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年裕将那条内裤扔到了沙发上,这尺码看着不像小孩儿穿的,谁有这怪癖?那肯定是明骚暗骚双骚流的陈甯啊。

    除了他别人干不出这事儿来。

    他把浴巾解了,继续洗澡,水淅淅沥沥顺着他的身体落下,他悠闲地吹起了口哨。

    但还是不禁想到了何皎卿走前那欲笑不笑的尴尬表情,啧,怎么能让小姑娘家家的给人送裤衩儿呢?

    但是她为什么会想笑?

    不理解。

    孟年裕套上一件无袖背心,穿了一条黑色短裤,拿着毛巾揉了揉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打开手机看到孟楠溪发的信息。

    【哥哥,你们那边还需要什么东西吗?我让于叔明天给你们送过去。】

    孟年裕想了想,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姥爷常躺着容易长褥疮……

    【能送个气垫来吗?】

    【气垫我也想到了,然后我还给你们买了个新的洗衣机,把那个坏的扔了吧。】

    【想得挺周到的……岁岁,帮哥哥买个东西……】

    【好,买什么?】

    ……

    孟年裕把手机放进兜儿里,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刚喂姥爷吃了饭,现在正睡的安稳。

    他带了顶鸭舌帽,叼了根烟,一只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拎着那条内裤,往隔壁去了。

    “陈甯。”

    门内是一阵兵荒马乱,“来了!”

    陈甯开了门,正光着膀子。

    孟年裕拿出那条半湿不湿的海绵宝宝内裤,“你的?”

    陈甯满脸惊喜,“裕哥,你在哪儿找到的?我刚洗了挂上了让风吹走了。”

    “有人……以为是我的。”

    陈甯撩了下头发,孟年裕感觉下一秒他脸上会出现墨镜。

    “那说明我品味还可以嘛!”

    “呵呵呵呵呵……”孟年裕笑得及其敷衍,没有一丝丝感情,反而带了些许嘲讽。

    “你别笑啊,你看,都有人觉得你也会穿这样的内裤,那我穿不是很正常吗?”

    孟年裕不搭茬,只淡淡道:“你的品味啊……这么说吧,你经常穿的那件红色外套,让你看起来像农夫山泉。”

    “???”

    “说直白点儿就是你该拯救一下你的品味了,不然它们就快要灭绝了。”

    “……裕哥你这嘴得管管了。”

    孟年裕并没再多说什么,撇了撇嘴就径自离开了。

    漆黑的夜里,就像世界落下了黑色的帷幕,偏偏还总有光芒想点亮它。

    快中秋了吧,月亮又圆又亮,银光闪闪仿佛万千银白色闪闪发光的颗粒汇聚在一起,交织,绚烂,希望能给孤寂的人们带来些许光芒与希望。

    在傍晚路边却一个人都没有,却在路边倒映出了高大的身影。

    他正拿着一根钢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锈迹斑斑,看起来脏得很。

    他将钢管扔到一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抹开了眼尾处的一丝丝猩红。

    流血的地方跟那颗泪痣就偏差了一点点,如果正在那颗泪痣上,估计这颗勾人心魄的小痣就该变成疤痕了。

    他跟孟楠溪有着极为相似的眉眼,眼尾处的泪痣却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这是遗传了孟享。

    孟年裕剥开棒棒糖的糖纸,轻轻放入口中,十分不屑的朝着瘫坐在地上的人挑了挑眉。

    “还打吗?”

    那人捂着胸口不作声,呼吸异常地沉重,却还是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

    孟年裕没理会他的眼神,只蹲下身来,问道:“赵影让你来的?”

    孟年裕也真是服了,自己就下楼买点儿零食,在这儿还能让人给堵了,一言不合就开干。

    “你别得意,今儿就我一个人,你等我再找几个人,弄不死你!”

    孟年裕乐了,拿了两包薯片扔到他身上,“赏你了,我等着你来弄、死、我。”

    孟年裕这人有个特点,有时候说话贱兮兮的,这次不仅语言间贱兮兮的,连语气都贱兮兮的加重了“弄死我”三个字的音。

    紧接着他也没多废话,十分不屑的撇了他一眼,拿着两大袋子的零食走了。

    他一边走路一边吃着薯片,此时景盛正在大马路上玩儿着滑板。

    “你干什么呢?”

    “诶,裕哥,这不玩儿呢吗?”

