群人到了曲家。

    “小姐,李家人来了。”

    曲遗别满心扑在蟾酥上,只是淡淡说道:“蟾酥有毒,万一失手,毒死我了怎么办。”

    阿笙跟了曲遗别很久,对于药材虽不算是精通,但也称得上入门。

    蟾酥有毒是真的,表面接触不会有太严重的损害,若是错服下去,迷走神经,损害心肌,最终导致心脏骤停。

    懂了。阿笙知道曲遗别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在说李家就是蟾酥,而大浴最重要的心脏已经被迷走了。

    阿笙走出外园,把曲遗别的话美化了一下转告给来人。

    “我家大小姐说,熬药整到了关键时刻,这药有剧毒,若是掌握不了火候,怕是——所以抱歉,还请等候。”

    来人表示理解,并笑着说:“好的,我们家主在外等候曲小姐。”

    阿笙头也不回的走向内园,顺手关上了门。

    枫园,在曲府山南水北好采光的位置,也是曲遗别亲自提笔取得名字。

    “小姐,过了两个时辰了。”

    “随我去。”

    曲遗别慢条斯理的往前院走去。

    李安在前院坐了四个小时,人都来了,不可能丢下东西就走,也不能去打扰人家,真是,太憋屈了。

    李安看见曲遗别,笑着站起身。

    “曲小姐,昨夜之事,是李家没有考虑周到,让你劳神了。”

    “无事。”

    “这是鄙人一番心意,还请曲小姐收下。”

    李安挥了挥手,三个华贵的箱子整齐的摆在曲府前院。

    “行,来几个人,搬下去。”

    曲遗别笑着看着李安。

    笑死,有这种好事谁不接受。

    “那,曲小姐,就不打扰了。”

    “行,慢走不送。”

    李安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离开了曲府。

    一路上,李安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准备了长篇大论,都不得到用处,然后就这么,东西也没了,曲家也没明显表态。

    他这次来,道歉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试探曲家的态度,顺便卖个人情。

    没想到,曲家家主曲佑没见着,甚至连曲遗别的话都没有套到,更重要的是,那些珠宝和药材啊。

    李安只觉得心在滴血。

    没事,等我以后当了皇帝,说什么都得加倍讨回来。李安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也算是好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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