    “大马路上玩儿滑板你也不怕被车撞死。”

    孟年裕一边说话一边“咔嚓”声不断。

    景盛默默在心里吐槽:“人家校霸是路上打架,我家校霸是路上吃薯片。”

    不过话说回来,孟年裕确实贪吃,别的先不说,他的零食基本没断过,饭食什么的色香味俱全,经常看的景盛流口水。

    孟年裕因为贪吃,自己也经常琢磨着怎么做饭做的好吃。

    但他有样东西是绝对不吃的——鱼。

    原因也很简单,不管怎么去腥,他吃起来总有一股腥味儿。

    “你也来玩儿啊,裕哥。”

    孟年裕摇头,“得了吧,不会这东西。”

    “真的假的?我还有你玩儿滑板的视频呢。”

    孟年裕正拿着一片薯片要往嘴里送,听到这句话手指顿了顿,但还是送进嘴里了。

    “谁录的?那么缺德呢。”

    “陈甯啊。”

    孟年裕闭了闭眼,他就知道。

    滑板孟年裕是会玩儿的,就是几年没玩过了肯定生疏了。

    “还是算了吧,今儿个没兴致。”

    孟年裕拿着半包薯片略过了这个小插曲,想继续走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停下了,“你家不是不在这边儿吗?”

    “对啊,但我爸让我别回家了,我就上这儿求助郑韩来了。”

    “你又干什么了?”

    “我砸碎了他一个花瓶。”

    “我就知道。”

    孟年裕把一包薯片吃完了,又把渣子倒进自己嘴里,最后把包装袋扔掉了。

    “你们真是好兄弟。”

    “说实话,裕哥,我更想去你家。”

    “你可得了吧,你忘了你上次住我家你干什么了吗?”

    “……”

    他把孟年裕的零食吃了大半,几个月前的事让他记到现在,可见他对零食是多么的热爱。

    但说实话,他确实很想去孟年裕家,谁让孟年裕会做饭呢,孟年裕亲自下厨,一顿就给景盛香迷糊了。

    虽然他还得帮孟年裕做家务,但是没有劳动哪儿来的收获?有好吃的,他愿意。

    孟年裕插着兜,眼底有些漫不经心。

    “我得回家了,再见。”

    “拜拜,裕哥。”

    何皎卿正试着自己的校服,少女曼妙的身姿倒映在窗外。

    这也是一个不方便的地方,这个家里没有窗帘,但是屋子又小,除了床跟一个床头柜,几乎就没什么东西了,隐私也不好保护了。

    孟年裕回到那栋楼时看见的便是少女黑亮的发丝如瀑布般顺着她的后背倾泻而下,她只穿着一层薄薄的校服,盈盈一握的腰肢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不自觉地偏过了头去。

    啧,怎么能在窗前换衣服呢?这小闺女儿不会保护隐私吗?万一被变态看到怎么办?

    何皎卿朝窗外看了一眼,似是看到了什么扎眼的东西,立马收回了目光,又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身形微颤,逃离了卧室。

    孟年裕挠了挠后脑勺,他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他嘴角抽了抽,便上了楼。

    “阿年……阿年啊……”

    钱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醒来的第一反应便是呼唤孟年裕。

    “来了姥爷,您怎么醒了?”

    孟年裕进了屋子,钱申却闻到一丝丝不该有的气味。

    “你又抽烟了?”

    孟年裕闻了闻自己身上,只有一丢丢的味道,不凑到跟前根本闻不出来,“啧,您这鼻子可真好使。”

    “去你的吧!”

    钱申拿着他的拐杖,打了一下孟年裕的小腿。

    其实没怎么用力,但孟年裕还是作秀似的抱着腿叫了半天,恨不得打起滚儿来。

    “别装了,你这小兔崽子,还不抽次的,炫赫门是吧?”

    “哟,您还闻出什么烟来了?”

    钱申没有理会他的犯贱,反而教训起他来了,“你说你,小小年纪叼起大烟卷子来了,地痞流氓的做派你也学。”

    孟年裕给他捏着肩,“是,姥爷您最没有地痞流氓的做派了。”

    钱申打了下他的手,“没个正形。”

    他又开始碎碎念了。

    孟年裕没说话,只静静地听着,继续给他按摩着肩膀,按完了肩膀又按他那无力的小腿。

    “啧,老这么按有什么用啊?还站起来,这辈子哪还可能啊?”

    孟年裕拍了下他没有知觉的小腿,“说什么这样的话,姥爷你得有希望……”

    “知道了知道了。”

    钱申回答得及其敷衍。

    孟年裕没开玩笑,有些双腿瘫痪的病人就是承受不住心理打击行尸走肉般的过完了一生。

    好在钱申的心态还好,平时也不用孟年裕担心,有时候自己能上轮椅在屋子里转转。

    孟年裕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地给他继续按摩,至少还会有些希望,他们好歹还有希望与期待的事物。

    他最期待的便是姥爷能站起来,如果能让姥爷重新走起路来,一步也好,孟年裕愿意拿命去换,这个可怜的老人的自尊心便让他来维护吧。

    孟年裕按摩完跑到窗台前抽烟,看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明月,似乎……该给姥爷装个窗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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